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个职业碰瓷人。
她每天带着我,在各大路口寻找目标。
一旦有车减速,她就把我猛地推出去。
我被撞倒,她就冲上去抱着我哭天抢地,说司机撞了小孩,不给个十万八万这事没完。
我身上骨折过三次,每次她拿到钱,都会给我买一个甜筒作为奖励。
但冰淇淋的甜,盖不住骨头断裂的痛。
……
“念念,准备好了吗?”妈妈蹲在巷子口,压低声音对我说。
我抱着书包,点了点头,眼睛却死死盯着路口那辆正在缓慢右转的黑色轿车。
我的腿上还打着石膏,那是上个月的“战利品”。
“妈,我腿还疼……”
“忍着点!”妈妈不耐烦地打断我,“你看那辆车,一看就是有钱人,这次咱们干一票大的,这个月就能收工了!”
说完,她掐准时机,在我背后狠狠一推。
我飞了出去,重重摔在车头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叔叔急忙下车。
“小朋友,你没事吧?”
我妈立刻箭步冲上去,开始她的表演。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天杀的司机,你没长眼睛吗!”
我躺在地上,熟练地闭上眼,开始哼哼。
这些年,我们靠着这招,骗了很多人。
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麻木,我只用了两年。
“一百万,少一分我今天就跟你拼了!”我妈狮子大开口。
那个叔叔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
“可以。”他竟然答应了,“但不是在这。”
他拉开车门,对我妈说:“上车吧,我们去医院,检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我妈愣住了,她大概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她欣喜若狂地把我抱上车。
然而,车子开往的方向,却越来越偏僻。
最后,停在了一个废弃的工厂门口。
“叔叔,这不是去医院的路……”我小声说。
他回头,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和善。
“是啊,”他笑了,“这里是帮你长记性的地方。”
男人叫陆淮,他把我妈拖下车。
妈妈尖叫着:“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光天化日之下你别乱来!我已经报警了!”
陆淮根本不理她,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根撬棍,扔在蒋兰脚边。
“你,还是她?”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蒋兰。
“什么?”蒋兰没懂。
“我说,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陆淮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你女儿一条腿打了石膏,另一条腿还是好的。”
“你选,是你自己把胳膊敲断,还是我帮你,把你女儿另一条腿也敲断。”
妈妈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撬棍。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就是一时糊涂……”
“选。”陆淮打断她,只有一个字。
我看着我的妈妈,那个口口声声说我是她命根子的女人。
我期待她能捡起撬棍,哪怕是装个样子。
我期待她能把我护在身后,说一句“别动我女儿”。
可是她没有。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陆淮的腿。
“大哥,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不能断手啊,我断了手怎么赚钱养她啊!”
“她还小,骨头长得快!养养就好了!求求你,你打她吧,别动我!”
那一刻,工厂外呼啸的风声,好像都静止了。
陆淮一脚踹开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走到车门边,拉开车门,把我拽了出来。
“妈!救我!”我哭喊着,伸出手。
妈妈爬了起来,却不是冲向我,而是跌跌撞撞地朝工厂外跑去。
“念念,你忍着点!妈去找人来救你!”
她头也不回地跑了,把我一个人丢给了这个魔鬼。
陆淮没去追,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厌恶。
他蹲下来,摸了摸我没打石膏的那条腿。
“疼吗?”
我吓得不敢说话,只能拼命摇头。
“别怕,叔叔会很轻的。”
他说完,站起身,举起了手里的撬棍。
我闭上眼,等待着熟悉的剧痛。
“咔嚓”一声。
我的哭声被我自己吞了回去。
陆淮把我另一条腿也打断了。
他把一张银行卡塞进我的口袋。
“密码六个零,给你们一个教训。里面的钱,够你们母女生活很久,也够你治好腿。”
“告诉你的妈妈,这是她应得的。用自己女儿两条腿换来的钱,希望她花得安心。”
说完,他上车,发动引擎,黑色的轿车很快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她看到我瘫在地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疯了一样冲过来翻我的口袋。
找到那张银行卡后,她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她抱着我,不是心疼,而是激动。
“念念!我的好女儿!你真是妈妈的福星!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她抱着我在原地转圈,完全不顾我腿上的剧痛。
我的眼泪流下来,分不清是疼,还是心冷。
妈妈,你的福星,现在两条腿都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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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床上躺了半年。
两条腿都断了,妈妈没法再带我出去碰瓷。
她只请了镇上最便宜的赤脚医生,给我草草接了骨,每天用最劣质的药给我擦。
我的腿恢复得很慢,还留下了后遗症,一到阴雨天就钻心地疼。
妈妈用那笔钱买了很多新衣服,新首饰,还迷上了打牌。
钱很快就见了底。
她又开始焦虑。
“都怪你,要不是你没用,被那个男人吓住,我们怎么会断了财路!”
我坐在轮椅上,默默地看着窗外。
我曾经以为,两条腿都断了,就是我人生的谷底了。
我没想到,她总有办法让我坠入更深的地狱。
她发现了一个新的“商机”。
我们小区里有个出了名的富二代,叫王硕,十六七岁,每天骑着一辆改装过的电动车在小区里横冲直撞。
人人都讨厌他,但又因为他家有钱有势,敢怒不敢言。
妈妈盯上他了。
“念念,待会儿那个小王八蛋过来,你就自己滑出去,知道吗?”
“妈,我害怕……”我的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
“怕什么!他撞了你,我们就能拿到一大笔钱!你下半辈子的学费都有了!”
她又开始画大饼,好像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
王硕的电动车带着一阵风冲了过来。
妈妈在我背后用力一推,轮椅失控地滑向路中间。
“吱——”刺耳的刹车声。
轮椅被撞翻,我从上面滚了下来,头磕在了路边的石头上,血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妈妈的哭喊声准时响起,“杀千刀的啊!撞了人啦!我可怜的女儿啊!”
周围很快围满了人,对着王硕指指点点。
王硕显然也吓坏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看看我女儿!她本来腿就断了,现在头也给你撞破了!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人群里,一个穿着干净的阿姨挤了进来,想要扶我。
妈妈一把推开她,“不用你假好心!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是一丘之貉!”
那个阿姨愣了一下,看着妈妈,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哀伤。
她叫苏琴,是王硕家的保姆。
王硕的父母很快就赶来了,姿态放得很低,一个劲地道歉。
“大姐,实在对不起,是我们没管教好孩子。您看这样,我们私了,您开个价。”
妈妈的目的达到了,她开始讨价还价。
我躺在地上,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这孩子真可怜,摊上这么个妈。”
“可不是嘛,整天拿孩子当摇钱树。”
“不过那个王家小子也确实该教训教训了。”
没有人真正关心我疼不疼,他们只是在看一场热闹。
最后,妈妈拿到了二十万的赔偿。
她得意洋洋地推着我回家,路上还哼着歌。
“念念,你看,妈妈厉害吧?又给你赚了一大笔钱!”
我闭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
妈妈,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是不是还要拿着我的尸体,去换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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