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第一章
2019 年夏末的傍晚，空调外机在阳台嗡嗡转着，把客厅里的空气吹得发凉。我蹲在地板上叠衣服，指尖刚碰到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卫衣，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就踩在了衣料上。
是三三，我养了四年的三花猫。它的爪子带着刚从猫抓板上蹭来的木屑，踩在卫衣上留下四个浅灰色的小印子。我伸手想把它抱开，它却往行李箱的方向挪了挪，尾巴卷住我的手腕，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别闹，” 我掰开它的爪子，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妈妈要把衣服叠好，不然明天赶不上飞机了。”
三三没听懂，或者说它假装没听懂。它跳进行李箱里，把我刚放进去的折叠衣架扒拉到一边，蜷成一个毛球躺下，眼睛半眯着看我。阳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刚好落在它背上，黄、黑、白三色毛发混在一起，像撒了一把揉碎的彩虹糖。
这是我养三三的第四年。2015 年冬天，我在公司楼下的垃圾桶旁边捡到它，那时它才手掌大，右前爪有点瘸，嗓子哑得叫不出声。我抱着它去宠物医院，医生说它是被遗弃的，营养不良，还得了猫瘟。我花了两个月工资给它治病，每天下班就往医院跑，看着它从缩在保温箱里发抖，到能跳上我的膝盖要零食。
后来我换了房子，特意选了带阳台的户型，给它买了最大号的猫爬架，囤了一柜子它爱吃的冻干。它总在我写方案到凌晨时，跳上书桌踩键盘，把我没保存的文档弄乱；会在我感冒发烧时，蜷在我额头旁边，用小鼻子蹭我的脸；我加班晚了，它会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等我，听到钥匙声就开始叫，声音又软又糯。
“妈妈要去国外工作啦，” 我坐在行李箱边，摸了摸三三的耳朵，它的耳朵尖有点凉，“要去很久，不能带你一起走。”
三三的呼噜声停了，它抬起头，用爪子拍了拍我的手背。我知道它听不懂，但我还是忍不住说：“我找了个特别好的阿姨，她会给你买冻干，会陪你玩逗猫棒，还会给你剪指甲，就像妈妈一样。”
其实我没说的是，我找领养人找了半个月。一开始联系了同事，同事说她老公对猫毛过敏；找了小区里的邻居，邻居说家里孩子太小，怕猫抓着；最后是宠物医院的护士给我推荐了李阿姨，说她退休在家，之前领养过两只流浪猫，都照顾得很好。
我和李阿姨约在周末见面。李阿姨穿着碎花衬衫，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包里装着给三三买的猫罐头。她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罐头晃了晃，三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闻了闻。
“这猫真乖，” 李阿姨摸了摸三三的头，笑着说，“你放心，我每天都会给它梳毛，早上带它在阳台晒太阳，晚上陪它玩一会儿。”
“它不爱吃猫粮里的胡萝卜粒，” 我把三三的疫苗本递给李阿姨，指尖有点抖，“每次喂猫粮都要把胡萝卜粒挑出来，不然它就绝食。它剪指甲的时候会闹，你得用毛巾把它裹起来，不然它会抓人。它晚上睡觉喜欢钻被子，你要是不喜欢，可以给它在床边放个小窝。”
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李阿姨都点头记着。临走时，我把三三抱起来，它在我怀里蹭了蹭，尾巴勾住我的脖子。我把脸埋在它的毛里，闻到它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味道，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妈妈走了啊，” 我把它放在李阿姨怀里，转身就往门口走，不敢回头，“三三要听话，要好好吃饭。”
我听到三三在后面叫，声音很尖，带着点慌。我加快脚步，走出单元门，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把李阿姨的联系方式弄花了。
第二天早上，我拖着行李箱去机场，走到小区门口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三楼的阳台窗帘拉着，看不到三三的影子。我知道李阿姨会好好照顾它，但我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东西。
飞机起飞时，我看着窗外的云，想起三三第一次跳上阳台时的样子。它那时刚痊愈，不敢往下跳，就在阳台栏杆上蹲了半天，最后还是我把它抱下来的。不知道它现在有没有适应新环境，有没有记得每天要在阳台晒太阳，有没有…… 记得我。
第二章 国外的日子，总在深夜刷它的视频
到国外的第一个月，我每天都给李阿姨发消息，问三三的情况。李阿姨很耐心，每次都会拍视频给我看：三三在猫爬架上睡觉，三三抱着冻干啃，三三用爪子拍逗猫棒。
视频里的三三好像没怎么变，还是那么胖，毛发还是那么亮。李阿姨说，三三很乖，第一天晚上就适应了新环境，没闹也没绝食，就是早上会蹲在阳台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它是不是在想妈妈啊？” 我看着视频里三三的背影，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好像这样就能摸到它。
“可能是吧，” 李阿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点笑意，“昨天我给它梳毛，它突然用头蹭我的手，跟我家之前那只猫一样，黏人得很。”
我听着，心里又酸又暖。酸的是三三好像很快就适应了没有我的日子，暖的是它能遇到一个好主人，不用再受委屈。
后来工作越来越忙，我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给李阿姨发消息的次数也慢慢少了。有时候深夜下班，我会躺在公寓的床上，翻出之前给三三拍的照片。有它第一次过生日时，脸上沾着蛋糕奶油的样子；有它蹲在我电脑旁，爪子搭在键盘上的样子；有它冬天蜷在我怀里，睡得打呼噜的样子。
每次看这些照片，我都会想起在国内的日子。那时候虽然工资不高，房子不大，但每天回家都有三三等着我，日子过得很踏实。现在我住的公寓很大，工资也比以前高，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有一次我感冒了，发烧到 39 度，躺在床上浑身没力气。我想喝杯热水，却发现水壶是空的；想找药，却不知道药放在哪里。那时候我特别想三三，想它在我发烧时，蜷在我额头旁边的样子；想它用小鼻子蹭我的脸，好像在安慰我。
我给李阿姨发了条消息，问三三最近怎么样。李阿姨很快回了视频，视频里的三三比之前胖了点，正趴在李阿姨的腿上，李阿姨用梳子给它梳毛，它闭着眼睛，看起来很舒服。
“三三最近不爱动了，” 李阿姨说，“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逗猫棒放在它面前，它都懒得抬爪子。”
“是不是生病了啊？” 我有点着急，坐直了身子。
“我带它去宠物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没事，就是年纪大了，不爱动了。” 李阿姨笑着说，“你别担心，我每天都会陪它散步，在阳台走两圈。”
我点点头，心里稍微踏实了点。挂了视频，我看着天花板，眼泪慢慢流了下来。我好像有点后悔，后悔当初把三三送走。如果我当初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能找到带它一起出国的办法？是不是就能让它一直在我身边？
但我知道，后悔没用。我现在的工作不稳定，经常要加班，就算把三三带过来，也没时间陪它。李阿姨能给它更好的生活，能有更多时间陪它，这对三三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国外待了一年，两年，三年。这三年里，我换了工作，涨了工资，搬了更大的公寓，身边也有了新的朋友。但我还是会经常想起三三，想起它的呼噜声，想起它的小爪子，想起它在我怀里蹭来蹭去的样子。
2022 年夏天，公司有个项目要回国做，为期三个月。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三。我立刻给李阿姨发消息，问她能不能在我回国的时候，让我见见三三。
李阿姨很快回了消息：“当然可以啊，三三最近好像有点想你，有时候会对着门口叫，我猜它是在等你回来呢。”
看到这条消息，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甜。我开始期待回国的日子，期待见到三三，不知道它还认不认识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跳上我的膝盖要零食。
回国那天，飞机降落在机场，我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出口走。外面的天气很热，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烦。我给李阿姨发消息，说我已经到机场了，明天就去看三三。
李阿姨回了个笑脸：“好啊，我明天在家等你，给你和三三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我看着手机屏幕，笑了起来。三年了，终于要见到三三了。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胖，是不是还喜欢在阳台晒太阳，是不是…… 还记得我。
第三章 重逢那天，它躲在沙发底下不肯出来
我住在公司安排的酒店里，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我特意去超市买了三三爱吃的冻干和猫罐头，还买了一袋它以前最爱玩的逗猫棒。站在超市的宠物区，我看着货架上的东西，想起以前每次给三三买零食的场景，心里暖暖的。
李阿姨家住在老小区，没有电梯。我提着东西，爬了三层楼，才到她家门口。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门很快开了，李阿姨笑着站在门口：“回来啦，快进来。”
我走进客厅，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阳台栏杆上的三三。它比以前胖了点，毛发还是那么亮，黄、黑、白三色混在一起，还是像撒了一把揉碎的彩虹糖。
“三三，” 我轻声叫了它一声，把手里的冻干举起来，“你看妈妈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三三听到我的声音，身体顿了一下。它慢慢转过头，看向我，眼睛睁得很大，好像在认我。我往前走了两步，想把冻干递到它面前，它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跳下阳台，钻进了沙发底下。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凉飕飕的。李阿姨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着急，它可能太久没见你，有点认生了。”
“它不认识我了吗？” 我蹲在沙发旁边，往底下看，只能看到三三的尾巴尖，“我养了它四年，它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你别难过，” 李阿姨坐在我旁边，递给我一杯水，“三三这几年很想你，有时候会对着你的照片叫，还会把你以前给它买的玩具扒出来玩。它可能是太激动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
我接过水杯，手指有点凉。我看着沙发底下的三三，小声说：“三三，是妈妈啊，你出来好不好？妈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冻干，还有你喜欢玩的逗猫棒。”
三三没动，还是躲在沙发底下，尾巴尖也不动了。我把冻干放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又把逗猫棒放在旁边，慢慢往后退了退：“我不碰你，你出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李阿姨走进厨房，开始做饭。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厨房里传来的炒菜声。我蹲在沙发旁边，看着地板上的冻干和逗猫棒，心里有点难受。我以为三三见到我会很开心，会像以前一样跳上我的膝盖，会用小鼻子蹭我的脸，可它现在却躲着我，连看都不愿意看我。
过了一会儿，李阿姨端着一盘红烧肉出来了：“先吃饭吧，等会儿它饿了，自然就出来了。”
我点点头，走到餐桌旁坐下。红烧肉的香味飘进鼻子里，我却没什么胃口。李阿姨给我夹了一块肉：“尝尝，还是以前的味道吗？”
我咬了一口，味道很好，和以前一样。但我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东西。我看着阳台的方向，想起以前三三总在我吃饭的时候，跳上餐桌要东西吃，心里更难受了。
“三三这几年很乖，” 李阿姨一边吃饭，一边跟我说，“每天早上都会在阳台晒太阳，晚上会陪我看电视。我给它买了新的猫爬架，它最喜欢在最上面一层睡觉。有时候我出去买菜，它会坐在门口等我，跟你以前在家的时候一样。”
“它有没有闹过脾气？” 我问，声音有点低。
“有啊，” 李阿姨笑着说，“有一次我给它换了新的猫粮，它不爱吃，绝食了两天，最后还是我给它买了冻干，它才肯吃饭。还有一次，我给它剪指甲，它闹得特别厉害，把我的手都抓出血了，不过后来它好像知道错了，用头蹭我的手，跟我道歉。”
我听着，心里又酸又暖。酸的是这些年，我没能陪在三三身边，没能见证它的喜怒哀乐；暖的是它还是那么有脾气，还是那么可爱，没有因为换了主人而改变自己的性格。
吃完饭，我又蹲在沙发旁边，往底下看。三三还是躲在里面，不过这次它把脑袋探出来了一点，眼睛看着我放在地板上的冻干。
“三三，过来吃啊，” 我轻声说，“这是你最爱吃的鸡肉冻干，妈妈特意给你买的。”
三三犹豫了一下，慢慢从沙发底下爬了出来。它的动作有点慢，不像以前那么灵活了。它走到冻干旁边，闻了闻，然后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我看着它吃东西的样子，心里稍微踏实了点。我慢慢伸出手，想摸一摸它的头，它却突然抬起头，往后退了一步，又躲回了沙发底下。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知道三三可能还没适应，可能还在怪我当初把它送走，但我还是忍不住难过。我养了它四年，它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可现在，它却连让我摸一下都不愿意。
李阿姨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纸巾：“别难过，慢慢来。三三心里是有你的，它只是需要时间。”
我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沙发底下的三三，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管多久，我都要等，等三三重新接受我，等它像以前一样，跳上我的膝盖，跟我撒娇。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去李阿姨家。我会带三三爱吃的零食，陪它在阳台晒太阳，给它梳毛。三三慢慢开始接受我了，它会在我给它梳毛的时候，发出轻轻的呼噜声；会在我把冻干放在手里的时候，凑过来吃；但它还是不让我抱，每次我想抱它，它都会躲开。
“没关系，” 我摸着三三的头，轻声说，“妈妈不着急，妈妈会等你。”
三三抬起头，用爪子拍了拍我的手背，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声音。我知道它可能听懂了，也可能没听懂，但我还是觉得很开心。至少，它现在愿意让我摸它了，愿意跟我待在一起了。
第四章 它突然咬了我一口，我以为它恨我（转折 / 悬念）
回国已经一个月了，我和三三的关系慢慢好了起来。它现在会在我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跳上我的腿，蜷成一个毛球睡觉；会在我给它喂零食的时候，用头蹭我的手；会在我跟李阿姨说话的时候，蹲在我旁边，听我们聊天。
我以为三三已经完全接受我了，以为它已经不怪我当初把它送走了。直到那天下午，发生了一件让我始料不及的事。
那天我休班，又去了李阿姨家。李阿姨在厨房做饭，我坐在客厅里，抱着三三看电视。三三在我怀里睡得很熟，呼噜声很大。我摸着它的毛发，心里暖暖的，觉得幸福又踏实。
过了一会儿，李阿姨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刚做好的小鱼干。“三三最爱吃这个了，” 李阿姨笑着说，“你喂给它吃吧。”
我点点头，轻轻把三三抱起来，想把它放在沙发上，然后去拿小鱼干。
可就在我把它放下的那一刻，三三突然张开嘴，在我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