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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婚礼上戴着男闺蜜送的耳环,老公致辞却说,感谢我兄弟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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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婚礼上戴着男闺蜜送的耳环,老公致辞却说,感谢我兄弟的贺礼。

司仪的声音通过麦克风被放大,带着一种商业化的圆润和喜庆,在宴会厅的水晶灯下回荡。

“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的新郎,沈岸先生,说出他对新娘,林周女士,最想说的话!”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我穿着vera wang的定制婚纱,站在沈岸身边,脸上是练习了上百次的、最标准的新娘微笑。

我的视线越过他挺拔的肩,落在台下主桌,我的男闺蜜许子阳正举着酒杯,对我遥遥一敬,眼神里是祝福,也有一丝不易察affold的担忧。

我微微颔首,耳垂上,他送的那对珍珠耳环,正泛着温润而克制的光。

沈岸接过话筒,他今天很英俊,定制的西装完美地勾勒出他常年健身维持的宽肩窄腰。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温柔地落在我脸上,准确地说,是落在我耳垂的位置。

“感谢大家今天来见证我和周周最重要的时刻。”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沉稳而富有磁性,是我爱了七年的声音。

“站在这里,我很紧张,也很幸福。我想感谢我的妻子,林周,选择了我。”

台下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和掌声。

我配合地露出羞涩的笑,挽着他手臂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收紧。

然后,他话锋一转,那份温柔里,淬入了一丝我读不懂的金属质感。

“我也要特别感谢一下,周周今天戴的这对耳环,我很喜欢,简单,大方,就像她的人一样。”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许子阳的方向,唇角勾起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

“感谢我兄弟的这份贺礼,费心了。”

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世界在那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司仪的画外音,宾客的交谈声,背景音乐的浪漫旋律,全都褪成了模糊的白噪音。

我只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

兄弟?

许子阳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兄弟”?

他们甚至算不上熟悉。

我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皲裂,我甚至还能对着他,弯起眼角。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被永久地改变了。

婚礼的下半场,我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敬酒,微笑,接受祝福。

婚纱的裙摆拖在地毯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条蛇,在我身后无声地游弋。

每一桌,每一张笑脸,都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清晰,又模糊。

沈岸始终在我身边,体贴地为我挡酒,扶着我的腰,在每一个恰当的时机,与我深情对视。

他演得很好。

好到让我觉得,刚才在台上的那句话,或许真的是我出现了幻听。

可我知道,不是。

那句话像一根最细的针,精准地刺入了我心上最柔软、也最警惕的地方。

它在提醒我,两天前那个下午的一切,都不是梦。

时间退回到两天前。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三下午,我提前下班,准备预订我们去大溪地的蜜月机票。

我们的婚房里,已经堆满了红色的喜字和请柬,空气里都是一种即将圆满的甜腻气息。

我打开沈岸的笔记本电脑,登录他常用的旅行APP。

他的账号是自动登录的。

在选择乘机人时,系统自动跳出了“常用同行人”的选项。

一个是我的名字,林周。

另一个,是“安然”。

安然。

一个很温柔,很宁静的名字。

备注是空的。

我的指尖悬在触摸板上,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我是律师,我的职业本能,是怀疑,是求证,是从蛛丝马迹里拼凑出事实。

我没有立刻关掉电脑,也没有打电话去质问他。

我点开了那个名叫“安然”的头像。

系统记录着她和沈岸所有的飞行轨迹。

过去一年,十二次,平均每个月一次。

北京到上海。

上海到深圳。

深圳到成都。

目的地,都是沈岸出差的城市。

时间,都与他出差的日期,完美重合。

其中有几次,甚至就在我们因为备孕失败而激烈争吵的第二天。

他前一天晚上还抱着我说,周周,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们再试试。

第二天,他就飞去了另一个城市,与另一个女人,共享同一片天空。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只有那种熟悉的,备孕失败时的无力感和冰冷的酸楚,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喉咙。

我们结婚五年,备孕三年。

所有的检查都做过,医生说,双方都没有器质性的问题,可能就是压力太大了。

我为了这件事,甚至辞掉了律所合伙人的职位,转做了轻松的法务顾问。

我戒掉了咖啡,每天喝中药,用app计算着每一个可能的日期。

生活像一场严密的科学实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而他呢?

他在用我为“我们”这个项目所付出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去为另一段关系,买单。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掏空后的,绝对的冷静。

我不是一个喜欢歇斯底里的女人。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我看起来像个泼妇。

我需要证据。

更完整的证据链。

我回到电脑前,用那个名叫“安然”的身份证号码,在酒店预订系统里,查到了所有的开房记录。

每一次,都和航班信息对应。

每一次,都是大床房。

我甚至在其中一个五星级酒店的会员系统里,看到了沈岸用积分兑换的,双人份的香槟和玫瑰花瓣布置服务。

日期,是今年的情人节。

那天,他告诉我,他在深圳加班,忙得连视频的时间都没有。

只给我发了一个5200的红包。

我当时还很感动,回他:老公辛苦了,等你回来。

现在想来,那句“等你回来”,多么像一个笑话。

我把所有的截图,航班信息,酒店订单,消费记录,分门别类地保存在一个加密文件夹里。

文件夹命名为:“沈岸违约责任证明材料”。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窗外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没有开灯,就那么坐在黑暗里,听着雨声,闻着房间里那些崭新的、喜庆的、此刻却无比讽刺的气味。

婚姻是什么?

对我来说,它是一份契约。

我们双方是平等的甲乙两方,以爱情为基础,以信任为担保,共同经营一个名叫“家庭”的项目。

共同财产,共同责任,共同目标。

而忠诚,是这份合同里,最基础,也是最核心的条款。

一旦违背,就是违约。

违约,就要承担责任。

手机响了,是许子阳。

“大新娘,婚前最后一次单身派对,出来嗨?”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明朗。

“我在家。”我的声音很平静。

“怎么了?听起来不对劲。”他立刻察觉到了。

“子阳,我想见你。”

我们在常去的那家日料店见了面。

隔着一张小小的木桌,许子阳看着我,眉头紧锁。

“出什么事了?”

我把手机推过去,打开了那个加密文件夹。

他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那些截图,脸上的表情从轻松,到惊讶,再到凝重,最后是压抑的愤怒。

“沈岸他……”

“嘘。”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今天找你来,不是来听你骂他的。”

“那你想怎么样?林周,这婚不能结了!”他压低声音,但语气很激动。

我摇了摇头,拿起清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像一把火。

“婚礼要照常举行。”

“为什么?”许子阳不解,“你还想给他机会?”

“不。”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机会,是程序。”

“我要在最公开、最正式的场合,完成我们这份合同的签署仪式。”

“然后,再用最合法、最理性的方式,追究他的违约责任。”

许子阳沉默了。

他太了解我了。

我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更改。

“我不是来寻求安慰的。”我继续说,“我是来找你,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

“婚礼上,我要戴你送的礼物。”

他愣了一下。

“我还没准备……”

“现在准备。”我打断他,“去买一对耳环,不要太贵,但要足够特别。婚礼那天,亲手给我戴上。”

许子阳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懂了我的意思。

那不是一件首饰。

那是一个信物,一个标记,一个在我即将崩塌的世界里,属于我自己的,一个坚固的支点。

“好。”他点头,“我明白了。”

他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打开,是一对造型别致的巴洛克珍珠耳环。

每一颗珍珠的形状都不规则,带着天然生长的、独一无二的纹路,在灯下泛着清冷又温柔的光。

“不完美,但真实。”他说。

“很像你。”

我笑了。

那是两天来,我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谢谢你,子阳。”

“跟我客气什么。”他拿起耳环,小心翼翼地,帮我戴上。

冰凉的金属穿过耳洞,珍珠贴着我的皮肤,传来一丝温润的凉意。

镜子里,那对耳环,像两滴凝固的眼泪。

也像两枚坚硬的勋章。

“周周?周周?”

沈岸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婚宴已经结束,宾客散尽。

我们坐在回婚房的车里。

司机是沈岸的表弟,车里放着喜庆的音乐。

我转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城市的霓虹灯被雨水打湿,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像一幅被打翻的调色盘。

“累了吗?”沈岸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暖,很干燥。

我没有抽回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回家就好了,我给你放了热水。”他温柔地说。

我看着车窗玻璃上,我们两个人的倒影。

新郎,新娘。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多讽刺。

回到家,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沈岸走过来,想帮我解开婚纱背后繁复的系带。

我侧身避开了。

“我自己来。”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怎么了,周周?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我没有回答他,径直走进衣帽间,脱下那件价值不菲的婚纱,换上舒适的真丝睡袍。

然后,我走出来,站到他面前。

我摘下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放在手心。

“沈岸。”

我叫他的名字,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你今天在婚礼上,为什么要说,这对耳环是你兄弟送的?”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想让气氛热闹点。子阳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说是兄弟,也显得亲近。”

他还在撒谎。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

我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是吗?”我把耳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安然呢?她也是你的哪个‘姐妹’吗?”

沈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像一尊被瞬间抽走所有生命力的雕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你……你在说什么?”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我不明白。”

“不明白?”我轻笑了一声,走到书房,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他面前。

我点开那个名为“沈岸违约责任证明材料”的文件夹。

一张张截图,一条条记录,像一出被精心编排的默剧,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航班信息。

酒店订单。

双人份的香槟和玫瑰。

我没有说话,就只是站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我看着他的脸色从惨白,到涨红,再到死灰。

我看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

我看着他握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沉默,是最高明的审讯。

它把所有的问题,都抛回给了对方。

让他自己,在自己的谎言和背叛里,无处遁形。

终于,他抬起头,看向我。

他的眼睛里,不再有平日的温柔和深情,只剩下慌乱,羞耻,和一丝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

“你查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可置信。

“是。”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你居然查我?林周,我们之间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他质问我,仿佛犯错的人是我。

我笑了。

笑得有些凉。

“信任?”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荒谬。

“沈岸,信任不是单方面的义务,它是相互的。”

“当你用我的信任,去为你的谎言铺路时,它就已经被你亲手销毁了。”

“我查你,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

“而是因为,你用你的行为证明了,你,不值得被信任。”

我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所有虚伪的辩解。

他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我不是故意的,周周。”

“我只是一时糊涂。”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就是……就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偶尔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还在狡辩。

还在试图把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粉饰成一次无伤大雅的偶遇。

“吃饭?聊天?”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沈岸,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还是你觉得,我作为一名律师,连‘同住一间大床房’意味着什么都分不清?”

他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想离婚吗?好啊!就在我们结婚的第一天!你满意了吗?”

他的失控,在我的预料之中。

当一个人的体面被撕碎,剩下的,就只有最原始的,狼狈的攻击性。

我没有被他激怒。

我只是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姿态平静得像在谈判桌上。

“我不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我们这份婚姻合同,接下来的履行方式。”

他愣住了,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

“什么……合同?”

“是的,合同。”我看着他,目光冷静而锐利。

“沈岸,婚姻的本质,就是一份以终生共同生活为目的的,民事合同。你同意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今天,是第一次认识我。

“在这份合同里,我们双方都享有权利,也需要履行义务。”

“比如,相互扶持的权利,以及,相互忠诚的义务。”

“你在婚内,与第三方保持不正当的亲密关系,这属于严重的违约行为。”

“按照合同法的原则,我有权要求解除合同,并向你追索赔偿。”

我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法律术语从我嘴里说出来,冰冷,客观,不带一丝个人情绪。

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我不是在吓唬他。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真的会去做的。

“不……不要,周周。”他终于服软了,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不要离婚。”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伸出手,想来拉我的手。

我避开了。

“机会不是用嘴说的。”

“沈岸,我今天之所以还愿意坐在这里和你谈,不是因为我有多爱你,也不是因为我有多善良。”

“只是因为,我不喜欢脏。”

“我不喜欢让我们的家事,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也不喜欢,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地鸡毛。”

“所以,我决定,不立即解除合同。”

他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们需要重新修订合同条款,并且,签订一份补充协议。”

“什么……补充协议?”

我从书房拿出早已打印好的几页A4纸,和一支笔,放在他面前。

标题是:《婚内忠诚与财产约定补充协议》。

“这是我根据我们的情况,草拟的。”

“你可以看一下。”

沈岸颤抖着手,拿起那几页纸。

我看着他逐字逐句地读下去,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协议的内容,简单,但苛刻。

第一条:关于忠诚义务的重申与界定。

明确规定,任何未经我方知情并同意的,与第三方(不限性别)的非必要性单独会面、线上暧昧聊天、经济往来,均视为违约。

第二条:关于违约责任。

若男方(沈岸)再次发生任何形式的违约行为,男方自愿放弃婚内所有共同财产的分割权,净身出户。

同时,男方需向女方(林周)支付精神损害赔偿金,金额为男方名下所有个人资产的80%。

第三条:关于日常行为的约束条款。

男方需每日向女方报备行程,包括但不限于工作会议、应酬饭局的时间、地点、参与人员。

所有超过一千元的个人消费,需向女方报备并说明用途。

手机、电脑等所有电子设备,需对女方保持信息公开,不得设置女方不知道的密码。



第四条:关于第三方关系的处理。

男方需在协议签订后24小时内,当着女方的面,删除并拉黑“安然”的所有联系方式,并向其现在所在公司的人力资源部,提交辞职报告。

一条一条,密密麻麻。

那不是一份夫妻间的协议。

那是一份,给假释犯带上的,电子脚镣。

“林周……”沈岸抬起头,声音嘶哑,“你这是在……羞辱我。”

“不。”我纠正他。

“我不是在羞辱你。我是在给你设定一个清晰的,可量化的,重建信任的路径。”

“沈岸,信任被打破之后,不会凭空长回来。它需要用行动,一点一点,挣回来。”

“这些条款,不是对你的惩罚,而是对我们这段婚姻的,最后一次抢救。”

“你签,我们就继续。”

“你不签,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我把笔,推到他面前。

“你选。”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他看着那份协议,又看看我。

他的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有屈辱,但更多的,是恐惧。

他怕失去我。

更怕失去我们共同建立起来的,这个体面的、中产的、被所有人羡慕的“家”。

良久,他终于拿起了那支笔。

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在乙方的位置,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岸。

那两个字,他写得格外用力,几乎要划破纸背。

写完,他把笔扔在桌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瘫在沙发里。

“现在,你满意了?”他闭着眼睛,疲惫地问。

“这不是满不满意的问题。”我收起协议,一式两份,一份放进我的公文包,一份留给他。

“这是规则。”

“从今天起,我们就按新的规则来。”

说完,我站起身,准备回卧室。

“周周。”他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为什么?”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和破碎。

“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我会……会变成这样?”

我沉默了片刻。

是啊,为什么?

是三年前,我第一次备孕失败,看着验孕棒上那一条刺眼的红线,他抱着我说“没关系,我们还年轻”时,那份安慰里,藏着的一丝失望吗?

是后来无数次,我喝着苦涩的中药,他坐在对面,欲言又止的表情吗?

还是他升职后,越来越频繁的加班和应酬,我们之间,从无话不谈,到相对无言?

生活像一把钝刀子,在日复一日的琐碎里,慢慢磨损着最初的爱情。

我以为我们只是累了。

却没想到,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为自己开了一个逃生通道。

“我不知道。”我轻声说。

“也许,婚姻就像房间里的灯泡,用久了,总会变暗的。”

“有的人选择擦一擦,换个新的。”

“而你,选择了在隔壁房间,再点一盏灯。”

“沈岸,我没有精力去研究你为什么要去隔壁房间。我只能选择,要么把我们这个房间的灯彻底关掉,要么,给你装上一个声控开关。”

“以后,只要你说谎,灯,就会灭。”

我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回了卧室,锁上了门。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在我们的新婚之夜。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沈岸已经不在家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份温热的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字迹是他的。

“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早餐给你做好了。对不起。”

我拿起那张纸条,看了看,然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对不起,是世界上最廉价的词。

我不需要。

我需要的是,行动。

上午十点,我接到了沈岸的电话。

“周周,我现在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和安然在一起。”他的声音很平静。

“嗯。”

“我会当着你的面,处理好所有事情。”

“地址发我。”

我没有化妆,素着一张脸,打车去了他说的咖啡厅。

隔着玻璃窗,我看到沈岸和那个叫安然的女孩,相对而坐。

女孩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看起来干净又无辜。

她就是沈岸在隔壁房间,点亮的那盏灯。

我推门进去。

沈岸立刻站了起来,脸色有些不自然。

那个叫安然的女孩,看到我,也紧张地站了起来,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林……林律师。”她怯生生地叫我。

她认识我。

看来,沈岸没少跟她提起我。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对沈岸说:“开始吧。”

沈岸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点开安然的微信。

“安然,对不起。”他说,“之前是我不好,欺骗了你,也伤害了我的妻子。”

“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他说完,按下了“删除联系人”。

红色的感叹号,刺眼又决绝。

安然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看着沈岸,又看看我,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还有。”我冷冷地开口。

沈岸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辞职信,递给安然。

“这是……什么?”安然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是我的辞职信。”沈岸说,“我已经提交给人事了。下周一,我就不会再来上班了。”

安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没有去看那封辞职信,只是看着沈岸,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不解。

“为什么?”她问,“就因为她吗?”

她指着我。

沈岸没有回答,只是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明白了。”安然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沈岸,你真可悲。”

她说完,拿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咖啡厅。

一场混乱的三角关系,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方式,被强行画上了句点。

我看着窗外,那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人流里。

内心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

只觉得疲惫。

“走吧。”我对沈岸说。

“接下来,我们该去谈谈财产交割的问题了。”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像一部被精确校准过的机器。

沈岸严格地履行着协议上的每一条。

他卖掉了自己名下的那辆跑车,把钱转到了我们的联名账户上。

他注销了所有的信用卡副卡,只留下一张额度五千的储蓄卡。

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给我做早餐,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

他会把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屏幕朝上,随时接受我的检查。

他开始学着煲汤,从网上找各种食谱,买来石榴、花胶、乌鸡,在厨房里一待就是一下午。

那口曾经被我用来熬中药的砂锅,现在,每天都飘出浓郁的汤香。

有一次,我下班回家,看到他正在厨房里,笨拙地处理一只甲鱼。

夕阳的光从窗户照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他的侧脸,专注而认真。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

仿佛我们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实习生,为了追我,每天省下饭钱,给我买一束小雏菊。

他说,周周,你就像这花一样,干净,有生命力。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那样下去。

“回来了?”他听到动静,回过头,冲我笑了一下。

那笑容,有些讨好,也有些生疏。

“嗯。”我点点头,换了鞋,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

“今天煲了甲鱼汤,给你补补身体。”他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

“沈岸。”

“嗯?”

“你不累吗?”我问。

他搅动汤勺的手,顿了一下。

“不累。”他很快回答。

“这是我该做的。”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墙这边,是我。

墙那边,是他。

我们都在努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我是那个宽宏大量的、给予机会的妻子。

他是那个幡然悔悟的、努力赎罪的丈夫。

我们都演得很好。

但我们都知道,这是假的。

晚上,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周周啊,你跟小岸怎么样了?新婚燕尔的,怎么还分房睡啊?”

消息传得真快。

“妈,我们没事。”

“没事才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岸都跟我说了,说你们吵架了。”我妈的语气很急。

“他说都是他的错,让你别生气了。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男人嘛,偶尔犯点错,也是难免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要懂得给男人留面子,知道吗?”

“日子还是要过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是我妈那一代人的婚姻哲学。

她们习惯了隐忍,习惯了妥协,习惯了把婚姻当成一辈子的任务,无论好坏,都要完成。

“妈。”我打断她。

“时代不一样了。”

“在我这里,克制不是恩赐,是义务。忠诚不是选择,是底线。”

“我没有在跟他闹脾气,我是在教他,如何遵守我们之间的合同。”

电话那头,我妈沉默了。

她大概无法理解我的“合同理论”。

在她看来,我这是在“作”。

“你这孩子……”她叹了口气,“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懂。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把日子过死了就行。”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月亮。

清冷,皎洁。

我真的把日子过死了吗?

或许吧。

但我宁愿要一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死亡证明。

也不要一份稀里糊涂、充满欺骗的虚假繁荣。

一个月后,沈岸找到了新的工作。

是一家规模小一些的创业公司,职位和薪水,都比以前差了一大截。

他没有抱怨。

每天依旧按时上下班,报备行程,上交工资。

我们的联名账户上,数字在缓慢地增长。

家里的氛围,也似乎在一点点回温。

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偶尔,他也会在饭桌上,跟我讲一些公司里的趣事。

我也会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我们像一对合租的室友,客气,疏离,但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有一天晚上,他洗完澡出来,看到我正在看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在看什么?”他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没什么,随便看看。”我划着他的微信聊天记录。

很干净。

除了工作群,同事,就是一些家庭群。

没有一个可疑的头像,没有一句暧昧的对话。

他似乎真的,把过去的一切,都清理干净了。

“周周。”他忽然开口。

“嗯?”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他问,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关掉手机屏幕,转头看他。

他的头发还湿着,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滑过他英挺的鼻梁,和滚动的喉结。

他的眼睛里,映着我的影子。

那里面,有小心翼翼的期盼。

回到从前?

镜子碎了,即便用最高明的匠人,也无法修复得完好如初。

裂痕,永远都在。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

“沈岸,我只能说,我在努力。”

“我在努力,把投入到这段关系里的沉默成本,转化为未来的可期待收益。”

“但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他听着我这番半是真心,半是公式化的回答,眼神里的光,黯淡了一些。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他说,“我等。”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次卧。

他抱着枕头,站在我的卧室门口。

“周周,我能……睡沙发吗?”他问。

“我想离你近一点。”

我看着他,像一只被主人抛弃后,又小心翼翼地凑回来的大狗。

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我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门。

他睡在卧室的地板上。

我睡在床上。

隔着一米多的距离,我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那一晚,我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秋去冬来。

我们的关系,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缓慢地修复着。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时时监控的“假释犯”。

我也不再是那个手握“法律”的冷面判官。

我们开始一起看电影,一起去超市,一起在周末的下午,打扫房间。

他会记得在我来例假时,给我煮红糖姜茶。

我也会在他加班晚归时,给他留一盏灯,和一碗热汤面。

我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安然”,不再提起那份补充协议。

那份协议,被我锁在保险柜的最深处,像一颗被埋下的地雷。

我们都知道它在那里,但我们都假装,它不存在。

有时候,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那场婚礼上的风波,那场深夜的对峙,都只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生活依旧。

直到那天。

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也是我们领证的六周年。

沈岸提前订了餐厅,一家能看到江景的法国餐厅。

他送了我一条钻石项链,是我之前在杂志上看过一眼的款式。

他说:“周周,六周年快乐。”

“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过。”

我看着他,他的眼神真诚而热切。

我笑了笑,说:“好。”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愉快。

我们聊了很多,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

我们聊到第一次约会的电影,聊到第一次旅行时迷路,聊到我们曾经共同规划的,有孩子后的生活。

说到孩子,我们都沉默了。

那是我们之间,另一个隐形的伤口。

“周周,”沈岸忽然握住我的手,“我们……再试试,好吗?”

“我已经戒烟戒酒很久了,身体也调理得很好。”

“我们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曾经那么渴望一个孩子,渴望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命的延续。

但现在,我却有些犹豫。

我不知道,我们的婚姻,是否已经健康到,可以承载一个新的生命。

“再说吧。”我轻轻抽回手。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回家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忽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点开。

只有一句话。

“林律师,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立刻坐直了身体。

第二条短信,紧接着就来了。

“沈岸告诉你的,不是全部。”

“关于那个孩子的事,你想知道吗?”

孩子?

什么孩子?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再一次凝固了。

我转过头,看向正在开车的沈岸。

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对我笑了笑。

“怎么了?”

我看着他的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握紧手机,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屏幕的光,映着我的脸,惨白如纸。

我没有回复那条短信。

也没有问沈岸。

我只是默默地,把那个陌生的号码,存进了通讯录。

备注是:

“潘多拉。”

我知道,盒子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而我,作为一名律师,最擅长做的,就是打开盒子,然后,把里面的魔鬼,一只一只,全都揪出来。

无论代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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