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云顶山庄的鎏金大门前,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前一刻还喧嚣着奉承与嘲弄的走廊,此刻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穿着旧夹克的男人身上。
山庄总经理的腰弯成了九十度,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李局!”
“您……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人群中央的王凯,手里还举着那张准备炫耀的金卡。
他的笑容僵在油腻的脸上,像是凝固的猪油。
“李局?”
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咀嚼一个滚烫的山芋。
站在人群边缘的李振山,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张惶恐的脸。
“和老同学吃个饭。”
他的声音很轻。
“别声张。”
就在这时,王凯的手机刺耳地响了起来……
![]()
01
那辆从省城开来的长途大巴,像一条在尘土里游了半生的疲惫大鱼。
它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浑浊的尾气,停在了云阳县客运站。
车门打开,一股混合着汗味、方便面味和廉价香烟的味道涌了出来。
李振山就在这股味道里。
他最后一个走下车。
脚上是一双沾着黄泥的解放鞋,踩在云阳县坚实的土地上。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军绿色夹克。
肩上背着一个褪了色的军用帆布包。
包里没什么东西,很轻。
他抬头看了看天。
云阳县的天,灰蒙蒙的,和二十年前他离开时一样。
一个戴草帽的大叔凑过来,递上一支烟。
烟很呛人。
“兄弟,也是回来找活干的?”
大叔的牙很黄。
李振山摇了摇头。
“戒了。”
大叔收回烟,咧嘴笑了笑。
“当兵回来的吧,看你这身板。”
李振山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他确实是当兵回来的。
在部队待了二十年,现在回来了。
脱下那身穿惯了的军装,感觉像是脱了一层皮。
身上空落落的。
他在路边站了一会,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县城。
高楼多了几栋。
马路宽了一些。
但空气里那股尘土混着煤烟的味道,一点没变。
他没有直接回家。
他坐上一辆车斗里装着煤气罐的三轮摩托。
车子突突地响,像个得了肺病的老头。
“去市里。”他对司机说。
司机看了他一眼,没多问。
市委组织部在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小楼里。
楼很旧,墙皮都有些脱落。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领导接待了他。
领导的手很温暖,握着他的时候很有力。
“振山同志,欢迎你回家。”
领导的办公室里有一股淡淡的墨水味。
桌上放着一份文件。
红色的抬头,黑色的宋体字。
云阳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
李振山。
“云阳县的情况,比较复杂。”
老领导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一丝官面上的客套。
“前任局长,是真病了,心病。”
“队伍思想有些涣散,老百姓的安全感也不高。”
“有些案子,积了很多年,没人敢碰。”
“有些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老领导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组织上派你回去,不是让你去享福的。”
“你在部队是侦察尖兵,到了地方,这双眼睛也要擦亮。”
李振山立正站好,像在部队接受命令。
“保证完成任务。”
老领导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任命暂时没有公开宣布,给你几天时间。”
“不要去单位报到,不要惊动任何人。”
“先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看真实的云阳县。”
“多看,多听,少说。”
李振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让他潜下去。
从市里回到县城,天已经黑透了。
他回了父母留下的老房子。
房子在老城区一条很窄的巷子里。
两层的小楼,青砖墙,木格窗。
他用钥匙打开那把生了锈的铁锁。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呻吟。
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
他没有开灯,在黑暗里站了很久。
这里是他的家。
他走了二十年,家也在这里等了二十年。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条毛巾,一块香皂。
打了一盆冷水,擦了擦脸和脖子。
水很凉,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没有去睡床上那张铺着塑料布的床。
他在一张旧竹椅上坐了一夜。
接下来的三天,李振山像一个幽灵,在云阳县游荡。
他每天早上五点起床。
去早点摊吃一碗两块钱的豆腐脑,两个油条。
听摊主和食客们聊天。
他们聊菜价,聊孩子上学,聊谁家又拆迁了。
聊的最多的,是一个叫“王总”的人。
“王总”拿下了城东那块地王。
“王总”的车换成了大奔。
“王总”和县里的哪个领导是拜把子兄弟。
人们说起“王总”的时候,语气里混杂着羡慕、嫉妒和一丝畏惧。
白天,他去城里的茶馆坐着。
花五块钱要一壶最便宜的茶,能坐一下午。
茶馆里龙蛇混杂。
有谈生意的,有打牌的,有吹牛的。
他听见有人说,在云阳县,没有王总点头,别想安安生生做工程。
他也去了城北的河滩。
那里以前是孩子游泳的地方。
现在成了一个简易的垃圾场。
02
晚上,总有些无所事事的年轻人,骑着摩托车在这里聚集。
他们抽着烟,说着脏话,眼神里是无处安放的躁动。
李振山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拼命吸收着这个县城的一切信息。
第三天下午,他的那部老式诺基亚手机响了。
铃声是很多年前的经典和弦。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接了起来。
“喂!是李振山吗?我是张胖子啊!你还记得不?”
电话那头的声音热情得像是要溢出来。
张胖子,张宏伟,高中同学。
上学时就爱出风头,现在在县教育局当个股长。
“振山,你小子可以啊!转业回来了也不跟老同学吱一声!”
“藏得够深的啊!”
李振山想不起自己跟谁说过回来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嗨,咱们云阳县才多大点地方!我听我小舅子说的,他在客运站上班,说看见一个背军用包的人特像你。”
“我一合计,就是你!”
“今晚,必须出来聚聚!二十年没见了!”
“王凯做东,在云顶山庄,给咱们这些回家的老同学接风洗尘!”
李振山握着电话,沉默了片刻。
王凯。
又是这个名字。
他本能地想拒绝。
他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场合。
可组织部领导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多看,多听。
一个饭局,就像这个县城的一个缩影。
人情冷暖,官商勾结,或许都能在酒杯里看出一二。
“好,几点?”他问。
“七点!云顶山庄帝王厅!不见不散啊!”
张胖子兴奋地挂了电话。
李振山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很沉闷。
他正想着,院门被轻轻敲响了。
笃,笃,笃。
很有礼貌。
他走过去打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素色的连衣裙,手里提着一网兜苹果。
是陈静。
高中的班花。
二十年了,她还是那么好看,只是眉眼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
看到李振山,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丝局促的微笑。
“振山,真的是你。”
“我听张胖子在同学群里喊,说你回来了。”
李振山把她让进屋。
“快进来坐。”
屋子里很简陋,只有几把落了灰的旧椅子。
他用袖子擦了擦其中一把。
“随便坐,还没来得及收拾。”
陈静把苹果放在一张旧桌子上。
“你……这些年,在部队还好吗?”她轻声问。
“还行。”李振山回答得很简单。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部队里的事。
那些枪林弹雨,那些生死别离。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只有窗外的风声,呜呜地吹过。
“我听张胖子说,晚上同学聚会,你也去?”陈静打破了沉默。
“嗯,答应了。”
陈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王凯……他现在在县里,很厉害。”
她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也别跟他起冲突。”
李振山看着她。
她的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忧。
“你怎么了?”他问。
“我……我没事。”陈静低下头,拨弄着自己的衣角。
李振山换了个话题。
“你丈夫呢?我记得你结婚很早。”
陈静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他前几年,出意外,走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飘落在李振山的心上。
那股化不开的愁绪,原来根源在这里。
李振山没有再追问。
他能感觉到,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意外。
陈静很快就起身告辞了。
“我茶馆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刚回来,多注意身体。”
李振山送她到门口。
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落叶。
他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晚上六点五十。
李振山准时出现在云顶山庄门口。
云顶山庄是云阳县最气派的饭店。
门口的停车场里,停满了奥迪、宝马和各种他不认识的豪车。
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看到他这身打扮,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
但他报出“帝王厅”和“王总”的名字后,迎宾小姐立刻换上了职业的微笑。
“先生这边请。”
03
包厢的门是红木雕花的,很气派。
推开门,一股热浪夹杂着烟酒味扑面而来。
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件阿玛尼的T恤,脖子上挂着一串粗大的金链子。
手腕上那块金表,在灯光下闪得人晃眼。
正是王凯。
“哎哟!这不是我们李振山,李大英雄吗?”
张胖子第一个看到他,立刻夸张地喊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李振山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探究,有轻视,还有一丝看笑话的幸灾乐祸。
王凯眯着他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
他上下打量着李振山,像是在看一个从乡下来的穷亲戚。
然后,他爆发出一种极具侮辱性的大笑。
“哈哈哈哈!振山啊,二十年不见,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
他站起身,走到李振山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力道,不像是老同学的亲热,更像是上级对下级的检阅。
“看你这身衣服,加起来有一百块钱吗?”
“还在一线扛枪当大头兵吧?一个月津贴多少啊?够不够在云顶山庄吃顿饭的?”
包厢里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笑声里充满了优越感。
李振山面无表情。
他的眼神像一口深井,不起一丝波澜。
他找了一个离王凯最远的角落坐了下来。
陈静也在。
她今天化了淡妆,但依然掩盖不住脸上的憔悴。
她坐在另一个角落,低着头,像是不想参与这场闹剧。
“来来来,振山,别客气!”
张胖子端着酒杯,像个总管一样招呼着。
“今天咱们王总说了,全场消费他买单!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振山你在部队肯定吃不着这些好东西,多吃点!”
张胖子的语气,像是对一个乞丐的施舍。
酒席开始。
王凯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他唾沫横飞地讲述着自己的发家史。
“想当年,我拿下城东那块地的时候,多少人眼红啊!”
“住建局的刘局长,亲自给我打电话,说‘小王啊,这个项目,非你莫属’!”
“后来,高书记还请我去他办公室喝茶,说云阳县的建设,就要靠我们这些有魄力的企业家!”
他一边说,一边用肥硕的手指点着江山。
桌上的其他人,都成了他的捧哏。
“王总就是有远见!”
“王总跟高书记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我们云阳县,要是没有王总,经济得倒退十年!”
酒过三巡,王凯的脸喝得像猪肝一样。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沉默的李振山身上。
“振山啊,不是我说你。”
“你这人,就是太老实,太死板。”
“在部队待傻了吧?”
“现在这个社会,光靠一身傻力气有什么用?要靠这个!”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还有这个!”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人脉。
“你看看你,二十年,混出个什么名堂了?”
“转业回来,工作找好了吗?是不是要去哪个单位看大门啊?”
一个在乡镇府当办公室主任的同学,立刻接上了话。
“振山,王总这是为你好。”
“听哥一句劝,部队那套,在社会上行不通。”
“你这没关系没背景的,组织上能给你安排什么好工作?”
王凯很满意这个铺垫,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
“振山,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哥拉你一把。”
“别去等什么组织安排了。”
“来我公司,我给你个副总的职位,专门管保安队。”
“一个月,给你开一万块!年底还有奖金!”
“怎么样?比你那点可怜的津贴强多了吧?”
他又转向其他人。
“大家给评评理,我王凯对老同学,够不够意思?”
“够意思!王总太仗义了!”
“振山,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敬王总一杯啊!”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所有人都看着李振山,等着他感恩戴德地接受这个“恩赐”。
李振山端起面前的茶杯。
茶水已经凉了。
他喝了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喉咙。
“谢谢。”
他只说了两个字。
然后又补了一句。
“我刚回来,组织上还在安排。”
这个回答,让王凯很不满意。
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04
一个大头兵,居然敢拒绝自己的好意?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组织安排?组织能给你安排个局长当吗?”
他讥讽地笑了起来。
“行,你清高,你有骨气。”
“我倒要看看,你最后能安排个什么好去处。”
王凯觉得无趣,便把矛头转向了另一个目标。
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落在了陈静身上。
“小静啊,最近茶馆生意怎么样?”
他的声音变得油腻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带着个孩子,撑着那么个店,不容易啊。”
陈静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还……还行,多谢王总关心。”
王凯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陈静走了过去。
“有什么困难,跟凯哥说嘛。”
“凯哥在云阳县,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他的身子几乎要贴到陈静身上。
一只肥大的手,就要搭上陈静的肩膀。
陈静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后躲开。
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王总,请您自重。”
她的声音在发抖,但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
王凯的脸,彻底拉了下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女人拒绝,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自重?”
他冷笑一声。
“陈静,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老公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吗?”
“要不是我大发慈悲,赔了你们三十万,你连给你男人下葬的钱都没有!”
“现在跟我装什么贞洁烈女?”
这话一出,整个包厢的空气都凝固了。
陈静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其他同学,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假装在看自己的手机,或者夹菜。
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张胖子想过来打圆场,被王凯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告诉你,陈静。”
王凯的声音像毒蛇一样。
“城管队的老张,消防队的李队,都是我铁哥们。”
“你的那个破茶馆,我想让它开,它就能开。”
“我想让它关门,它明天就得贴封条!”
“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威胁。
陈静的嘴唇被咬出了血印。
她浑身都在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振山一直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王凯的嚣张跋扈。
看着同学们的麻木不仁。
看着陈静的无助和绝望。
他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他兜里的那部老式诺基亚,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他没有拿出来看。
他知道那是什么。
饭局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王凯似乎也觉得没意思了,大喊一声“买单”。
一群人簇拥着他,像古代的太监簇拥着皇帝一样,浩浩荡荡地走向前台。
这是王凯最享受的环节。
他喜欢在众人面前,轻描淡写地刷掉一笔巨款。
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这个县城的王。
李振山和陈静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他们像是两个被遗忘的影子。
“振山,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陈静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李振山说。
一行人来到一楼大厅。
大厅里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王凯从他的爱马仕皮夹里,慢悠悠地抽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
他准备把卡递给前台那个漂亮的服务员。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从经理办公室里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他是云顶山庄的总经理,赵海平。
在云阳县,这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赵总经理本是准备去巡视餐厅的。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大厅。
然后,他的视线,定格了。
他看到了人群外围的那个男人。
那个穿着旧夹克,背着帆布包,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人。
赵总经理的瞳孔,在一瞬间剧烈收缩。
他的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前天,就在县委高书记的办公室里,他有幸见过这位新局长一面。
当时高书记亲自给倒水,态度恭敬得让他心惊。
书记说,这是从野战部队下来的英雄,是来给云阳县的天空扫除阴霾的。
赵总经理当时就把这张脸,这个眼神,刻在了脑子里。
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这位大神。
05
而且看样子,还被王凯那帮人给怠慢了。
赵总经理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来不及思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他没有理会正举着金卡,一脸得意的王凯。
他直接穿过人群,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到了李振山面前。
在所有人惊愕到呆滞的目光中。
赵总经理对着李振山,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尖锐得有些变调。
“李局!”
“您……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做安排啊!”
“李局!”
这两个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死寂的大厅里轰然引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前台服务员的职业微笑,僵在了脸上。
几个正准备离开的食客,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望过来。
而王凯的那群同学,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石化了。
张胖子那张肥脸上的肉,因为极度的震惊,在不停地抽搐。
其他人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们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那个一直被他们嘲笑、被他们无视、被他们当成空气的李振山身上。
王凯举着金卡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他脸上的得意、炫耀、不可一世,在这一瞬间,全部碎裂。
剩下的,只有滑稽的、荒谬的、彻头彻尾的错愕。
李局?
哪个局?
公安局?
他不敢想下去。
李振山看着眼前这个战战兢兢的赵总经理,表情依然平静。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
“和老同学吃个饭。”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大厅里,却像雷声一样清晰。
“别声张。”
赵总经理还想说点什么,比如“招待不周,请李局恕罪”之类的场面话。
但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冷汗,已经顺着他的鬓角,流到了下巴上。
就在这时,一个在前台帮忙的年轻女服务员,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的父亲是局里的一名老刑警。
前两天回家吃饭时,还神秘兮兮地跟她说,局里要来一个新局长,是从特种部队下来的,非常厉害。
她看着李振山,看着他那身板,那眼神。
没错,就是他!
她慌忙拿起对讲机,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急切和惊慌,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前台注意,前台注意,李局在这里,安保级别提升!重复,安保级别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