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齐英札记：往事哪能不回顾，未来肯定会更好

《无法证明》电影海报

立冬那晚，半夜三更，检察官朱晓华来电，跟我聊人生感悟。稍后，他发来了新作“《蝶恋花～立冬寄》：岁转玄冥新节序，青女司霜，遍扫琼瑶圃。蛰户封藏春韵杳，枯荣暗度阴阳斧。豳风旧解农书语，廪实仓廪，万象归醇酤。且效袁安耽雪牖，松烟漫煮长生醑。”我不知道哪根神筋搭错了？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躺在棕榈泉庄园蜗居里，像着了魔似的，神清气爽。打开一扇梦想的窗户，安静享受片刻的舒适，体验一种新奇的意境，铭记成功时的感动，回忆是人生最有意义的总结。

朱晓华，法学本科，博白龙潭糖厂团委书记；博白县检察院反贪局检察官、院团支部书记、县直机关团委副书记；自治区检察院反贪局综合处副处长、调研员（正处）、员额检察官；南宁铁路运输分院反渎职侵权局局长、检委会委员；自治区纪委监委宣传部副部长；挂职青秀区检察院副检察长，乐业、凤山县委常委、副县长；现任广西检察官文学艺术联合会副主席、秘书长（法人代表），中国检察官文联作协副主席。长期工作在反贪一线，主办和参与查办贪污贿赂、渎职大案要案132件165人；先后荣立个人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五次，获各种奖励和荣誉137次。利用工作之余，奋笔创作长篇小说《失踪的富家女》《爱我你怕了吗》《你是我的兄弟》《暴风眼》《无法证明》《融冰之力》等。

《你是我的兄弟》电影海报

朱晓华是我大浪淘沙所剩无几的挚友之一，他隔三岔五会跟我推心置腹倾诉衷肠，有新作会发给我分享。跟他领导（自治区检察院党组副书记、副检察长、反贪局局长，后来担任高级法院党组副书记、副院长刘继胜）一样的个性，向组织上申请，调回自治区检察院退休。

刘继胜局长是一个公道正派的好领导，2009年到国家检察官培训中心学习，有一天，我接到刘局长电话，让我来香山八大处，送他去首都国际机场。我看时间富余，陪他到玉泉山和中南海逛了逛，再送往机场。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那年春天，我在南宁参加家庭聚会，刘局长请来五个厅长带家人欢聚，参加这种比较私密的小型活动，既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殊荣。

《无法证明》电影策划、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检察院党组副书记、副检察长、反贪局局长刘继胜

公安部或最高法院的朋友出差南宁，我会请刘局长代为接待，朋友回京后都说：“老张行啊，交到这么好的朋友。”反贪总局抽调广西反贪局到天津海关办案，我把南宁带来的丹泉酒换成茅台酒，慰问战斗在一线的检察官。一年间我多次去天津，陪反贪总局领导指导工作、送自治区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督促进展、随反贪局局长慰劳部下。如今这批少壮派转隶到广西自治区纪委后变成业务骨干，有人成为独当一面的室主任或主政一方的纪委书记。

我搜肠刮肚，回忆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环境和情况下认识朱晓华的？2008年深秋，曾在《解放军报社》工作的建忠兄约央视李丽和我同去南宁，自治区党委办接待。我当时刚好从中央和国家机关做项目代理转行投资主旋律影视剧，也有拓展业务的需要，何况还在人民大会堂招待过广西到中央党校县委书记班培训的N名学员，跟南宁一位县委书记通报了自己的来意，对方欢迎四海宾朋来考察投资。

《无法证明》电影海报

自治区党委办领导，在中办借调期间，周末常跟我们爬山健身、参加文艺活动、欣赏音乐剧、话剧、歌舞剧、观看电影、文学沙龙、古玩鉴定等，所以呀，我们到了南宁，自然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新老朋友聚在一起，免不了共同演绎现代版的“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那天晚上，朱晓华副处长主持文艺晚会，党委办领导带着N位处长光临，政治部领导也来了，我随口说高检政治部领导是自己大哥，检察官以为我吹牛，只好拨通电话，感谢领导日前带我去反贪总局、渎检厅、刑事申诉厅征询电影台词涉及的法律问题，然后请检察官对话，这才打消了对我的质疑。党委办领导讥笑某些人是井底之蛙，他见过我结交的重量级权贵，绝对是令人肃然起敬或高攀不起。

原著和编剧朱晓华、出品人张齐英

朱晓华给我的深刻印象，就是唱歌跳舞功夫了得。他身材瘦长，剃小平头，唱着轻松诙谐、幽默滑稽的《突然的自我》，右手拿两个玻璃杯打拍子，翩翩起舞、动作优美，就连见多识广的上将之女、央视文艺部采编也情不自禁发出赞叹：“这个检察官的歌舞表演真不错。”

我在京城也是经常陪客人出入《天上人间》《欧洲俱乐部》《花都》《凯富国际》《夜宴》《八号公馆》《霄云一号》《华丽汇》《日坛名亨》《世纪金源蓝黛》《金宝街紫水晶》等娱乐场所。有时为尊贵朋友庆生，还能看到熟悉的歌唱家、舞蹈家前来祝福，少不了要唱歌跳舞，但边唱边跳达到这么高水准的人凤毛麟角。

编剧朱晓华、新华社记者张超群、出品人张齐英、导演李萍萍

倘若把歌舞拆开评价，朱晓华的水平一般，然而，歌舞融合，则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魅力，连央视《同一首歌》的资深编导，也对这位检察官的才艺赞不绝口，还要举荐朱晓华上央视综艺栏目，给他提供舞台尽情展示天赋。

此后，朱晓华来北京开会或出差，他都会提前告诉我，他的小说基本上是在《检察日报》文艺副刊连载。有一回，我在北京贵宾楼玉茗轩举办文艺座谈会，希望他邀请为反贪小说《暴风眼》作序的著名作家莫言过来，尽管未能如愿，但活跃在中国文艺界的最高检察院和北京市检察院多位著名的作家与诗人，均悉数莅临。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老师、电影投资人张齐英在北京万达铂尔曼大饭店

2013年，《方圆》杂志社在石景山万达酒店举办成立二十周年纪念活动，我受到《检察日报》邀请，跟朱晓华一起见到荣获第12届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老师，当莫言老师听说我将投资检察题材电影，欣然挥笔写下“检察文学大有可为”“一帆风顺”两幅墨宝，赠送给我。后来经他女儿和得意门生做工作，莫言老师为检察题材电影《无法证明》题写片名。我有幸同郑十凝编剧和汪国立制片到平安大道莫老师家，朝拜了中国大文豪写作的“一斗阁”。莫老师穿睡衣跟我们合影留念，他笑着说：“这才是最真实的莫言。”

才华横溢、记忆力超人的朱晓华把侦办的案件写成文学作品，2008年，《明镜周刊》用了整整一版发表《一个检察官的情法抉择》，引起强烈反响，央视《讲述》栏目对他进行专访。他一鼓作气完成了长篇小说《你是我的兄弟》，仍在《检察日报》的“绿海副刊”上连载。最高检影视中心决定把小说改编成电影，郑十凝制片、朱晓华编剧，高一功导演，朱亚文、刘思伟、侯耀华等主演。这部影片于2009年在靖西拍摄，2010年3月，两会期间在央视电影频道播出，荣获2011-2012年度全国法制新闻奖影视类二等奖。

莫言老师在家里接待张齐英

朱晓华委托我做《你是我的兄弟》的宣发工作，当时我正在参与昌平区检察院拍摄的《钢铁玫瑰》，是电影策划人之一，正向最高检宣传部推介这部电影。是故，我找中宣部副秘书长牵线搭桥，向《人民日报社》总编室、新华社国内部，介绍获得司法部“金剑奖”二等奖的电影《你是我的兄弟》，结果《人民日报》发了通讯，新华社发了通稿。

接着，朱晓华又完成长篇小说《暴风眼》，莫言在《常识于平田浅草》序中说：“《暴风眼》展露了这样的意气：既然腐败者可以长袖善舞游于艺，为什么作家不可以快刀斩乱麻游离于艺！”之后，朱晓华又创作长篇小说《无法证明》。他向莫言、阎连科、陆天明等大家当面取经。2013年12月底，检察日报社以《无法证明》为研讨对象，召开第十四届全国检察文学笔会暨检察影视创作研讨会。朱晓华谈创作体会时说：“好作品就是进入人物内心，把他的心理逻辑细致地展示出来，这是一个作品的灵魂。在一个故事里，人性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考验，这是作者要关注的东西。”著名作家陆天明颔首赞同：“抓住这一点，作品就有了方向。”

男主角刘笑、出品人张齐英、女演员高珑柯在片场

在北海举行的第14届全国检察文学笔会，由检察日报社、最高检影视中心、广西检察官文学艺术联合会联袂主办，北海市检察院及海城区检察院承办。以检察梦想的光影表达为主题，聚焦检察题材影视剧创作，通过影视作品展现检察官职业精神。来自全国检察系统的40余位代表参会交流。陆天明、王兴东、汪海林等知名编剧以及张建伟（最高人民检察院渎检厅副厅长）等专家学者出席。启动全国性检察题材影视剧本征集活动，面向全社会及全国检察机关征集优秀剧本被评奖并投资拍摄。

会议主持人自治区检察院政治部主任介绍“张齐英是唯一特邀参会具有实力的投资人，他愿投资拍摄朱晓华、郑十凝编剧的电影《无法证明》。”我是本次检察笔会的亮点，把征集的佳作拍成电影，当我向检察日报社社长、最高检影视中心主任李雪慧提出“《无法证明》电影能否从北海移到我家乡铅山拍摄？”李雪慧社长当场拍板同意，并表示将亲自参加电影开机仪式。

出品人张齐英、导演李萍萍、原著和编剧朱晓华、制片人罗劲松在拍摄现场

【04】

言必行、行必果，我立即行动，首先，得到高检办公厅、政治部、反贪总局领导明确支持；其次，跟影视中心签订合同，作为《中国检察官故事》系列电影开篇之作；接受中国检察官文联影视协会特邀理事；然后，前往江西省上饶市铅山县三级检察院对接，获得铅山县委、县政府的慷慨赞助与大力支持。组建创作团队，向国家电影局申报龙标，进行选景拍摄，与紫禁城影业合作，做好后期制作，签约院线，全国放映。

知根知底的中组部领导的班主任进京旅游观光，他召唤我前往武警总部招待所作陪。几年前，我们在国防科工委做后勤保障服务，去云贵高原送温暖，同时兼做国家级土地整理项目，中组部领导给省委组织部朋友打电话，要求帮助人生地不熟的朋友解决具体困难，我们去州、县找人办事，那叫一个爽啊，一路畅通。这次广西自治区党委书记邀请中组部领导给全区党员干部上课，得益于领导在中央党校给A班学员讲课太精彩，领导知道我在广西的朋友比较多，赐予我一个当伯乐的机会，届时省委书记和省委组织部部长参加党建座谈会，可以安排年轻干部发表真知灼见。

《无法证明》电影总策划、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张少康

有一次，我陪外交部朋友去桂林旅游，广西自治区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张少康会见我们，朋友称赞：“老张有面子，检察院比一般单位更牛，他们发出的检察建议，分量很重，哪是什么建议，分明是指示！”每年开两会，张检都会拨冗约见我，有一年，张检带来一幅装裱精致的照片给我欣赏，这是他与国务院总理的单独合影，原来总理到广西厅征询代表对本届政府工作报告的意见时的合照，总理还记得张检当年在来宾任市长时政绩显著。

2010年7月，我荣幸陪同张少康检察长到井冈山、瑞金、兴国、共青城、南昌等地红色游，坐在车上闲聊，张检讲了很多具有历史意义的故事，其中有一件很平凡但特有趣的小事，我记在心上。话说当年，他在南宁读大学中文系时，得到十元稿费，高兴得不得了，邀请同乡学弟骑自行车去下馆子，被联防队拦住，骑单车不准带人，必须罚款，对方人多势众，还动手动脚，明显欺负两个学生，他无奈只好把稿费交出去，两人饿了一个晚上。后来他担任自治区检察长，学弟担任南宁市委书记（后来还担任云南省委书记、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民政部部长），某天，他俩想起这事，物是人非、天翻地覆，慨叹不已！我插话说：“应该把这几个人找出来，让他们知道当年欺负了谁？”张检摆摆手说道：“这么做不好。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实施打击报复，还是威胁恫吓，岂不成了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冤冤相报何时了。”

导演李萍萍、出品人张齐英、原著和编剧朱晓华在洛杉矶

《无法证明》电影在铅山开机，最高检宣传部原部长、中国检察官文联影视协会会长马丽莉，检察日报社社长、影视中心主任李雪慧；江西省检察院政治部副主任周文英，宣传处长熊明等领导到场；朱晓华局长陪广西壮族自治区检察院党组副书记、常务副检察长邓海华光临指导；铅山县县长张华主持开机仪式，铅山县委书记万冬梅作重要讲话；李雪慧、周文英、邓海华先后代表最高检影视中心、江西省检察院、广西壮族自治区检察院致辞；出品人张齐英代表制作方答谢。

电影拍摄过程中，正在省里开会的上饶市委书记陈俊卿在南昌友好会见了最高检宣传部部长李辉、影视中心专职主任魏星、电影投资人张齐英等，还邀请了五个市委书记一同热情欢迎他们来到上饶。

我事先向朱晓华声明，无法跟他在南宁主办《你是我的兄弟》首映式相比，因为他拥有自治区检察院做坚强后盾，能够邀请区党委副书记、常委兼政法委书记、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区政府副主席兼公安厅厅长、政协副主席、高级法院院长等政法系统一众副省级领导出席，其他受邀的厅局单位基本上都是一把手到场祝贺，宏大的热闹场面自然能传递给人一种震撼的力量。

原著和编剧朱晓华、男主角刘笑、出品人张齐英在铅山拍摄现场

不过《无法证明》在首都电影院首映，也是座无虚席，中央和国家机关各部委办的领导，以及传说中的“皇亲国戚、天子门生和王公贵族”的家人均到场观看。散场后，中办领导特意说明告假半天，只为现场体验并见证《无法证明》的艺术水准。后来新华社连发两篇文章，市委书记用微信推荐，央视电影频道安排了黄金时段播放，从美国洛杉矶传来国际大赛入围的喜讯。

后记，那是一个丰收在望的秋天，我前往高检院北楼三层办事，办公厅领导告诉我，首席大检察官去广州开会，返回北京的途中，在飞机上看到《南方周末》竟然用了一个整版刊登“这个检察官太不严肃了”的文章，如此醒目的标题吸引了大检察官的目光，首长神凊严肃皱起眉头，但是认真观看内容后，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原来文章中的检察官为中国法制改革争光添彩，拍成电影后还获得了国际大奖，首长下飞机时把这张报纸也带走了。我问办公厅主任，“首长有没有明确的指示？”主任笑而不语。我又到了政治部领导办公室，他刚请大检察官签批了正厅级干部任命文件：他说：“你不用去打听不该知道的消息，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最后，我还是借用了朱晓华的《蝶恋花～寄齐英兄》来收尾：“铁笔曾凌霄汉岫，秉烛传薪，照破千山皱。铅泪淬成星斗袖，云笺未许风霜瘦。数载春蚕丝未尽，绛帐灯昏，又见新翎秀。我亦转蓬沧海后，心光犹系秦时柩。”

剧照：《无法证明》电影中检察长的扮演者张齐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