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这个包，我要了！"田静兴奋地挽着我的胳膊。
"刷卡。"我掏出黑卡，专柜小姐眼里闪过羡慕。
手机震动，微信群炸开了锅。
我随手点开，一张婚礼照片铺满屏幕——新娘穿着我当年没舍得买的那款婚纱，笑得那么灿烂。
"老公？你怎么了？"
我的手开始发抖，银行卡啪嗒掉在地上。
专柜小姐弯腰去捡，抬头看见我的脸色，吓得倒退两步。
01
周六上午十点，国贸商场三层奢侈品区。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田静穿着我新给她买的小香风套装，挽着我的胳膊在各个专柜间穿梭。她26岁，比我小12岁，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老公，你看那个包好看吗？"她指着橱窗里的限量款，眼睛亮晶晶的。
"喜欢就买。"我心不在焉地说。
导购小姐立刻迎上来："先生，太太眼光真好，这是今年的新款，全球限量版......"
我没听她说什么。视线落在旁边的Dior专柜上，那是苏婉最爱的品牌。
记得她30岁生日那年，我陪她路过这里。她站在橱窗前看了很久，看中一条酒红色的连衣裙。标价一万八。
"老公，这条裙子真好看。"她说。
我看了一眼价格，皱眉："太贵了，等年底业绩好了再买。"
她笑着说没关系，转身就走了。
那条裙子，她再也没提过。第二年，我再路过那个专柜时，裙子早就下架了。
"先生？先生？"导购小姐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这个也包起来。"我指着另一个包，"那双鞋也要。"
导购小姐笑得合不拢嘴："先生，您太宠太太了。"
田静有些不好意思地拽拽我的袖子："老公，太多了吧？一下买这么多......"
"不多，你喜欢就好。"我说。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嘲笑我：你在弥补什么？弥补欠苏婉的那些奢侈品？还是弥补十年婚姻里从未给过她的重视？
每刷一次卡，我都觉得是在还债。可欠苏婉的债，还得清吗？
我们提着大包小包走向香水柜台。田静要试香水，拿起一瓶Chanel 5号。
"这个怎么样？"她问。
"不适合你。"我脱口而出。
她愣住："为什么？"
"苏婉......"糟糕，差点说漏嘴，"我是说，你更适合清新的。"
苏婉用的就是Chanel 5号。她每次从浴室出来，身上都带着那股经典的花香。我抱着她的时候，鼻尖全是那个味道。
田静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她默默放下香水，转向另一个柜台。
我知道她察觉到了什么。这两个月的婚姻里，我无数次在她面前提起"苏婉"这个名字，又无数次改口。她从没追问，但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很清楚。
"要不试试这个？"导购推荐了一款清新的柑橘调香水。
田静点点头，在手腕上喷了一点。我闻了闻，很好闻，但不是苏婉的味道。
"就这个吧。"我说。
买完香水，田静提议去咖啡厅休息。我们在三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递上菜单："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美式，无糖。"我说。
"先生，您太太呢？"
我愣住，这才意识到我又习惯性地只点了一杯。苏婉和我喝一样的咖啡，我们总是点两杯美式，她不加糖，我也不加。
"我要拿铁，加糖加奶。"田静小声说。
我看着她的拿铁端上来，杯子里是咖啡色和奶白色的漩涡。甜腻腻的，不是我喜欢的口味。苏婉也不喜欢。
"老公，我们结婚两个月了。"田静搅着咖啡，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我看着窗外。
"你...开心吗？"
"挺好的。"敷衍的回答。
"那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她抬起头看我，"你妈催了好几次了。"
我心里一紧。
苏婉当年也问过这个问题。结婚第三年，她说想要个孩子。我说等事业稳定一点，再等等。一等就是五年。到第八年，她不再提了。
"再等等吧。"我说。
田静的笑容僵了僵："好。"
"你妈说周末想让我们回去吃饭。"她又说。
"好。"
"她想让我学做你爱吃的菜。"
我突然问："你知道我爱吃什么吗？"
她愣住："红烧肉？"
"不是。"我摇头。
苏婉做的水煮鱼，麻辣鲜香，配上一碗米饭，我能吃一大盆。那是她从川菜馆老板那里学的，为了做给我吃，她练习了整整两个月。
"那是什么？"田静问。
"水煮鱼。"
"哦，那我回去学。"她笑着说。
我没说话。田静学会了又怎样？不是苏婉做的，味道就是不对。
手机放在桌上，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微信显示有几十条未读消息，都是工作群的。我习惯性地想打开朋友圈，想看看苏婉最近过得怎么样。
但她设置了三天可见。半年了，我什么都看不到。
田静凑过来："在看什么？"
"工作群。"我把手机收起来。
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你总是这么忙。"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
"大学同学群"显示99+。
我随手点开。
屏幕上刷屏的"恭喜"、"新婚快乐"、"幸福长久"。
然后是照片。
一张。
两张。
三张。
全是婚礼照片。
海边、落日、白色婚纱。
新娘站在海滩上，笑得那么灿烂。
我的手抖了。
点开第一张照片，放大。
是苏婉。
她穿着Vera Wang的经典款婚纱，那件我当年说太贵的婚纱。白色蕾丝拖尾，在海风中轻轻飘动。她的头发盘起来，插着鲜花，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新郎穿着白色西装，搂着她的腰，在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十年婚姻里，从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过。
手里的咖啡杯倾斜了。
咖啡洒了一桌。
"老公！"田静惊叫。
我听不见。
耳朵里轰隆隆的，像有一列火车呼啸而过。
心脏剧烈地跳动，每一下都疼。
手机从我手里滑落，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你怎么了？"田静拽着我的袖子，声音里带着惊慌。
我张嘴想说话，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都在看我。
导购小姐跑过来："先生，您还好吗？"
服务员递上纸巾："要不要叫救护车？"
我摇头，站起来，踉跄着往外走。
"老公！等等我！"田静在后面追。
我冲进洗手间，反锁隔间的门。
双手撑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
拿出手机，再次点开那些照片。
一张张划过去。
每一张都像刀子，狠狠扎在心上。
苏婉穿着婚纱在沙滩上奔跑，裙摆飞扬。
她和新郎十指紧扣，看着夕阳。
她被新郎公主抱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最后一张，她抛出捧花，背景是一群欢呼的姑娘。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眼泪掉在屏幕上，把照片打湿了。
02
脑海里涌上来的全是回忆。
十年前，我和苏婉的婚礼在市区一家三星级酒店办的。
婚纱是租的，两千块，款式老旧。她穿上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的失落，但她什么都没说。
"我想去海边拍婚纱照。"她小心翼翼地提议。
"那得花两三万，太浪费了。"我说，"咱们年轻人，应该把钱花在刀刃上。"
她笑着说："你说得对，那就不去了。结婚证照片也很好看。"
婚礼那天，我妈在旁边挑剔："这婚纱质量不行，看着就廉价。苏婉，你怎么不自己买一件？"
苏婉低着头，红着眼眶，一句话都没说。
我站在旁边，也没吭声。
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就该站出来维护她。可我没有。我永远站在我妈那边。
婚后第一年，日子还算平静。苏婉在一家外企做市场部主管，工资不低。我在建筑设计院，经常加班出差。
第二年，我升职了。薪水翻倍，但出差的时间也更多了。一个月在家不超过五天。
苏婉一个人在家，和我妈住一起。
我妈开始挑剔她。
"你怎么不会做饭？"
"你这衣服怎么穿的？也不打扮打扮。"
"都结婚两年了，怎么还没怀孕？是不是身体有问题？"
苏婉每次跟我打电话抱怨，我都说："我妈也是为你好，别跟她一般见识。"
后来，她不抱怨了。
结婚第三年，我妈开始疯狂催生。
"都结婚三年了，怎么还没动静？"
"是不是苏婉身体有问题？去医院检查检查。"
苏婉被逼去做了全套检查，报告显示一切正常。
然后我妈开始逼我："你是不是有问题？"
我暴怒："我能有什么问题！是苏婉不想生！"
其实是我觉得还没准备好。孩子是负担，会影响我的事业。但我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苏婉。
那天晚上，苏婉躲在厨房哭。
我回家看到她坐在地上，眼泪糊了一脸。
"怎么了？"我问。
"没事，切菜切到手了。"她赶紧擦掉眼泪。
我看了一眼她的手，只是个小口子，转身走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需要的是拥抱，是安慰，是一句"辛苦了"。可我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结婚第五年，我妈搬进了我们家。
她说自己腿疼，需要人照顾。
苏婉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做早饭，晚上下班回来还要做家务。我妈躺在沙发上，像个监工一样指挥。
"这个不对，那个不对。"
"你怎么这么笨？"
"林浩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
有一天我回家，看到苏婉坐在厨房地上哭。
"怎么了？"我蹲下来。
"没事。"她摇头。
"那你哭什么？"
"我...我切到手了。"她举起手给我看，手指上有个小口子。
我看了一眼，站起来："下次小心点。"
就这样。
我就这样，走了。
现在想想，那个口子是假的。她哭，是因为心里的伤口流血了。可我看不见。
离婚前一个月，苏婉跟我说："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我在看电视："谈什么？"
"我们的婚姻...还能继续吗？"她的声音很轻。
"好好的，继续什么？"我不耐烦。
"你有多久没跟我说话了？"
"我这不是在跟你说话吗？"
"你有多久没碰我了？"
我愣住。三个月？半年？我想不起来了。
"我工作累。"这是我唯一的理由。
她沉默了很久，转身回了卧室。
那天晚上，她缩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我。我看着她瘦削的肩膀，想伸手去抱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
离婚那天是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
苏婉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裤，瘦了很多，颧骨都凸出来了。
"真的要离？"我问。
"嗯。"她点头，眼眶是红的。
"为什么？"
"林浩，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爱了。"她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没有？我每个月给你生活费，给你买衣服......"
"你给的是钱，不是爱。"她打断我。
"那你想要什么？"
"陪伴。"她一字一顿，"理解。尊重。你给过吗？"
我说不出话。
民政局里，工作人员问："确定离婚吗？"
苏婉："确定。"
工作人员看向我。
我看着苏婉，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你就这么想离？"我问。
"十年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她哭着说。
"那就离吧。"我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
拿到离婚证，她转身就走。
"苏婉！"我叫住她。
她回头，眼泪糊了一脸。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保重。"
她笑了，笑得很苦："你也是。"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我突然有种恐慌。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
离婚后，我搬回自己买的房子。150平的大平层，空荡荡的。
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衣柜里她的衣服，化妆台上她的护肤品，厨房里她的围裙，阳台上她种的花。
我一样都不敢动。
晚上睡在床上，习惯性伸手去搂，搂了个空。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她真的走了。
我开始每天喝酒。
喝到半夜，喝到胃疼，喝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给她发微信，显示"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
她把我删了。
打电话过去，关机。
她换号了。
我去她公司楼下等，保安说她辞职了。
我去她闺蜜那打听，闺蜜冷冷地说："林浩，你别再骚扰她了。你不配。"
不配。
这两个字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脸上。
可我还是不服气。凭什么她说不配就不配？我给了她家，给了她生活，给了她十年时间，这还不够吗？
直到现在，看到她的婚礼照片，我才明白。
我从来没给过她想要的。
我妈在离婚后第三天就开始催我相亲。
"离婚了也好，那女人本来就不适合你。"
"我给你安排了几个相亲对象，都是好姑娘。"
"你都38了，抓紧时间，别耽误了。"
我麻木地答应了。
见了七八个姑娘，都不合适。不是我不满意，是我根本看不进去。
每个姑娘在我眼前说话，我看到的都是苏婉的脸。
直到遇见田静。
那是朋友组的饭局，她坐在我旁边。26岁，公务员，温柔乖巧，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林哥，我敬你一杯。"她举起酒杯。
"你别喝，我替你喝。"我接过她的酒。
她笑着说："谢谢林哥。"
饭后，朋友拉着我说："怎么样？这姑娘不错吧？"
"还行。"
"她家里催婚催得紧，想找个靠谱的。你刚离婚，正好也想找个人。要不试试？"
我没说话。
朋友继续说："你妈肯定会喜欢她的。公务员，稳定，性格温柔，最重要的是，她不像苏婉那么强势。"
强势？苏婉哪里强势了？
但我没反驳。我太累了，累到不想争辩。
三次见面后，我妈就催："这姑娘不错，比苏婉强多了。赶紧定下来，别让人跑了。"
我答应了。
因为太累了。累到不想再挣扎。
婚礼办得很隆重，五星级酒店。田静穿着婚纱，笑得很开心。我站在她身边，脑子里想的却是苏婉。
如果当年给她办这样的婚礼，会不会不一样？
新婚之夜，田静主动过来。
我脑子里全是苏婉的脸。
"你怎么了？"她问。
"第一次...有点紧张。"我撒谎。
她信了。
婚后两个月，田静每天做早饭。味道很好，但不是我想要的。
她整理房间，把苏婉的东西都收起来。
"这些要扔吗？"她拿着苏婉的照片问。
"不要动！"我夺过来。
她被吓到："对...对不起。"
我把照片锁进抽屉，再也没打开过。
但每天晚上，我都会想起抽屉里的那张照片。
03
我在洗手间的隔间里蹲了很久。
手机屏幕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去。
群里的消息还在刷屏。
我继续往下翻，看到了更多照片。
教堂里的仪式，宴会厅的布置,亲朋好友的祝福。
然后是视频。
我点开第一个。
新郎致辞："感谢苏婉，愿意给我机会，让我有幸成为她的丈夫......"
给他机会？什么机会？
"感谢她走出过去，重新相信爱情......"
走出过去？是指我吗？
"我会用一生来爱她，珍惜她，让她每一天都开心......"
视频里，苏婉哭了。幸福地哭了。
我看着她的眼泪，心脏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住。
十年婚姻，我从没让她哭得这么幸福过。
手机砸在墙上，屏幕碎了。
我捂着脸，蹲在地上。
眼泪止不住地流。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哭声，像受伤的野兽。
"老公！你在里面吗？"田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赶紧擦掉眼泪："我在。"
"你怎么了？我担心你。"
"没事，肚子有点不舒服。"
"那我在外面等你。"
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关心。但此刻，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我捡起手机，屏幕碎了但还能用。
继续翻看照片。
突然看到一张，我的心脏停了一拍。
照片后排，有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是苏婉公司的老板。我见过他几次。
他手里举着酒杯，杯子上印着几行小字。
我放大照片，手指在屏幕上颤抖。
字迹越来越清晰。
"张明&苏婉"
"2024.5.20"
"相识500天纪念"
相识500天？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2024年5月20日是他们的婚礼日期。
往前推500天......
我疯狂地在手机上计算。
2023年1月。
2023年1月......
那时候，我们还没离婚！
我们是2023年11月才离婚的！
也就是说，在我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她就认识了那个张明？
不对，500天，应该只是相识的时间。认识不等于在一起。
但为什么要在婚礼上特意标注这个？
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冲出洗手间，田静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
"你..."她看到我的脸色，吓了一跳，"你哭了？"
"没有，眼睛进沙子了。"我擦掉眼泪。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拽着我的袖子，"你跟我说。"
"没事，真的没事。"我甩开她的手，"你先回去，我要去趟公司。"
"可是......"
"听话！"我的语气很重。
她被吓到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我回去......"
我把她送上出租车，车开走后，我松了口气。
掏出手机，拨通大学室友老张的电话。
"喂？"他接了。
"苏婉结婚了。"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啊...你知道了？"他叹气。
"新郎是谁？"
"她公司的同事，叫张明。"
张明。这个名字好熟悉。
我想起来了，苏婉以前提起过几次。
"张明今天帮我修电脑了。"
"张明说这个项目应该这样做。"
"张明推荐的餐厅很好吃。"
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提这个名字的？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你一定知道什么，告诉我。"
"林浩，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
"我说告诉我！"我吼出来。
路边的行人都看向我。
老张沉默了很久："你真想知道？"
"说。"
"那个张明...好像挺早就认识苏婉的。"
"多早？"
"具体我不清楚，但听说他追了苏婉很久。"
追了很久？
"追了多久？"我的心往下沉。
"好像有一两年了吧。"
一两年...
"还有呢？"
"林浩，别想太多。"
"说！"
"好吧。"老张叹气，"听说离婚前那段时间，是张明一直在陪苏婉。"
"兄弟，过去的就过去了。"老张说，"你不是也结婚了吗？好好过日子。"
我挂断电话。
钻进车里，狂踩油门。
车在路上飞驰，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红灯，我闯过去。
喇叭声，我听不见。
前面是立交桥，我冲上去。
不知不觉，车停在了一个公园门口。
这是我和苏婉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十五年前的夏天，我们在这里散步。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笑起来像风一样干净。
"林浩，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那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我趴在方向盘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路过的行人看着我，我不在乎。
哭够了，我拿起手机。
翻出和苏婉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半年前。
"那就离吧。"
这是我说的。
她没有回复。
往前翻，都是她的消息。
"今天很冷，记得穿厚点。"
"会议顺利吗？"
"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我的回复寥寥无几。
"嗯。""知道了。""随便。"
继续往前翻，是一年前。
"老公，我不舒服，你能回来吗？"
我回复："我在开会，你自己去医院。"
"老公，你妈又骂我了。"
我回复："你让着她点。"
"老公，我们能不能搬出去住？"
我回复："房子是我妈的，搬什么搬。"
每一条我的回复，都像刀子扎在心上。
我继续往前翻。
翻到两年前，她发了很长一段话。
"林浩，我真的好累。我不知道这个家还要不要我。你妈说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从来不帮我说话。你每天早出晚归，我一个人在家面对你妈，我真的快撑不住了。我想跟你好好谈谈，可是你总说在忙。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亲热过了，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像个保姆，不像你的妻子。林浩，你还爱我吗？"
我当时的回复是："想太多了，早点睡。"
仅此而已。
我继续往前翻。
三年前的一条消息让我停住了。
"老公，我出事了，你能回来吗？我很害怕。"
发送时间：凌晨两点。
我看了没回。
第二天早上她又发："没事了，解决了。"
我问："什么事？"
她说："没什么，已经过去了。"
我就没再问。
现在想想，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害怕？
谁帮她解决的？
是张明吗？
我启动车子，开向苏婉曾经工作的公司。
到了公司楼下，我抬头看着办公楼。她在这里工作了八年。
走进大厅，保安拦住我："先生，找谁？"
"我找...苏婉。"
"苏婉？她早就辞职了。"
"我知道，我想问问...她是什么时候辞职的？"
"半年前吧，好像是离职去结婚了。"保安笑道。
"去结婚了？"我愣住。
"对啊，和我们公司的张经理。"
"张经理？"
"张明啊，人家追苏婉追了好久，终于追到手了。"
"追了多久？"我的心往下沉。
"听说有两三年了吧。"保安随口说道，"张经理对她是真好，每天接送上下班，生病了送去医院，加班了带夜宵......"
两三年。
老张说一两年。
保安说两三年。
杯子上写着相识500天。
到底哪个是真的？
"苏婉以前也喜欢张经理吗？"我问。
保安摇头："那倒没有，苏婉以前一直说自己结婚了，对张经理很客气。"
"后来呢？"
"后来听说她离婚了，张经理就开始正式追求她了。"
"正式？那之前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保安笑笑，"反正我们都看得出来，张经理喜欢苏婉很久了。"
我离开公司，漫无目的地开车。
经过一家川菜馆，是苏婉最爱的那家。
我停车，走进去。
"先生，几位？"服务员问。
"一位。"
"您以前是不是来过？我记得您。"服务员笑道。
"来过。"
"您太太呢？那位特别爱吃我们水煮鱼的女士？"
我喉咙发紧："离婚了。"
服务员愣住："啊...对不起。"
"水煮鱼，麻婆豆腐，蒜泥白肉。"我点了一桌子菜，全是她爱吃的。
菜上来了，满满一桌。
我一个人坐着，筷子都拿不起来。
眼泪掉进水煮鱼里。
服务员走过来："先生，您还好吗？"
"没事。"我擦掉眼泪。
"要不要打包带走？"
"不用了。"
我付了钱，离开餐厅。
身后，那一桌菜一口都没动。
夜幕降临，我还在外面游荡。
不敢回家，不想面对田静。
车停在江边，我打开手机，再次看那些婚礼照片。
用两根手指放大，想看清每一个细节。
每一张照片都在提醒我：我失去她了。彻底失去了。
凌晨三点，手机响了。
是老张打来的。
"林浩，有些话我憋了半年，今天必须说出来。"他的声音很严肃。
"什么话？"我握紧手机。
"苏婉结婚的事...你真以为她是离婚后才遇到那个男人的？"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那天婚礼上，我听到了一些话。新郎的朋友在敬酒时说，感谢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终于追到苏婉..."老张顿了顿，"一年，林浩。你们离婚才半年。"
手机差点从我手里滑落。
一年？那岂不是说...他们是在我们婚姻期间就...
"还有件事，"老张的声音继续传来，"新郎在婚礼上说，是苏婉主动提出离婚的那天，他才决定正式追求她的。他说，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主动提出离婚？等了很久？
那苏婉当时坚决要离婚，是不是因为...
"林浩？林浩？你还在听吗？"老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还有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的声音在颤抖。
"你真的想知道？"老张的语气变得沉重，"关于你们为什么离婚，苏婉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真正的原因。但我知道一件事——离婚前一天晚上，苏婉喝醉了，给我老婆打电话，哭着说了很多..."
"说什么了？！"
"她说她本来想再坚持坚持的，但那天她看到了一样东西，让她彻底死心了。"老张停顿，"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肯定和你有关。第二天她就去民政局找你了。"
我的手抖得握不住方向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