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元年间,王二狗降生在长安城西市旁的光德坊。
那日,既无祥云绕屋,亦无仙人托梦,只有他爹王老五蹲在门槛上嘀咕:“又是个带把的,将来娶媳妇又得攒一笔冤枉钱,唉!”
二狗的童年,是在坊间追着野狗抢食、跟邻居小儿滚作一团斗殴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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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那年,他偷偷扒着窗棂听学,被私塾先生逮了个正着。
谁知这野小子竟能把刚听的《千字文》背出来,先生又惊又喜,找到他爹:“此子慧根不浅,当读书识字!”
王老五却抠着耳朵直摇头:“读书能当羊肉泡馍填肚子么?”
王老五终究还是咬了咬牙:万一将来能混个账房先生,总比风吹日晒卖炊饼强。于是二狗便开始了白日在炊饼铺帮厨烧火,夜里就着油灯苦读的日子。
西市胡人往来不绝,常有高鼻深目的胡商、穿窄袖胡服的旅人绕到铺前买炊饼。
二狗记性好,听多了胡语竟也能蹦几个简单的音调来,见胡人来便吆喝:“炊饼热乎!咸香带劲,配葡萄酿正好!”
有个卖宝石的波斯胡人最爱他家的炊饼,每次来都用生硬的雅言(大唐官方语言)讨价:“二狗小哥,多给一个,下次给你带西域蜜枣!”
二狗便趁爹不注意,偷偷往胡人的布包里多塞半个,换得几颗甜糯的蜜枣,夜里就着蜜枣读西域杂记,更觉那远方的风光很迷人。
他常搬个小马扎坐在坊口,对着月亮咂嘴感叹:“原来这世上,不止有长安城的一百单八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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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那年,二狗在街上撞见官兵押着囚犯赴刑场,吓得魂飞魄散,连夜裹了包袱就要投军。
他娘抹着眼泪往他怀里塞热炊饼:“儿啊,战场上别逞强,保命最要紧,莫学那戏文里的傻将军。”
谁知到了军营,长官见他识文断字,让他当了文书。同袍们在前线拼杀流血,二狗在帐中记账核粮。
某日将军巡视,见他字写得遒劲有力,笑着打趣:“小子笔力不俗,可惜尽写些柴米油盐的俗事。”
二十岁返乡,二狗在爹娘的炊饼铺旁支了张八仙桌,开起了代写书信的小摊。
他写情书自有一番市井巧思,常把姑娘比作“刚出笼的热蒸饼”,虽不典雅,却透着实在的欢喜,颇得市井儿女欢心。
某日竟帮隔壁卖胭脂的翠花,写了封给西域商人的情书,用的是汉字夹着胡语的独创混搭文体,逗得翠花红了脸。
二十五岁,二狗娶了东市布庄的闺女。
新婚夜,新娘子红着脸揪着衣角问:“听说你会写诗?”
二狗挠着后脑勺憨笑:“打油诗算么?”遂张口就来:“月儿弯弯照床头,娘子比花还要羞。若问此生何所求,炊饼管够茶管够。”引得新娘笑出了泪。
安史之乱爆发时,二狗正带着第三个孩子出摊。
长安城乱作一团,流民四散,他当机立断把代写摊改成了“乱世求生铺”,卖起了自制的《乱世保命手册》——凭着当年给将军做文书的经验,把避祸路线、存粮技巧写得明明白白。
有酸腐文人戳着脊梁骨骂他发国难财,二狗理直气壮顶回去:“李白能‘千金散尽还复来’,我王二狗得先让老婆孩子吃上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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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平息时,二狗已过不惑之年。
他重操旧业代写书信,顺带卖起了自创的“二狗体”打油诗册,竟在市井间攒了些名气。
某日,一位落魄诗人用身上最后三文钱换了本诗册,读罢拍腿大笑:“妙哉!这才是真实的大唐,不是只有金戈铁马和阳春白雪!”
六十大寿那天,儿孙满堂围坐。
小孙女扒着他的膝盖问:“爷爷,你这一生可有遗憾?”
二狗眯着眼睛捋了捋胡子:“没中过进士,没见过龙颜,没成李杜那样的大诗人。”顿了顿,他忽然笑出声:“但你奶奶做的炊饼,我吃了四十年,还没腻呢。”
第二年春,“客舍青青柳色新”的时节,王二狗已经躺在长安城外的黄土里。
墓碑上刻着他生前自撰的墓志铭:“此地长眠王二狗,平生写诗不上流。若问此人有何能,酱油瓶里度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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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不会记载王二狗这样的小人物,但他家的炊饼营生传了五代,他编的保命手册救过数十条性命,他写的打油诗至今还在坊间传唱。
大唐的辉煌,不只在李白斗酒诗百篇、杜甫忧国忧民的篇章里,更在千千万万个王二狗身上——他们把柴米油盐的平凡日子,过成了独一份的人间烟火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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