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就是新来的陈老师?”
姑娘站在山路中央,一身苗族盛装,银饰叮当作响。
“是我。”我放下行李,有些局促。
“我叫阿妹,寨子里最俊的姑娘。”她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教我识字,我给你生娃,生三个。”
我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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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陈文远,一九八三年的春天,我的人生跌入了谷底。
那时我二十七岁,是县城中学的语文老师。 我和未婚妻李秀芳已经定了婚期,准备在五月结婚。 可就在婚礼前一个月,她家突然提出要退婚。
原因很简单——我的家庭成分有问题。
我爷爷在解放前是地主,虽然土改时家里的财产都分了,爷爷也早就去世了,但这个“污点”一直跟着我们家。前些年形势紧的时候,我父亲被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我也因此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好不容易熬到了改革开放,情况有所好转。我通过自学考试拿到了教师资格证,在县中学找到了工作。我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以为可以组建自己的家庭了。
可是李秀芳的父亲不同意。
他是县里的一个小干部,最看重政治前途。他说,虽然现在政策放宽了,但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万一哪天又要查成分了,他家可不能跟着遭殃。
李秀芳哭着来找我,说她也没办法,家里不同意,她一个女孩子能怎么办?
我理解她的难处,可是心里的痛苦却无处诉说。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学校里的同事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的人开始疏远我。
我受不了那种氛围,向学校提出要调走。
校长是个好人,他叹了口气,说:“文远啊,你要去哪里?”
“越远越好。”我说,“最好是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校长想了想,说:“那你去雷公山吧。那里有个苗族寨子叫银潭寨,一直没有老师。条件很艰苦,但至少那里的人不会在乎你的成分。”
就这样,我背着简单的行李,坐了两天的长途汽车,又走了半天山路,来到了这个藏在深山里的苗寨。
银潭寨坐落在半山腰上,四周是茂密的森林。寨子里大概有六七十户人家,都是木质吊脚楼,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寨老在村口迎接我。 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脸上刻满了皱纹,但眼神很慈祥。
“陈老师,欢迎你来银潭寨。 ”他用不太标准的汉话说,“我们这里穷,条件差,委屈你了。 ”
“不会的,寨老。”我勉强笑了笑,“我很荣幸能来这里教书。”
寨老安排我住进了寨子里唯一的一间空房。房子是木头搭的,很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明天开始上课。”寨老说,“寨子里有二十几个娃娃,都等着跟你学字呢。”
“好的。 ”我点点头。
寨老走后,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连绵的群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这就是我的新生活吗?
远离了熟悉的一切,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也好,至少在这里,没人知道我的过去,没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第二天一早,我去学校报到。
所谓的学校,其实就是寨子里的祠堂。 一间大房子,摆了几张破旧的桌椅,黑板是用木板刷上黑漆做的。
学生们早就到了。 二十几个孩子,从七八岁到十五六岁都有,穿着苗族的传统服装,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姓陈,你们可以叫我陈老师。 ”我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孩子们鸦雀无声地看着我。
“从今天开始,我来教你们识字、读书。 ”我继续说,“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学习。 ”
课程开始了。 我发现这些孩子的基础很差,很多人连拼音都不会。 但他们学习很认真,一双双眼睛都闪着渴望的光。
就在我讲课讲得正起劲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报告!”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年轻姑娘。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苗族盛装,头上戴着银冠,脖子上挂着银项圈,手上也戴着银镯子。她的皮肤有些黝黑,但五官很精致,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你是……”我问。
“我叫阿妹,我也要读书。”她走进来,找了个位子坐下。
“阿妹?”我想起寨老昨天提到过这个名字,“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做活吗?”
“我要读书。”她固执地说,“寨老答应了。”
我看了看其他学生,他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阿妹。
“好吧,那你就坐下听课。 ”我没有多想,继续上课。
下课后,我问寨老关于阿妹的事。
寨老叹了口气:“阿妹是我们寨子里最可怜的姑娘。 她爹妈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是她奶奶一手把她带大的。 她奶奶去年也走了,现在她一个人住在寨子最边上的那间破房子里。 ”
“那她为什么要来读书?”我问。
“这孩子倔强得很。 ”寨老摇摇头,“她说她要学认字,要走出大山,要过不一样的生活。 ”
我点点头,心里对这个姑娘有了些佩服。
接下来的几天,阿妹每天都准时来上课。 她学得很认真,进步也很快。 虽然她年纪比其他学生都大,但她的学习能力却最强。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我下课回住处,走在山路上。
突然,一个人影从树后跳出来,拦在我面前。
是阿妹。
她今天穿得特别隆重,全身的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陈老师。 ”她直直地看着我。
“阿妹?有事吗?”我停下脚步。
“我有事跟你说。 ”她深吸一口气,“你教我识字,我给你生娃,生三个。 ”
我愣住了。
什么?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 你说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
“你教我识字,我给你生娃。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很认真,“生三个,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
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姑娘是在跟我求婚吗?
“阿妹,你……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
“我知道。 ”她点点头,“我想得很清楚了。 ”
“可是…… 可是我们才认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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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阿妹说,“寨老说,你是城里来的老师,有文化,人也老实。 我看得出来,你不像那些花心的男人。 ”
“阿妹,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我认真地说,“结婚生子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这么草率。 ”
“我没有草率。 ”她的眼神很坚定,“我想了很久了。 我一个人在寨子里,没有依靠,日子过得很苦。 我需要一个男人,需要一个家。 ”
“可是你为什么选我?”我问,“寨子里应该有很多年轻小伙子吧?”
“他们?”阿妹撇撇嘴,“他们都是粗人,只知道种地打猎。我不想嫁给他们,过一辈子没出息的日子。”
“你不一样。”她看着我,“你是老师,有文化。你能教我识字,能让我变得更好。”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阿妹,我……”我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因为我突然想起,我自己不也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吗?我被未婚妻抛弃,被城里人排斥,逃到这个深山里。我和阿妹,其实都是天涯沦落人。
“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阿妹说,“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我告诉你,我阿妹说到做到。你教我识字,我就给你生娃。”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我在想阿妹的话。
她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只是因为想学识字吗?还是有其他原因?
而且,她说她是寨子里最俊的姑娘,这话是真的吗?我看她确实长得不错,但说是最俊的,会不会有些夸张?
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嫁人?为什么非要生三个孩子?
这些问题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让我完全睡不着。
第二天,我特意去找寨老打听阿妹的情况。
“阿妹啊。”寨老点起旱烟,“那丫头命苦。她爹妈死得早,奶奶又在去年走了。寨子里的人都说她是扫把星,克父克母的命。”
“扫把星?”我皱眉,“这都是迷信。”
“话是这么说,但寨子里的人相信这个。”寨老叹气,“所以没有小伙子敢娶她。她自己也知道,所以才那么想学字,想走出去。”
“原来是这样。”我若有所思。
“不过啊,陈老师。”寨老突然看着我,眼神有些奇怪,“你可要小心点。”
“小心什么?”
“阿妹这丫头,性子烈得很。”寨老压低声音,“她奶奶临死前跟我说,阿妹这孩子,看着文静,其实心里有主意得很。她要是认准了一件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寨老您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安。
“你自己小心就是了。”寨老没有明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从寨老那里回来,我心里更加疑惑了。
阿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拦路跟我提那样的条件,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带着这些疑问,我继续教书。
阿妹依然每天准时来上课,学得很认真。她从不缺课,也从不迟到,每次作业都完成得很好。
在课堂上,她表现得很正常,就像一个普通的学生。
可是每次下课后,她都会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期待,有坚定,还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
一个月过去了。
我发现阿妹不仅学习认真,而且进步神速。她已经能认识好几百个字了,还能读一些简单的文章。
这天下午,我正在批改作业,阿妹突然走进来。
“陈老师,我能跟你说说话吗?”她问。
“当然可以。”我放下笔,“坐吧。”
阿妹坐下来,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陈老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阿妹。”我叹了口气,“你这个想法太……太不现实了。”
“为什么不现实?”她反问,“我愿意嫁给你,你不愿意娶我吗?”
“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我说,“我们不了解彼此,怎么能谈婚论嫁?”
“那就慢慢了解。”阿妹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可是……”
“陈老师,我问你一句话。”阿妹打断我,“你为什么来银潭寨?”
我愣了一下。
“你是城里人,有文化,有工作。”她继续说,“你为什么要来这个穷山沟?是因为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