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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子期间丈夫购助兴药品,我将药换成畜药,次日丈夫与表妹同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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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诚和他表妹王倩倩一起被送进医院那天,我刚出月子。医生说,是误食了兽用药,引发了急性肠胃炎。

我婆婆张桂芬在医院走廊里哭得差点昏过去,一边捶着自己儿子的病床,一边骂那个不要脸的。而我,抱着我们刚满月的女儿,平静地看着窗外。阳光很好,一点也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暴的样子。

整整三十天,我像个被圈养的动物,困在那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每天喝着婆婆炖的、几乎不放盐的鲫鱼汤,闻着空气里永远飘散不去的奶腥味和药草味,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水马龙,感觉自己和整个世界都隔了一层毛玻璃。

而现在,玻璃碎了。一切,都要从半个月前,我妈从老家寄来的那个包裹说起。

第1章 窗外的风

月子里的时间,是被切割成以三小时为单位的碎块的。喂奶,换尿布,哄睡,然后在我女儿短暂的睡眠间隙里,喝下那碗永远温热的、催奶的汤。我的世界,缩小到了一张床,一个摇篮,和一个永远拉着厚重窗帘的房间。

婆婆张桂芬是个尽职的“月子保姆”。她严格遵循着所有老规矩,不让我开窗,不让我碰凉水,不让我看手机,说对眼睛不好。她每天的活动轨迹,就是厨房和我的卧室。端进来的汤永远是滚烫的,递过来的话也总是那几句:“小岚,再喝点,为了孩子。”“小岚,躺着别动,我来。”

我感激她的辛劳,却也在这份密不透E风的关爱里,感到一种快要窒息的压抑。

周诚,我的丈夫,似乎比我更早地适应了“父亲”这个新角色带来的家庭格局变化。他以“怕打扰我们母女休息”为由,搬去了书房睡。白天,他正常上班,晚上回来,会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看看摇篮里的女儿,然后对我说一句“辛苦了”,便又一头扎进书房,说是有个项目要赶。

我们之间的交流,比我碗里的汤还要清淡。

真正打破这份死水般平静的,是表妹王倩倩。

倩倩是我婆婆亲妹妹的女儿,大学刚毕业,在我们这个城市实习。婆婆心疼她一个人租房子辛苦,就让她搬进了我们家,住在了客房。我坐月子前,她就已经住进来了。那时我还觉得挺好,家里多个年轻人,热闹些。

可我没想到,这份“热闹”,会变成插在我心上的一根刺。

倩倩很会讨婆婆欢心,嘴甜,手脚也勤快。她会挽着婆婆的胳膊,说:“姨妈,您炖的汤太香了,比我妈做的好喝一百倍!”她也会在我喂完奶,精疲力尽的时候,主动把孩子接过去,轻声哼着歌谣。

一开始,我真的很感激她。我觉得她像一缕穿透厚重窗帘的风,给这个沉闷的家带来了一点生气。

但渐渐地,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倩倩看周诚的眼神,总是亮晶晶的,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崇拜的光芒。而周诚,那个在我面前总是显得有些疲惫和不耐烦的男人,在倩倩面前,却会重新变得风趣幽默。

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经过书房,门虚掩着。我听见里面传来倩倩压低了的笑声,和周诚温柔的说话声。

“……表哥,你真厉害,这么难的方案都被你搞定了。”

“小事一桩。你那个报告才写得好,逻辑清晰,你们领导肯定会表扬你的。”

“哪有啊,都是表哥你教得好……”

声音很轻,很暧昧,像羽毛一样,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搔刮着我的耳膜。我站在门外,浑身冰冷。那个瞬间,我甚至能想象出倩倩仰着头,满眼星光地看着周诚的样子,而周诚,大概正享受着这份久违的、来自年轻女孩的仰慕。

我没有推门进去。我悄无声息地退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意他们之间的一切。

倩倩会特意等周诚下班回来,给他递上拖鞋,接过他的公文包,像个温顺的小妻子。周诚会很自然地揉揉她的头发,说一句:“倩倩又变漂亮了。”

他们会在晚饭后,一起窝在沙发上,头挨着头,用同一个平板电脑看一部搞笑电影,笑得前仰后合。而我,只能在卧室里,听着客厅传来的、不属于我的欢声笑语,和我女儿轻微的呼吸声。

婆婆对此视而不见,甚至乐见其成。她常说:“倩倩这孩子真好,有她在,阿诚回家也开心多了。男人嘛,在外面打拼累,回家就图个轻松。”

轻松?那我呢?我承受着身体被撕裂的疼痛,忍受着日夜颠倒的疲惫,我的辛苦,难道就不需要被看见吗?

半个月后的一天,我妈从老家寄来一个大包裹。婆婆帮我拆开,里面是给我补身体的土鸡、红枣、当归,还有几盒常用药。在包裹的最底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纸盒。

婆婆拿起来看了看,皱着眉说:“这是什么?‘肠胃康’?给狗吃的?”

我心里一动,想起来了。我妈怕老家那只养了十多年的老金毛肠胃不好,特意去兽医站配的药,估计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一起装进来了。

“哦,是我妈弄错了,给家里老狗的。”我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婆婆“哦”了一声,随手把那盒药放在了床头柜上,嘴里还念叨着:“也真是,人吃的和狗吃的放一块。”

我看着那个印着小狗头像的药盒,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模糊而疯狂的念头。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念头,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划开这个家粉饰太平的虚伪外衣。

我只是觉得,这压抑的月子,或许,不会那么平静地结束了。

第2章 那盒不该出现的药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我的怀疑和不安,就像在心里疯长的藤蔓,越缠越紧,勒得我喘不过气。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抱着女儿,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想象着书房里可能发生的种种。

周诚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味道也变得复杂起来。有时是淡淡的酒气,有时,是一种陌生的、属于女性的香水味。很淡,但对于嗅觉因为怀孕和哺乳变得异常灵敏的我来说,那味道像警报一样刺耳。

我问他,他总是不耐烦地挥挥手:“加班,应酬,你懂什么?带好你的孩子就行了。”

他的不耐烦,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最后一点希望。我们曾经也是有过甜蜜时光的。他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笨拙地给我熬红糖姜茶;会在我工作受了委屈时,抱着我,说“没事,我养你”。那些誓言还言犹在耳,可那个说过誓言的男人,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我开始寻找证据,像一个笨拙的侦探,在我唯一能活动的方寸之地里,搜寻着他的蛛丝马迹。

机会发生在一个周三的下午。

那天婆婆带着倩倩去超市大采购,说要给我买新鲜的乌鸡炖汤。女儿也睡得格外安稳。整个家里,安静得只剩下冰箱运转的嗡嗡声。我破天荒地有了一小段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

我扶着墙,慢慢地走出了那个禁锢我近一个月的卧室。双脚踩在地板上,有一种不真实的漂浮感。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洒进来,灰尘在光柱里飞舞,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书房门口,推开了那扇最近对我紧闭的门。

书房里很整洁,周诚的东西总是收拾得井井有条。空气里残留着他常用的古龙水味,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倩倩身上那款栀子花香水的味道。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拉开了他的书桌抽屉。第一个抽屉是文件和文具,第二个是充电器和数据线。当我拉开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时,我的呼吸停滞了。

抽屉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蓝色的小盒子。包装设计得很有暗示性,上面印着燃烧的火焰图案,几个醒目的大字写着产品名——“激情火焰”。

我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拿起那盒药。盒子的背面,是详细的说明:功效、用法、注意事项。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眼睛里。

原来,他晚归的“加班”,他身上的酒气,他对我的冷漠和不耐烦,都有了最直接、最丑陋的解释。

我捏着那个小小的药盒,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我靠着书桌,缓缓地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滴一滴,无声地砸在地板上,像这个家破碎的信任。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女儿的哭声把我从无边的绝望里拉了回来。我擦干眼泪,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回卧室。

我把女儿抱在怀里,她柔软的小身体紧紧地贴着我,温热的,带着奶香。她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依赖我。我看着她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心里那个因为背叛而坍塌的世界,仿佛又找到了一点支撑。

我不能倒下。为了我的女儿,我也不能就这么倒下。

我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盒被婆婆随手放在那里的,“肠胃康”兽用药,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小狗的头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滑稽。

一个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我把女儿轻轻地放回摇篮,然后拿起那盒兽用药,又一次走进了书房。我把那盒“激情火焰”拿了出来,两个盒子并排放在书桌上。

蓝色的,代表着欲望和背叛。

白色的,代表着滑稽和惩罚。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激情火焰”的盒子,倒出了里面那几粒红色的药丸。然后,我拆开“肠胃康”的包装,抠出几粒白色的、大小相似的药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蓝色的药盒里。

我的手,自始至终,都异常的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做完这一切,我把蓝色的盒子放回了抽屉的原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那几粒真正代表着“激情”的红色药丸,被我用纸巾包好,扔进了马桶,冲得一干二净。

回到卧室,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脏才开始狂跳起来。我不知道我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像一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任由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践踏我的尊严。

这是一场无声的宣战。而我,已经备好了我的武器。

第3章 无声的决定

日子像往常一样,波澜不惊地过着。

婆婆依旧每天变着花样给我炖汤,倩倩依旧笑语盈盈地喊我“表嫂”,周诚依旧早出晚归,偶尔会带着一身疲惫和敷衍的关怀,看一眼我和孩子。

没有人知道,那个下午,我在书房里做过什么。

但我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我不再是那个沉浸在被背叛的痛苦中,自怨自艾的女人。我的心,变得像一块被冰封的石头,冷硬,且沉重。

我开始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我像一个坐在剧院第一排的观众,冷眼看着舞台上那两个自以为演技高超的演员,上演着一出名为“亲情”的荒唐戏剧。

倩倩会当着我的面,给周诚的咖啡里加两块方糖,柔声说:“表哥,你胃不好,少喝点黑咖啡,我给你加了糖和奶。”

周诚会很享受地喝一口,然后夸张地说:“还是倩倩懂我。”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甚至都不会在我身上停留一秒。仿佛我只是一个透明的、没有感情的背景板。

我只是低头,继续给我女儿换尿布,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婆婆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欣慰,她对我说:“小岚,你看倩倩多懂事,比你这个当老婆的还细心。你啊,现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也要多关心关心阿诚。”

我点点头,温顺地回答:“妈,您说的是。”

我的顺从,让他们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他们大概觉得,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所有的精力都被孩子耗尽了,根本没有力气去计较其他的事情。

他们错了。女人的软弱,是因为爱。当爱消失时,剩下的,便是坚不可摧的铠甲。

我在等一个时机。等那盒被我调换过的药,发挥它的“作用”。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周诚特意换上了一件新的衬衫,头发也精心打理过。他一边打领带,一边对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婆婆说:“妈,我今晚有个重要的饭局,可能要晚点回来。”

坐在一旁削苹果的倩倩,立刻抬起头,状似无意地问:“表哥,是去城东那个新开的‘江月楼’吗?”

周诚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一种我能读懂的默契:“是啊,你怎么知道?”

倩倩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我听你打电话说的嘛。正好,我约了朋友在附近逛街,说不定还能偶遇呢。”

婆婆笑着说:“那正好,要是太晚了,让阿诚顺路把你接回来,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谢谢姨妈!”倩倩笑得眉眼弯弯。

一场多么拙劣的表演。

我坐在卧室的床上,听着客厅里他们的对话,心里一片冰冷。我知道,今晚,就是“激情火焰”燃烧的时刻。只不过,燃烧起来的,或许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火焰。

周诚出门前,象征性地来卧室看了我一眼。

“我走了,你和孩子早点睡。”

“嗯,”我抬起头,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少喝点酒,开车注意安全。”

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静和体贴。他走过来,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知道了。你……也别太累了。”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对我做出亲昵的举动。我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温暖,只觉得一阵恶心。我强忍着没有躲开。

他走后,我听见倩倩也跟着出了门,她对婆婆说:“姨妈,我去找同学玩啦!”

家里,又恢复了安静。

婆婆走进来,帮我把窗户关严实,嘴里还在念叨:“倩倩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阿诚最近工作压力大,有个人能陪他说说话,开解开解,也是好事。”

我看着婆婆那张毫无心机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可悲。她是在真心疼爱自己的儿子,也是在真心喜欢自己的外甥女。她永远不会想到,这份她引以为傲的“和谐”,背后是怎样的肮脏和不堪。

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女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九点,十点,十一点……

我毫无睡意。我坐在黑暗里,耳朵捕捉着窗外的任何一点声响。我在等,等一个电话,等一场注定要到来的混乱。

我的心,一半是紧张,一半,竟然是隐秘的期待。

第4章 鱼汤里的暗流

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充满了煎熬的弹性。

婆婆早已睡下,隔壁传来她均匀的鼾声。女儿在我怀里,也睡得香甜,小嘴不时砸吧一下,像是在做什么美梦。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只有我的心跳,像一面被擂响的鼓,咚咚,咚咚,敲击着我自己的耳膜。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预演着即将发生的场景。

电话会从哪里打来?医院?还是酒店?周诚会是什么反应?羞愧?愤怒?还是会反咬我一口?

我想象不出。人性的复杂,在撕开伪装之后,往往会超出最离奇的想象。

午夜十二点,我的手机在黑暗中突兀地亮了起来,震动着,像一只受惊的蝉。

我几乎是立刻就抓起了它。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抱着女儿,走到客厅,关上卧室的门,才按下了接听键。我的声音,因为紧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有些焦急的男声:“您好,请问是周诚先生的家属吗?这里是市中心医院急诊室。”

来了。

我的手心瞬间冒出了冷汗,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听起来甚至比平时还要沉稳:“是的,我是他爱人。请问,他怎么了?”

“周先生和一位女士,因为剧烈腹痛和呕吐,被酒店工作人员送到了我们这里。经过初步诊断,是急性肠胃炎,怀疑是食物中毒,但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化验。您方便现在过来一趟吗?需要家属签字办理住院手续。”

“一位女士?”我故意顿了一下,用带着困惑和惊讶的语气问道,“请问,是哪位女士?”

电话那头的护士显然有些为难:“这个……女士自称是周先生的表妹,叫王倩倩。他们是一起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因为紧绷太久,有些发软。

一切,都和我预想的一样。不,比我预想的,还要精准。

我没有立刻叫醒婆婆。我先是回到卧室,给女儿换好干净的尿布,穿上厚实一点的衣服,然后用包被把她裹好。做完这一切,我才去敲响了婆婆的房门。

“妈,醒醒,出事了。”

婆婆被我叫醒时,还一脸迷糊。当她听我说,周诚和倩倩因为“食物中毒”被一起送进医院时,整个人都懵了。

“食物中毒?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倩倩不是去找同学了吗?阿诚不是去应酬了吗?”她一连串地发问,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平静地说:“妈,医院打电话让家属过去。我们现在得去医院。”

婆婆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在外面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两个孩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去医院的路上,婆婆还在为周诚和倩倩的“巧遇”寻找各种合理的解释。

“肯定是倩倩逛完街,给阿诚打电话,阿诚正好应酬完,就顺路去接她,俩人可能又饿了,就去吃了点夜宵,结果就吃坏了肚子……对,肯定是这样!”

她像是在说服我,又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我开着车,目视前方,没有戳破她的幻想。有些真相,让当事人自己去发现,远比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要来得更加震撼和残忍。

凌晨的医院急诊室,灯火通明,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和各种嘈杂的声音。我们在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周诚的病房。

那是一间双人病房。周诚和王倩倩,一人躺在一张病床上,都挂着点滴,脸色苍白,神情萎靡。

推开门的那一刻,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周诚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和心虚,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腹痛,又无力地躺了回去。

王倩倩则把头转向了另一边,用被子蒙住了大半张脸,像一只不敢见人的鸵鸟。

婆婆的目光,在两个脸色苍白的人之间来回扫视,她再迟钝,也终于从这诡异的气氛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阿诚,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会……”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周诚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化验单。他看了看我们,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医生,我是他妈。”婆婆赶紧迎上去,“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严重吗?怎么会好端端的食物中毒呢?”

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了看病床上的两个人,然后说:“老人家,您别急。他们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有点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婆婆紧张地追问。

医生把化验单递到婆婆面前,指着其中一项说:“我们从他们的胃容物里,检测出了一种成分,叫‘盐酸洛哌丁胺’。这个成分,通常是用于治疗动物,尤其是犬类的急性腹泻的。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人的食物里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剂量还不小,所以才会引起这么剧烈的肠胃反应。你们……是不是误食了什么宠物药品?”

整个病房,死一般的寂静。

我清楚地看到,周诚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失。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丝……恐惧。

而婆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巴半张着,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化医生的话。兽用药?倩倩?阿诚?酒店?急性肠胃炎?

这些混乱的词语,在她脑子里碰撞、组合,最后,拼凑出了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肮脏的真相。

她的身体晃了晃,如果不是我及时扶住她,她可能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兽……兽用药?”她喃喃自语,然后猛地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王倩倩那张惨白的脸,“你……你们……”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医院深夜的宁静。

“王倩倩!你这个不要脸的!”

救护车的鸣笛声,终究还是变成了婆婆崩溃的哭喊声。这场我导演的闹剧,终于,迎来了它最高潮的一幕。

第5章 病床前的对峙

医院的走廊,成了我们家最狼狈的舞台。

婆婆的哭骂声引来了护士和其他病人家属的围观。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冲到王倩倩的病床前,指着她的鼻子,用尽了毕生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语去咒骂她。

“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勾引你表哥!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吗?你这个!骚货!”

王倩倩把头埋在被子里,身体因为抽泣而剧烈地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诚挣扎着想要下床去阻止,却被腹部的剧痛折磨得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喊着:“妈!你别骂了!妈!”

他的辩解,在婆婆的怒火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抱着女儿,默默地退到了病房门口,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眼前这片狼藉。我没有去劝阻婆婆,也没有去安慰任何人。

这是他们应得的。这场闹剧,是他们亲手拉开的序幕,我只不过,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递上了一个决定性的道具而已。

护士长闻讯赶来,好说歹说,才把情绪失控的婆婆劝到了走廊的长椅上。婆婆抱着头,坐在那里,像一瞬间老了十岁,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很快,王倩倩的父母也接到了消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当他们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场更激烈的争吵爆发了。姨夫指着周诚的鼻子骂他“不如”,姨妈则和婆婆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互相指责对方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昔日里最亲密的姐妹,此刻却因为各自儿女的丑事,反目成仇。

我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切,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无法言说的疲惫和悲哀。一个原本还算体面的家庭,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撕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里面最不堪的内里。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这场闹剧才渐渐平息。

王倩倩被她的父母连夜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一身的狼狈和耻辱,仓皇地逃离了。据说,姨夫当场就给她订了回老家的车票。从此以后,这个名字,大概会成为我们两家人之间,一个绝口不提的禁忌。

婆婆哭累了,也骂累了,被我劝着在旁边的空床上躺下休息。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我和周诚。

天光从窗外透进来,给房间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灰白色的光。周诚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一夜之间,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把女儿放在婆婆旁边的空床上,让她安睡,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在周诚的病床前坐下。

我们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是你做的,对不对?”

他没有问,而是用了一个肯定句。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没有否认。我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是。”

“为什么?”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质问的语气,“林岚,你就这么恨我?你想害死我吗?”

“害死你?”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里却带着泪,“周诚,你到现在还觉得,是我在害你?”

我站起身,走到他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在我疼得死去活来,给你生女儿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被关在月子房里,像个囚犯一样,每天喝着淡出鸟的汤,心情抑郁到想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在陪着你的好表妹,谈笑风生,风花雪月!你在书房里藏着那种恶心的药,盘算着怎么跟她在酒店里颠鸾倒凤!周诚,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们那个刚出生的女儿?”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的脸色,随着我的话,一寸寸地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没想害死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那盒药,只是普通的兽用肠胃药,死不了人。我只是想让你们,用一种体面的方式生一场病,然后把你们的丑事,公之于众而已。”

“我甚至想过,如果你们没有吃那盒药,如果你们昨晚,真的只是单纯的吃饭逛街,那这件事,就当是我多心了,我会把那盒药扔掉,永远烂在肚子里。”

“可是你们吃了。周诚,是你自己,亲手选择了这个结局。”

我说完,转身准备离开。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小岚……”他忽然在背后叫住了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和脆弱,“我们……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回去?回到哪里去?回到那个充满谎言和背叛的家里去吗?

镜子碎了,就算用再好的胶水,也粘不回原来的样子。裂痕,会永远存在。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走出了病房。

走廊的尽头,清晨的阳光正透过窗户照进来,很暖,也很刺眼。我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像是获得了重生。

那个在月子里被囚禁的、软弱的林岚,已经随着昨夜的混乱,一起死去了。

从今天起,我只是我,是一个母亲,我要为我和我的女儿,寻找一条新的出路。

第6章 散场的家宴

周诚在医院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我一次都没有再去看过他。我以要照顾孩子和身体还在恢复期为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婆婆。

婆婆也没有勉强我。经历了那晚的崩溃和羞耻后,她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前那种理所当然的强势和挑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愧疚。

她不再逼我喝那些油腻的汤,而是会轻声问我想吃什么。她会主动抢着抱孩子,让我多休息一会儿。甚至有一次,她看着我,眼圈红红地说:“小岚,是我们周家……对不起你。”

我没有回应她的道歉。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

周诚出院那天,是婆婆去接的。他回到家,整个人瘦了一圈,也沉默了很多。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看起来,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

他试图跟我说话,几次走到我面前,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对他视若无睹。喂奶,换尿布,哄孩子睡觉,我的生活,只围绕着女儿展开。这个家里,除了女儿的哭声和笑声,安静得可怕。

曾经被倩倩的欢声笑语填满的客厅,如今空荡荡的,只剩下尴尬的沉默在空气里流淌。那张他们曾经头挨着头看电影的沙发,现在蒙上了一层灰尘,再也没有人坐上去过。

这个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只剩下一副冷冰冰的、维持着表面完整的架子。

出院后的第一个周末,周诚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公公婆婆,组织了一场“家宴”。地点就在我们家,名义上是庆祝我出月子,庆祝孙女满月,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鸿门宴”,一场试图修复这个破碎家庭的最后努力。

那天,公公也从单位赶了回来。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家里的地位很高。饭桌上,他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

婆婆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我从前爱吃的。她不停地给我夹菜,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周诚坐在我的对面,低着头,不敢看我。

饭吃了一半,公公终于放下了筷子,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小岚,”他看着我,语气严肃,“阿诚做的事情,是混账,是。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了。这个家,让你受委P屈了。”

他顿了顿,端起面前的酒杯,站了起来:“爸在这里,代他给你赔个不是。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他仰头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婆婆也赶紧站起来,眼圈红着说:“小岚,千错万错,都是阿诚的错。可是,你看在孩子还这么小的份上,就……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们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诚也“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老婆,我错了。”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哽咽,“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窍,我混蛋!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和女儿,我把我的工资卡、所有的钱都交给你,我再也不跟任何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就是别……别不要我和这个家。”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

一时间,整个饭桌上,充斥着公公的叹息,婆婆的哭声,和周诚的忏悔。他们三个人,像排练好了一样,上演着一出苦情大戏,试图用亲情和眼泪,来绑架我的决定。

我抱着怀里熟睡的女儿,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的心里,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心软。

我等到他们都说完了,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爸,妈,你们不用这样。”我先是对公公婆婆说,“周诚做错了事,是他对不起我,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然后,我把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周诚。

“你起来吧。”我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下跪。”

周诚以为我的态度有所松动,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看着他,继续说:“周诚,我们结婚五年,我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为你生孩子,为你操持这个家。我以为,我们可以像所有普通夫妻一样,白头到老。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信任,就像一张纸,一旦揉皱了,就算再怎么抚平,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我不会跟你离婚。”

听到这句话,婆婆和周诚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我看着他们,残忍地补上了后半句:“至少,现在不会。女儿还太小,我不想让她这么小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但是,周诚,从今天起,我们只是女儿的爸爸和妈妈,不再是夫妻。”

我站起身,抱着女儿,平静地宣布我的决定:“我会搬出去住。这个房子,留给你们。女儿我会自己带,你作为父亲,有探视的权利,也必须承担抚养的责任。等她长大了,懂事了,能够理解大人的选择了,我们再去办手续。”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让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

“不行!”婆婆第一个尖叫起来,“搬出去住像什么样子!小岚,你不能走!”

周诚也急了,冲上来想拉我的手:“老婆,你别这样,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改,我真的改还不行吗?”

我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这不是惩罚谁,也不是在跟谁赌气。”我看着他们,目光坚定,“这是我为我自己,和我女儿选择的,最好的生活方式。我不想每天生活在一个充满谎言和猜忌的环境里,也不想让我的女儿,在一个貌合神离的家庭里长大。”

“这件事,我决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的震惊和挽留,抱着女儿,转身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门外,是新一轮的哭喊和争吵。

而门内,我和我的女儿,拥有了一片暂时的、安宁的天地。我知道,前方的路,或许会很难走,但我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从我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于别人的林岚了。

第7章 自己的月亮

做出决定,远比执行决定要容易。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几乎是在一场拉锯战中度过的。婆婆每天以泪洗面,想尽各种办法挽留我。她甚至把我的父母都请了过来,希望他们能劝我回心转意。

我爸妈看着憔悴不堪的我,和这个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的家,除了叹气,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他们心疼我,但终究还是传统的父母,总觉得“劝和不劝分”,希望我能为了孩子,再忍一忍。

周诚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他每天准时下班回家,抢着做家务,学着给孩子换尿布、冲奶粉。他给我买昂贵的礼物,写长长的忏悔信,甚至在我面前跪了一次又一次。

他的姿态,放得低到了尘埃里。

如果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我或许会心软,会感动。但现在,我看着他所做的一切,只觉得像一场迟来的、毫无意义的表演。

信任的堤坝一旦决口,再多的努力,也只是杯水车薪。

我铁了心要走。我利用所有空闲的时间,在网上寻找合适的房子。我的要求不高,离我原来的公司近一些,小区环境安全一些,面积小一点没关系,只要能让我和女儿有一个安稳的窝就够了。

我动用了我自己的积蓄,那是我们结婚前,我自己攒下的钱。我从未想过,这笔钱,会成为后独立的资本。

一个月后,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一居室,签好了租房合同。

我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我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女儿的。我把它们一点一点地装进箱子里,像是在整理一段过往的人生。

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周诚就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我,眼睛通红。

“小岚,”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真的……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吗?”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他。

“周诚,你知道吗?在我坐月子的那三十天里,我最怕的,不是身体的疼痛,也不是照顾新生儿的疲惫。我最怕的,是深夜里醒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听着客厅里你和别人的欢声笑语,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那一个月,我像掉进了一个黑洞里,没有人拉我一把。而你,本该是那个离我最近的人,却亲手把我推得更远。”

“现在,我自己从那个洞里爬出来了。我不想再回去了。”

我说完,拉上了最后一个行李箱的拉链。

周诚靠在门框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搬家的那天,是个周末。周诚坚持要送我。他默默地帮我把一个个箱子搬上车,又帮我搬进那个小小的、却属于我的新家。

婆婆没有来。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大概是无法面对这个最终的结局。

安顿好一切,周诚站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去。

“以后……我能经常来看孩子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我点头,“你是她的父亲,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和摇篮里的女儿一眼,然后转身,落寞地离开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靠在门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这个小小的房间,没有豪华的装修,没有宽敞的空间,但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从窗户里洒进来,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空气里,是我喜欢的柠檬香薰的味道。

我走到窗边,女儿正在摇篮里安睡。我低下头,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

从今以后,我们母女俩,要相依为命了。

我知道,一个单身母亲的生活,会很辛苦。我要重新回到职场,要平衡工作和家庭,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压力和非议。

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我的心,是自由的。我不再需要去猜测另一个人的心思,不再需要在一个充满谎言的屋檐下委曲求全,不再需要为了维持一个“完整”的假象而耗尽自己。

那天晚上,我抱着女儿,坐在窗前。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我和女儿的身上,温柔而明亮。

我想起“月子”这个词。一个月,像一个轮回。我在那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经历了一场死亡,也迎来了一场新生。

如今,那个“月子”已经结束了。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我终于走出了那间禁锢我的屋子,也走出了那段禁锢我的关系。

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它那么圆,那么亮,不依附于任何星辰,独自在夜空中,散发着清辉。

从今以后,我也要做自己的月亮。

不为谁而亮,只为自己,照亮前行的路。

第8章 自己的月亮

做出决定,远比执行决定要容易。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几乎是在一场拉锯战中度过的。婆婆每天以泪洗面,想尽各种办法挽留我。她甚至把我的父母都请了过来,希望他们能劝我回心转意。

我爸妈看着憔悴不堪的我,和这个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的家,除了叹气,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他们心疼我,但终究还是传统的父母,总觉得“劝和不劝分”,希望我能为了孩子,再忍一忍。

周诚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他每天准时下班回家,抢着做家务,学着给孩子换尿布、冲奶粉。他给我买昂贵的礼物,写长长的忏悔信,甚至在我面前跪了一次又一次。

他的姿态,放得低到了尘埃里。

如果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我或许会心软,会感动。但现在,我看着他所做的一切,只觉得像一场迟来的、毫无意义的表演。

信任的堤坝一旦决口,再多的努力,也只是杯水车薪。

我铁了心要走。我利用所有空闲的时间,在网上寻找合适的房子。我的要求不高,离我原来的公司近一些,小区环境安全一些,面积小一点没关系,只要能让我和女儿有一个安稳的窝就够了。

我动用了我自己的积蓄,那是我们结婚前,我自己攒下的钱。我从未想过,这笔钱,会成为后独立的资本。

一个月后,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一居室,签好了租房合同。

我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我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女儿的。我把它们一点一点地装进箱子里,像是在整理一段过往的人生。

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周诚就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我,眼睛通红。

“小岚,”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真的……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吗?”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他。

“周诚,你知道吗?在我坐月子的那三十天里,我最怕的,不是身体的疼痛,也不是照顾新生儿的疲惫。我最怕的,是深夜里醒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听着客厅里你和别人的欢声笑语,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那一个月,我像掉进了一个黑洞里,没有人拉我一把。而你,本该是那个离我最近的人,却亲手把我推得更远。”

“现在,我自己从那个洞里爬出来了。我不想再回去了。”

我说完,拉上了最后一个行李箱的拉链。

周诚靠在门框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搬家的那天,是个周末。周诚坚持要送我。他默默地帮我把一个个箱子搬上车,又帮我搬进那个小小的、却属于我的新家。

婆婆没有来。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大概是无法面对这个最终的结局。

安顿好一切,周诚站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去。

“以后……我能经常来看孩子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我点头,“你是她的父亲,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和摇篮里的女儿一眼,然后转身,落寞地离开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靠在门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这个小小的房间,没有豪华的装修,没有宽敞的空间,但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从窗户里洒进来,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空气里,是我喜欢的柠檬香薰的味道。

我走到窗边,女儿正在摇篮里安睡。我低下头,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

从今以后,我们母女俩,要相依为命了。

我知道,一个单身母亲的生活,会很辛苦。我要重新回到职场,要平衡工作和家庭,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压力和非议。

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我的心,是自由的。我不再需要去猜测另一个人的心思,不再需要在一个充满谎言的屋檐下委曲求全,不再需要为了维持一个“完整”的假象而耗尽自己。

那天晚上,我抱着女儿,坐在窗前。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我和女儿的身上,温柔而明亮。

我想起“月子”这个词。一个月,像一个轮回。我在那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经历了一场死亡,也迎来了一场新生。

如今,那个“月子”已经结束了。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我终于走出了那间禁锢我的屋子,也走出了那段禁锢我的关系。

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它那么圆,那么亮,不依附于任何星辰,独自在夜空中,散发着清辉。

从今以后,我也要做自己的月亮。

不为谁而亮,只为自己,照亮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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