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机场接机口的人群里，王秀芳举着写有"马克"两个字的纸牌，手心全是汗。
她穿着新买的碎花裙，化了精致的妆，在镜子前练习了整整一晚上的笑容。航班落地的广播响起，她的心跳快到喉咙口。
人群涌出来，她紧张地盯着每一张外国面孔。
一个中年男人拖着旧行李箱朝她走来。
穿着洗得发白的夹克，皮肤黝黑，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看起来有点混血的样子。
但他不是照片里那个帅气的意大利厨师，完全对不上。
王秀芳愣住了，想往旁边躲，但男人已经站在她面前。
他看着纸牌，咧嘴笑了："你好，我是马克。"
声音很重的口音，但确实是中文。
王秀芳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她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嘴唇颤抖着："不……不可能……你、你到底是谁？！"
01
凌晨三点，闹钟准时响起。
王秀芳在黑暗中睁开眼，动作熟练地关掉闹铃，起身穿衣。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花白,眼角满是皱纹。
五十三岁了。
她走进厨房，随便吃了两个冷馒头，灌了一肚子白开水。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整栋楼只有她家的灯亮着。
四点整，她推着垃圾车出门,街上空荡荡的,只有路灯昏黄的光。
扫帚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王秀芳弯着腰，一米一米地清扫着这条她负责了五年的街道。腰疼,腿疼,但还得继续。
丈夫走了五年,女儿小雅在省城读大学,每个月要三千块生活费。她一个月工资三千五,扣掉房租水电,剩不下多少。
但日子总要过下去。
早上七点,早高峰的人流开始涌现。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从她身边匆匆走过,没人看她一眼。她就像街边的一棵树,一个垃圾桶,是城市背景的一部分。
八点下班,王秀芳推着垃圾车回环卫站。
同事们在休息室吃早饭,聊着家长里短。老刘端着茶缸子说他儿子又要钱,小陈抱怨婆婆难伺候,还有个胖大姐在炫耀她相亲认识的对象。
"老王,你也该找个伴了。"老刘突然说。
王秀芳愣了一下,摆摆手:"算了,我这个岁数了,还找什么。"
"怎么不行?你才五十三,还年轻着呢。"胖大姐凑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不用。"王秀芳赶紧拒绝,拿起扫帚去洗。
老张坐在角落里,闷头吃着包子,没说话。他也是环卫工,负责隔壁街区,平时话不多,老实本分。王秀芳对他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离过婚,一个人住。
下午两点,王秀芳回到出租屋。二十平米的小房间,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墙皮脱落,天花板上有大片水渍。
她躺在床上,拿出手机。
刷短视频已经成了她唯一的娱乐。别人的生活五光十色,恋爱、旅游、美食,每一样都离她很远。
手机突然震动,跳出一个好友申请。
头像是个外国男人,五官立体,穿着白色厨师服,在一家装修精致的餐厅里微笑。
名字叫:马克。
申请理由写着:"你好,我在学中文,想交个中国朋友。"
王秀芳愣了几秒钟。
从来没有外国人加过她。犹豫了一下,她点了同意。
02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马克发来第一条消息,用的是中文,只有几个字拼音错了。
王秀芳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打字很慢,拼音也不熟练,折腾了半天才回复:"你好。"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马克问。
王秀芳看着这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她想了很久,最后只打了两个字:"工人。"
"很好,我也是工人。"马克发来一个大拇指的表情,"我是厨师,在米兰的一家餐厅工作。"
接着,他发来几张照片。
精致的餐厅,白色的桌布,昏黄的灯光。马克穿着厨师服站在厨房里,正在翻炒一个平底锅,锅里是色彩鲜艳的菜肴。
王秀芳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她这辈子从没去过那样的餐厅,也从没见过那样的菜。这个叫马克的外国人,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们中国菜很好吃,我很喜欢。"马克又发来消息,"我在学做中国菜,但是做得不好。"
王秀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回复他。
"我也不会做西餐。"她慢慢打字,"只会做家常菜。"
"家常菜最好了,有家的味道。"
这句话让王秀芳心里一暖。
她想起丈夫还在的时候,每天下班她都会做一桌子菜。丈夫和女儿围着桌子吃,说她手艺好。那时候的出租屋虽然小,但很温暖。
现在只剩她一个人,连做饭都懒得做了。
"你家里有几口人?"马克问。
"一个女儿,在外地读书。"王秀芳回复,"我丈夫走了。"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没事,都过去五年了。"
王秀芳看着屏幕,突然觉得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哪怕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远在意大利的外国人。
那天晚上,他们聊到很晚。
马克说他四十五岁,离过婚,没有孩子。他喜欢中国文化,梦想有一天能来中国看看。他每天在餐厅工作到深夜,很辛苦,但他热爱做菜。
王秀芳说得不多,但她认真看着马克发来的每一条消息。
凌晨十二点,马克发来晚安。
王秀芳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是她五年来第一次觉得,孤独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03
接下来的日子里,马克每天都会发消息。
早上六点,他会说早安,配一个太阳的表情。
晚上十点,他会说晚安,配一个月亮的表情。
中间的时候,他会发一些做菜的视频。那些意大利菜色彩鲜艳,摆盘精致,王秀芳看着都觉得美。马克在视频里说,这些菜他都想做给她吃。
"你一定很累吧,每天工作这么辛苦。"马克发来消息。
"还好,习惯了。"王秀芳回复。
"你很勤劳,也很善良。"马克说,"我觉得你比那些年轻女孩更有魅力。"
王秀芳看着这句话,脸红了。
五十三岁了,还有人说她有魅力。
她走到镜子前,仔细看着自己的脸。皱纹、老年斑、松弛的皮肤。她叹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慢慢地,王秀芳开始变化。
她买了一瓶便宜的护肤品,每天晚上仔细涂抹。她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把压箱底的一条裙子翻出来洗干净。她甚至花了五十块钱,在街边小店买了一支口红。
同事们发现了她的变化。
"老王,你今天化妆了?"小陈惊讶地问。
"哪有,随便抹了点东西。"王秀芳不好意思地笑。
"是不是有对象了?"胖大姐凑过来,一脸八卦。
"没有的事。"王秀芳摆手,脸更红了。
老刘在旁边笑:"老王这是第二春来了啊。"
王秀芳不说话,低头扫地。
老张坐在角落,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下午回到出租屋,王秀芳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
马克发来了消息:"我在意大利很孤独,每天工作完回到家,就我一个人。"
"我有时候想,如果有一个中国妻子,每天做好饭等我回家,那该多好。"
王秀芳的心跳加速。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你会喜欢意大利吗?"马克问,"这里很美,有很多古老的建筑,还有好吃的食物。"
"我没去过外国。"王秀芳打字,"我这辈子连我们省城都没去过几次。"
"没关系,以后我带你去。"
王秀芳捂住嘴,眼泪掉下来。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个远在意大利的男人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她愿意相信,哪怕只是暂时相信。
因为她太孤独了。
04
一个月后,马克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想来中国看看,想见见你。"他在视频消息里说,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王秀芳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真的吗?"她打字问。
"真的,我已经开始准备签证了。"马克发来一张文件的照片,上面全是意大利文,王秀芳看不懂。
"但是有个问题。"马克说,"办理来华签证需要一些手续费,我现在手头有点紧。"
王秀芳的心沉了一下。
"需要多少钱?"她问。
"三万人民币。"
王秀芳看着这个数字,脑子一片空白。
三万块,是她一年的工资。她存款里只有两万多,还要留着给女儿交学费。
"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借钱。"马克很快又发来消息,"我太冒失了,请你忘记我刚才说的话。"
"不是借钱。"王秀芳打字,"是我想帮你。"
她犹豫了一整天。
晚上,她偷偷去银行,从信用卡里透支了一万块。加上存款,凑够了三万。
她把钱转给了马克。
手指点下确认键的时候,她心跳如擂鼓。
三万块,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她想赌一把,赌这个男人是真心的,赌自己还能有一次被爱的机会。
马克收到钱后,发来了好多个感谢的表情。
"谢谢你,王。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人。"
"我一定会来中国,一定会好好对你。"
一周后,马克发来签证的照片。上面有他的照片,有一堆看不懂的外文,还盖着红色的章。
"签证办好了,我下个月就能过去了。"
王秀芳高兴得整晚睡不着觉。
第二天上班,她忍不住跟同事们分享了这个消息。
"真的假的?外国人?"老刘瞪大眼睛。
"是意大利人,是个厨师。"王秀芳满脸笑容,"他下个月就来了。"
"老王可以啊,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小陈笑着说。
胖大姐却皱起眉头:"老王,你小心点,现在骗子多。"
"不会的,他人很好。"王秀芳摆手,"还给我看过签证呢。"
老张坐在角落里,默默听着,没说话。
05
女儿小雅是在周末回家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她看到妈妈新买的衣服,看到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又翻到了信用卡账单。
"妈,你转了三万块给谁?"小雅拿着账单,声音发抖。
王秀芳正在做饭,听到这话,锅铲差点掉在地上。
"你翻我东西干什么?"她转过身,脸色有些慌张。
"你被骗了对不对?"小雅的眼睛红了,"妈,你是不是在网上认识了什么人?"
"没有被骗。"王秀芳别过脸,"是我朋友。"
"什么朋友要你转三万块?"
"他要办签证,手续费。"王秀芳小声说,"他下个月就来中国了。"
小雅愣住了。
"妈,你清醒一点。"她抓住王秀芳的手,"这就是诈骗,我在网上见过好多这种案例。"
"不一样的。"王秀芳甩开她的手,"你没见过马克,你不了解他。"
"那你见过他本人吗?你们视频过吗?"
王秀芳沉默了。
她和马克只是聊天,发照片,发语音,但从来没有视频过。马克说餐厅的网络不好,摄像头坏了,一直没修好。
"妈,报警吧。"小雅哭了,"那是三万块啊,你要攒多久?"
"我不报警。"王秀芳固执地说,"马克不是骗子,他是真心对我好。"
"你怎么这么糊涂!"小雅喊出声,"你就是被骗了!"
"你给我出去!"王秀芳也喊起来,"你就是不想让我幸福!你就是嫌我给你丢人!"
小雅愣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她看着妈妈,看着这个倔强的、满脸皱纹的、五十三岁的女人,突然觉得很无力。
"我只是不想你被骗。"小雅哽咽着说。
"我没有被骗。"王秀芳转过身,继续炒菜,"你不懂。"
那天晚上,母女俩谁也没说话。
小雅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在网上搜索各种网恋诈骗的案例。看得越多,她越害怕。
那些案例里的受害者,都是中年女性,都是孤独的、渴望被爱的人。骗子会甜言蜜语,会编织各种理由要钱,会承诺美好的未来。
最后,这些女人倾家荡产,人财两空。
小雅抱着手机,哭了整整一夜。
06
半个月后,马克又发来了消息。
"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王秀芳问。
"我决定来中国开餐厅,就开在你的城市。"
王秀芳愣住了。
"真的吗?"
"真的。"马克发来一张餐厅规划图,上面画着桌椅的摆放,厨房的布局,还有菜单的设计。"我想开一家正宗的意大利餐厅,把意大利的美食带给中国。"
"这样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王秀芳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可是开餐厅需要很多钱吧?"她问。
"是的,需要租店面,买设备,装修。"马克说,"我手头的钱不够,还差一些。"
王秀芳握紧手机。
她知道马克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你能帮我,我可以分你一半的股份。"马克说,"以后餐厅赚的钱,我们一人一半。"
"你想想看,如果餐厅开起来了,你就不用再扫大街了。你可以在餐厅里工作,穿着漂亮的衣服,每天跟客人打交道。我们一起经营这家餐厅,一起生活。"
王秀芳看着这些文字,眼泪掉下来。
她想象着那个画面。自己穿着干净的衣服,站在明亮的餐厅里,不用再凌晨三点起床,不用再弯着腰扫地,不用再被人当成空气。
她可以抬头挺胸地活着,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需要多少钱?"她问。
"十万。"
王秀芳倒吸一口气。
十万。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知道这个数目很大。"马克说,"所以我不强求你,你可以慢慢考虑。"
"但是店面的租金要交了,设备也要订购,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就要再等很久。"
王秀芳坐在床上,整整一夜没合眼。
十万块,她去哪里找十万块?
第二天,她鼓起勇气,给姐姐打了电话。
"你疯了?"姐姐在电话里吼,"借十万块给一个没见过面的外国人?"
"他不是骗子,他是要开餐厅。"王秀芳小声说。
"你被骗了你知不知道?"姐姐的声音又急又气,"你这个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糊涂?"
"我没有被骗。"王秀芳挂了电话。
她又打给几个亲戚,得到的都是拒绝和责备。
最后,她打给环卫站的同事。
胖大姐借了她两万,老刘借了她一万。其他人要么没钱,要么委婉地拒绝了。
王秀芳还差五万。
她想到了房子。
这套二十平米的出租屋是她和丈夫攒了十年买下来的,虽然小,虽然破,但是她唯一的财产。
07
小雅接到妈妈的电话时,正在上课。
"小雅,妈想把房子卖了。"
小雅愣了几秒钟,然后冲出教室。
"你说什么?"她在走廊里,声音都变了调。
"妈想把房子卖了。"王秀芳说,"我需要钱。"
"为了那个骗子?"小雅尖叫出声。
"他不是骗子。"王秀芳的声音很坚定,"他要在这里开餐厅,我们要一起经营。"
"妈,你清醒一点。"小雅哭了,"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他就是骗你钱的。"
"小雅,你不懂。"王秀芳说,"妈这辈子就是个扫大街的,被人看不起,被人当成空气。现在终于有机会改变了,妈想试一试。"
"哪怕最后失败了,妈也不后悔。"
小雅蹲在走廊里,抱着膝盖哭。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妈妈。
她在网上找了十几个诈骗案例,打印出来,寄回了家。每个案例都触目惊心,每个受害者都倾家荡产。
王秀芳收到快递,把那些资料一张一张看完。
她的手在抖。
那些案例里的骗子,用的套路跟马克一模一样。先取得信任,再要钱,然后编织更大的骗局。
王秀芳拿起手机,打开和马克的聊天记录。
"马克,我们能视频吗?"她打字问,"我想看看你。"
等了很久,马克才回复:"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餐厅的事情很多,我每天忙到半夜。"
"而且我的摄像头还是坏的,一直没时间修。"
"等我到中国了,我们就能见面了,到时候天天都能见。"
王秀芳看着这些话,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小雅是对的,你被骗了。
但另一个声音说:再等等,也许他真的很忙。
她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马克发来的照片在脑海里闪过。帅气的脸,温暖的笑容,精致的餐厅。还有那些话:你很有魅力,我想照顾你,我们一起生活。
这些话就像钩子,深深地钩住了她的心。
她太想被爱了。
五年的孤独,五年的卑微,五年的被忽视。她太想有人看见她,太想有人在乎她,太想抬头挺胸地活一次。
所以她愿意相信。
哪怕有一丝可能,她也愿意赌。
三天后,王秀芳凑够了十万块。
她把钱转给了马克。
08
马克收到钱后,发来了更多照片。
店面的照片,设备的照片,装修效果图,菜单的设计稿。每一张照片都看起来很真实,很专业。
"谢谢你,王。"马克发来消息,"有了这些钱,餐厅很快就能开起来了。"
"我已经订了机票,下周就过去。"
王秀芳捧着手机,眼泪又掉下来。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环卫站的同事们都知道了这件事。
"老王,你那个外国男朋友真要来了?"老刘问。
"嗯,下周。"王秀芳满脸笑容。
"可以啊,老王要发达了。"小陈羡慕地说。
胖大姐却拉住王秀芳的手:"老王,你真见到人了再给钱,知道吗?"
"我知道。"王秀芳点头。
老张坐在角落里,看着王秀芳,欲言又止。
最后他还是没说什么,低头喝茶。
周末,王秀芳去商场买了一条裙子。
她在试衣间里换上新裙子,对着镜子看了很久。镜子里的女人穿着碎花裙,虽然皱纹还在,白发还在,但眼睛里有光。
收银员是个年轻姑娘,笑着说:"阿姨,您今天特别漂亮。"
王秀芳红了脸,小声说了声谢谢。
她又去美容院,花了两千块做了全套护理。美容师给她修了眉,做了面膜,涂了指甲油,染了头发。
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岁。
那天晚上,王秀芳在日记本上写:明天,我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但第二天,马克突然发来消息。
"王,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王秀芳的心一紧。
"什么麻烦?"
"我想带一些特殊食材到中国,都是意大利的特产,做菜用的。"马克说,"但是海关要求缴纳保证金,五万块,到了中国就能退。"
"我现在手头的钱都投进餐厅了,实在拿不出来。"
王秀芳握紧手机。
又要钱。
"对不起,我不该麻烦你。"马克很快又发来消息,"我可以不带那些食材,用中国的材料代替。"
"虽然味道可能没那么正宗,但也没关系。"
王秀芳看着这些话,犹豫了很久。
她的存款已经空了,信用卡也刷爆了。她真的拿不出钱了。
但如果不帮马克,餐厅的味道就不够正宗,生意可能会不好。
她又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最后借到了三万块。剩下的两万,她又刷了另一张信用卡。
五万块转过去的时候,她的手在抖。
这是她的极限了。
她已经欠了十五万的债,每个月光利息就要还好几千。如果马克不来,如果餐厅开不起来,她这辈子都还不清这些债。
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09
转账之后,马克的消息变少了。
以前他每天早晚都会发消息,现在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回复。
王秀芳给他发消息:"马克,你还好吗?"
很久之后,马克才回复:"对不起,我在准备行李,很忙。"
"明天就出发了。"
王秀芳的心放下来。
明天。就是明天了。
她在房间里来回走,激动得睡不着觉。她把新裙子拿出来,反复试穿。她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练习打招呼。
她想象着见面的场景。
马克从机场出来,看到她,露出惊喜的笑容。他走过来,给她一个拥抱,说:王,我终于见到你了。
然后他们一起去看餐厅的店面,一起规划未来,一起开始新生活。
王秀芳躺在床上,捂住脸,眼泪掉下来。
她太期待了。
第二天一早,王秀芳给环卫站请了假。
同事们都知道她要去接机,纷纷送上祝福。
"老王,记得请我们吃饭啊。"老刘笑着说。
"一定一定。"王秀芳满脸笑容。
老张站在角落,看着王秀芳。
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
中午,小雅从学校赶回来。
她坚持要陪妈妈去机场。
母女俩坐在出租车后座,一路无话。
小雅看着窗外,几次想开口,最后都忍住了。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妈妈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只能陪着,看着,希望奇迹真的会发生。
下午两点,她们到了机场。
航班四点到,她们提前了两个小时。
王秀芳举着写有"马克"两个字的纸牌,站在接机口。周围都是举着牌子的人,有接客户的司机,有接亲人的家属,有接游客的导游。
她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新裙子,精致的妆容,染黑的头发。她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仪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王秀芳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她反复整理裙子,补妆,深呼吸。
小雅站在旁边,紧紧握着妈妈的手。
三点五十分,航班准点到达的广播响起。
王秀芳的心跳快到喉咙口。
人群开始涌出来。
有穿西装的商人,有背着包的游客,有抱着孩子的家长。
王秀芳紧张地盯着每一张外国面孔。
突然,她看到一个男人。
中年,普通的夹克,拖着旧行李箱。
他不是外国人,皮肤黝黑,满脸疲惫,看起来像个工人。
王秀芳松了口气,把目光移开。
但那个男人径直朝她走来。
越走越近。
王秀芳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