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陈书记,您辛苦了。”
一个中年男人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夜晚却像一声惊雷。
身价千万的王凯,脸上的醉意和傲慢瞬间凝固。
他看清了那个男人。
正是他几分钟前还在吹嘘关系很铁的县公安局长周鸿志。
全场石化。
周鸿志又补了一句。
“您要的关于凯盛集团和城东项目的初步卷宗,我已经放在车上了。”
王凯手里的玛莎拉蒂车钥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刚才百般嘲讽的落魄同学,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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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陈岩回到云川县的时候,是下午四点。
秋天的太阳挂在天上,没什么温度,像一块褪了色的黄布。
他坐在一辆很旧的桑塔纳网约车里。
司机是个话痨,五十多岁,一边开车一边抱怨。
“师傅,你看这路,刚修好半年,又刨开,说要改什么地下管网。”
“这都是城东那个凯盛集团搞的鬼,听说他们老板跟县里领导关系硬得很。”
“整天挖,整天修,我们跑车的油钱都多交了不少。”
陈岩看着窗外,没接话。
凯盛集团。
这个名字他已经在市纪委的材料里看过不止一次了。
车子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颠簸。
两旁的梧桐树叶子黄了一半,在风里哗啦哗啦地响。
空气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烧煤球的烟味,混着廉价柴油和街边油条摊子的气味。
这是他阔别了十几年的家乡的味道。
他这次回来,是一道密令。
市委组织部和市纪委的领导一起找他谈的话。
谈话很短,内容却很重。
云川县这几年经济数字好看,但下面的举报信也多得吓人。
需要一把干净的刀,下去切开看看。
你是云川县出去的,情况熟。
你在外面待了这么多年,跟本地没什么瓜葛,这是优势。
组织决定,任命你为云川县县委常委,纪委书记。
任命文件暂时不公开,过几天再在县里的干部大会上宣布。
领导最后拍着他的肩膀说。
先下去,潜伏,自己找地方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多听,多看,先摸清水有多深。
陈岩明白。
他是一枚探路的石子。
组织想看他丢进云川县这潭深水里,会溅起什么样的水花,又能探出多深的底。
车子在一家名叫“鑫源快捷酒店”的门口停下。
酒店不大,夹在一排卖五金建材的铺子中间,毫不起眼。
这是他自己上网选的。
他付了钱,谢过司机,提着一个黑色的半旧行李包走了进去。
前台是个昏昏欲睡的年轻女孩。
陈岩递上身份证。
女孩接过,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陈岩。
“陈岩?你是……一中毕业的那个陈岩?”
陈岩有些意外。
“你认识我?”
女孩笑了,露出一点不好意思。
“我比你低三届,我上高一的时候,你都上高三了,你那时候是全校有名的学霸。”
陈岩也笑了笑。
“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办好入住,拿着房卡上了三楼。
房间很小,窗户对着一堵墙,墙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
他把行李包放下,没有打开。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外面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进来。
楼下店铺切割钢材的刺耳声音,远处工地的打桩声,还有街上汽车的喇叭声。
这就是他现在的战场。
他站了很久,直到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划开接听。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油滑又热情的男声。
“喂!是陈岩吗!咱们班的大学霸陈岩?”
“我是马军啊!你后排的马军!你还记得不?”
陈岩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张瘦削的、总是带着讨好笑容的脸。
“记得,马军,你好。”
“哎呀我的天!你可真回来了!我听三班的刘丽说在汽车站看到个像你的人,我还不信!”
马军的声音夸张得像在唱戏。
“今晚必须出来聚聚!必须的!凯哥说了,他做东,就在他新开的云川一号!给咱们当年的学霸接风洗尘!”
凯哥。
王凯。
陈岩的嘴角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刚到,还没安顿好,改天吧。”陈岩故意推辞。
“别啊!安顿啥啊!凯哥亲自发话了,说你要是不来,就是不给他面子!”
“凯哥说了,你现在是在市里机关当大干部,咱们都得跟你学习学习!”
02
“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七点,云川一号,帝王厅!我到时候在门口等你!”
马军不容分说地挂了电话。
陈岩放下手机,看着窗外那堵墙。
云川一号,他听说过。
王凯的凯盛集团开发的楼盘配套会所,是现在云川县有钱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也好。
一场鸿门宴,总比闭门造车强。
他想去看看,当年那些同学,如今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也想去看看,那个王凯,到底有多大的威风。
离七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陈岩锁上房门,下了楼。
他没有坐车,而是沿着记忆中的路,朝自己的旧居走去。
县城变化很大,到处都是新建的高楼。
但他从小长大的那片老城区,还保留着一些旧日的痕迹。
街道变窄了,路两旁的房子也变得破败。
他凭着记忆,拐进一条小巷。
巷子口那棵老槐树还在,只是树干上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广告。
再往里走,他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片废墟。
他记忆里那片青瓦白墙的平房区,已经变成了一堆残砖烂瓦。
只有最里面,还有一栋二层小楼孤零零地立着,墙上用红漆刷着一个巨大的“拆”字。
几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年轻男人,蹲在废墟旁抽烟,眼神不善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陈岩的目光,落在那栋小楼的二楼窗户上。
窗户里亮着灯,有一个花白的头影一闪而过。
他记得,那是他们家以前的邻居,一个姓张的老木匠。
一个脾气很倔,但手艺很好的老人。
这时,废墟旁蹲着的一个黄毛站了起来,朝小楼喊。
“老东西!考虑好了没有!给你三天时间,再不搬,别怪我们不客气!”
另一个男人接话。
“别跟他废话了!凯哥说了,这块地马上要动工,谁挡着谁倒霉!”
小楼里没有回应。
黄毛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又蹲了下去。
陈岩站在巷口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将这一幕,刻在了脑子里。
他转身离开,又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的母校,云川县第一中学。
学校大门翻新了,气派了很多。
透过铁栅栏,能看到操场上奔跑的学生。
他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脸上是青春和茫然交织的表情。
陈岩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时候,他相信知识改变命运。
他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
他相信世界是黑白分明的。
现在,他依然相信。
只是他明白,在黑与白之间,存在着一大片需要用尽全力去清扫的灰色地带。
晚上六点五十分。
陈岩走进了云川一号富丽堂皇的大门。
门口的两个迎宾小姐看到他身上那件半旧的夹克,眼神里明显带着一丝轻蔑。
但职业素养让她们还是弯腰说了声“欢迎光临”。
他根据马军发来的信息,找到了三楼的“帝王厅”。
包厢的门是沉重的红木雕花,门把手是鎏金的。
他推开门。
一股混合着顶级烟酒、昂贵香水和食物香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巨大的紫檀木圆桌旁,已经坐了二十多个人。
男人个个西装革履,手腕上的名表在水晶吊灯下闪着光。
女人个个珠光宝气,妆容精致。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身材发福、脖子上戴着拇指粗金链子的男人。
正是王凯。
他被众人像皇帝一样簇拥在中间,正拿着一只澳洲大龙虾的钳子,比划着什么。
马军最先看到陈岩,像按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哎呀!主角登场了!我们的大学霸,陈岩同志,终于到了!”
他夸张地鼓起掌来。
“大家快,热烈欢迎我们班最有文化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门口的陈岩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审视,有轻视,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03
当年的天之骄子,如今看来,混得实在不怎么样。
王凯放下了龙虾钳,用餐巾擦了擦油腻的手。
他没有站起来,只是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眯着眼打量陈岩。
“陈岩啊,来了。”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
“我还以为你这大干部架子大,请不动呢。”
他指了指身边一个空着的位置。
“坐吧,特地给你留的。”
那位置在桌子的最末端,紧挨着上菜的门。
陈岩面色平静,好像没听出话里的意思。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安静地坐下。
他一坐下,王凯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声音大得像怕谁听不见。
“陈岩,听说你毕业就考了公务员,在市里哪个单位啊?”
“混了这么多年,现在到哪一级了?是个副科,还是正科?”
马军立刻像个捧哏一样接上了话。
“凯哥,你别这么问,人家陈岩走的是仕途,讲究的是按部就班,稳!”
“不像咱们,都是俗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挣钱。”
桌上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
一个当年坐在陈岩前桌,如今嫁了个小老板的女同学掩着嘴说。
“稳定是好,就是不知道一个月挣那三五千块,在市里日子过得紧不紧张?”
“现在房价那么贵,陈岩你应该还没买房吧?”
这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人。
陈岩没有理会他们。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是温的。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王凯。
“为人民服务,工资够用,挺好的。”
他的语气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没有愤怒,没有窘迫,甚至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这让王凯感到很不爽。
他预想中的画面不是这样的。
他以为陈岩会满脸通红,会局促不安,会强颜欢笑。
可陈岩没有。
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这场为他精心准备的羞辱大戏。
王凯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
他把面前的茅台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砰”的一声,酒都洒了出来。
“为人民服务?说得比唱得好听!”
王凯指着陈岩,几乎是吼了起来。
“陈岩!你别给我装了!你那破工作有什么意思?每天看领导脸色,写些没用的狗屁报告!”
“辞了!听我的,来我公司!我给你个副总经理当当!”
“我也不跟你玩虚的,年薪!三十万!起步!干得好,年底给你包个五十万的大红包!”
他环视了一圈,声音提得更高。
“你看看你现在穿的这身,我车库里看门的保安都比你穿得好!”
“跟我混,不出三年,我让你在云川县横着走!”
包厢里的哄笑声更大了,再也没有了压抑。
所有人都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陈岩。
角落里,当年的班花苏晓雅紧紧皱着眉。
她是一家事业单位的普通文员,家境一般。
她看不惯王凯的做派,但她不敢出声。
她刚想开口说句“大家少喝点”,王凯那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苏晓雅只好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陈岩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甚至还对着王凯笑了笑。
那笑容,在马军等人看来,就是被戳到痛处的尴尬和无奈。
王凯更得意了。
他觉得自己彻底击溃了陈岩的自尊心。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吹嘘自己的发家史,尤其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城东地块项目。
“想当初,我拿下城东那块地,多少人盯着?县里好几个部门,国土、规划、建设,都想拿我一道!”
他灌下一大口酒,用手背抹了把嘴。
“后来怎么样?我摆了一桌,就在这个帝王厅!把国土局的高副局长,还有规划局的几个兄弟,请过来喝了一顿!”
“酒喝透了,感情就到位了!第二天,所有的手续,所有的章,‘啪啪啪’,一路绿灯,全都给我盖齐了!”
04
他讲得兴起,拍着桌子。
“还有那些拆迁户,一群刁民!给他们脸了,想狮子大开口!”
“我找了几个道上的朋友,去他们家里‘讲了讲道理’,挨家挨户地‘沟通’!”
“没过三天,一个个哭着喊着求我签合同!你说贱不贱!”
王凯说得眉飞色舞,马军在一旁像哈巴狗一样叫好。
“凯哥威武!”
“凯哥这才是办大事的人!”
桌上的其他人,表情各异。
有羡慕,有畏惧,也有人默默盘算着怎么能跟王凯攀上关系。
他们听的是王凯的霸气和手段。
陈岩听的,却是另一回事。
高副局长?国土资源局副局长高明远。
道上的朋友?暴力威胁?
这些,都和他来之前看到的那份匿名举报信上的内容,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他低着头,看似在喝茶,手指却在桌布下面,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大腿。
一下,一下,像是在给王凯的罪状打着节拍。
王凯吹嘘完了,觉得还不过瘾。
他又把矛头对准了沉默的陈岩。
“陈岩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书读多了,脑子读迂腐了。”
“这年头,规则是给弱者定的。强者,是制定规则的人!”
“你那一套清高,在咱们这个小县城,一文不值!”
他说着,从自己的爱马仕皮夹里,掏出厚厚一沓崭新的人民币。
红色的钞票,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看那厚度,至少一万块。
他“啪”的一声,把钱甩在陈岩面前的玻璃转盘上。
钱因为惯性,滑到了陈岩的面前。
“拿着!”
王凯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
“同学一场,看你混得这么差,我心里也难受。这点钱你拿着,买两身体面衣服,别亏待了自己。”
“以后在云川县,有什么事,提我王凯的名字!别的不敢说,一亩三分地上,没人敢不给我面子!”
这一招,比之前所有的嘲讽都更加狠毒。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把陈岩的尊严按在地上,用钱狠狠地踩。
整个包厢,瞬间鸦雀无声。
连马军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陈岩。
他们想知道,面对这样的羞辱,这个当年骄傲的学霸,会作何反应。
是会暴怒掀桌,还是会屈辱地收下钱?
苏晓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不敢去看陈岩的脸。
陈岩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头,目光没有看那沓钱,而是扫视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
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挂着看戏、好奇、同情、幸灾乐祸的复杂表情。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到王凯身上。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碰那笔钱。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钱,我不需要。”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夹克衫的领口。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王凯嗤笑一声,整个身体陷进椅子里,翘起了二郎腿。
“哟,这就坐不住了?急着回去写你的报告啊?”
“别急着走嘛,我车就在楼下,新提的玛莎拉蒂,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一程?让你也体验体验什么叫人生?”
马军立刻又活了过来,跟着起哄。
“是啊陈岩,别跟凯哥客气!凯哥的车,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陈岩摇了摇头。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部屏幕上带着裂纹的旧手机。
他看了一眼屏幕,像是确认了一下时间。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他说完,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转身,拉开那扇沉重的包厢门,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隔绝了里面即将爆发的,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哈哈哈,还装上了!有人接他?谁接他?11路公交车吗?”
“我看他就是脸皮薄,撑不住,落荒而逃了!”
05
王凯得意地举起酒杯。
“来来来!不管他!扫兴的家伙!咱们继续喝!今天谁不喝趴下谁别走!”
众人立刻响应,包厢里又恢复了喧闹。
仿佛陈岩的离去,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无足轻重。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十点半。
一群人喝得东倒西歪,簇拥着舌头都大了的王凯,走出了云川一号的大门。
冰冷的夜风一吹,王凯打了个哆嗦,酒意却更上头了。
他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对着不远处一辆线条流畅的白色玛莎拉蒂按了一下。
“嘀嘀!”
炫酷的车灯在黑夜里亮起,引来几个路人艳羡的目光。
王凯感觉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指着那辆车,大着舌头对身边的同学炫耀。
“看到了吗?这才叫……叫他妈的生活!”
就在这时,马军尖着嗓子叫了一声。
“咦?你们看,那不是陈岩吗?”
他指着停车场一个昏暗的角落。
“他怎么还没走啊?”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陈岩正安静地站在一辆黑色的老款大众帕萨特旁边。
那辆车停在玛莎拉蒂的斜后方,车身虽然干净,但款式老旧,在豪车旁边,像个畏畏缩缩的穷亲戚。
“哈哈哈哈!”一个男同学当场笑了出来。
“我就说嘛!还什么有人接!这不就是在路边等网约车吗?估计是看我们出来了,不好意思过来,躲那儿了!”
“这面子要得,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王凯也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他觉得今晚的剧本实在是太完美了。
从头到尾,他都把陈岩这个当年的学霸踩得死死的。
现在,他要上去,给这场戏,加上一个完美的结尾。
他要走过去,拍拍陈岩的肩膀,“好心”地问他,是不是打不到车,要不要自己“顺路”捎他一程。
他要欣赏陈岩脸上那副无地自容的表情。
他晃晃悠悠地迈开了脚步。
周围的同学也都带着看戏的笑容,准备跟上去。
就在这一刻。
那个让所有人毕生难忘的画面,发生了。
那辆黑色的,毫不起眼的帕萨特,驾驶座的车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身形挺拔,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迅速下来。
男人穿着一身深色的便装,但走起路来,腰杆笔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他没有丝毫停顿,快步绕过车头,来到了汽车的后排。
此时,陈岩刚好走到车门边。
中年男人抢在了陈岩的前面。
他伸出手,在陈岩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稳稳地、恭敬地,为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形成一个标准而谦恭的弧度。
他的声音,穿透了微凉的夜色,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陈书记,您辛苦了。”
书记?
陈书记?
王凯脸上的醉意,笑容,傲慢,在那一瞬间,全部凝固了。
他脸上的肌肉像被冻住一样僵硬,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马军和其他同学也都傻了。
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云川县的县委书记,不姓陈啊!
那……那能让一个气场如此强大的人,如此恭敬地称呼为“书记”的,还能是谁?
一个让他们从头顶凉到脚后跟的答案,在他们心中疯狂地滋长,呼之欲出。
就在众人思维短路,全场石化的时候。
那个开车门的男人,又补了一句。
这一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彻底捅破了王凯所有的幻想和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