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一个令人警醒的趋势:曾长期稳居北方人口与经济榜首的山东,正面临日益加剧的人口外流危机。2024年,山东常住人口净减少42.8万,超越河南跃居全国人口下降幅度最大的省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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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是山东连续第三年出现人口负增长,若按当前趋势发展,其常住人口跌破一亿大关或将发生在未来一到两年内。作为一个工业体系完备、经济总量位居全国前列的大省,为何难以维系人口基本盘?这一问题值得深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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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背后的严峻现实
山东人口下滑并非短期波动,而是呈现出逐年加速的恶化态势。2022年,全省常住人口减少7.2万人;2023年降幅扩大至39.82万,在全国31个省级行政区中位列第二。
进入2024年,人口流失规模进一步攀升至42.8万,首次成为全国人口减少最多的省份。三年累计流失近90万人口,曾经牢不可破的“北方第一人口大省”地位正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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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于人口结构的全面失衡。一方面,自然增长率持续走低。作为儒家文化发源地,山东历史上崇尚“多子多福”,但现实压力已使传统观念难以为继。
2016年“全面二孩”政策实施后,山东迎来生育小高峰,2017年新生儿数量达到175万。然而到了2023年,全年出生人口仅60.96万,七年时间锐减超过三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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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2024年受疫情后补偿性生育释放及龙年效应影响,出生人数回升约4万,但整体下行通道仍未扭转。与此同时,人口自然负增长的局面已经固化。
2022年,山东出生人口为68.22万,死亡人数达77.67万,首次出现自然负增长;2023年自然减少扩大至22.11万;2024年虽收窄至16.8万,但人口萎缩的基本面已然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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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机械增长呈现显著逆差。2024年非自然因素导致的人口外流超过20万,说明大量劳动力特别是青年群体正在迁出本地。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南方部分省份展现出强劲的人口吸纳能力。
同年,广东、浙江、新疆等地区仍保持人口正向增长。其中广东省常住人口逼近2亿大关,继续领跑全国。南北之间“一增一减”的鲜明对比,凸显出区域发展格局的深刻裂变,而山东正是这场变革中的关键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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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不住人的根源
山东人口流失的根本原因可归结为两点:出生率持续走低,以及人才大规模外流。如果说生育意愿下降是全国共性难题,那么人口净流出则更多暴露出山东自身的发展瓶颈。
产业结构与城市能级无法满足年轻人的职业期待和发展诉求,是核心症结所在。山东的工业基础毋庸置疑——它是全球唯一拥有全部41个工业门类的省份,规模以上工业营收多年稳居全国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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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实力与其GDP排名高度匹配。但结构性问题同样突出:山东工业体系偏重于传统产业。2023年数据显示,规上工业中重工业占比高达77.3%。
在营收超千亿元的22个产业中,位居前列的包括化工原料制造、石油煤炭加工、农副食品加工、黑色金属冶炼等传统领域。这些行业虽为国家经济提供重要支撑,却难以承载大量新兴就业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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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缺乏吸引年轻人的高附加值岗位和成长空间。直到第七位才出现计算机通信设备制造业,第八位为汽车产业,两者合计营收刚突破万亿元,远低于传统行业的体量。
在此背景下,山东高新技术企业数量与创新活力明显落后于南方先进省份。2021年统计显示,浙江省拥有高新技术企业4230家,比山东多出2308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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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的高新技术企业总数尚不足浙江的一半。盈利能力方面,2022年浙江规上工业利润率为5.4%,高出山东1.3个百分点;利润总额亦领先山东1390.4亿元。
城市集聚效应不足进一步加剧了人才流失困境。山东长期在“强省会”与“均衡发展”路径间徘徊不定,既未培育出如广州、深圳般的超级都市,也未能实现类似江苏、浙江那样的全域协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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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作为计划单列市,2024年在全国城市综合排名中位列第13,且面临无锡等城市的激烈竞争;省会济南的辐射带动作用也相对有限。
两大中心城市均未能形成强大的资源吸附力,无法像杭州凝聚浙江人才、南京引领江苏发展那样,有效留住本省青年群体。山东人才流向的数据提供了清晰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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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向北上广深四大一线城市的人口中,来自山东的高达133万,其中仅赴北京者就达69万,上海、广州、深圳也成为山东青年的主要目的地。
年轻人用脚步做出选择,本质上是在追逐更高水平的就业机会、更开放的成长环境,而这恰恰是当前山东亟待补齐的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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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发展格局的时代考验
山东的人口危机,并非孤立事件,而是北方整体经济发展格局演变的必然体现。从历史视角看,中国经济重心南移的趋势早已显现端倪。
东晋以前,黄河流域一直是中华文明的核心地带。永嘉之乱后,“衣冠南渡”开启了江南地区的深度开发进程。南宋时期,南方经济全面超越北方。元明清三代延续“天下财赋出于东南”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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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以来,虽然青岛、天津等沿海城市因开埠通商得以崛起,东北凭借丰富资源一度成为工业重镇,新中国成立至改革开放前北方仍占据经济主导地位,但这一优势在改革开放后迅速弱化。
五大经济特区全部设于南方,广州取代天津成为中国第三大城市,深圳从边陲小镇成长为科技创新高地。南方依托灵活机制、开放氛围和政策倾斜,率先完成资本积累与技术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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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兴产业蓬勃发展,而北方多数地区,包括山东在内,始终未能及时融入新一轮产业升级浪潮。目前全国十强城市中,仅有北京属于北方;17个千万人口城市里,南方占10席,北方7席。
GDP排名前20的城市中,南方占据14席,北方仅4席。人口减少最严重的五个省份中,四个位于北方,除山东外还包括河南、黑龙江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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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南北差距的持续拉大,催生了“孔雀东南飞”的人口迁移潮。即便是综合实力强劲的山东,也无法置身事外。更深层次的是,山东的产业布局具有鲜明的国家战略功能属性。
作为全国第三大粮食生产基地,山东在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方面承担着重大责任。即便工业发达,仍需保留大量耕地用于农业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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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14亿人口的吃饭问题,山东不能像某些南方省份那样完全转向高新技术产业,必须维持足够的农业与重工业作为战略压舱石。这种定位赋予其重要国家角色,但也制约了产业转型的灵活性与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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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如何重获年轻人青睐面对持续不断的人口外流,山东并非没有突围之路。作为北方经济的重要支柱,其转型不仅关乎本省前途,更关系整个北方区域的竞争力重塑。
要重新赢得青年群体的信任,必须在产业升级、城市战略定位和营商环境优化三方面协同发力。推动产业结构升级是根本出路。山东已在实施新旧动能转换工程,济南重点布局人工智能、生物医药等前沿科技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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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正加快建设国家级工业互联网示范区,这些举措正逐步改善过去“重化工业为主”的单一结构。未来应继续加大科研投入力度,在巩固传统产业优势的同时,加快培育一批高新技术产业集群。
实现传统产业与新兴产业融合发展,例如依托现有化工基础延伸发展新材料、高端精细化工;借助汽车产业基础构建新能源汽车全产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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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产业升级创造更多高质量就业岗位,让年轻人无需背井离乡也能找到施展才华的舞台。明确城市发展主轴尤为关键。山东需打破“平均用力”的发展模式,集中资源打造真正意义上的核心增长极。
无论是聚焦青岛海洋经济与对外开放潜力,将其塑造为“北方深圳”,还是强化济南省会功能,整合周边县市资源建设现代化都市圈,都需要坚定的战略定力和长远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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