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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了三年活寡,丈夫从战场归来,却带回一个怀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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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了。

一声,两声,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笃定。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然后猛地往上一提。

是江川。

一定是他。

除了他,没人会在这个时间,用这种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的节奏,敲响我家的门。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拖鞋跑掉了一只都顾不上,光着一只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凉意从脚底板一路窜到天灵盖,激得我一个哆嗦。

三年。

整整一千零九十五天。

我守着这间空房子,守着一个“烈属”的虚名,守着镜子里自己一天天黯淡下去的脸,活成了一尊望夫石。

所有人都劝我,说江川回不来了,战场上炮弹不长眼,失联三年,凶多吉少。

我不信。

我的男人,我了解。他答应过我,会活着回来,就一定会。

我深吸一口气,手放在门把上,抖得不成样子。

我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面。

他会风尘仆仆,胡子拉碴,可能瘦了,也可能黑了,但眼神一定亮得像星星。他会一把抱住我,把我揉进他那身带着硝烟和汗味的军装里,用粗糙的胡茬蹭我的脸,声音沙哑地说:“小舒,我回来了。”

然后我会哭,把这三年的委屈、思念、担惊受怕,全都哭出来。

我整理了一下因为跑动而散乱的头发,又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最好看的笑。

门开了。

门口站着的,确实是江川。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形比走的时候更挺拔,也更削瘦,皮肤是高原上特有的古铜色,眉眼间添了几分我看不懂的沧桑和疲惫。

他没留胡子,下巴刮得干干净净,只是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那句我等了三年的“我回来了”,却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眼神,没有我想象中的星星,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雾,混杂着愧疚、闪躲,还有一丝我不敢深究的……哀求。

我的心,咯噔一下。

然后,我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

一个很年轻的女人,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洗得泛黄的棉布裙子,脸很小,皮肤有些粗糙,但五官清秀,一双眼睛像受惊的小鹿,怯生生地看着我。

她的手,无意识地护着自己的小腹。

那个弧度,根本藏不住。

我肚子里那点妇产科的常识告诉我,至少有五六个月了。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我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冲上大脑的轰鸣。

我看着那个女人的肚子,又看看江川那张写满“一言难尽”的脸。

我等了三年的丈夫,从战场上回来了。

他还给我带回来一个“惊喜”。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惊喜”。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刚刚冲向门口时那份不顾一切的狂喜,此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地疼。

我扯起的嘴角僵在脸上,一定难看到了极点。

“小舒……”江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

我没理他。

我的目光,像一把手术刀,仔仔细细地刮过他,然后落到那个女人身上。

她被我看得瑟缩了一下,往江川身后躲了躲。

这个动作,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笑了。

真的笑出了声,很轻,但在这死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我开口了,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江川明显松了口气,他大概以为我没打算当场发作。

他太不了解我了。

越是平静,说明我心里那座火山,积蓄的岩浆越多。

我侧过身,让出一条路。

“进来吧。”我说,“我丈夫的……客人,当然要请进门。”

“丈夫”和“客人”两个词,我咬得特别重。

江川的脸色白了白。

他扶着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看着他的手,稳稳地护在她腰后。

那双手,曾经无数次在夜里抚摸我的后背,为我驱赶噩梦。

现在,它属于另一个女人了。

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我关上门。

“砰”的一声,隔绝了外面邻居探究的目光,也把我、我的丈夫、以及他怀孕的女人,关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

客厅里,我亲手布置的一切都还在。

我们结婚时的照片挂在墙上,照片里的我们笑得像两个傻子。

沙发上搭着我给他织了一半的毛衣。

茶几上,还放着我早上刚买的百合,开得正盛。

这个家里,处处都是我的痕迹,是“我们”的痕迹。

现在,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江川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她不敢坐。

“江大哥,我……”她小声开口,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哼。

“坐下吧,安然。”江川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柔,“你累了。”

安然。

连名字都这么……岁月静好。

我站在玄关,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英雄救美?还是美女救英雄?

不管是哪一出,都轮不到我这个正室粉墨登场。

“喝水吗?”我问,走向厨房。

没人回答。

我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那个叫安然的女人面前,一杯放在江川面前。

然后,我给自己倒了一杯。

滚烫的开水。

我端着杯子,就那么站着,感觉着掌心传来的灼痛。

这点痛,比起心里的,算什么呢?

“说吧。”我看着江川,语气平淡,“我听着。”

“小舒,事情……很复杂。”江川艰难地开口,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在部队里……”

“别跟我说部队里的事。”我打断他,“我不想听你当英雄的故事。我只想知道,她是谁?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的问题,像两把尖刀,直直插向他。

他躲不开了。

客厅里一片死寂。

那个叫安然的女人,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

江川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三个字。

“是我的。”

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亲耳从他嘴里听到,那种冲击力,还是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我手里的水杯,再也端不稳了。

“哗啦”一声,滚烫的开水泼了我一手,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尖锐的刺痛从手背传来,瞬间红了一大片。

“小舒!”

江川猛地站起来,想冲过来。

“别碰我!”我尖叫出声,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刺耳,完全不像平时的我。

江川僵在了原地,满眼痛色。

那个叫安然的女人,也吓得站了起来,脸色惨白。

“对不起,嫂子,都怪我……”

“你闭嘴!”我猛地转向她,眼睛里一定布满了血丝,“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嫂子?”

我的刻薄和恶毒,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可我控制不住。

我守了三年活寡,我把青春和等待都耗在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上。

我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屏蔽了所有说他回不来的声音,像个偏执狂一样,守着我们的家。

结果呢?

结果他回来了,带着另一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要我怎么办?

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笑着说“欢迎回家”,然后给这个女人熬鸡汤安胎吗?

凭什么!

“江川,”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走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生个孩子,男孩像你,女孩像我。”

“我等了你三年!我为你担惊受怕了三年!我拒绝了所有说你死了的人,我相信你还活着!”

“可你呢?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你他妈当我是死的吗?!”

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积攒了三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想在那个女人面前示弱。

可我忍不住。

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江川站在那里,任由我的话像刀子一样割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脸色灰败。

“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

除了对不起,他还会说什么?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因为哭泣而嘶哑,“江川,我要一个解释。”

“她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会有孩子?”

“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们没完!”

江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是疲惫。

“小舒,我们能……不在这里说吗?”他看了一眼安然,眼神里是明显的保护。

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他怕吓到她。

他怕吓到他未出世的孩子。

那我呢?

我就活该被吓,活该被伤害吗?

“好啊。”我冷笑一声,“你想保护她是吧?行。”

我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

“你,进去。”我指着安然。

安然怯怯地看了江川一眼。

江川对她点了点头。

她这才低着头,小步挪进了我们的卧室。

那是我们的婚房。

床头还挂着我们放大的婚纱照。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然后“砰”地一声甩上门。

“现在,可以说了吗?”我转过身,盯着江川。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还有一地的玻璃碎片,和那摊慢慢变凉的水。

就像我那颗,被摔碎了,再也暖不回来的心。

江川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打算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

他终于开口了。

“她叫安然,是驻地附近村子里的一个……孤儿。”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一年半前,我们部队执行一次任务,遇到了山体滑坡。”

“我被埋在了下面。”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搜救队找了三天,没找到,就放弃了。”

“是她,是安然,她不信。她一个人,用手,挖了整整两天,才把我从石头堆里刨了出来。”

他说得很平淡,但我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烈。

一个年轻的女孩,用一双血肉模糊的手,从死神手里抢人。

这故事,放哪儿都是一出感天动地的“美女救英雄”。

“她救了我,把我拖回她家,照顾我。”

“我当时伤得很重,昏迷了很久,腿也断了,跟部队也失去了联系。”

“那段时间,是她一口水一口饭地喂我,给我擦身,给我换药。”

“她成了我那段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唯一的光。

呵。

说得真好听。

那我呢?

我这个在家里苦苦等待的妻子,算什么?

是天边的乌云,还是地上的阴影?

“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我冷笑着问,讽刺的意味不加掩饰。

江-川的脸涨红了,又变得苍白。

“小舒,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我步步紧逼,“你别告诉我,你们俩,一个舍身救人,一个感恩戴德,盖着棉被纯聊天,然后孩子是充话费送的?”

我的话,尖酸刻薄到了极点。

我知道。

可我就是要这样。

我就是要刺痛他,让他知道,我有多痛。

“我们……我们以为回不去了。”江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绝望,“那个地方,太偏了,与世隔绝。我断了腿,也发了高烧,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有一天晚上,我烧得迷迷糊糊,把她……把她当成了你。”

把她当成了我。

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恶心,也最可笑的借口。

“江川。”我叫他的名字,声音冷得像冰,“你看着我的眼睛。”

他抬起头,眼神闪躲。

“你看着我!”我加重了语气。

他终于看向我,那双我曾经最爱的眼睛里,此刻满是红血丝和痛苦。

“你告诉我,你把她当成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我,在家里等你?”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没有。

在那一刻,在他和那个女人肌肤相亲的时候,他没有想起我。

或者说,他选择性地忘记了我。

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那个沙发,是他走之前,我们一起去家具城挑的,为了一百块钱的差价,跟老板磨了半天。

他说,等他回来了,我们就可以窝在这个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聊一辈子的天。

一辈子。

多讽刺的词。

“所以,你就让她怀孕了。”我陈述着这个事实,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是我的错。”江川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发现她怀孕之后,想过不要这个孩子,但是……医生说她身体不好,流产风险很大,可能会……一尸两命。”

“然后呢?你就带着她回来了?”

“我联系上部队之后,本来想先把她安顿好,再回来跟你解释。”江川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她……她无依无靠,在那个村子里,未婚先孕,会被人戳脊梁骨戳死的。我不能……我不能不管她。”

“所以你就管了。”我接下他的话,“你把她带回了我们的家,带到了我的面前,然后让我来管?”

“江川,你打的好算盘啊。”

“你既保住了你的‘救命恩人’,又保住了你的‘亲生骨肉’,还想保住我这个‘结发妻子’?”

“你想享齐人之福?”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我们离得很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阳光和肥皂的味道。

只是,这味道里,似乎还夹杂着另一股陌生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气息。

“江川,我们离婚吧。”

我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心脏像是被凌迟一样,一刀一刀,鲜血淋漓。

但我的表情,一定很平静。

江川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小舒,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这个房子,归我。你的东西,我会打包好,给你寄到部队去。”

“至于她,”我朝卧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今天就带她走。我不想在我的家里,看到你们。”

“不,小舒,我不同意!”江-川的情绪终于激动了起来,他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我没想过要离婚!我从来没想过!”

“你没想过?”我被他抓得生疼,却感觉不到,“那你带着一个怀孕的女人回来,是想让我给她当保姆吗?”

“我……”他语塞了。

“江川,你放手。”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不但没放,反而抓得更紧了。

“小舒,你听我说,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会处理好的,我发誓!”

“处理?你怎么处理?”我冷笑,“让那个孩子别出生,还是让那个女人自动消失?”

“你做得到吗?”

“你舍得吗?”

“那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孩子的妈!”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的心,也跟着死一分。

我们正在争执,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安然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地看着我们。

“江大哥,嫂子……你们别吵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都是我的错,我走,我马上就走。”

说着,她就往外走。

“站住!”我厉声喝道。

她吓得停住了脚步。

我甩开江川的手,走到她面前。

“你想去哪儿?”我问。

“我……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我去哪儿都行,只要不让你们为难。”

装。

还在装。

这个时候,演一出“为了你们好我选择退出”的苦情戏,给谁看呢?

给江川看。

让他觉得,她多懂事,多委曲求全。

而我,就是那个咄咄逼人、蛮不讲理的疯婆子。

“你走了,他怎么办?”我指着江川,“他可是‘不能不管你’的。”

“你怀着他的孩子,你能走到哪里去?”

“江川,”我再次转向他,“做出你的选择。”

“是要我,还是要她?”

我把这道最残忍的选择题,摆在了他面前。

我知道,这很像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

但此刻,我就是想听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我彻底死心的答案。

江川看着我,又看看旁边梨花带雨的安然,脸上的表情痛苦到了极点。

他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左右为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的沉默,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了。

如果他真的会选我,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会让那个女人跟进来。

如果他真的会选我,他就不会在我提出离婚时,第一反应是“不同意”,而不是立刻跟那个女人划清界限。

他不是在选。

他是在拖。

他什么都想要。

他想要我这个原配妻子的名分和我们过去的情分。

他也想要对那个救命恩人和未出世的孩子的责任。

他太贪心了。

也太自私了。

“好。”我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点了点头,替他说了那个他不敢说的答案。

“我明白了。”

我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拿出我的手机和钱包。

“你们住在这里吧。”我说,“我走。”

“小舒!”江川急了,想来拉我。

我躲开了。

“别碰我,我觉得脏。”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箭,射中了他的心脏。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血色尽失。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一回头,所有的坚强都会土崩瓦解。

我不能输。

至少,不能在他们面前输得这么难看。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阳光晒得我有些发晕。

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闺蜜小南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我的眼泪就决堤了。

“小南……他回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小南惊喜的尖叫:“我操!真的假的?那孙子终于回来了!人呢?在哪儿呢?老娘要去削他!让他把你一个人扔家里三年!”

“他……他还带了个人回来。”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带了谁?战友吗?应该的应该的,晚上一起吃饭,我请客!给英雄接风!”

“不是战友……”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是一个女人,怀孕了。”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过了足足半分钟,小南那带着滔天怒火的声音才从听筒里炸开。

“你说什么?!林!舒!你再说一遍!”

“他带了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孩子是他的。”我麻木地重复着。

“我操他妈的江川!他人呢!地址发给我!老娘现在就去阉了他!”小南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快气疯了,“你呢?你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在街上。”

“在哪条街?站着别动!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蹲在路边,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放声大哭。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一双熟悉的运动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起来。”小南的声音又气又心疼。

我抬起头,看到她通红的眼眶。

她二话不说,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搂进怀里。

“哭,哭出来就好了。”她拍着我的背,“别怕,有我呢。”

在她怀里,我哭得更凶了。

仿佛要把这三年的委屈,和这一个小时的地狱,全都哭出来。

小南把我塞进她的车里,一脚油门,直接开到了她家。

她把我按在沙发上,给我倒了杯热水,又拿了条热毛巾给我敷眼睛。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她坐在我对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从江川的“英雄事迹”,到那个叫安然的“救命恩人”,再到我提出的离婚。

小南听完,气得浑身发抖。

“狗男女!”她一拳砸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这他妈什么新世纪白莲花和绝世渣男的剧本?还‘把她当成了你’?他怎么不说他被外星人附体了呢?恶不恶心!”

“还‘不能不管她’?他当初把你一个人扔家里的时候,怎么就管了?他失联三年,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有,他管过你的死活吗?”

“林舒,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小南的愤怒,像一把火,点燃了我心里那点残存的麻木。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受了伤的是我,最后净身出户的也是我?

那个家,是我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

那三年,是我一个人撑过来的。

现在,他们鸠占鹊巢,我反而要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

“不行。”我猛地站起来,“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小南也站了起来,眼里冒着火,“不能便宜了那对狗男女!房子是你的婚前财产,让他带着那个小三滚蛋!”

“不。”我摇了摇头,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型。

“我要回去。”

“回去干嘛?跟他们打架吗?你打得过那个当兵的吗?”小南不赞同地看着我。

“我不打架。”我冷笑一声,“他们不是想让我接受吗?他们不是想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戏码吗?”

“那我就陪他们演。”

“我要回去,住回去。我要让他们每一天,都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我要让那个女人知道,她肚子再大,也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我要让江川知道,他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要让他们,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小南看着我,愣了半晌,然后,她笑了。

“林舒,你他妈终于开窍了。”

“对付,就不能用心。你得用脑子,用手段。”

“走,老娘陪你回去!我倒要看看,那朵白莲花,到底有多纯洁!”

在小南的陪同下,我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将军,回到了那个本该属于我的家。

我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手还是抖的。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愤怒和……一丝报复的快感。

门开了。

客厅里,江川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眉头紧锁,脚边已经有好几个烟头。

那个叫安然的女人,则在厨房里忙碌着,传来“滋滋”的炒菜声。

呵。

这么快就进入女主人的角色了?

听到开门声,江-川猛地抬起头,看到我,和他身后的……杀气腾腾的小南,他愣住了。

“小舒,你……”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厨房门口。

安然穿着我的围裙,正在炒菜。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条围裙,上面印着一只可爱的猫咪。

现在,它穿在了一个小三的身上。

真讽刺。

她看到我,吓了一跳,手里的锅铲都差点掉了。

“嫂……嫂子。”

“谁是你嫂子?”小南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像淬了冰,“别乱攀亲戚。”

安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看着她,扯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

“安然,是吧?”

她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怀着孕还要做饭。”我说,“不过,这是我家,我是女主人。做饭这种事,就不劳烦客人了。”

我把“客人”两个字,说得格外清晰。

然后,我从她身上,一把扯下了那条围裙。

动作粗鲁,毫不客气。

“出去吧。”我说,“客厅里等着开饭就行。”

安然咬着嘴唇,眼眶红了,求助似的看向客厅里的江川。

江川站了起来,脸色难看。

“小舒,你别这样,安然她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我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她的好意就是穿着我的围裙,用着我的厨房,登堂入室,鸠占鹊巢吗?”

“江川,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她来当家作主!”

“还有你,”我指着他手里的烟,“要抽出去抽,我讨厌烟味。”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

以前,我总是温顺的,体贴的。

他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但现在,不一样了。

江川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大概没想到,那个等了他三年的温顺小猫,会突然变成一只会挠人的野猫。

他掐灭了烟,站了起来。

“小舒,我们谈谈。”

“谈什么?”小南挡在我面前,像个护崽的母鸡,“跟你们这种渣男贱女有什么好谈的?林舒,别跟他废话,直接把他们赶出去!”

“小南。”我拉了她一下。

然后,我看向江川,一字一顿地说:“我改变主意了。”

“我不离婚了。”

江川和安然,都愣住了。

连小南都惊讶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们错愕的表情,心里升起一股病态的快感。

“怎么?不欢迎吗?”我挑了挑眉,“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是你的合法妻子。我不走,难道还让某些不三不四的人,住在这里吗?”

我的视线,意有所指地瞟向安然。

安然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江川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小舒,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疲惫地问。

“我不想怎么样。”我走到沙发前,坐下,双腿交叠,摆出一副女王的姿态,“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个家,这个男人,都是我的。”

“至于多出来的那个……“我顿了顿,看着安然的肚子,笑了笑,“就当是……家里养了个宠物吧。”

“林舒!”江川怒了,声音里带着警告。

“怎么?我说错了?”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她现在吃我的,住我的,不是宠物是什么?还是说,你想让我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好好照顾?”

“江川,你别做梦了。”

那一天,是我这三年来,话说得最多,也最刻薄的一天。

最后,在我的强势要求下,江川妥协了。

我睡主卧,他们俩,睡客房。

小南临走前,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你确定要这样?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不是引狼入室。”我看着客房紧闭的门,眼神冰冷,“是关门打狗。”

“我要让他们知道,偷来的东西,总有一天,要加倍还回来。”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开始了畸形的“同居”生活。

白天,江川要去部队销假,办理后续的手续。

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安然。

我把她当成空气。

我做饭,只做我一个人的份。

我打扫卫生,只打扫主卧和客厅。

客房,我连门口都懒得扫。

安然大概是想讨好我。

她会早早地起来,做好早饭,然后怯生生地叫我起床。

我不吃。

我会当着她的面,把她做的早饭,全部倒进垃圾桶。

然后,自己再去厨房,给自己下一碗面。

她会洗好水果,切好,端到我面前。

我不接。

我会看着她,然后慢悠悠地从冰箱里,拿出另一个苹果,自己削。

她会主动打扫卫生,把整个家都擦得干干净净。

我会等她打扫完,然后拿着消毒水,把她碰过的地方,再重新擦一遍。

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她:

这个家,不欢迎你。

你做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是多余的,甚至是……恶心的。

安然越来越沉默,脸色也越来越差。

她总是低着头,走路都贴着墙边,生怕碍着我的眼。

有时候,我会在半夜听到客房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没有丝毫同情。

这是她自找的。

当初她爬上我男人的床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江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不止一次地找我谈。

“小舒,你能不能……别再针对安然了?她怀着孕,情绪不能太激动。”

“我针对她?”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江川,你搞搞清楚,是她闯进了我的生活,不是我!我现在没把她赶出去,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你要是心疼她,就带她走,我绝不拦着。你们去过你们的二人世界,生你们的孩子,别来碍我的眼。”

“我不会走的。”江-川的态度也很坚决,“小舒,我不会跟你离婚。”

“那你就受着。”我冷冷地说,“看着我,怎么折磨你的心上人。”

我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大多,都是因为安然而起的争吵。

他越是维护她,我就越是变本加厉。

我开始故意在他面前,和安然起冲突。

比如,他下班回来,看到安然正在拖地。

我就会走过去,故意“不小心”把水杯打翻。

“哎呀,不好意思啊,手滑了。”我毫无诚意地道歉,“麻烦你,再拖一遍吧。”

安然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拿起拖把。

江川的脸色,会瞬间沉下来。

他会从安然手里抢过拖把,自己去拖。

然后,用一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在乎。

我就是要让他失望。

我就是要让他看看,他亲手毁掉的,是怎样一个美好的家庭。

他亲手逼疯的,是怎样一个爱他的女人。

有一天,我接到了婆婆的电话。

“小舒啊,我听说……江川回来了?”婆婆的声音里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Meg的喜悦。

我心里冷笑。

消息还挺灵通。

“嗯,回来了。”我淡淡地回答。

“那……那太好了!这孩子,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婆婆松了口气,“我们今晚过来,一家人,好好吃顿团圆饭。”

团圆饭?

我看着客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好啊。

是该让你们看看,你们的好儿子,给你们带回来一个多大的“惊喜”了。

“好啊,妈。”我说,“我晚上多做几个菜,你们早点来。”

挂了电话,我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我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红烧排骨、可乐鸡翅、清蒸鲈鱼……全都是江川和公公婆婆爱吃的。

我甚至,还炖了一锅鸡汤。

安然站在厨房门口,不解地看着我。

她大概以为,我转性了。

傍晚,公公婆婆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喜气洋洋地来了。

“哎哟,我的儿啊!”婆婆一进门,看到江川,眼泪就下来了,抱着他又拍又打,“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妈了!”

江川的眼眶也红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

我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

直到,婆婆的视线,落在了从客房里走出来的安然身上。

以及,她那个已经非常明显的肚子。

婆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这……这位是?”她指着安然,问江-川。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江川的脸色很难看,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端着最后一碗鸡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打破了沉默。

“妈,我来介绍一下。”

我走到安然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把她吓了一跳。

“这位是安然,是江川的……救命恩人。”

然后,我把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递到安然面前。

“来,安然,快喝了这碗汤,补补身子。”我笑得一脸贤惠,“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江家的长孙呢,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长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客厅里炸开。

公公手里的水果,“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婆婆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指着安然的肚子,又指着江川,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川!这……这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公公先反应过来,厉声质问。

江川低着头,一言不发。

“爸,妈,你们别怪江川。”我适时地开口,扮演着一个“深明大义”的妻子,“安然是江川的救命恩人,当初要不是她,江川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们俩,是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下,才……才有的这个孩子。也是情非得已。”

“现在安然无依无靠,我们不能不管她。所以我做主,把她接回了家,好好安胎。”

我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孩子的由来,又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宽宏大量的圣母。

婆婆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震惊,有心疼,还有一丝……愧疚。

“小舒,你……你受委屈了。”婆婆拉住我的手,声音都哽咽了。

“妈,我不委屈。”我摇了摇头,眼眶适时地红了,“只要江川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这个孩子,也是江家的血脉,我作为江川的妻子,理应接纳他。”

我这番话说完,连我自己都快要被自己感动了。

江川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替他解围。

他以为,我会借着他父母的到来,大闹一场。

我偏不。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林舒,是多么的贤良淑德,通情达理。

而他江川,又是多么的忘恩负义,禽兽不如。

那顿“团圆饭”,吃得异常压抑。

公公全程黑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婆婆不停地给我夹菜,嘴里念叨着“小舒你多吃点,看你瘦的”。

江川埋头吃饭,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而安然,从头到尾,都像个透明人,筷子都没动几下。

饭后,公公把江川叫到了书房。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公公愤怒的咆哮和摔东西的声音。

“你这个!你对得起小舒吗?!”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婆婆坐在客厅里,唉声叹气,不停地抹眼泪。

我坐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削着苹果,时不时地“劝”她一句。

“妈,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想办法解决。”

我的“懂事”,和书房里江川的“混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婆婆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心疼。

“小舒啊,是我们江家对不起你。”她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你放心,妈给你做主!绝不让你受这个委屈!”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送走了公公婆婆,家里又恢复了死寂。

江川从书房出来,脸上多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他走到我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沙哑地问。

“我没想干什么。”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我只是在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他没有接。

“有意思啊。”我笑了起来,“看着你众叛亲离,看着你左右为难,看着你的心上人委曲求全,我觉得……非常有意思。”

我的笑容,一定像个魔鬼。

江川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小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点了点头,“以前那个爱你的林舒,在你带着别的女人和孩子回家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只想看你们不好过的……疯子。”

从那天起,江川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有愧疚和哀求,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戒备。

而我,也懒得再伪装。

我开始正大光明地“欺负”安然。

我会故意把她的衣服,和我的内衣放在一起洗,然后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知廉耻”。

我会在她孕吐得最难受的时候,故意在客厅里吃螺蛳粉,把整个屋子都弄得臭气熏天。

我会在江川面前,把她辛辛苦苦熬的汤倒掉,然后说:“这种不清不白的人做的东西,我嫌脏。”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刻薄,恶毒,尖酸。

我享受着安然那副敢怒不敢言的隐忍模样,也享受着江-川那副想发作又不得不顾及我的表情。

我觉得,我在报复。

报复他们的背叛,报复他们毁了我的人生。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曾经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大床上,闻着枕头上残留的,属于他的味道,我也会问自己:

林舒,你真的快乐吗?

答案是,不。

我一点都不快乐。

每伤害他们一次,我的心,就像被割了一刀。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让我身心俱疲。

我开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镜子里的我,脸色蜡黄,眼神空洞,像一朵正在迅速枯萎的花。

小南来看我,看到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林舒,你这是何苦呢?”她心疼地说,“你折磨他们的同时,不也是在折磨你自己吗?”

“不然我能怎么办?”我苦笑,“就这么便宜他们,让他们双宿双飞吗?我不甘心!”

“甘心不甘心,日子都得过下去。”小南叹了口气,“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为了一个渣男,值得吗?”

“你不如,就跟他离了。拿着钱,重新开始。你还年轻,长得又漂亮,还怕找不到好的吗?”

重新开始?

说得容易。

这三年的等待,这满腔的爱意,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做不到。

我宁愿这样互相折磨,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放手,成全他们。

我陷入了一种偏执的疯狂。

直到有一天,转折发生了。

那天我下班回家,刚打开门,就看到安然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倒在客厅的地板上,身下,是一滩刺目的血。

我脑子“嗡”的一下,懵了。

“救……救我……”安然看到我,伸出手,气若游丝地求救,“孩子……我的孩子……”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救她。

而是,一种近乎恶毒的快感。

报应。

这就是报应。

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终于要消失了。

可是,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和那双充满绝望和哀求的眼睛,我的心,却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她再怎么可恶,也是一条人命。

她肚子里的孩子,再怎么不该存在,也是无辜的。

我脑子里天人交战。

救,还是不救?

救了她,就等于救了我的情敌和她肚子里的孽种。

不救她,万一她一尸两命,我就成了杀人凶手。

就在我犹豫的这几秒钟,江川回来了。

他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看我一眼,直接冲过去,抱起地上的安然,就往外跑。

“江川!”我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

他没有回头。

他抱着那个女人,像抱着全世界最重要的珍宝,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弥漫着血腥味的客厅里。

地板上那摊血,像一朵盛开的,妖异的玫瑰。

刺痛了我的眼。

我忽然觉得,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在他心里,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比我重要得多。

在他抱着她冲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被彻底放弃了。

我慢慢地蹲下身,看着那滩血,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这一场三个人的战争,从一开始,我就注定是输家。

我输掉了爱情,输掉了尊严,也快要输掉我自己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客厅里坐了多久。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江川才回来。

他身上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一脸疲惫。

“她怎么样了?”我哑着嗓子问。

“孩子……没保住。”他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我的心,莫名地一沉。

“是……因为我吗?”我问。

我今天,确实又找了她的茬。

我故意把地拖得很滑,她不小心摔了一跤。

当时,她只是说肚子有点疼,我没在意。

没想到……

江川抬起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彻骨的眼神看着我。

“林舒,你满意了吗?”

那眼神,像一把利剑,瞬间将我凌迟。

“我……”我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终于,如愿以偿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个你不喜欢的孩子,没了。”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

我没有赢。

我输了。

输得片甲不留。

“我们离婚吧。”

这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是他。

我愣住了。

我一直以为,是我在闹,他在守。

我以为,只要我不放手,这段婚姻,就还能维持下去。

原来,他早就想放手了。

只是,他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可以让他毫无愧疚地离开我的时机。

现在,这个时机到了。

我“害死”了他的孩子。

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抛弃我了。

“好。”

我说。

只有一个字。

却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原来,坚持了这么久,闹了这么久,最后等来的,不过是这样一个结果。

真可笑。

江t川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他愣了一下。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房子,车子,还有我这几年的津贴,都归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照顾安然,直到她身体恢复。”

我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和他龙飞凤舞的签名。

心里,一片荒芜。

他早就准备好了。

他早就想好了要跟我离婚,早就想好了怎么补偿我。

他只是,在等我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

我真是,太配合他了。

亲手把刀子,递到了他的手上。

“你走吧。”我没有去看那份协议,只是挥了挥手,像在赶一只苍蝇。

“小舒……”

“滚。”

我不想再看到他。

一眼都不想。

江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然后,他转过身,走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坐了一整夜。

天亮的时候,我拿起笔,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林舒。

这两个字,我写了无数遍。

这一次,却觉得无比陌生。

签完字,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结束了。

我三年的等待,我半年的疯狂,我全部的爱情,都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没有哭。

眼泪,好像在那一夜,就已经流干了。

我给小南打了电话。

“我离婚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也好。”小南叹了口气,“离了,就解脱了。”

是啊。

解脱了。

我终于,不用再跟他们互相折磨了。

我终于,可以做回我自己了。

我按照协议,拿到了房子,车子,和一笔不菲的补偿。

我把江川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扔了出去。

包括那件我织了一半的毛衣。

我把整个家,都重新打扫了一遍,用掉了整整三瓶消毒水。

我把墙上那张刺眼的婚纱照摘下来,连同相框,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我站在焕然一生的客厅里,忽然觉得……好空。

心里,像是被挖掉了一大块。

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

用江川给我的那笔钱,盘下了一个小店面,开了一家花店。

我每天和花花草草打交道,日子过得平静又……麻木。

我不再失眠,也不再掉头发。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想起他。

想起他抱着安然冲出家门时,那个决绝的背影。

想起他看着我时,那冰冷失望的眼神。

心,还是会疼。

我知道,我需要时间。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大概过了半年。

我的花店生意,渐渐走上了正轨。

我每天忙着进货,修剪,包扎,接待客人。

忙碌,是忘记痛苦最好的方式。

有一天,小南兴冲冲地跑到我店里。

“林舒!大新闻!”她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新闻?”我正在修剪一束玫瑰的刺,头也没抬。

“我看到江川了!”

我的手,顿了一下,指尖被玫瑰刺扎了一下,渗出了一颗小小的血珠。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把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

“你就一个‘哦’?”小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不好奇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不好奇。”

“我好奇!”小南不由分说地坐下,“我跟你说,我今天去医院,看到他了。他陪着那个安然……在做产检。”

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产检?”我皱了皱眉,“她不是……流产了吗?”

“是啊!”小南一拍大腿,“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我偷偷跟过去听了一耳朵,你猜怎么着?”

“那个安然,根本就没怀孕!”

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医生说,她那是假性怀孕!”小南说得眉飞色舞,“就是压力太大,内分泌失调,出现了一些类似怀孕的症状,比如停经,恶心什么的。再加上她自己一直以为怀孕了,心理暗示,肚子都显得有点大了!”

“至于那天晚上的流血,也不是流产,是……是她大姨妈来了而已!就是可能因为之前一直不来,这次来得有点凶猛,所以才搞得像大出血一样!”

假性怀孕?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乌龙?

那个我恨之入骨,逼得我差点发疯的孩子,根本就不存在?

“那……江川知道吗?”我艰难地问。

“他当然知道了!”小南说,“我看到他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那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那个安然,哭得梨花带雨的,一个劲儿地跟他道歉,说她不是故意的。”

“你说搞不搞笑?这他妈什么年度狗血大戏!”

我没有笑。

我只觉得,荒唐。

无比的荒唐。

我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毁了我的婚姻,也差点毁了我自己。

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林舒,你说,江川现在会不会后悔死了?”小南幸灾乐祸地问,“他为了一个‘假孩子’,抛弃了你这么好的老婆,现在发现一场空,他不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我只知道,我不后悔。

不后悔跟他离婚。

这场荒唐的闹剧,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

看清了他的自私和动摇。

也看清了我自己的偏执和疯狂。

就算没有那个孩子,我们之间,也已经回不去了。

信任的堤坝一旦决口,就再也无法修复。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们的消息。

直到一年后。

我的花店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江川。

他比一年前更瘦了,也更憔悴了,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我,不说话。

我正在给客人包花,看到他,手上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继续。

客人走了,店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有事吗?”我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看到你……过得很好。”

“托你的福。”我扯了扯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他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的盒子,递到我面前。

“小舒,我们……”

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江先生,如果你是来买花的,欢迎。如果你是来叙旧的,抱歉,我跟你不熟。”

我把那个盒子推了回去。

“里面的东西,你还是留给更需要它的人吧。”

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了马路对面。

那里,停着一辆车。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安然那张清秀的脸。

她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这边。

我笑了。

“回去吧。”我说,“别让她等急了。”

江川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身体僵了一下。

他收回那个盒子,脸上满是苦涩和难堪。

“小舒,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他急切地解释,“那件事之后,我就让她走了。我这一年,一直在找你。”

“找我干什么?”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找我复合吗?”

“江川,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该在原地等你?”

“你走的时候,潇洒决绝。现在发现自己错了,又想回头?”

“凭什么?”

“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我们已经离婚了。从法律上,从情分上,都一刀两断了。”

“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

我的话,像一把刀,把他最后一点希望,也斩断了。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

最终,他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

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我没有回答。

他转身,落寞地走了。

没有再回头。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

心里,没有一丝快意,也没有一丝悲伤。

只剩下,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终于,可以彻底地,把他从我的生命里,剔除了。

我低头,继续修剪着手里的花。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那些娇艳的花瓣上,也落在我身上。

暖暖的。

我知道,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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