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柱子,你脑子进水了?”大伯指着我鼻子骂,
“救个外乡女人回来,她要是讹上你怎么办?”
我擦着脸上的泥水,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姑娘,
咬咬牙说:“大伯,人命关天,我不能见死不救。”
大婶冷哼一声:“你就等着吃亏吧,外乡人都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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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六年七月,大雨下了整整五天。
黄河水位暴涨,我们村子靠着河堤,眼看着水就要漫上来。全村的男人都上了河堤,日夜巡查,生怕哪里出现险情。
我叫李柱子,今年二十五岁,是村里的民兵连长。这次防汛,我负责带着二十几个年轻人守着东段河堤。
那天是七月十五号,雨势稍微小了点,但河水还在涨。
下午三点左右,我正在河堤上巡查,突然听到下游传来呼救声。
“救命!救命啊!”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很微弱,几乎被雨声淹没。
我立即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跑了大概二百米,看到河水里有个黑影在挣扎。
是个人!
我来不及多想,脱掉外衣,抓起河堤上的一根绳子,把一头绑在树上,另一头绑在腰间,就跳进了水里。
河水湍急,冰冷刺骨。我拼命游向那个黑影,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胳膊。
是个年轻姑娘,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整个人漂在水面上。
我用力拉住她,顺着绳子往回游。幸好水流不是特别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她拖上了岸。
姑娘脸色惨白,嘴唇发紫,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赶紧给她做人工呼吸,按压胸口。按了大概两分钟,她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了一大口水。
“醒了!醒了!”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姑娘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又昏了过去。
我赶紧把她背起来,往村里跑。
到了村口,正好遇到村支书老张。
“柱子,你这是干什么?”老张看着我背上的姑娘,皱起了眉头。
“我在河堤上救起来的,快淹死了。”我说,“老张叔,她需要看医生。”
老张走近看了看那姑娘,摇摇头:“这是个外乡人,衣服都是城里的款式。柱子,你这是惹麻烦了。”
“人命关天,哪管得了那么多。”我说,“我先把她送回家。”
我背着姑娘往家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村民。
“哟,柱子,这是哪里来的姑娘?”
“柱子救了个女人回来?”
“看着像城里人,怎么会掉河里?”
村民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我没理会,直接把姑娘背回了家。
我娘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我背着个昏迷的姑娘,吓了一跳。
“柱子,这是怎么回事?”
“娘,这姑娘掉河里了,我救上来的。”我说,“快让我把她放到屋里。”
我娘赶紧让开,我把姑娘放在我的床上。
“娘,麻烦您给她换身干衣服,我去叫赤脚医生。”
我跑去村东头,把赤脚医生老王叫来了。
老王给姑娘检查了一遍,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呛了水,受了惊吓,再加上冻着了。我给她扎几针,开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
老王扎完针,临走时对我说:“柱子,这姑娘是外乡人吧?”
“嗯,我在河里救起来的。”
“你小心点。”老王压低声音,“现在外面不太平,有些人专门碰瓷讹人。你救了她,她醒了可能会找你要钱。”
“应该不会吧。”我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老王拍拍我肩膀,“当心点总没错。”
老王走后,村里来了不少人。
大伯、大婶、二叔、三婶,还有几个邻居,都挤在我家院子里。
“柱子,你怎么能救个外乡女人回来?”大伯瞪着我,“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大伯,人命关天,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说。
“可她是外乡人!”大婶说,“外乡人心眼多,万一她醒了赖上你怎么办?”
“对啊,柱子,你太冲动了。”二叔也说,“现在城里人专门讹农村人,你上过当没有?”
“我救人是本分,没想过她会讹我。”我说。
“你就是太老实!”大婶气呼呼地说,“等她醒了,你让她赶紧走,千万别留她。”
“就是就是,让她走得越远越好。”几个邻居也附和道。
我娘从屋里出来,对大家说:“各位乡亲,柱子做的是好事,咱们不能因为怕惹麻烦就见死不救。那姑娘现在还昏着呢,等她醒了再说。”
“嫂子,你就是太善良了。”大婶说,“到时候吃了亏,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众人又说了一通,才陆续离开。
那天晚上,姑娘一直昏睡着。
我娘给她喂了点药汤,她迷迷糊糊地喝了,又睡了过去。
我在地上铺了个褥子,凑合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姑娘还在睡。
我去河堤巡查,忙了一上午,中午回家吃饭。
刚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说话声。
“这是哪里?”是个陌生的女声。
“姑娘,你醒了?”是我娘的声音,“这里是李家沟村。”
我赶紧走进屋里。
姑娘已经坐起来了,靠在床头,脸色还是很苍白,但眼睛很亮。
她看起来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城里姑娘。她身上穿着我娘的旧衣服,有些大,但还算整齐。
“你就是救我的人?”姑娘看着我,声音有些虚弱。
“嗯,我叫李柱子。”我说,“你掉河里了,我把你救上来的。”
“谢谢你。”姑娘说,眼圈红了,“你救了我一命。”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姑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叫苏雨,家住……省城。”
“省城?”我吃了一惊,“那可远着呢,有四百多里地。你怎么会掉到我们这里的河里?”
“我……”苏雨欲言又止,“我在附近出差,没想到遇上了洪水。”
“出差?”我觉得有些奇怪,“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是……”苏雨顿了一下,“我是老师,在省城第一中学教书。”
我点点头,没有多问。
“苏老师,你现在身体还虚弱,先在我家养几天,等好点了我送你回省城。”我说。
“这怎么好意思。”苏雨说,“我已经麻烦你们了。”
“没事,我家就我和我娘,有空房间。”我说,“你就安心养病吧。”
苏雨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谢谢你,李柱子。”她说。
接下来几天,苏雨一直住在我家。
我娘对她很好,天天给她做好吃的,炖鸡汤、煮鸡蛋,都是家里最好的东西。
苏雨身体恢复得很快,第三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她是个很安静的人,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坐在院子里发呆。有时候我看到她在偷偷抹眼泪,也不知道为什么。
村里人对她很好奇,经常有人借着各种理由来我家,想看看这个外乡姑娘。
“哟,苏老师,听说你是省城来的?”
“苏老师,你在省城教书,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苏老师,你怎么一个人出门,没有家人陪着?”
面对这些问题,苏雨总是礼貌地回答,但从不多说。
有一天,大婶又来了。
“柱子娘,你们真是好心啊,收留这个外乡姑娘。”大婶阴阳怪气地说,“不过你们可要小心,别让人家赖上你们。”
“大婶,苏老师不是那种人。”我说。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大婶说,“她连个证件都没有,谁知道她是真的假的?”
这话提醒了我。
对啊,苏雨掉到河里,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身份证,没有工作证,没有钱,什么都没有。
她说自己是老师,可是连个证明都拿不出来。
她说自己在出差,可是为什么会独自一人?为什么会掉到河里?
这些问题,我从来没有细问过。
那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问了苏雨。
“苏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苏雨正在院子里看星星。
“你为什么会掉到河里?”我问,“而且你身上什么都没有,这是为什么?”
苏雨沉默了很久。
月光下,我看到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柱子,你是个好人。”她说,“可是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的。”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问,“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告诉我。”
“谢谢你。”苏雨说,“你救了我一命,我已经很感激了。其他的事,不能再麻烦你了。”
看她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再追问了。
第二天,村里来了个陌生人。
那个陌生人三十多岁,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一看就是城里人。
他在村口打听:“请问李柱子家在哪里?”
村民们都很警惕,没人告诉他。
最后还是老张把他带到了我家。
“柱子,有人找你。”老张喊道。
我正在院子里劈柴,听到声音,放下斧头走了出去。
“你就是李柱子?”那个陌生人问。
“我是,你找我有事?”
“我听说你救了一个落水的姑娘,是吗?”陌生人问。
我心里一紧:“是,怎么了?”
“那个姑娘现在在哪里?”陌生人问,“我能见见她吗?”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你找她干什么?”
“我叫张明,是县公安局的。”陌生人拿出了工作证,“我们在寻找一个失踪的人,根据线索,可能就是你救的那个姑娘。”
县公安局?
我的心跳加快了。
“等一下,我去叫她。”我说。
我走进屋里,看到苏雨正在帮我娘择菜。
“苏老师,外面有个人找你,说是县公安局的。”我说。
苏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公安局?”她的声音在发抖。
“别怕,我在这里。”我说,“如果你不想见,我可以帮你打发他走。”
苏雨看着我,眼里满是感激。
“不,我去见他。”她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我们走到院子里,苏雨看到那个叫张明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苏小姐,终于找到你了。”张明说,“你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张警官。”苏雨说,声音很平静,“让你们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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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就好。”张明说,“你失踪这几天,省里市里县里都在找你。幸好李柱子同志救了你。”
“是的,他救了我。”苏雨说。
“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能回去了吗?”张明问。
“我……”苏雨犹豫了一下,“我想再住几天,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张明皱了皱眉:“可是你家里人很担心,希望你尽快回去。”
“请转告我家人,我很安全,让他们不要担心。”苏雨说,“我会尽快回去的。”
张明看了看苏雨,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会转达的。”他说,“不过苏小姐,你要注意安全。这几天洪水还没完全退,路不好走。”
“我会注意的,谢谢。”苏雨说。
张明走后,村里人都炸开了锅。
“原来真的是公安局在找她!”
“这个苏雨到底是什么人?”
“柱子这下真的惹上麻烦了!”
大伯又来了,气冲冲地说:“柱子,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女人肯定有问题!连公安局都来找她了!”
“大伯,张警官不是说了吗,她家里人在找她。”我说。
“那她为什么不回去?”大伯说,“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大伯,您别瞎猜了。”我说。
那天晚上,我找到苏雨。
“苏老师,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苏雨看着我,眼里满是矛盾。
“李柱子,你真的想知道?”她问。
“我想知道真相。”我说,“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告诉我。”
苏雨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其实,我不是老师。”她说,“我是省里一个研究所的工程师,专门研究水利工程的。”
“工程师?”我吃了一惊。
“这次我是奉命来考察黄河的防洪情况。”她说,“我们接到报告,说这一带可能有人偷偷在河堤上挖沙取土,会影响防洪安全。”
“有这回事?”我吃了一惊。
“有。”苏雨说,“我带着设备来暗中调查,没想到被人发现了。那天晚上,有人追我,想抢走我的资料。我跑到河边,失足掉了下去。”
“那你的资料呢?”我问。
“被水冲走了。”苏雨说,“我当时背着个包,里面有所有的调查资料和证据。现在什么都没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那个张警官?”
“因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公安局的。”苏雨说,“那些偷挖河堤的人能量很大,可能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我必须小心。”
我听得心惊肉跳。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我需要重新收集证据。”苏雨说,“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身份证也丢了,根本行动不了。”
“那我帮你。”我说。
“你?”苏雨看着我,“你为什么要帮我?这很危险。”
“因为你说的那些偷挖河堤的人,是在害我们全村。”我说,“如果河堤出了问题,我们全村都要被淹。我不能坐视不理。”
苏雨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
“谢谢你,李柱子。”她说,“你真是个好人。”
从那天起,我开始暗中帮苏雨调查。
白天我照常去河堤巡查,暗中留意有没有可疑的人和事。
晚上我和苏雨商量对策。
一个星期后,我们有了发现。
那天晚上,我在河堤上巡查,走到西段的时候,听到了说话声。
“快点,趁着天黑多挖点。”
“老板,这样挖下去,河堤会不会出问题?”
“管他呢,反正出了事也不是咱们的责任。再说了,县里有人罩着咱们,怕什么?”
我躲在暗处,看到几个人正在用铁锹挖河堤的土。
旁边停着一辆卡车,已经装了半车土。
我大吃一惊。真的有人在偷挖河堤!
我悄悄记下了卡车的车牌号,然后迅速离开了。
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苏雨。
“果然和我调查的一样。”苏雨说,“这伙人已经偷挖了几个月了,如果不制止,河堤迟早会出大问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
“我需要收集证据。”苏雨说,“最好能拍到照片,或者拿到他们的账目。”
“我可以偷偷去拍照。”我说。
“太危险了。”苏雨说,“这些人很凶狠,如果被发现,你会有危险。”
“我不怕。”我说,“为了全村的安全,这点险值得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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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我开始偷偷收集证据。
我借了村里小学老师的相机,趁着夜色,在河堤上拍下了那些人偷挖河堤的照片。
我还跟踪那辆卡车,发现他们把土运到了一个建筑工地。
我甚至冒险潜入工地,偷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了背后老板的名字。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县里的副县长刘华。
“刘华?”苏雨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变得很凝重,“如果是他,事情就复杂了。”
“为什么?”我问。
“刘华在县里很有权势,手下有不少人。”苏雨说,“如果他知道我们在调查他,一定会想办法对付我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要把这些证据送回省里。”苏雨说,“只有省里的领导亲自出面,才能制止他们。”
“可是你现在连身份证都没有,怎么回省城?”我问。
“我可以给省里打电话。”苏雨说,“让他们派人来接我。”
第二天,苏雨去镇上打了电话。
两天后,有两个人来到村里。
他们穿着便装,开着一辆普通的轿车,但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苏工程师,我们来接你了。”其中一个人说。
“谢谢。”苏雨说,然后转向我,“李柱子,这次多亏了你。没有你,我根本做不了这些事。”
“应该的。”我说,“你们一定要把那些坏人抓起来。”
“放心,我们会的。”苏雨说,“李柱子,我会记住你的恩情。”
苏雨走了,带走了所有的证据。
村里人知道她走了,都松了口气。
“总算走了,柱子这下没事了。”
“外乡人就是麻烦,幸好走了。”
只有我娘有些不舍:“那姑娘挺好的,人勤快,话也不多。可惜走了。”
我也有些失落。
这十几天和苏雨相处,我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现在她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日子恢复了平静。
洪水渐渐退去,河堤没有出问题,村子安然无恙。
我继续当我的民兵连长,白天巡查河堤,晚上回家帮我娘干活。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出事了。
那是八月底的一天,我正在地里干活,村支书老张急匆匆地跑来。
“柱子,不好了!”他气喘吁吁地说,“县里来人了,说要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