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一章
2024 年盛夏，市一院急诊室的空调坏了三天，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汗水和血腥味混合的粘稠气息。我刚结束一台长达四小时的肠梗阻手术，摘下口罩，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手术服的衣领。
“苏医生，刚接到 120，有个车祸重伤患者，失血性休克，马上到！” 护士小张抱着病历夹跑过来，声音带着急促，“血压已经降到 70/40 了，情况危急！”
我立刻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准备抢救室，通知麻醉科、血库，让他们五分钟内到位。”
“好！” 小张转身就跑。
我快步走向更衣室，刚脱下沾着血渍的手术服，就听到急诊门口传来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我抓起白大褂往身上套，扣子都没扣好，就冲了出去。
抢救室里，患者已经被抬上手术台。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浑身是血，牛仔裤被撕裂，露出的小腿血肉模糊。监护仪发出 “滴滴” 的警报声，屏幕上的血压数值还在往下掉。
“患者姓名？年龄？病史？” 我一边戴手套，一边问跟着进来的急救医生。
“不知道，车祸现场没找到家属，身份信息不明，初步判断是脾破裂合并股骨骨折。” 急救医生递过病历本，“已经输了 800ml 生理盐水，止血带也绑了，但出血还是止不住。”
我掀开患者的上衣，腹部隆起，按压时能摸到明显的压痛和反跳痛 —— 脾破裂的典型症状。再往下看，患者的牛仔裤腰勒得很紧，裤腿被血浸透，紧紧贴在腿上，根本无法快速检查下肢伤情，更别说进行静脉穿刺补液。
“剪刀！” 我朝器械护士伸手。
护士递过一把无菌手术剪，我没多想，对准患者牛仔裤的裤腰和裤腿，“咔嚓” 几剪刀下去，裤子被剪开，露出沾满血污的内裤。
“先建立双静脉通路，快速补液，准备紧急脾切除手术！” 我指挥着，目光落在患者的腹股沟处 —— 那里有一条明显的血管搏动，是快速补液的最佳位置。我拿起穿刺针，刚要下手，突然注意到患者的内裤边缘也被血浸透，紧贴着皮肤，会影响穿刺操作和后续的伤口处理。
“把内裤也剪开。” 我对护士说。
护士愣了一下，看了看患者的隐私部位，又看了看我：“苏医生，这…… 合适吗？患者是男性，而且还没家属在场……”
“现在是救命要紧还是讲究这些要紧？” 我提高声音，手里的穿刺针已经对准血管，“耽误一秒，患者就多一分危险，出了事我负责！”
护士不敢再犹豫，接过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患者的内裤边缘。我迅速完成穿刺，看着监护仪上的血压缓慢回升到 85/50，心里松了口气。
“推手术室，准备手术！” 我摘下手套，擦了擦额头的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未婚夫陈凯打来的，我皱了皱眉，按了拒接 —— 现在哪有时间接电话。可电话执着地响了一遍又一遍，我不耐烦地接起：“什么事？我在抢救患者，忙着呢！”
“苏晚，你在哪？我在医院门口等你，说好今天一起去挑婚纱照的。” 陈凯的声音带着不满，“你又加班？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女人家要以家庭为重。”
“陈凯，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这个，患者情况危急，我要上手术台了。” 我说完，就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快步走向手术室。
这台脾切除手术又持续了三个小时。当我从患者腹腔里取出破裂的脾脏，看着止血棉不再渗出鲜血时，才真正放下心来。缝合完最后一针，我走出手术室，对守在外面的护士说：“患者生命体征稳定，送 ICU 观察。”
护士点点头，推着病床走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医生办公室，刚坐下，就看到手机屏幕弹出一条微博推送，标题赫然写着 “市一院女医生毫无医德，手术中剪开男患者内裤，暴露隐私部位，枉为女性！”
我的心猛地一沉，点开那条微博。发布者是 “凯哥爱生活”—— 正是陈凯的微博账号。配图是一张模糊的手术室照片，能看到我正在剪开患者内裤的背影，还有一段文字：“我未婚妻苏晚，身为市一院医生，在手术中不顾男患者隐私，剪开其内裤，美其名曰抢救，实则是不守女德，毫无廉耻之心！这样的医生，怎么配救死扶伤？@市一院 @卫健委”
下面已经有了几百条评论，大多是指责我的声音：“现在的女医生怎么这样？一点都不注意分寸！”“男患者也太惨了，被这样侵犯隐私！”“建议医院开除这种没有医德的医生！”
我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冰凉，拨通了陈凯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陈凯的声音带着得意：“苏晚，你看到微博了？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让你知道女人要守本分，别在外面抛头露面，还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陈凯，你疯了？” 我声音发抖，“那是抢救！患者当时失血性休克，再不剪开内裤，根本无法进行穿刺补液，会死人的！你懂不懂？”
“我不懂什么抢救不抢救，我只知道你一个女人家，不该看男患者的隐私部位，更不该剪开他的内裤！” 陈凯的语气很固执，“我这是在帮你，让你记住教训，以后别再做这种丢人的事。”
“帮我？”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这是在毁我！陈凯，你太自私了，你根本不理解我的工作，也不尊重我的职业！”
“我自私？” 陈凯提高声音，“我为了你，放弃了去外地晋升的机会，留在这个城市，就是想让你安心过日子。可你呢？整天泡在医院，不是手术就是加班，连跟我拍婚纱照的时间都没有。现在还做出这种不守女德的事，你对得起我吗？”
我懒得再跟他争辩，直接挂了电话。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院长助理走了进来，脸色严肃：“苏医生，院长请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肯定是因为陈凯的微博。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跟着助理走向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里，气氛压抑。院长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正是陈凯那条微博。旁边还坐着医务科主任，脸色也很难看。
“苏医生，你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长把手机放在桌上，语气严厉，“现在网上舆论发酵得很厉害，很多网友都在骂我们医院，还有些患者家属打电话来投诉，说不想让你给他们看病。”
我把当时的抢救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包括患者的危急情况、剪开内裤的必要性，还有我当时的判断和操作。
“院长，我承认，在手术中剪开患者内裤，确实涉及到隐私问题，但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我因为顾忌隐私而耽误了抢救，患者可能就救不活了。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第一职责，我问心无愧。”
医务科主任皱了皱眉：“苏医生，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现在问题是，这件事已经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网友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只看到你剪开男患者内裤的行为，就觉得你不守女德，没有医德。医院为了平息舆论，必须给公众一个交代。”
“交代？” 我看着他们，心里有点凉，“我在抢救患者的生命，却要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给公众交代？那谁来给我交代？谁来给被抢救的患者交代？”
“苏医生，你别激动。” 院长叹了口气，“医院也是没办法。经过院委会讨论，决定对你做出降职处理，从副主任医师降为主治医师，扣除全年奖金，并且要在全院职工大会上做检讨。希望你能理解，这也是为了医院的声誉。”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在市一院工作了八年，从住院医师一步步升到副主任医师，每年都是优秀员工，手上救过的患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因为一次正常的抢救操作，被未婚夫恶意举报，医院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降我的职，扣我的奖金，还要我做检讨？
“我不接受。” 我声音平静，却带着坚定，“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不会做检讨，也不接受降职和扣奖金的处罚。”
“苏医生，你这是在为难医院。” 医务科主任脸色沉了下来，“如果你不接受处罚，医院只能对你进行停职处理。”
“停职？” 我冷笑一声，“好啊，正好我也累了，需要休息。从今天起，我申请休年假，还有之前累积的调休，一共四十天。麻烦你们尽快批一下，我明天就不来上班了。”
院长和医务科主任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院长皱了皱眉：“苏医生，你再考虑考虑。你是我们医院普外科的骨干，很多复杂手术都离不开你。你要是休假了，科室的工作会受到很大影响。”
“影响？” 我看着他，“当初你们决定降我职、扣我奖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对我造成影响？怎么没想过会对科室的工作造成影响？现在知道离不开我了？晚了。”
我转身走出院长办公室，没有回头。回到医生办公室，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工作交接给了科室的副主任。同事们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劝我：“苏医生，你别冲动啊，跟院长好好说说，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是啊，苏医生，你要是走了，咱们科室的那些疑难杂症患者怎么办？”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放心吧，我只是休个假，放松一下。工作上的事，你们多费心。”
走出医院大门，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我掏出手机，给陈凯发了一条短信：“我们解除婚约吧，你我之间，到此为止。”
然后，我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我不想再跟这个自私、偏执、不尊重我职业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却异常平静。这八年，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很少有时间休息。这次休假，正好可以好好调整一下，也让医院看看，没有我，他们到底能不能行。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七点准时出现在医院，而是关掉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光斑。
我伸了个懒腰，起床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没有手术台的紧张，没有患者家属的催促，没有医院的尔虞我诈，这种平静的生活，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就在我悠闲地翻看杂志时，手机响了。是科室护士长李姐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苏医生，你在哪呢？快来医院吧，出大事了！” 李姐的声音带着慌乱，“昨天你抢救的那个车祸患者，今天早上突然出现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需要立刻做气管切开手术。科室的几个医生都不敢上手，院长都急坏了！”
我喝了口咖啡，语气平静：“李姐，我现在在休假，医院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们不是已经降我的职了吗？那就让新的主治医师去做啊。”
“可他们做不了啊！” 李姐的声音更急了，“那个患者的情况很复杂，之前有过哮喘病史，气管条件不好，稍微有点失误就会出人命。咱们科室除了你，没人有把握做这种高难度的气管切开手术。院长已经在办公室发火了，让我们赶紧联系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你回医院。”
“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昨天他们决定降我职、扣我奖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在科室的重要性？现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了，才想起我，哪有这么容易。
没过多久，院长的电话也打来了。我直接按了拒接。然后是医务科主任、科室主任…… 我的手机不停地响，像个催命符。我干脆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在一边，继续享受我的悠闲时光。
下午的时候，我去超市买东西，路过市一院门口，看到很多记者围在那里，手里拿着话筒和摄像机，好像在采访什么人。
我好奇地走过去，听到一个记者正在问院长：“院长，请问苏晚医生因为抢救患者剪开男患者内裤被举报后，医院对她做出降职处罚，现在医院因为缺少苏医生而无法开展高难度手术，这是不是说明医院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过于草率，没有考虑到苏医生的专业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