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手机屏幕在课桌下亮起的那一刻，我18八年的人生认知被彻底击碎。
3个月前父母还信誓旦旦保证：“学费早就备好了，你只管安心备考。”
他们确实“准备”了，只不过是为别人准备的。
班里的“贫困生”张浩给我发过来一张银行转账截图——
收款人张浩，金额3万元，备注“大学学费”。
转账人姓名像把刀扎进我眼里：林建军。
那是我父亲。
01
林晓飞坐在教室角落里，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的光芒映在他脸上，也仿佛瞬间击碎了他十八年来对家庭的认知。
发信人是班上有名的“困难户”张浩。
“林同学，听说你家里条件挺好的，能不能借我三万块钱交大学学费？我保证一上大学就找兼职还你。”
林晓飞盯着那行字，指尖有些发凉，他快速回复道：“你想借钱，直接去找我爸，别来打扰我学习。”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一张银行转账记录的截图就紧跟着跳了出来。
收款人姓名清清楚楚写着“张浩”，金额是三万元，备注栏里标注着“张浩大学学费”。
而转账人的名字，是林建军。
那是他的父亲。
林晓飞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三万块钱，是他父母早就承诺为他准备好的大学学费，如今却轻而易举地落入了别人的口袋。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周围同学投来的诧异目光，快步冲出了教室。
电话接通后，他直接质问：“爸，你是不是把我的学费拿去给张浩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晓飞以为信号断了，父亲林建军才吞吞吐吐地开口：“小飞，你听我解释……张浩他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爸妈都下岗了，奶奶又重病住院，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咱们家条件比他们强，帮一把怎么了？”
“那我的学费怎么办？”林晓飞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的学费……爸妈总会给你想办法的，大不了就去申请助学贷款嘛，你成绩这么好，肯定能考上好大学，将来还怕还不上这点钱吗？”林建军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松。
林晓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瞬间冻僵了全身。
助学贷款？
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从未跌出过年级前三，无数次被老师当作榜样，被邻居拿来教育自家孩子。
他熬过的夜，做过的习题册，摞起来比人都高。
如今，他竟然要靠着贷款才能迈进大学的门槛？
而那个张浩，平时不是躲在厕所抽烟，就是抱着手机打游戏，成绩在本科线边缘徘徊，却可以拿着本该属于他的钱，舒舒服服地去上大学？
“林建军，我问你，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还是张浩才是你亲生的？”林晓飞的声音因为极力压抑愤怒而有些沙哑。
“小飞！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好吗？多积德行善，对你未来的运势也有好处！”林建军的语气带上了责备。
“好运？”林晓飞几乎要冷笑出声，“我最大的好运，就是今天终于看清了你们。”
他直接掐断了电话，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翻涌的情绪。
当他回到教室时，正好听见张浩被几个同学围着，唾沫横飞地吹嘘。
“我爸妈是没什么本事，但我命里有贵人啊！林晓飞他爸，那真是没得说，三万块钱，说给就给了，连个借条都没让我打，还说年轻人就要互相帮助。”
旁边有同学附和：“真羡慕你，遇上这么大方的人。”
另一个声音接着说：“是啊，林叔叔人真好，还说同学之间就该互相搭把手。”
林晓飞站在门口，听着这些议论，心里那片冰原又扩大了几分。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帮助过那个为了省钱每天只吃白饭和青菜的他？
张浩看见了他，竟然还主动凑了过来，脸上堆着虚假的笑意：“林晓飞，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等我大学毕了业，找到好工作，一定好好报答你。”
林晓飞看着他那张脸，忽然想起上个月学校组织贫困生助学金申请时，张浩在讲台上哭得涕泪横流，说家里穷得连电费都交不起了。
结果第二天，他就看到张浩拿着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在走廊里跟人炫耀。
“张浩，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林晓飞平静地开口。
“什么问题？”张浩愣了一下。
“如果你家真的困难到连饭都吃不起，为什么你用的手机，比我的贵了将近一倍？”
张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很快又强装镇定：“这个啊……是我一个远房表哥换下来的旧手机，他不用了，就送给我了。”
“哦？哪个表哥这么大方，刚上市不到一个月的新款，说送就送？”林晓飞不紧不慢地追问。
“你管得着吗？反正不是偷来抢来的！”张浩有些恼羞成怒。
林晓飞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教室：“那你现在既然已经有了三万块的学费，是不是应该把助学金的名额，让给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同学？”
张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像是被踩了尾巴：“凭什么！助学金是学校给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刚才不是说，要报答我吗？”林晓飞直视着他的眼睛，“现在就是你报答我的机会。”
周围响起了窃窃私语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张浩的脸涨红了，梗着脖子嚷道：“林晓飞！你别以为自己成绩好就了不起！做人要懂得感恩！你爸帮了我，我领学校的助学金怎么了？”
林晓飞不再看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感恩？
这真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02
那天晚上，林晓飞回到家时，母亲李秀英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不算丰盛但很用心的饭菜。
“小飞回来啦？快洗手吃饭，妈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李秀英笑着招呼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林晓飞沉默地坐在餐桌旁，看着那盘色泽诱人的排骨，却没有丝毫食欲。
“妈，咱们家最近经济状况怎么样？”他放下筷子，突然问道。
李秀英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掩饰过去：“还……还行啊，你爸那修理铺生意还过得去，我这边的小超市也还能维持，怎么突然问这个？”
“既然家里不缺钱，为什么我的大学学费，需要我去申请助学贷款？”林晓飞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这时，林建军从厨房走了出来，脸色不太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小飞，爸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张浩家是真的困难，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助学贷款利息不高，你毕业后很快就能还清的。”
“很快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林晓飞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父亲，“爸，你知道吗？为了给家里省钱，我这三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穿的都是亲戚家哥哥的旧衣服。”
他的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
“我怕增加你们的负担，感冒发烧从来不敢请假，实在撑不住了就去校医室拿最便宜的药顶着。”
“我每天只有十块钱的生活费，中午在学校食堂，连五块钱一份的荤菜都舍不得打，只吃最便宜的白菜豆腐。”
林建军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小飞，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林晓飞站起身，声音平静得令人心寒，“从今天起，我不再是这个家的人了。”
“小飞！”李秀英惊呼一声，筷子掉在桌上，“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我很清醒。”林晓飞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既然你们觉得别人家的孩子更值得帮助，那就去帮个够吧，我不稀罕你们的钱，我会靠自己考上大学。”
身后传来林建军带着怒意的低吼：“林晓飞！你给我站住！就为了这三万块钱，你就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林晓飞停在房门口，回过头，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这不是三万块钱的事，这是我们之间十八年父子情分的事，你能毫不犹豫地把我的未来交给一个外人，我也能毫不犹豫地放下这份亲情。”
说完，他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门，并且第一次，从里面反锁了。
“咔哒”一声轻响，仿佛隔断了两个世界。
第二天清晨，林晓飞依旧五点起床。
洗漱完毕，他拿起书包准备直接去学校。
眼角余光瞥见餐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那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
李秀英从厨房探出身，小心翼翼地说：“小飞，吃了早饭再走吧，妈特意给你包的。”
林晓飞像是没听见，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母亲压抑的、失望的叹息。
到了学校，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最后一排开始早读。
生活仿佛没有变化，又仿佛一切都已天翻地覆。
上午的班会课上，班主任王老师宣布了一个消息。
“同学们，张浩同学申请了特困补助，学校经过审核，决定每月发给他四百元的生活补助，直到高考结束。”
林晓飞抬起头，看向前排那个此刻正一脸感激、向老师鞠躬道谢的身影。
一个刚刚拿到三万元“无偿捐助”的人，转眼就成功申请了特困补助。
他心里没有任何愤怒，只觉得一种荒谬的可笑。
下课后，他去了王老师的办公室。
“王老师，我想了解一下特困补助的申请标准。”
王老师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林晓飞，你家的经济条件，应该不需要申请这个吧？”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具体的规定。”林晓飞语气平静。
“好吧。”王老师拿出一份文件，“主要条件是家庭年收入低于本市最低生活保障线，学生本人品行端正，没有其他稳定的经济来源。”
“那如果发现申请者提供了虚假信息，会怎么处理？”林晓飞追问。
“一旦查实，会立即取消资格，并视情节严重程度给予相应处分，甚至会记入档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王老师疑惑地看着他。
林晓飞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最近对这类事情比较关注。”
离开办公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计划。
既然有人要把戏演到底，他不介意做个合格的观众，甚至，帮忙推动一下剧情。
中午在食堂，他故意坐在离张浩不远的位置。
张浩正眉飞色舞地跟同桌炫耀自己脚上那双崭新的球鞋：“这可是限量版，我托人排了好久队才买到的。”
“多少钱啊？”
“不贵，才六百多。”
林晓飞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张浩又撩起袖子，展示他手腕上那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运动手表，引来几个男生的羡慕。
林晓飞再次悄悄录下了这一切。
晚自习结束，回到那间气氛压抑的家里，林晓飞反锁房门，将收集到的录音、以及之前保存的银行转账截图，还有从张浩毫不设防的朋友圈里找到的几张晒奢侈品的截图，仔细整理好，打包发送到了学校监察部门的公开邮箱。
邮件标题清晰地写着：关于高三（五）班张浩同学申请特困补助材料真实性的质疑与举报。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感到复仇的快意，反而是一种异常的平静。
这不是冲动，而是一种冷静的回应。
做完这一切，他打开数学模拟卷，开始刷题。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六十天，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最重要的目标。
房间外传来父母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都是你！非要充什么好人！现在好了，儿子都不认我们了！”
“我怎么知道他会反应这么大？不就是三万块钱吗？我们又不是挣不回来……”
“那是儿子的学费！你问过他一句吗？”
“他现在不是还能申请贷款吗？以他的成绩……”
争吵声断断续续，林晓飞戴上耳机，用音乐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他的路，只能靠自己走下去。
03
举报信发出后的第三天，效果开始显现。
课间时分，关于张浩被学校调查的消息就在班里悄悄传开了。
“听说是有人实名举报他骗取补助金，证据还挺充分的。”
“活该，谁让他那么高调，一边喊着家里穷，一边换新手机新鞋。”
“这下好了，补助金肯定没了，说不定还要背处分。”
林晓飞经过张浩座位时，看到他正趴在桌子上，肩膀耷拉着，显得无精打采。
旁边有同学小声安慰他：“浩子，想开点，补助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你还有林叔叔给的那笔钱呢。”
张浩猛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林晓飞对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林晓飞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王老师很快来到教室，脸色严肃地宣布了学校的处理决定。
“同学们，经过学校调查核实，张浩同学在申请特困补助时，未能如实反映家庭经济状况，存在提供不实信息的行为，经校务会研究决定，取消其特困补助资格，并给予通报批评处分，希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诚信做人。”
教室里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浩身上。
他的脸瞬间红透，深深埋下了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下课铃一响，张浩就冲到林晓飞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林晓飞！是不是你干的！”
林晓飞平静地收拾着书包，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会有那张转账截图！”张浩几乎是吼出来的。
“哦，那就算是我吧。”林晓飞拉上书包拉链，抬眼看他，“所以呢？”
张浩被他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噎住了，一时说不出话。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得罪我？”林晓飞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你拿着我的学费，占着贫困生的名额，在我面前炫耀你用我们家的钱买来的东西，这叫没得罪我？”
他站起身，比张浩略高一些，目光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张浩，我告诉你，这只是开始，既然你那么喜欢不劳而获，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说完，他绕过僵在原地的张浩，走出了教室。
身后传来张浩气急败坏的吼声：“林晓飞！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林晓飞在心里冷笑。
真正过分的，是那些利用别人的善良肆无忌惮索取的人，是那些轻易牺牲自己孩子利益去成全自己“善心”的人。
中午回家，李秀华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试图缓和关系。
饭桌上，她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小飞，你同学张浩……被学校处分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林晓飞夹了一筷子青菜，语气平淡。
“是不是你……跟学校说了什么？”李秀英观察着他的脸色。
“是我举报的。”林晓飞直接承认。
一直沉默吃饭的林建军猛地放下筷子，脸色铁青：“小飞！你太过分了！张浩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这样做，让他以后在同学面前怎么抬头？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良心？”林晓飞放下碗，直视着父亲，“爸，那你告诉我，他骗取补助金的时候，良心在哪？他占用那些真正连饭都吃不饱的同学的名额时，良心在哪？你毫不犹豫拿走我学费给他的时候，你的良心，又在哪里？”
林建军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由青转红。
李秀英赶紧打圆场：“小飞，少说两句，爸妈知道错了，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林晓飞打断她，“妈，我问你，如果我和张浩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当然是你啊！这还用问吗？”李秀英脱口而出。
“那为什么爸会拿我的学费，去救他？”林晓飞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那层名为“家庭”的脆弱表象。
李秀英愣住了，看向林建军。
林建军烦躁地扒了下头发：“这根本是两码事！又不是见死不救！”
“对我来说，就是。”林晓飞站起身，“那笔学费，是我过去十二年努力读书，也是我对未来全部的希望，你们随手就送给了别人，现在却来跟我谈良心？”
他离开餐桌，走向门口。
“我的良心，在你们转账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值钱了。”
身后传来李秀英带着哭腔的声音：“小飞！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样报答我们吗？”
林晓飞握住门把手，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你们养大我，我感激，但这不代表我要无条件为你们的‘善心’买单。”
“从今天起，我们两清了。”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将父母的呼喊和哭泣关在门内。
下午他没有去学校，而是去了离学校几条街外的一家小型图文工作室。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看起来很干练的阿姨。
“小伙子，要复印还是打印？”
“阿姨您好，我想找份兼职，您这里需要人手吗？”林晓飞礼貌地问。
老板娘打量了他一下：“你是高中生吧？快高考了，不抓紧时间复习，打什么工？”
“我需要自己攒大学的学费。”林晓飞实话实说。
“你父母呢？”
“他们把我的学费，借给别人了。”
老板娘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想了想说：“这样啊……那你每天放学后来帮我整理文件，扫描归档，周末过来帮忙打字、处理一些简单的图片，一个月给你一千二，怎么样？不过咱可说好了，不能影响学习，要是你成绩下滑，我这活儿你可就干不成了。”
“谢谢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影响学习。”林晓飞郑重地保证。
走出图文工作室，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暖意。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前路艰难，但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未来，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要用行动向林建军证明，没有他的“帮助”，自己照样能走下去。
而且，会走得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