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人活一辈子,就像跟灶膛里烧火,年轻时那火苗子,蹿得又高又猛,觉得自个儿能把天都烧个窟窿。
烧到半截,成了炭,红通通的,看着稳当,其实心里头还憋着劲儿。
陈默觉得自个儿就是块烧透了的炭,在一堆新柴火里,不怎么起眼了。他跟了老董事长二十年,从青丝熬到白发,以为自个儿是那最压秤的底火。
可到头来,人家分肉的时候,连块骨头都没给他剩下。他心里那火,一下子就灭了。可有时候,熄了的灰底下,往往还埋着最烫的火星子。
01
晚宴设在集团自己开的五星级酒店里,最气派的那个宴会厅。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水晶吊灯,有好几百个灯泡,把整个大厅照得跟白天一样,光线刺得人眼睛发晕,看谁脸上都好像罩着一层油光。空气里混着高级香水、酒、还有海鲜的味道,闻久了让人犯恶心。这是董事长赵卫国的荣休宴,场面上话说得好听,叫荣休。可底下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是一场摆在台面上的“分封”大会,是赵卫国这老皇帝,在退位前,给跟着他打天下的功臣们,论功行赏,分猪肉呢。
陈默是公司的技术总工。他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桌上摆着山珍海味,他却一口也吃不下去。他跟了赵卫国整整二十年,从赵卫国当年那个骑着破摩托车,到处推销摩托车配件的小老板开始。那时候的厂房,就是个漏雨的铁皮棚子。赵卫国趴在油腻腻的桌子上画图,他就在旁边开模。公司里每一款打天下的核心产品的图纸,都是他俩熬了无数个通宵,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就算不是赵卫国的亲兄弟,也算是他最信得过,最离不开的左膀右臂。没了自己,赵卫国这摊子事,就玩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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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这宴会厅里,他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觥筹交错,酒杯碰得叮当响,人人脸上都堆着笑,那笑意却到不了眼睛里。赵卫国的女婿,现任公司的总经理宋海峰,正春风得意地端着酒杯,像只花蝴蝶一样,在人群里飞来飞去。他那张嘴,是真厉害,死的能说成活的,黑的能说成白的,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捧到天上去,让人舒舒服服地替他卖命。陈默这种闷着头,一天到晚只知道跟图纸、跟机器零件打交道的人,在宋海峰那种人眼里,大概就是个不知道变通,早该被淘汰掉的老古董。
酒喝了三轮,脸都有些发烫了,赵卫国站了起来。他头发全白了,梳得一丝不苟,可身子骨还硬朗,站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还有当年那股劲儿。他没说太多客套的废话,声音洪亮,不像个要退休的人。他直接让身边的律师,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他的退休股权分配方案。
大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连呼吸都好像轻了。
“营销总监王强,为公司开拓市场,功劳卓著,分得公司百分之五的干股。”律师面无表情地念着。王强立马站起来,满面红光,端着酒杯遥遥地向赵卫国敬了一下。
“财务总监刘丽,为公司管理财源,劳苦功高,同样分得百分之五。”刘丽是个半老徐娘,听了这话,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名单一个一个地念下去。就连那个才来了公司两年,技术不懂,业务不通,只会跟在宋海峰屁股后面溜须拍马的办公室主任,都拿到了百分之二的股份。那些赵卫国口中的“公司元老”、“肱骨之臣”,都得到了他们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所有人的脸上都像开了花,喜气洋洋。只有陈默,坐在一片欢声笑语里,一颗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一直沉到最底下。
名单念完了,律师合上了文件夹。没有他的名字,陈默。一分一毫,一丝一缕,都没有。
整个大厅,在那么一瞬间,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安静得可怕。几十道目光,“刷”地一下,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射向他坐的这个角落。那眼神里,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一种“看吧,果然是这样”的了然。他陈默,成了这个喜庆的夜晚里,唯一的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小丑。
宋海峰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那种让你分不清是笑还是讥讽的表情。他重重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酒都洒出来几滴:“陈总工,你可是咱们公司的技术基石,是老爷子的精神支柱。你跟老爷子的感情,那是不能用钱这种俗物来衡量的。这些俗物,可配不上您的身份啊。”
陈默抬起头,目光穿过那些虚伪的笑脸,望向主座上的那个老人。那个曾经和他挤在一张硬板床上,点着一根蜡烛,为了一个零件的角度争得面红耳赤的老人。他正举着杯,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好像这边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往陈默这边瞟一下。二十年的情分,好像就值台上一出戏,戏唱完了,人也就该散了。
陈默端起面前那杯一直没动的白酒,仰起头,一口喝了下去。那酒,像刀子一样,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他没说一句话,站起身,推开椅子,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窒息,感到冰冷的地方。身后的欢声笑语,像潮水一样,要把他淹没。
02
陈默被彻底边缘化了。就像一块用旧了的抹布,被人嫌弃地扔到了角落里。
宋海峰接任董事长,屁股还没在那个真皮大椅子上坐热,第一件事,就是大刀阔斧地改革。他成立了一个新的研发中心,请了一帮海归博士,说要搞什么“国际前沿技术”。他这个为了公司干了二十年的技术总工,一夜之间,就成了个空头衔。权力,人手,预算,全都被收了上去。
他的办公室,从阳光最好的大楼南边,被挪到了终年不见阳光的北边角落,紧挨着厕所。他一手带出来的那帮技术员,他把他们从一个个毛头小子,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技术骨干,如今也被宋海峰的人,三下五除二地给瓜分干净了。最后,宋海峰给他派了个“闲差”,一个所有人都知道是羞辱他的差事——去处理掉公司最早的那个,已经废弃了十多年的老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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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海峰话说得很好听,在公司大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陈总工是我们公司的活历史,公司的根在哪里,没人比他更清楚。所以,处理公司历史遗留问题这件大事,必须请陈总工亲自出马,亲自把关。”底下的人听了,都憋着笑。谁不知道,那是把陈默往死路上逼,让他自己觉得没脸,自己辞职走人。
那个老厂房,对陈默来说,不只是一座破房子。那是他和赵卫国梦想开始的地方。二十年前,他们就在那里,用几台二手机器,敲敲打打,做出了公司的第一款产品。如今,那个地方周围早就盖满了高楼大厦,那个破厂房夹在中间,就像人脸上的一块疤,又丑又碍眼。宋海峰打算把它推平,盖一座光鲜亮丽的展厅,用来展示他宋海峰的功绩。
陈默默默地收拾着自己办公室的东西。那些他亲手画的图纸,用过的卡尺,还有一堆专业书籍。公司里的人,现在看见他,都像看见了瘟神,老远就躲着走。以前那些天天围着他“陈总工长,陈总工短”的人,现在在走廊里碰见了,连头都不点一下,直接假装没看见。墙倒众人推,人情冷暖,这杯酒,他算是彻底喝明白了。
他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纸箱子,准备离开这栋他奋斗了半辈子的大楼。这时候,一个半大的孩子,像阵风一样,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拉住了他的衣服角。
是赵卫国的孙子,赵小磊,一个刚上初中的孩子,瘦瘦高高的,戴着副眼镜。小时候,他爷爷总带他来厂里玩。他不像别的孩子喜欢到处跑,就喜欢跟在陈默屁股后面,看他摆弄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器零件,一待就是一下午。
“陈伯伯,”赵小磊跑得小脸通红,他飞快地把一只手塞进了陈默的上衣口袋,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做贼一样,“这是爷爷让我给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像个完成了艰巨任务的小特务,头也不回地跑掉了,眨眼就消失在了电梯口。
陈默愣在原地,抱着箱子,半天没动。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一个被手心里的汗浸得有点潮湿的小纸团。他走到楼梯拐角,一个没人看见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地展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是赵卫国那熟悉的,像刀刻一样,一笔一划都带着劲儿的字迹。字不多,只有短短一句话:“拆掉旧墙,地基有宝。”
陈默捏着这张又薄又软的纸条,呆立了很久很久。风从楼道的窗户里吹进来,有点凉。这是什么意思?旧墙?是指那个老厂房里,那堵最北边的墙吗?地基有宝?难道赵卫国当年在下面埋了金条?可他为什么不当面告诉自己,非要让个孩子来传话,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这倒像是个捉弄人的恶作剧。
他的心里,乱成了一锅煮沸了的粥。一边是二十年情分换来的无情抛弃和公开羞辱,一边是这张莫名其妙,故弄玄虚的破纸条。那个他曾经无比敬重,甚至当成父亲一样看待的人,他的形象在陈默的心里,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又充满了矛盾。他到底是个无情无义的商人,还是一个另有苦衷的老人?陈默不知道。
03
老厂房里,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人走进去,脚踩在地上,能带起一片灰雾。空气中飘着一股子铁锈和陈年机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那是属于上一个时代的,已经被遗忘的味道。阳光从破了洞的石棉瓦屋顶上照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形成一道道看得见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就在这些光柱里,懒洋洋地飞舞,像是时间的幽灵。
宋海峰找的拆迁队,已经联系好了。那个包工头天天打电话来催,问陈默什么时候能把厂房里那些“废铜烂铁”给清理干净。宋海峰巴不得他早点把这里夷为平地,好盖起他的功德碑。
陈默独自一人站在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厂房中央。他的目光,落在那面斑驳的,用红砖砌成的北墙上。墙皮脱落得厉害,露出了里面深红色的砖块。当年,公司的第一块木头招牌,就挂在这面墙的正中央。墙上,还残留着一些已经褪了色的油漆印子,那是他和赵卫国当年为了讨论一个新产品的外形,直接用油漆在墙上画的草图。风吹雨淋二十年,那些线条,依然顽固地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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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掉旧墙,地基有宝。”
这句话,像个摆脱不掉的魔咒,在他脑子里一遍一遍地盘旋。他走上前,伸出手,用指关节敲了敲墙壁,发出“咚咚”的闷响。是实心的。他沿着墙根,来来回回地踱步,鞋底在积灰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他的心里,天人交战。万一,这真的是赵卫国为了让他彻底死心,故意设下的一个圈套,一个最后的羞辱呢?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挖地三尺,最后却什么都找不到,沦为整个公司的笑柄。
可不知为什么,在他内心的最深处,他还是选择相信。不是相信那张纸条,是相信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在最困难的时候,分吃一个馒头,挤在一张小床上讨论图纸到天亮的人。那种过命的交情,不该是假的。
他下定了决心。他从角落里翻出来一把不知道谁留下的大锤,那锤子很沉,握在手里,能感觉到铁的冰冷和重量。他走到墙角,深吸了一口气,抡圆了胳膊,对着墙角,“咣”地一下,狠狠地砸了下去。
砖块和灰尘,簌簌地落下。巨大的响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拆迁队的几个工人正在不远处休息,看见他一个文质彬彬的总工程师,竟然像个民工一样,亲自干起了砸墙的体力活,都围过来看热闹,在远处指指点点,脸上全是看笑话的表情。
陈默没理他们,他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衬衫。他一锤一锤地砸着,像是要把这二十年积攒下来的所有委屈和不甘,都砸进这面墙里。墙体被他砸开一个大洞,他扔掉锤子,开始用手清理地基附近的碎砖。当他费力地搬开一块最大的水泥预制板时,他看到,下面的土地,颜色和旁边的不一样,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
他的心跳,一下子就开始加速了。他扔掉手里的碎砖,跪在地上,用手开始疯狂地刨着那块松软的土地。泥土又冷又湿,很快就把他的指甲缝塞满了,他也不管。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挖下去,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终于,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坚硬的东西。
是一个用厚厚的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铁盒,盒子已经锈迹斑斑,和他记忆里,二十年前的那个工具盒一模一样。
他把铁盒挖了出来,抱着它,躲到厂房一个最阴暗的角落里。他找来一把大号的管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锈死的盒盖撬开一条缝。他的手在抖,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铁盒打开的那个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金条,没有房契,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样东西,孤零零地,静静地躺在红色的绒布上。那是一个造型古怪的金属零件,一个齿轮的样品。是他当年亲手做的,因为一次小小的计算失误,导致整个零件的咬合度出了问题,成了一个彻底的废品。赵卫国当时因为这个废品,损失了一笔大订单,气得大发雷霆,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他整整一个下午。这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大的一个污点。
陈默呆呆地看着这个“废品”,震惊了,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失望和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天底下最愚蠢的傻子,被赵卫国彻彻底底地耍了一遍。他费尽心机,藏起来这么一个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提醒自己,你陈默,就是个连齿轮都做不好的废物吗?
04
陈默把那个生了锈的废品齿轮带回了家。他没把它扔掉,也没把它藏起来,就那么扔在了客厅的茶几上。他老婆下班回来,看见了那个又脏又丑的铁疙瘩,问他这是什么东西。他靠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说:“一个老朋友送的‘礼物’,一件宝贝。”他老婆撇了撇嘴,没再多问,以为他受了刺激,脑子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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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陈默彻底成了一个公司的闲人,一个活着的“历史遗物”。宋海峰对外宣称陈总工“因为常年劳累,身体不适,需要长期休养”。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用一种体面的方式,让他滚蛋。他每天还是去那个破厂房里点个卯,然后就找个没被拆掉的角落,坐在一堆废墟上发呆。看着那些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用氧气切割机,把他和兄弟们当年亲手安装起来的机器,一件件地切割,拆解,最后像一堆垃圾一样,扔上卡车,运到废品站去。他的心,也像那些被肢解的机器一样,被拆得七零八落,疼得麻木了。
宋海峰的改革,像一场大火,在公司里烧得正旺。他砍掉了公司最烧钱,也是最核心的基础材料研发部,那个部门是陈默一手建立起来的,是公司所有核心技术的摇篮。宋海峰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入到了见效快的成品组装上。他从南方的一些小作坊,买来廉价的配件,运回本地,找一帮工人组装起来,贴上自己公司的牌子,就成了“新产品”。他还花大价钱,请了几个在网上很火的网红,天天在直播间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卖货。在很短的时间内,公司的财务报表,确实变得好看了不少。
公司里那些被宋海峰提拔起来的年轻人,都把宋董夸上了天,说他有魄力,有眼光,是带领公司走向新时代的伟大舵手。只有陈默这些从一开始就跟着公司打拼过来的老家伙心里清楚,宋海峰这根本不是在救公司,他这是在挖公司的根,刨公司的祖坟。没有了核心技术,公司就成了一个没有骨头的胖子,看着挺唬人,其实就是个空壳子,外面的风稍微大一点,就能把它给吹倒了。
陈默不死心,他去找过几个以前关系还不错,现在还在公司里担任要职的老同事,想提醒他们,公司这么搞下去,迟早要完蛋。可那些人,要么一看见他就躲,要么就拉着他的手,劝他别多管闲事了,公司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他们这些老家伙,该退休就退休,拿好自己的那份退休金,回家抱孙子就行了。
那个废品齿轮,就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天天摆在他家的茶几上。他每天回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他好几次都想把它拿起来,从窗户里扔出去,可每次手都碰到那冰冷的铁了,又鬼使神差地缩了回来。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赵卫国那么精明,那么会算计的一个人,他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又是埋盒子,又是递纸条,就为了把这么一个羞辱他的东西交给他?这说不通,这绝对说不通。
难道,这个东西里面,真的另有玄机?
陈默开始像着了魔一样,天天研究那个齿轮。他把它擦干净,拿到台灯下面,借着光,用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他发现,这个齿轮的重量,似乎比他记忆中,同样大小的实心钢材,要轻上那么一点点。这很奇怪。而且,在齿轮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凹槽里,他用手指甲,摸到了一条极其细微的,几乎感觉不到的接缝。
一个疯狂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念头,从他的心底里,猛地冒了出来。
05
陈默把他家工具箱里那个落满了灰尘的小台钳搬了出来,固定在餐桌的边缘。他将那个神秘的齿轮,死死地夹在了台钳上。他又从工具箱里,找出来一把钢锯,那把锯子已经有些生锈了。他就这么对着那条细微的接缝,一点一点地,用力地锯了下去。
“刺啦……刺啦……”
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火星子随着锯条的每一次拉动,四处飞溅。他老婆被这声音惊动了,披着衣服从卧室里跑出来,看见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冲上来就骂他是不是疯了,大半夜不睡觉,在家里锯这么一个铁疙瘩,还要不要邻居活了。陈默没理她,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它打开!一定要把它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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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锯得更用力了,额头上全是汗。终于,随着“咔”的一声非常轻微的响声,锯条好像一下子失去了阻力。齿轮,从他锯开的那条缝隙,裂成了两半。
它果然是空心的!
齿轮的内部,被人用一种非常高超的技术,给精密地掏空了。在被掏空的空间里,塞着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着的,像一根手指那么粗细的卷轴。
陈默的心,像打鼓一样,狂跳不止。他的手,因为激动和紧张,有些发抖。他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宝一样,把那个卷轴从齿轮的残骸里取了出来,一点一点地,展开了那卷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