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妈，您别这样，孩子会摔的！"
我冲进厨房，看到婆婆正把三岁的儿子倒提着，说是要给他"拍痰"。
儿子哭得撕心裂肺，我伸手去接。
婆婆却一把推开我："你懂什么？我儿子就是这么带大的！"
丈夫方俊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吭声。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这个家，我已经没有说话的份了。
就在公婆搬来的第三天晚上，我平静地放下筷子，对着满桌的"和谐"说出了那句话......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五晚上。
我叫林雨薇，三十岁，在市重点中学教语文。丈夫方俊杰比我大两岁，在一家外资企业做中层管理。我们有个三岁半的儿子，叫方子墨。
结婚五年，日子过得平淡却安稳。
我一直坚持科学育儿，每天给子墨读绘本，周末带他去博物馆或者图书馆。饮食上注重营养搭配，作息规律，从不强迫他吃饭或者打骂。
子墨很聪明，也很懂事。会自己穿衣服，吃饭不用追着喂，说话清楚有条理。幼儿园老师经常夸他有礼貌，情商高。
这些都是我一点一点培养出来的。
那天晚上七点多，方俊杰接了个电话。
我在厨房做饭，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激动。
"妈，您别哭啊......好好好，我跟雨薇商量......"
挂断电话后，方俊杰冲进厨房，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雨薇，我妈说她和我爸想搬过来住一段时间！"
我手里的铲子顿了顿。
"为什么突然要搬过来？"
"我妈说她想孙子想得睡不着觉，我爸也是，他们说子墨这么大正是可爱的时候，想多陪陪他。"方俊杰眼睛亮晶晶的，"而且他们来了还能帮我们带孩子，你不就轻松了吗？"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婆婆吴秀兰是个性格强势的人，这一点我在结婚前就领教过。第一次见面，她上下打量我，皱着眉说："这么瘦，能生养吗？"
怀孕的时候，她隔三差五打电话"指导"："不能吃螃蟹，会流产"，"不能吃羊肉，孩子会得羊癫疯"，"不能用化妆品，有毒"。
坐月子时她执意要来伺候，结果我们在很多事情上都起了冲突。她不让我洗头，不让开空调，非要我喝各种油腻的汤。我说现在讲究科学坐月子，她就冷笑："科学？我生了两个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还不是好好的？"
每次矛盾，方俊杰都是和稀泥："妈也是为你好"，"你就听她的吧，老人经验多"。
后来婆婆回了老家，我以为终于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了。
没想到三年后，她又要来了。
"这事......要不要再商量一下？"我小心翼翼地说。
方俊杰脸色一变："商量什么？我爸妈想孙子了，过来天经地义！难道你不欢迎他们？"
"不是不欢迎，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方俊杰打断我，"你是不是对我爸妈有意见？"
我咬了咬嘴唇，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
反正说了也没用。
周末两天，方俊杰开始张罗收拾客房。
他把我们堆在客房的杂物全部搬到储藏室，换了新床单被套，还特意去超市买了老人喜欢吃的东西。
我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试探着说："俊杰，咱们的育儿理念可能跟爸妈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他头也不抬。
"比如说，我不主张给孩子穿太多衣服，但妈总觉得要多穿才不会感冒。还有吃饭的问题，我从来不追着喂，但妈可能会觉得这样孩子吃不饱......"
方俊杰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想太多了。我妈把我和我姐都带大了，还能不会带孩子？"
我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转身出去了。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以前和婆婆相处的画面。
怀孕时，我想吃火锅，婆婆在电话里大声呵斥："吃火锅？想害死我孙子吗？"
子墨出生后，我坚持母乳喂养，婆婆却说："你这么瘦，哪有奶水？还是喝奶粉吧。"
孩子半岁时发烧，我要带他去医院，婆婆拦着不让去："小孩子发烧很正常，捂一捂出汗就好了。"
每一次，方俊杰都站在她那边。
"妈是为了孩子好"，"你别跟老人计较"，"她经验比你多"。
我在这个家里，像个外人。
周三下午，方俊杰请了半天假去高铁站接父母。
我提前下班回家准备晚饭，子墨在客厅玩积木。
"妈妈，爷爷奶奶来了我们要一起住吗？"子墨仰着小脸问我。
"是啊，宝贝。爷爷奶奶想你了，要来看你。"
"那他们会住很久吗？"
我顿了顿，摸摸他的头："可能会住一段时间。"
"我想跟妈妈睡。"子墨抱着我的腿。
"好，妈妈陪你。"
傍晚六点，门铃响了。
我深吸一口气，去开门。
公公方国栋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前面，婆婆吴秀兰跟在后面，方俊杰拿着行李箱。
婆婆一进门，眼睛就四处扫视，最后落在子墨身上。
"哎呀我的宝贝孙子！奶奶可想死你了！"
她丢下包，冲过去要抱子墨。
子墨有些害怕，往我身后躲。
婆婆的脸色立刻变了："这孩子怎么不亲人？雨薇，你是不是不让他跟我们视频？"
"没有，妈。"我解释道，"子墨有点认生，过两天就好了。"
婆婆冷哼一声，直起身开始打量房间。
"客厅怎么这么乱？玩具到处都是。"
"空调开这么低，二十二度？孩子会着凉的！"
"这些绘本有什么用？还不如背古诗有用。"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空调前，把温度调到了二十八度。
公公在旁边笑呵呵地附和："秀兰说得对，孩子不能贪凉。"
我站在厨房门口，捏着围裙的一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吃晚饭的时候，婆婆给子墨夹了一大块红烧肉。
子墨看看我，小声说："我不想吃这个......"
婆婆沉下脸："不想吃也得吃！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我温和地说："妈，他平时不吃这么油腻的。肠胃负担重。"
婆婆筷子一放："什么肠胃负担？小孩子就要多吃肉才长身体！雨薇，你就是太矫情了。"
方俊杰赶紧打圆场："妈说得对，偶尔吃一次没关系。子墨，听话，吃一口。"
子墨委屈地看着我，最后还是张嘴吃了。
我低下头，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一口都咽不下去。
饭后，婆婆开始规划明天的安排。
"明天我早点起来给子墨做早饭，白粥配咸菜，养胃。"
"上午带他去楼下晒太阳，补钙。"
"中午睡午觉，下午我去接他放学。"
她说得头头是道，完全没问过我的意见。
公公在旁边点头："还是妈妈想得周到。"
方俊杰笑着说："有爸妈帮忙，我们轻松多了。"
我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看着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我被厨房的声音吵醒。
婆婆已经起来了，在熬粥。
我走到厨房门口，看到灶台上放着一大锅浓稠的白粥，还有几个咸鸭蛋。
"妈，这么早啊。"我打招呼。
婆婆头也不回："早睡早起身体好。你们年轻人就是懒，睡到这个点才起来。"
我看看手机，才六点四十。
"妈，子墨平时早上吃全麦面包配牛奶，粥可能......"
"那些洋玩意有什么营养？"婆婆打断我，"还是咱们中国人的粥养胃。我就是吃粥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的。"
我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七点钟，婆婆去叫子墨起床。
子墨揉着眼睛，看到奶奶有些害怕。
"起来了？快去洗脸刷牙，奶奶给你做了好吃的。"
子墨看向我，我走过去牵着他的手："妈妈陪你。"
婆婆冷冷地说："都这么大了还要妈妈陪？太娇气了。"
吃早饭时，子墨看着碗里的白粥，不肯吃。
"我要吃面包。"他小声说。
婆婆沉着脸："没有面包！今天就吃粥！"
"我不想吃......"子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婆婆端起碗，追着他喂："不吃完不许玩！你妈妈把你惯坏了！"
子墨哭了起来，我心疼地想去抱他。
婆婆一把拦住我："你就是太惯着他了！孩子就得立规矩！"
方俊杰在旁边穿鞋准备上班，头也不抬地说："妈说得对，不能太惯着。"
我站在原地，看着儿子哭得小脸通红，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十点钟，我在书房备课。
突然听到客厅传来哭声，我冲出去，看到婆婆正在收拾子墨的玩具。
她把积木、小汽车、挖掘机全部扔进一个大箱子里。
"妈，您这是干什么？"
"这些塑料玩具都有毒！不能让孩子玩！"婆婆头也不抬。
子墨抱着他最喜欢的挖掘机，哭着不肯撒手。
婆婆用力掰开他的手，把玩具夺走。
"不许哭！再哭奶奶就生气了！"
"妈！"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这是我精心挑选的益智玩具，对孩子的发育有好处！"
婆婆冷笑一声："益智？我看是浪费钱！我儿子小时候就玩泥巴，照样考上大学！"
"那是不同年代......"
"什么不同年代？"婆婆瞪着我，"孩子就是要回归自然！你这些新鲜玩意儿都是商家骗钱的！"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子墨站在我身边，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抽泣着。
我蹲下身，抱住他："宝贝，没关系，妈妈再给你买......"
"不许买！"婆婆厉声说，"雨薇，你这是在跟我作对！"
我抬起头，看着婆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下午三点，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说子墨今天表现很好，可以提前半小时接。
我刚要拿车钥匙出门，婆婆拦住了我。
"我去接就行了。"
"可是老师是打给我的......"
"那又怎么样？"婆婆冷着脸，"我是他奶奶，我去接不行吗？还是说你不放心我？"
"不是不放心，我只是......"
"那就别废话了。"婆婆拿起包，转身出门。
我站在玄关，看着门被关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公公在客厅看报纸，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
晚上方俊杰回来，我等孩子睡了，忍不住跟他说。
"俊杰，你妈今天把子墨的玩具都收走了。还有早上强迫他吃粥，孩子哭了好久......"
方俊杰脱着衣服，有些不耐烦："妈就是心急了点，你多体谅一下。"
"可是她完全不听我的意见，连孩子吃什么、玩什么都要管......"
"那我妈说得也没错啊。"方俊杰打断我，"现在的小孩确实太娇气了，立点规矩有什么不好？"
我愣住了。
"所以我的想法不重要？子墨的感受也不重要？"
方俊杰皱着眉："你怎么这么矫情？一家人至于吗？我看你就是在挑拨我和我妈的关系。"
他说完，转身去洗澡了。
我坐在床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在这个家里，我到底算什么？
第三天，矛盾更加激化了。
早晨，婆婆坚持要给子墨穿秋裤。
外面的温度已经二十八度，子墨穿着薄薄的短袖短裤。
婆婆拿着一条厚秋裤走过来："现在就得捂着，不然冬天要生病。"
"妈，这么热穿秋裤会起痱子的。"我说。
"起痱子总比感冒强！"婆婆不由分说，按住子墨就要给他穿。
子墨挣扎着："我不要，太热了！"
"不许动！"婆婆呵斥。
我看着儿子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趁婆婆去厨房的时候，我偷偷给子墨换回了薄衣服。
十分钟后，婆婆发现了。
她冲进房间，脸色铁青："林雨薇！你这是在跟我作对！"
"妈，孩子太热了，您看他都出汗了......"
"出汗才能排毒！"婆婆吼道，"你懂什么？我带大了两个孩子，还能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
公公听到动静走过来，劝道："算了算了，孩子愿意穿什么就穿什么吧。"
婆婆转头瞪他："你别插嘴！"
公公立刻闭嘴了。
中午，我买回来的有机蔬菜被婆婆全扔了。
"这么贵的菜，能吃吗？"她指着垃圾桶，"菜市场的又便宜又新鲜，你偏要买这些！是不是嫌家里钱多？"
"这是有机的，没有农药残留......"
"有机？"婆婆冷笑，"都是商家骗人的把戏！我吃了一辈子菜市场的菜，不也好好的？"
我攥着拳头,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下午,我的同事给子墨送来一罐进口奶粉。
婆婆直接拒收："我孙子不吃这些洋玩意儿！都是智商税！"
同事尴尬地看着我,我只能赔笑接过来。
送走同事后,婆婆冷冷地说："以后别让你那些同事来了,净送些没用的东西。"
我咬着嘴唇,把奶粉放进柜子里。
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给子墨读睡前故事。
这是我们每天的亲子时光,子墨最喜欢的时刻。
刚读到一半,婆婆推门进来。
"都几点了还不睡？明天我来哄,你就别管了。"
我愣住了："妈,读故事有助于孩子的语言发展和想象力......"
"发展什么发展？"婆婆不耐烦地挥手,"我儿子没读过故事书照样考上大学!你们这一代就是事多!"
"可是......"
"没有可是!"婆婆走过来,把书从我手里夺走,"子墨,跟奶奶睡。"
子墨害怕地看着我："我要跟妈妈......"
"不行!"婆婆抱起他就往外走。
子墨哭了起来,伸着小手喊："妈妈!妈妈!"
我追出去,方俊杰正好从书房出来。
"俊杰,你看看你妈......"
方俊杰不耐烦地说："妈这是在帮你,你怎么还不识好歹?"
"帮我?"我的声音颤抖着,"她这是在剥夺我当妈妈的权利!"
"你说什么呢?"方俊杰皱眉,"我妈大老远过来帮我们带孩子,你还有脸抱怨?"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人,真的是我的丈夫吗?
深夜,我躺在床上,方俊杰已经睡着了。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团。
"俊杰。"我轻声叫他。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就看着你妈这样对我?"
方俊杰翻了个身："你想多了。我妈就是性子急,没别的意思。"
"那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的感受?"方俊杰突然坐起来,声音里带着怒气,"我爸妈大老远过来帮我们,你还要怎样?雨薇,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
我被他的话刺痛了。
自私?
我每天早起给孩子做早餐,晚上陪他读书玩耍,周末带他去各种活动。
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家的和谐,从来不抱怨工作的辛苦。
到头来,我成了自私的那个人?
我没有再说话。
方俊杰重新躺下,背对着我。
我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第四天上午,我正在学校上课。
手机突然响了,是婆婆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还没说话,就听到她厉声说："子墨发烧了!你怎么当妈的?连孩子生病都不知道!"
我心里一紧："烧到多少度?"
"三十八度五!"
"我马上回来!"我立刻跟学生道歉,请了假往家赶。
一路上我心急如焚,不停地打电话,但婆婆不接。
二十分钟后,我冲进家门。
婆婆正把子墨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孩子的小脸烧得通红。
"妈!您这是干什么?"我冲过去想抱孩子。
"发汗!发汗就好了!"婆婆挡住我。
我摸了摸子墨的额头,滚烫。
"都三十八度五了,必须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婆婆不松手,"小孩子发烧很正常!捂捂汗就好了!你们年轻人就是大惊小怪!"
"妈!这样会烧坏的!"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带大两个孩子,都是这么处理的!"婆婆固执地说。
我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推开她,抱起子墨就往外冲。
"林雨薇!你干什么?"婆婆在后面追。
"白眼狼!翅膀硬了是不是?连婆婆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头也不回,抱着孩子冲出了家门。
医院里,医生检查后说："急性扁桃体炎,必须输液。怎么烧这么高才来?"
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不出话。
子墨虚弱地靠在我怀里,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
"妈妈,我难受......"
"宝贝别怕,妈妈在这里。"我亲吻他的额头,眼泪终于掉下来。
输液回家已经是下午四点。
婆婆坐在沙发上,冷着脸不说话。
公公走过来,看了看子墨："孩子没事就好。"
我抱着子墨回房间,给他盖好被子。
"妈妈,我不想跟奶奶睡。"子墨小声说。
"好,妈妈陪你。"
"奶奶好凶......"
我心疼地摸着他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饭时,气氛凝重。
没人说话,只有筷子碰撞碗的声音。
吃到一半,婆婆突然开口："雨薇啊,你是不是嫌弃我和你爸?"
我抬起头："没有,妈。"
"没有?"婆婆冷笑,"那你今天那是什么态度?当着孩子的面推我!"
"我只是担心子墨,您捂着他发汗会更危险......"
"危险?"婆婆拍桌子,"我带大两个孩子,哪次不是这么处理的?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妈,现在讲究科学育儿......"
"科学科学,你就知道科学!"婆婆打断我,"我看你就是嫌弃我们老土!嫌弃我们是累赘!"
公公咳嗽一声："秀兰,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婆婆眼圈红了,"我们辛辛苦苦来帮忙,还要受这份气!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该来!"
方俊杰放下筷子,看着我："雨薇,你跟我妈道个歉。"
我愣住了。
"道歉?"
"对,道歉。"方俊杰皱着眉,"你今天的行为确实过分了。"
我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过分的是我?"我的声音在颤抖,"孩子发高烧,她用被子捂着发汗,我带他去医院,这叫过分?"
"我妈也是为了孩子好!"
"为了孩子好?"我笑了,眼泪流下来,"那我呢?我这个当妈的算什么?"
方俊杰沉默了。
婆婆抹着眼泪："我不活了!我养了个白眼狼儿子!"
公公赶紧安慰她。
我站起来,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坐在床边,我的手在发抖。
三天。
仅仅三天,这个家就变成了这样。
我在这里,没有话语权,没有尊严,甚至连儿子都快保护不了。
我打开电脑,登录邮箱。
三个月前,我申请了某知名大学的教育学博士项目,公费留学。
当时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真的通过了预面试。
校方发来邮件,询问我是否确认接受名额。
我一直在犹豫。
出国三年,意味着要离开子墨,离开这个家。
但现在......
我看着屏幕上的确认键,深吸一口气,点了下去。
接下来几天,表面上一切照旧。
婆婆依然强势地管理着家里的一切。
子墨的生活完全被她接管。
早上几点起床,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全部由她说了算。
我就像个外人,只能远远看着。
某天下午,我去幼儿园接子墨。
孩子看到我,眼神竟然有些陌生。
"妈妈,奶奶说今天她来接我的。"
我心口一疼："妈妈也想接你啊。"
"可是奶奶说你工作忙,让我不要麻烦你。"子墨小声说。
一句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蹲下身,抱住他："宝贝,妈妈从来不觉得你是麻烦。"
子墨搂着我的脖子,小声说："妈妈,我想跟你睡。"
"好,今晚妈妈陪你。"
但那天晚上,婆婆还是把子墨抱走了。
她冷冷地说："孩子跟奶奶睡习惯了,你别打扰他。"
子墨在她怀里,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晚上,方俊杰的姐姐方敏打来视频电话。
婆婆在镜头前抱着孙子,笑容满面："看看我孙子,长得多好!都是我在带,雨薇忙得很。"
方敏笑着说："还是妈厉害!弟妹有你真是福气!"
我在厨房洗碗,听着客厅的欢声笑语。
恍惚间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家里多余的那个人。
周末,我提议带子墨去科技馆。
婆婆立刻反对："那么多人,会生病的。"
"那去公园散步总行吧?"我退了一步。
"公园有什么好玩的?在家多舒服。"
子墨拉着我的手："妈妈,我想出去玩......"
婆婆把孩子拉过去："妈妈要备课,你跟奶奶在家玩。"
子墨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
我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
指甲陷进肉里,我却感觉不到疼。
因为心里的疼,早就盖过了身体的疼。
留学通知书寄到家里那天,我正好在家。
快递员按门铃时,我的心跳得很快。
婆婆去给子墨做午饭,没注意到我拿着快递回房间。
我关上门,拆开信封。
正式的录取通知书,签证材料清单,入学时间。
九月一日报到。
还有三周。
我把通知书藏在衣柜最里面,开始默默准备。
办护照,办签证,买机票。
这些都是在上班时间偷偷完成的。
我不敢让家里任何人知道。
某天晚上,方俊杰问："最近怎么老是加班?是不是学校又有什么活动?"
"嗯,期末总结。"我淡淡地回答。
方俊杰点点头,没有追问。
他转身去客厅陪父母看电视了。
我坐在书房里,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机票信息。
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悲伤?解脱?还是愧疚?
我也说不清。
我想起子墨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躺在我怀里。
我想起他第一次叫妈妈,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自己吃饭。
每一个瞬间,都是我陪着他。
现在,我要离开三年。
三年后,他还会记得我吗?
眼泪滴在键盘上,我用手背擦掉。
不能哭。
我已经做了决定。
某个周末,我的闺蜜苏晴约我喝咖啡。
见面时,她看到我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
"雨薇,你怎么瘦成这样?"
我苦笑："最近事情多。"
"公婆来了?"苏晴了解我的情况。
我点点头。
"怎么样?"
我把这些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晴听完,握住我的手："雨薇,你不能这样下去。"
"我知道。"我抿了一口咖啡,"所以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出国留学。"
苏晴愣住："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前申请的,现在通知书下来了。"
"你真的决定了?"苏晴担忧地看着我,"可是子墨怎么办?"
我沉默了很久。
"他有爸爸,有爷爷奶奶。他们不是说想念孙子吗?"
"雨薇......"
"我不是赌气。"我打断她,"我是在自救。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苏晴叹了口气："你想好了?"
"想好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我看着窗外,轻声说："快了。"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
婆婆正在做饭,公公陪子墨玩。
方俊杰在客厅看新闻。
一切看起来那么平静。
但我知道,这份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那天晚上,方俊杰突然说："明天是周五,我们出去吃顿好的吧,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我问。
"庆祝爸妈来了一周啊。"方俊杰笑着说,"这一周他们辛苦了,咱们也该表示表示。"
婆婆在旁边笑了："还是儿子孝顺!"
公公也点头："好主意。"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好啊。"我说。
我知道,时候到了。
明天晚上,我会说出那句话。
那句会让这个家天翻地覆的话。
夜里,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
周五晚上,一家人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聚餐。
方俊杰订了包厢,点了一桌子菜。
婆婆抱着子墨,笑容满面。
"子墨真乖,奶奶最疼你了。"
子墨靠在奶奶怀里,小声说："我想妈妈......"
婆婆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笑容："妈妈在这儿呢,你看。"
我坐在对面,冲儿子笑了笑。
方俊杰给公公倒酒："爸,您这一周辛苦了!"
公公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能陪孙子我高兴。"
"妈,您也辛苦了!"方俊杰又给婆婆倒茶,"以后子墨就全靠你们了!"
婆婆满意地点头："放心吧,奶奶一定把他带好。"
她开始规划："从明天开始,早上六点起床背古诗,培养记忆力。"
"中午必须睡午觉,晚上八点准时上床。"
"玩具不能乱买,要买就买有用的。"
"吃饭必须定时定量,不许挑食......"
方俊杰频频点头："妈说得对!就得有规矩!"
公公也难得放松,喝了不少酒,脸色红润。
气氛热烈,每个人都在笑。
除了我。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很魔幻。
他们规划着子墨的未来,好像我这个当妈的根本不存在。
酒过三巡,方俊杰有些醉了,搂着父亲的肩膀："爸,有你们真好!"
婆婆抱着孙子,满脸幸福。
公公笑呵呵地说："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我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时机到了。
我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大家。"
我的声音很平静。
方俊杰转过头："什么事?"
婆婆也看向我。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
"我考上了国外某大学的公费留学名额。教育学博士,三年制。下个月就要出发。"
话音刚落,整个包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方俊杰手里的酒杯悬在半空,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公公也愣住了,嘴巴微张。
"你......你说什么?"方俊杰的声音在颤抖。
"我说,我考上了公费留学名额,下个月出发,为期三年。"我重复了一遍,语气依然平静。
"你什么时候考的?为什么不跟我说?"方俊杰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
"三个月前就申请了。"我看着他,"至于为什么不说......"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就像你们决定搬过来的时候,也没跟我商量一样。"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