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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把拆迁款全给了小姑子,我没闹,默默买了张去国外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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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银行的界面,在那串刺眼的零前面,只孤零零地站着一个“1”。

一百八十万。

不对。

是一百八十万零三百二十一块五毛二。

现在,只剩下三百二十一块五毛二。

我盯着那个数字,看了足足一分钟,眼睛都没眨一下。

空调的冷风吹在后颈上,有点凉。

我没感觉到。

心里的窟窿比这冷多了,呼呼地往里灌着西伯利亚的寒流。

手机震了一下,是陈默发来的微信。

一张转账截图,收款方是陈静。

金额,一百八十万。

下面跟着一行字:“老婆,钱我转给小静了,她看中那套房子,首付就差这些,这下总算能定下来了。”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我下楼买了瓶酱油”。

我没回。

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点开了那个熟悉的航空公司APP。

目的地,巴黎。

单程。

护照和签证早就办好了,本来是计划着年底,我们俩一起去,庆祝结婚五周年。

现在看来,我得一个人去了。

也好。

支付成功的页面弹出来时,我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了。

不是心。

是那根我一直紧紧绷着,以为能拉着我们俩走向未来的,名为“忍耐”的弦。

它断了。

我关掉手机,起身,走进卧室。

衣柜里,一半是我的,一半是陈默的。

我只看我的那一半。

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我只挑了几件最常穿、最舒服的。

然后是我的画板,我的数位屏,我吃饭的家伙。

这些年,我靠着做兼职平面设计,赚的钱不多,但每一分都是我自己的。

不像那一百八十万。

那是我们俩共同的家,那个住了六十年的老破小,拆迁换来的。

是我们俩后半辈子的指望。

现在,成了他妹妹的房子的首付。

多么讽刺。

我把充电器、转换插头、移动硬盘,一样一样放进行李箱。

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

每拿起一样东西,脑子里就会闪过一些画面。

拿起那条我们去云南时买的围巾,我想起陈默当时把它围在我脖子上,说:“老婆,以后每年我们都出来玩一次,好不好?”

我信了。

结果第二年,他妹妹陈静要开奶茶店,说启动资金不够。

陈默二话不说,把我们准备去土耳其的旅行存款,十万块,全给了她。

他说:“小静第一次创业,我当哥的必须支持。”

他还说:“老婆,委屈你了,明年,明年我一定补给你一个更豪华的旅行。”

我当时有点不高兴,但看着他那张充满愧疚又无比坚定的脸,我还是点了头。

我说:“没事,家人的事要紧。”

我是个傻子。

真的。

奶茶店开了不到半年,赔了个底朝天。

十万块,打了水漂。

陈静哭着来找陈默,说都怪自己没经验。

陈默安慰她:“没事,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事就好,哥永远是你后盾。”

那一刻,我坐在旁边,像个外人。

我没说话,默默地把购物车里那件看了一个月的大衣删了。

我把那条围巾,重新放回了衣柜。

不带走了。

太沉。

行李箱很快就装满了。

一个28寸的箱子,一个双肩包,就是我全部的家当。

我环顾这个我们一起住了五年的家。

墙上挂着我们的婚纱照,照片里的我笑得一脸幸福,依偎在陈默身边。

陈默也笑得灿烂,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那时的我们,一定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

或许,他从来就没变过。

他永远是那个把原生家庭看得比天还大的男人。

而我,只是那个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成为他生命里第一顺位的蠢女人。

我走到茶几边,拿起纸笔。

想写点什么。

写我的愤怒,我的失望,我的委屈。

可提笔悬在空中,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说什么呢?

说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他会说:“这不寻思着跟你说,你肯定也会同意嘛,都是一家人。”

说那也是我的钱,你凭什么一个人做主?

他会说:“我的不就是你的?小静的房子,以后我们也能去住啊,写的是她的名字,跟我们自己的有啥区别?”

说你妹妹都快三十了,为什么还要你这个哥哥给她买房?

他会说:“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打拼不容易,我不帮她谁帮她?”

这些话,这些年,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每一次,我都试图跟他讲道理。

每一次,我都败给了他那套“我们是一家人”的逻辑。

在他的世界里,他,他妈,他妹,是一个牢不可破的铁三角。

而我,林晚,只是这个铁三角外面的一个,需要“懂事”、“体谅”、“大度”的,附属品。

算了。

我放下笔。

从抽屉里拿出早就打印好,一直没下决心签的离婚协议书。

一式两份。

我在“女方”后面,签上了我的名字。

林晚。

一笔一划,写得格外用力。

然后,我把其中一份,和我的那把家门钥匙,并排放在茶几上。

正对着大门的方向。

他一进门,就能看到。

做完这一切,我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七点。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五个小时。

陈默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我不想见他。

我怕我一见到他那张理所当然的脸,我好不容易筑起的冷静,会瞬间崩塌。

我怕我会忍不住,像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地质问他。

那太难看了。

输了感情,输了钱,我不想连最后的体面都输掉。

我拉着行李箱,打开了门。

门口的鞋柜上,还摆着我给他买的拖鞋,和他给我买的拖鞋。

并排挨着,像两个亲密的伴侣。

我最后看了一眼,轻轻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

隔绝了一个世界。

也隔绝了我的前半生。

楼下的空气很闷,夏天的晚上,连风都是热的。

我叫了辆网约车。

司机问我去哪。

我说:“T3航站楼。”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脚边的行李箱,没多问,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地向后倒退。

那些熟悉的店铺,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路灯。

我看了五年。

从今天起,大概很久都看不到了。

手机又震了。

还是陈默。

这次是电话。

我看着屏幕上“老公”两个字,跳动着,闪烁着。

像一个急促而又滑稽的催命符。

我划向了红色那一边。

挂断。

他立刻又打了过来。

我再次挂断。

然后,我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清静了。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忽然想起我妈。

我给她发了条微信。

“妈,我出去散散心,过段时间就回来,别担心。”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钱我带够了。”

然后,我点开我和闺蜜孟萌的聊天框。

发了一串哭泣的表情。

孟萌的电话,秒回。

“怎么了宝宝?出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永远那么有活力,像个小太阳。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萌萌,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陈默那个王八蛋,又干什么好事了?”

孟-萌比我自己还了解陈默。

我把拆迁款的事,言简意赅地跟她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磨牙的声音。

“操!一百八十万!他怎么不去抢?他妹妹是镶了金边还是嵌了钻?要一百八十万的首付?”

“他经过你同意了吗?那钱是你们俩共有的!他凭什么一个人做主?”

“晚晚,你别哭,你现在在哪?我去弄死他!”

听着孟萌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反而笑了。

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没哭。”我说,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

“机场?你要去哪?”孟萌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

“巴黎。”

“巴黎?!”她拔高了声调,“你一个人?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说,“可能……不回来了。”

“林晚!”孟萌叫了我的全名,“你疯了?你别做傻事!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我没做傻事。”我看着窗外,语气异常平静,“我只是觉得,没意思透了。”

“这五年,我像个陀螺一样,围着他,围着他家转。”

“我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够懂事,就能把我们这个小家经营好。”

“结果呢?我就是个笑话。”

“萌萌,我累了。我不想再忍了。”

孟萌在那头不说话了。

我能听到她压抑着怒气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钱够吗?”

“够了。”我说,“我这些年自己攒了点。”

“卡号发我,我给你转点。一个人在外面,别省着。”

“不用……”

“让你发你就发!”孟-萌打断我,“你要是还当我是姐妹,就别跟我客气。”

“到了巴黎,第一时间给我报平安。找好住的地方,把地址发我。”

“别怕,晚晚。”她的声音软了下来,“你不是一个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支持你。”

“大不了,就当是喂了狗。人要往前看。”

挂了电话,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心里那块被掏空的窟T窿,好像被孟萌的话,填上了一点点暖意。

我把我的卡号发给了她。

没多久,手机提示,到账二十万。

我回了她一句:“谢谢。等我站稳了就还你。”

她回:“滚蛋。照顾好自己。”

我笑了笑,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T3航站楼出发层。

我付了钱,拉着行李箱,走进了灯火通明的航站楼。

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滚动着各个航班的信息。

我找到了我的那一班。

CA933,飞往巴黎戴高乐机场。

状态:正在值机。

我深吸一口气,拉着箱子,走向了值机柜台。

换登机牌,托运行李,过安检,出关。

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我的心里,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我知道,等陈默发现我走了,会是怎样一番惊涛骇浪。

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已经不在乎了。

坐在候机室里,我看着窗外停机坪上巨大的飞机。

钢铁的翅膀,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它将带我离开这里。

离开这座我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城市。

离开那个我爱了八年的男人。

八年。

从大学毕业,到步入婚姻。

我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他。

第一次见到陈默,是在公司的迎新会上。

他作为优秀员工代表发言。

穿着白衬衫,干净,清爽,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他说:“工作最重要的,是责任心。”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男人,很可靠。

后来,他追我。

每天早上给我带早饭,晚上送我回家。

风雨无阻。

我的胃不好,他知道了,就学着煲汤,每天用保温桶装着,送到我公司楼下。

我被他打动了。

我们在一起了。

他对我很好,好到无可挑剔。

除了,他有个妹妹。

一个永远长不大,永远需要他操心的妹妹。

恋爱的时候,陈静还在上大学。

她会隔三差五地打电话给陈默。

“哥,我没钱了。”

“哥,我的电脑坏了。”

“哥,我跟同学吵架了,你快来我们学校一趟。”

每一次,陈默都像救火队员一样,第一时间赶过去。

我当时觉得,他真是个好哥哥,有担当。

后来我们结婚,我才发现,这种“担当”,是没有底线的。

陈静毕业了,找不到工作。

陈默托了无数关系,花了小五万块,把她弄进了一家国企。

清闲,稳定。

我们当时正在攒钱买车,那五万块,是我们计划中的车款。

钱花了,买车的事,自然就搁置了。

我有点不高兴,陈-默抱着我,说:“老婆,再等等,等我发了年终奖,我们马上就去买。”

“小静的工作是大事,一辈子的事,耽误不得。”

我看着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只能说:“好。”

后来,陈静在公司谈了个男朋友。

没多久,哭着回了家,说被骗了,还欠了一屁股卡债。

又是陈默,东拼西凑,给她还了十几万。

我们那点刚攒起来的年终奖,又没了。

我跟他大吵了一架。

那是我第一次跟他发火。

我说:“陈默,你妹妹是成年人了!她自己犯的错,凭什么要我们来承担后果?我们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当时也红了眼。

他说:“林晚,那是我亲妹妹!我爸妈走得早,我长兄如父,我不管她谁管她?”

“钱没了可以再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些催债的逼死!”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声泪俱下。

好像我才是那个冷血无情,不通情理的恶人。

最后,还是我妥协了。

因为我爱他。

我舍不得他那么难过。

我安慰自己,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等她吃够了教训,总该长大了。

我太天真了。

陈静的“麻烦”,从来没有尽头。

今天换工作,明天要创业。

今天跟这个分手,明天跟那个闹别扭。

每一次,她都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然后,陈默就去给她收拾烂摊子。

用我们的时间,我们的精力,和我们的钱。

我们的家,就像是陈静的免费提款机和避难所。

而我,这个家的女主人,连一句“不”都不能说。

说了,就是“不大度”。

说了,就是“不把他家人当家人”。

有一次,我妈生病住院,要做个小手术,需要五万块钱。

我跟陈默说,想从我们共同的账户里取点钱。

他犹豫了。

他说:“老婆,这钱是咱们留着应急的,阿姨那个手术,不是说医保能报销大部分吗?要不,你先问问你哥,看他那边能不能先凑凑?”

我当时就愣住了。

我哥,我哥家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

嫂子刚生了二胎,房贷车贷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看着陈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给他妹妹还十几万的卡债,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妈做手术,需要五万块,他让我去找我哥凑。

这就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后来,那笔钱,是我找孟萌借的。

这件事,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开始怀疑,我们的婚姻,到底是什么。

是爱情的归宿,还是扶贫的工具?

广播里响起了登机的通知。

我站起来,随着人流,走向登机口。

机舱里很安静。

我找到了我的座位,靠窗。

坐下,系好安全带。

我关掉了手机,闭上了眼睛。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加速,然后猛地一抬头,冲向了黑暗的夜空。

失重感传来。

我的心,也跟着空了。

再见了,陈默。

再见了,我那可笑的,一厢情愿的五年。

陈默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他喝了点酒,是跟陈静还有她那个新交的男朋友一起吃的饭。

陈静拿到钱,立刻就把房子的首付交了。

饭桌上,她和那个叫小李的男朋友,一个劲儿地给他敬酒。

“哥,这杯我敬你!要不是你,我们这房子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买上呢?”

“哥,你放心,以后你跟嫂子就是我家的座上宾!随时来住!”

“哥,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陈默被捧得晕乎乎的,心里那点对林晚的愧疚,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他觉得,他做得没错。

那是一百八十万,不是一百八十块。

但这是他妹妹一辈子的幸福。

林晚通情达理,她会理解的。

大不了,回头多哄哄她,给她买个她一直想要的包。

他哼着小曲,掏出钥匙开门。

咦?

钥匙怎么插不进去?

他低头一看,钥匙孔里,插着一把钥匙。

是林晚的那一把。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他推开门。

客厅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老婆?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

他摸索着打开灯。

刺眼的光线下,客厅空荡荡的。

茶几上,那份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和他自己的那把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

像两块墓碑。

陈默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

他冲过去,拿起那份协议。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像五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他翻到最后一页。

女方签名处,“林晚”两个字,写得端正而又决绝。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晚?林晚!”

他疯了一样冲进卧室。

衣柜被打开了一半。

属于林晚的那一半,空了。

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化妆品,也都不见了。

浴室里,她的牙刷,毛巾,也消失了。

这个家里,所有属于她的,鲜活的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那些冰冷的,大的,带不走的家具。

还有墙上那副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林晚,笑靥如花。

那笑容,此刻看来,却像是在无情地嘲讽他。

陈默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林晚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他发疯似的给林晚发微信。

“老婆,你别吓我,你在哪?”

“你开什么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玩!”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钱的事我们可以再商量!”

“林晚,你回我一句话啊!”

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没有回应。

他这才想起来,林晚下午给他发了条微信,他当时在酒桌上,没细看。

他慌忙点开。

那张刺眼的转账截图。

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她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她就这么走了。

走得悄无声息,干脆利落。

陈默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不就是一百八十万吗?

他都已经跟她说了,是给小静买房。

她当时在微信里,也没有反对啊。

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还要离婚?

他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想起了这五年。

想起林晚陪他吃过的苦。

想起他们为了省钱,一连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想起她为了给他买一块好点的手表,接了半个月的私活,熬得眼睛通红。

想起她每次在他发了工资后,小心翼翼地把钱存进那个共同账户时,脸上满足的笑容。

她说:“老公,我们一起努力,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那些画面,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在他脑中回放。

他一直以为,他们会越来越好。

他一直以为,林晚会永远在他身边,支持他,理解他。

可是,他忘了。

忘了她也会累,也会失望。

忘了她的忍耐,也是有底线的。

“叮咚——”

门铃响了。

陈默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地去开门。

他以为是林晚回来了。

门外站着的,是满脸喜气的陈静。

“哥,你怎么不开灯啊?我给你送点水果……”

陈静的话,在看到陈默失魂落魄的样子时,戛然而止。

“哥,你……你怎么了?”

陈默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那眼神,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钱。”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什么钱?”陈静有点懵。

“那一百八十万。”陈默死死地盯着她,“林晚,因为那笔钱,走了。”

“走了?去哪了?”陈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回娘家了吗?嫂子也太小气了吧?不就是点钱吗?我们又不是不还。”

“她要跟我离婚!”

陈默吼了出来,声音嘶哑,带着绝望。

他把那份离婚协议书,狠狠地摔在了陈静的脸上。

“你自己看!”

纸张散落一地。

陈静看着“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字,也傻眼了。

“不……不会吧?为了这点事,至于吗?”

“至于吗?”陈-默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陈静,那不是一点事!那是我们俩全部的家当!是我们后半辈子的指望!”

“可是……可是那也是我们家的拆迁款啊!我拿我家的钱,有什么问题吗?”陈静也委屈起来。

“你家?!”陈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吗?不是!那是我们结婚后分的!有她林晚的一半!”

“我他妈就是个混蛋!我把我们俩的未来,亲手送给了你!”

陈默抱着头,痛苦地哀嚎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林晚走的,不是因为那一百八十万。

而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理所当然的索取和牺牲。

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需要被尊重的伴侣。

是因为他亲手,把她从“我们”这个词里,剔除了出去。

陈静看着状若疯癫的哥哥,也慌了。

她从来没见过陈默这个样子。

在她心里,哥哥永远是无所不能的,是她最坚实的靠山。

可现在,这个靠山,好像要塌了。

“哥,你别这样……嫂子可能就是一时生气,过两天就回来了……”她试图安慰他。

“回来?”陈默抬起头,眼神空洞,“她不会回来了。”

他比谁都了解林晚。

她看着温柔,骨子里却比谁都倔。

她不做决定则已,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回头。

就像五年前,她决定嫁给他一样。

也像今天,她决定离开他一样。

巴黎,戴高乐机场。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了进来。

我拉着行李箱,走在陌生的人群里。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面包的香气。

耳边是听不懂的法语。

一切都是新鲜的,也是未知的。

我没有感到害怕。

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轻松。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打开了手机。

意料之中,几十个未接来电,上百条微信消息。

全都来自陈默。

我没有点开看。

只是把孟萌的微信置了顶。

然后,给妈妈回了个电话。

“喂,晚晚啊,你这孩子,跑哪去了?怎么手机还关机?”妈妈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妈,我没事,就是出来旅个游,这边有时差,刚下飞机。”我笑着说。

“一个人?怎么不跟小陈一起啊?”

“他忙,走不开。”我撒了个谎。

“你啊,就是不让人省心。在外面注意安全,钱够不够花?”

“够了,妈,你别担心我。你跟爸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至少,现在还不行。

我在机场用信用卡取了些欧元,然后买了张去市区的地铁票。

来之前,我在网上预订了一间短租公寓。

在玛黑区,一个很古老的街区,充满了艺术气息。

房东是个很和善的法国老太太,不会说英文。

我们俩连比带划,总算办好了入住手续。

公寓不大,但很温馨。

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正对着一条安静的街道。

我把行李箱打开,把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挂进了衣柜。

把我的画板和电脑,放在了书桌上。

然后,我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些面包,牛奶,和水果。

回到公寓,我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吃着面包,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不再是谁的妻子,谁的儿媳。

我只是林晚。

一个三十岁的,一无所有,却又拥有一切的,自由的女人。

下午,我睡了一觉,倒了倒时差。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了金色。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我常用的那个设计师接单平台。

我的主页上,还有几个之前合作过的客户给我留了言。

问我最近有没有档期。

我一一回复了他们。

然后,我开始浏览新的项目需求。

生活,总要继续。

钱,是最大的底气。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简单而又规律。

白天,我窝在公寓里画图,做设计。

晚上,我会出去走走,熟悉这个陌生的城市。

我去卢浮宫,看蒙娜丽莎的微笑。

我去塞纳河边,看日落。

我去莎士比亚书店,淘几本旧书。

我开始学着说一些简单的法语。

“Bonjour.”

“Merci.”

“Au revoir.”

我开始尝试着,跟陌生人微笑。

我发现,生活可以如此简单。

没有无休止的争吵,没有还不完的人情债,没有令人窒息的家庭关系。

只有我自己。

和我的画笔。

一个月后,我接了几个大的设计单,赚了差不多五万块钱。

我第一时间,把钱转给了孟萌。

她没收。

她给我打来视频。

屏幕里的她,看起来瘦了点。

“你个没良心的,现在才想起来找我?”她假装生气。

我笑了:“这不是忙着赚钱还债嘛。”

“谁要你还了?”她白了我一眼,“你在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我说,“比我想象中要好。”

“那就好。”她点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说:“那个……陈默来找过我。”

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了一下。

“他找你干嘛?”

“还能干嘛?问你在哪呗。”孟萌撇撇嘴,“跟个疯子一样,天天在我公司楼下堵我。我说我不知道,他还不信。”

“后来,我烦了,就告诉他,林晚死了。死在那一百八十万转给你妹的那天晚上。你要是真有心,就去给她烧点纸钱。”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就你敢这么说。”

“他活该!”孟-萌哼了一声,“对了,他还说,他把房子卖了。”

我愣住了。

“卖了?哪个房子?”

“还能哪个?你妹那个啊。”孟萌说,“他逼着陈静把房子退了,钱要了回来。不过因为违约,赔了十万块的定金。”

“然后呢,他把那一百七十万,打到了我的卡上,让我转交给你。”

我沉默了。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点意外,但又好像,没什么波澜。

太晚了。

陈默。

一切都太晚了。

如果,在我妈生病需要五万块钱的时候,他能毫不犹豫地拿出来。

如果,在他妹妹一次次闯祸的时候,他能守住我们小家的底线。

如果,在动那一百八十万之前,他能打个电话,哪怕只是象征性地,问我一句。

我们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没有如果。

“钱我没要。”孟萌继续说,“我跟他说,林晚不缺你这仨瓜俩枣。她缺的,你这辈子都给不了了。”

“干得漂亮。”我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那是。”孟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对了,还有件事。他好像……辞职了。”

“辞职?”这次我是真的惊讶了。

那份工作,他一直很看重。

“嗯。听他前同事说,他最近状态很差,工作上出了好几次纰漏,被领导骂了好几次。然后,他就自己辞了。”

“他现在,天天跟他那个宝贝妹妹,还有他妈,在家里吵。听说他妈气得住了好几次院。”

“陈静那个男朋友,一看这架势,也跟她吹了。现在,他们家一地鸡毛。”

听着孟萌的叙述,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悲哀。

一个家的崩塌,原来是这么容易。

而始作俑者,却是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要“守护这个家”的男人。

“晚晚,你……还恨他吗?”孟萌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了摇头。

“不恨了。”

真的。

当爱消失的时候,恨也失去了根基。

他现在过得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看着窗外,巴黎的夜色,温柔而又迷人,“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想在这边,申请个学校,重新学学画画。”

“挺好的。”孟萌笑了,“你本来就该飞得更高。”

挂了视频,我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夜风吹来,有点凉。

我裹紧了身上的披肩。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封新邮件。

来自一个法国的客户。

他看了我在平台上的作品,想邀请我,为他的新书画一套插画。

报酬很丰厚。

我看着邮件,笑了。

看,生活总会在你以为山穷水尽的时候,给你一个新的出口。

我没有立刻回复。

我关上电脑,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吃晚饭。

楼下新开了一家越南米粉店。

我想去尝尝。

走在异国他ap的街道上,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

被风吹着,离开了原来的土地。

不知道会飘向哪里,不知道会在哪里落下。

但只要有阳光,有雨露,有土壤。

总能,重新生根,发芽,开出新的花来。

至于陈默……

就让他,和他那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锁死吧。

我的人生,已经翻篇了。

我的未来,在巴黎,在每一个日出和日落里。

在我的画笔下,在每一个,为自己而活的日子里。

我走进那家温暖明亮的米粉店。

“Bonjour.”我对老板说。

“一份特别牛肉粉,谢谢。”

热气腾腾的米粉端上来,汤头浓郁,香气扑鼻。

我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米粉,吹了吹,放进嘴里。

真好吃。

这是我来到巴黎后,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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