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问农妇:当年要饭为何给破碗?农妇反问:缺口在左还是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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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从濠州城外的放牛娃到大明王朝的开国之君,朱元璋用了二十载光阴。

再显赫的龙袍也遮不住他心中那道永不愈合的伤疤——饥饿、屈辱与误解的少年往事。

元末乱世,淮右大地饿殍遍野。

年仅十五岁的朱重八为了活命,端着破碗沿街乞讨。

在一个寒冬的午后,他敲开了邻村陈家的门。一只豁口的粗瓷碗,一碗冰冷的稀粥,以及女主人陈氏那张冷漠的脸,在他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这份屈辱,成为他日后南征北战、君临天下的原动力。

三十年后,已是洪武帝的朱元璋微服私访,重返故里。

"你还认得朕吗?三十年前那个冬天,跪在你家门口要饭的乞丐!"他的声音冷如寒冰。

然而,面对他的质问,陈氏只是颤抖着问了一句:"陛下……当年那只碗,豁口是在左边,还是右边?"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这位九五之尊瞬间石化。

当尘封的真相如惊雷般炸响,这位威震天下的帝王才恍然醒悟:那只破碗上的豁口,竟是一个生死攸关的暗号……



01

尘土是马蹄村永恒的主题。

它们是细小的、干燥的颗粒,在夏日的毒日头下被晒得滚烫,被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卷起,便铺天盖地地扑向一切。它们糊住人的眼睛,钻进人的鼻孔,落在光可鉴人的黑色车身上,留下一层均匀的、带着鄙夷意味的灰黄。

朱成山隔着厚厚的车窗玻璃,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片熟悉的黄色。三十年了,这个地方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样,除了记忆中那些粗壮的槐树变得更加苍老,土坯墙剥落得更加厉害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贫穷的气味,就像这尘土一样,无孔不入,顽固地附着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皇上,咱们到了。”身边的年轻助理小李低声提醒,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无法理解,自己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杀伐果断的老板,为何要执意来到这么一个地图上都快要找不到的穷山沟。

朱成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穿过飞扬的尘土,精准地锁定在村子尽头,那座比周围所有房屋都更加破败、仿佛下一秒就要塌进地里的土坯房。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异常锐利,像鹰隼锁定了等待多年的猎物。那里面,住着一个他记了三十年的女人。

车门无声地滑开,一股混合着干草、牲畜粪便和黄土的燥热空气涌了进来。小李眼疾手快地撑开一把大黑伞,试图为朱成山隔绝出一片属于他那个世界的阴凉和洁净。朱成山却摆了摆手,径直跨了出去。

他脚上那双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牛皮鞋,鞋面擦得锃亮,能映出人影。当它踩上马蹄村干燥龟裂的土地时,发出一声轻微而沉闷的“噗”声,仿佛一个世界的宣言,对另一个世界的践踏。细密的尘土瞬间沾染了昂贵的皮鞋,朱成山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说不清是自嘲还是快意的冷笑。

他回来了。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一个“皇帝”的姿态,回到了这个他曾发誓永不踏足的卑微起点。

他不是回来衣锦还乡的,更不是回来扶贫济困的。他是回来“清算”一笔旧账。一笔三十年前,发生在一个滴水成冰的冬日里的旧账。那笔账,是他前半生所有屈辱的集合,也是他后半生所有成功的原点。

他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马蹄村这潭沉寂多年的死水。门帘后、墙角边,探出了一双双好奇、敬畏又带着些许疏离的眼睛。村民们窃窃私语,他们认出了这个当年村里最穷、最犟的“山娃子”,也看到了他身后那辆他们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高级小轿车”。巨大的反差,让他们不敢上前相认。

朱成山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他的世界里,这些人早已是模糊的背景板。他穿过村子中央那条被牛车碾压出两道深沟的主路,径直走向村委会。村委会的院子里,几个老人正凑在一起下象棋,其中一个满脸皱纹、头发稀疏得像秋后茅草的老人,是村长老根叔。

朱成山停在棋盘前,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让棋盘上的“楚河汉界”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老根叔抬起浑浊的老眼,眯着看了半天,才试探着叫了一声:“是……成山?”

“老根叔,是我。”朱成山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哎哟!真是成山啊!”老根叔激动地站了起来,手在满是补丁的裤子上搓了搓,“你这娃,出息了!出大出息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让村里好好迎接迎接你!”

周围的村民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恭维着,言语间充满了对财富的朴素崇拜。朱成山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没兴趣听这些。

他打断了老根叔的热情,直接切入主题:“老根叔,我回来找个人。陈秀莲,她……还住在这儿吗?”

“陈秀莲”三个字一出口,院子里原本嘈杂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老根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复杂地看了朱成山一眼,眼神里有惊讶、有不解,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他叹了口气,把朱成山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成山啊,你都这么大出息了,还找她干啥?”老根叔的语气带着劝慰,“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早过去了。她……她那日子过得,唉,你还是别去戳人家心窝子了。”

老根叔的话,在朱成山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

日子过得不好?戳心窝子?

很好。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象着那个女人在贫困和孤苦中挣扎的模样,一股病态的、复仇的快感从心底升起。这不就是最好的报应吗?

他冷笑一声,心里想:“戳心窝子?我的心窝子早就在三十年前被她戳穿了。我今天回来,就是要亲眼看看,她过得到底有多惨。”

他不再理会老根叔的劝阻,拨开人群,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小李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皮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皮箱里,装满了崭新的人民币。朱成山早就想好了,他要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完成这场迟到了三十年的审判。

通往村尾的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杂草几乎要将路面吞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和潮湿的气味。终于,那座熟悉的土坯房出现在眼前。它比朱成山记忆中更加破败,墙体裂开了一道道巨大的口子,像是被生活撕开的伤疤。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几根木梁光秃秃地裸露着,对着灰蒙蒙的天空。

院门只是一道用几根木棍绑成的简易栅栏,虚掩着。朱成山推开栅栏,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佝偻的背影正蹲在地上,用一双布满青筋和老人斑的手,费力地搓洗着一个硕大的白萝卜。她太专注了,以至于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朱成山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欣赏着猎物在自己枪口下毫无防备的脆弱模样。他要让这寂静的压力,先一点点地压垮她。

或许是感受到了那道冰冷的视线,搓洗的动作停了下来。那个瘦削的背影僵住了,然后,她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转过身,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被岁月和苦难刻满沟壑的脸。皮肤是灰黄色的,像脚下这片土地。两颊深陷,嘴唇干裂,只有那双眼睛,虽然浑浊,却异常平静,像两口枯井,深不见底。

她看着朱成山,看了很久,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

朱成山的心脏不合时宜地抽动了一下。这张脸,比他想象中还要苍老,还要凄苦。那股复仇的快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燃烧得更加旺盛。他压抑着胸中翻腾了三十年的怒火与恨意,终于,一字一句地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刺向对方。

“陈秀莲,你还认得我吗?”

他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对方脸上那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抽搐,然后,他吐出了下半句话,每一个字都淬满了怨毒:

“三十年前那个冬天,在你家门口,端着个破碗等你施舍的那个‘要饭的’。”

02

朱成山的话音在寂静的院子里久久回荡,像一声闷雷。

三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似乎也随着他的话语,从记忆的冰窖里被重新拖了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所有。

那一年,朱成山才十岁。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记忆本该是模糊的、碎片化的。可那个冬天,却像一根烧红的烙铁,在他的人生记忆里,烫下了一个永不磨灭的、丑陋的疤痕。

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没完没了。北风像狼嚎一样,从门窗的缝隙里钻进来,屋子里比外面还要冷。家里的最后一粒米,在前一天熬成了一锅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喂给了病倒在床、咳得撕心裂肺的父亲。

母亲坐在炕沿上,抱着膝盖,像一尊绝望的雕像。她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又看看床上气若游丝的丈夫和饿得小脸蜡黄的儿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山子……”母亲用干哑的声音叫他。

他抬起头,看到母亲通红的眼睛。

“去……去你秀莲婶子家,看看能不能……讨口吃的。”

说出“讨口吃的”这几个字时,母亲的脸涨得通红,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仿佛说出了天底下最丢人的话。

朱成山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要强的母亲绝对不会让他去“要饭”。他才十岁,却已经懂得了“尊严”这两个字的分量。他梗着脖子,倔强地摇头:“我不去!”

“去!”母亲猛地抬起头,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你不去,你爹就得饿死!我们都得饿死!命都要没了,还要那点脸皮干啥?”

他被母亲眼里的疯狂吓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他默默地穿上那件满是补丁、已经看不出原色的棉袄,没有再说话,推开门,一头扎进了漫天风雪里。

雪花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从他家到陈秀莲家,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却感觉像隔着千山万水。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自尊心上,发出“咯吱咯吱”的破碎声。

陈秀莲家,在当时的马蹄村,算是光景不错的。她的男人在外面矿上干活,每个月都能寄钱回来。她家是村里少数几户能顿顿吃上白面馒头的人家。

朱成山站在陈秀莲家紧闭的木门前,犹豫了很久。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寒风中,他的身体在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父亲剧烈的咳嗽声,一会儿是母亲绝望的眼神,一会儿又是村里孩子们嘲笑他是“拖油瓶”的鬼脸。

最终,饥饿战胜了羞耻。他用冻得通红的小手,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年轻时的陈秀莲。她比朱成山的母亲要年轻几岁,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城里人特有的、淡淡的疏离感。她穿着一件蓝底碎花的棉袄,虽然也打了补丁,但干净整洁。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更衬得她与这个灰扑扑的村子格格不入。

她看到门口站着的是浑身落满雪花、像个小雪人似的朱成山,愣了一下。她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那表情,在当时敏感又自卑的朱成山看来,就是不耐烦和嫌弃。

“啥事啊,山子?”她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听不出温度。

朱成山张了张嘴,那句练习了一路的“婶子,俺家没米了,能给口吃的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

陈秀莲似乎明白了。她没有再问,只是转身进了屋。

那一刻,朱成山的心里,其实是燃起过一丝希望的。他想,秀莲婶子或许只是面冷心热,她会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饭,或者一个白面馒头给他的。他甚至在心里感激起她来,觉得是她拯救了自己,拯救了全家。



很快,陈秀莲又出来了。她的手里,端着一只碗。

朱成山的目光,瞬间被那只碗吸引了。

那是一只土黄色的粗瓷碗,碗沿上,有一个非常醒目的缺口。那缺口不是磕碰出来的细小裂纹,而是崩掉了一大块,留下一个锋利而丑陋的豁口,像一张嘲笑的嘴。

他记得村里的老人都说,只有喂猪喂狗,或者打发要饭的,才会用这种破碗。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刚才那点微弱的希望和感激,被这只破碗砸得粉碎。他的目光从碗上移开,看向碗里。碗里盛着半碗稀粥,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米汤,清得能清晰地照出他那张冻得发紫、写满屈辱的小脸。

陈秀莲把碗递到他面前,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就剩这点儿了,拿去吃吧。”

朱成山伸出冻僵的双手,接过了那碗粥。碗很冷,没有一丝温度,就像递碗给他的那个女人的心一样。

他没有说“谢谢”。他低下头,当着陈秀管莲的面,将那碗冰冷的、带着屈辱味道的稀粥,一口气喝了下去。米汤顺着喉咙流进空空如也的胃里,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激起一阵更强烈的、混合着羞辱的饥饿感。

他喝完粥,把碗递还给陈秀莲。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她一眼。他怕自己一抬头,眼里的泪水和恨意会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放下碗,他转身就跑,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风雪里。

从那天起,朱成山就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哭,不再和同龄的孩子玩耍,他的眼睛里,多了一种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阴沉和狠厉。他把那只破碗的样子,那个锋利的、嘲讽的缺口,以及陈秀莲那张冷漠的脸,一起刻进了心里。

他发誓。

他对着漫天风雪,对着贫穷和屈辱,在心里咬着牙发誓。

总有一天,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总有一天,他要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跪在他面前。

总有一天,他要让陈秀莲知道,当年她用一只破碗打发的那个“要饭的”,会成为她一辈子都仰望不起的存在!

这份恨意,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支撑他走出大山、在波诡云谲的商海里摸爬滚打三十年的参天大树。每一次被击倒,每一次濒临绝境,他只要一想起那个冬天,想起那只破碗,就会重新燃起斗志。

他要成功,他要复仇。

如今,他成功了。

而他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03

面对朱成山淬满三十年怨毒的质问,陈秀莲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她或许会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否认;或许会羞愧难当,跪地求饶;又或许会倚老卖老,强词夺理。无论哪一种,都将是他这场审判大戏里精彩的桥段,都能让他获得巨大的、报复的快感。

可她没有。

陈秀莲只是慢慢地、费力地从那个小板凳上直起身。她的膝盖似乎不太好,站起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骨节脆响。她用那双布满泥土和皱纹的手,在同样沾满泥污的围裙上,仔仔细细地擦了擦,仿佛在进行一个神圣的仪式。

然后,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朱成山。

她的眼神,依然像那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没有惊慌,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丝毫的波澜。她就那样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任性吵闹的陌生人,又仿佛,在透过他如今这身光鲜亮丽的皮囊,看那个三十年前浑身是雪的瘦小男孩。

这种极致的平静,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朱成山燃烧的怒火上。他感觉自己蓄满了力的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他更加烦躁和愤怒。

“怎么?不说话了?不认识了?还是不敢认了?”朱成山拔高了声调,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更浓。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陈秀莲完全笼罩。他要用自己如今的体量和气势,彻底压垮她。

“我告诉你,我这三十年,过得很好!”他像一个急于向大人炫耀玩具的孩子,开始口不择言地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看到村口的那辆马车吗,能把你们整个马蹄村买下来!我走到哪里,所有人都得叫我一声‘皇上’!”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射向面前这个沉默的老妇。他期待着,这些代表着财富和地位的词语,能像砸碎当年那只碗一样,砸碎她此刻的平静。

可陈秀莲依然不为所动。她只是默默地听着,任由那些尖刻的话语落在自己身上,就像任由灰尘落在她灰黄的皮肤上一样。

听完朱成山的炫耀,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羡慕或畏惧。她只是微微侧过身,用一种缓慢得近乎凝滞的动作,绕开朱成山,走进了身后那间昏暗的土坯屋。

朱成山以为她要逃避,正要开口讥讽,却见她很快又走了出来。她的手里,多了一只豁了口的搪瓷杯。杯子里,盛着大半杯清水。

她走到院子中央那个用几块破砖和一块石板搭成的简易石桌前,将水杯轻轻放下。水因为她的走动而微微晃动着,映出天上灰白色的光。



然后,她对朱成山做了一个手势。

一个“请坐”的手势。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沉重,像是被生活这部沉重的机器打磨掉了所有的棱角和情绪,只剩下最本能的、麻木的轨迹。

这场面充满了诡异的荒诞感。一个身家过亿、盛气凌人的富豪,对着一个家徒四壁、穷困潦倒的老妇咆哮示威;而那个老妇,却像招待一个普通邻居一样,默默地为他倒了一杯水。

朱成山感觉自己像一个丑角,卖力地表演着独角戏,而唯一的观众,却连一个敷衍的眼神都欠奉。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准备,在这杯清水的面前,都显得那么滑稽和可笑。

“谁要喝你的水!”他烦躁地低吼一声,却没有勇气上前将那杯水打翻。因为他从那杯水中,看到了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战胜的力量。那种力量,叫“平静”。

他没有坐下。他像一头被无形牢笼困住的野兽,开始在那个小小的、堆满杂物的院子里焦躁地来回踱步。他的皮鞋踩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一个个清晰而陌生的印记,仿佛在宣示着一个外来者的入侵。

院子里,一场无声的对峙正在上演。

一方,是狂风暴雨般的愤怒和炫耀。

另一方,是如如不动的沉默和贫穷。

朱成山的气焰,在这种诡异的对峙中,一点一点地被消磨。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财富和地位,在这个小院里,在这个老妇人面前,竟然毫无用处。他可以买下这个村子,但他买不来她一个惊慌的眼神。他可以号令几百名员工,但他却无法让她开口说一句他想听的话。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力。一种比三十年前那个冬天,更加深刻的无力。

第四章:尘封的角落,错位的记忆

朱成山的踱步越来越快,昂贵的皮鞋底沾满了泥土,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内心,正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三十年来支撑他的仇恨,在陈秀莲那堵密不透风的沉默之墙面前,第一次显得摇摇欲坠。

他不甘心。

他停下脚步,开始用一种审判官般挑剔的目光,重新打量这个破败的院落。他要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件物品中,找到能够印证他心中那个“恶毒妇人”形象的证据。

墙角,堆放着一小堆被压扁的塑料瓶和废纸箱,显然是捡来准备卖钱的。屋檐下,挂着几串干瘪的玉米和几条晒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干鱼,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一口缺了半边沿口的大水缸里,积着浅浅的、浑浊的雨水。

一切,都符合他对一个“活该受穷”的恶毒女人的所有想象。

看着这一切,他心中那股被压下去的复仇快感又重新升腾起来。是的,就是这样。这就是报应。你当年用一只破碗羞辱我,如今,你就要一辈子活在这种破破烂烂的生活里。这很公平。

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那股莫名的烦躁感也减轻了。他重新找回了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在他烦躁的踱步中,他的视线,无意间被窗台上的一抹红色吸引了。

那是一块看起来已经褪了色的红布,小心翼翼地包裹着一个什么东西,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满是灰尘的窗台上。在这满院的灰败和破旧中,那一点红色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郑重。

穷困人家,还有什么值得如此珍视的东西?一块破石头?还是某个早已过时的纪念品?

朱成山心里升起一股恶意的揣测。他鬼使神差地朝着窗台走去。他并没有打算自己动手,那会降低他“审判者”的格调。他只是走到窗台前,停下,然后用下巴朝那块红布扬了扬,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意思很明显:打开它,让我看看。

一直沉默静坐的陈秀莲,在他走向窗台的时候,身体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当他的目光落在红布上时,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什么东西黯淡了下去。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似伤感,似无奈,又带着一丝被触碰到底线的疲惫。

她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朱成山从她的沉默中,解读出了默认和软弱。他心中的优越感达到了顶峰,他甚至没有耐心再等待陈秀莲的动作,伸出那只戴着名贵腕表的手,一把就扯开了那块红布。

他期待着,扯开的是一件可笑的、不值一提的“宝贝”,好让他再添一句新的嘲讽。

可红布滑落的瞬间,朱成山整个人都愣住了。

红布下面,没有金银,没有玉石,只有一只碗。

一只土黄色的粗瓷碗。

一只碗沿上,同样有着一个明显缺口的碗。

这只碗,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他瞬间就认出了它——或者说,他认出了他记忆中的那只碗。

可是,又有些不对劲。

他死死地盯着那只碗,心脏狂跳。记忆中那只碗的缺口,是锋利的,是带着一种轻蔑和侮辱的姿态,狰狞地张着大嘴。而眼前这只碗,那个缺口虽然还在,却被用几颗歪歪扭扭的铜钉,小心翼翼地“锔”了起来。

锔碗,是一门古老的手艺。只有在非常珍惜一件器物时,人们才会花钱请人把它修补起来。眼前这几个铜钉,手艺算不上好,甚至有些笨拙,但那份试图弥补和挽回的珍视之情,却透过那几颗暗淡的铜钉,扑面而来。

怎么会?

朱成山的大脑一片混乱。那个象征着羞辱和践踏的符号,怎么会被人如此珍重地修补起来?

他记忆中那个冷漠无情的女人,怎么会去修补一只用来打发乞丐的破碗?

他的记忆,第一次出现了松动。

那根在他心里扎了三十年的、名为“仇恨”的刺,在这一刻,似乎被什么东西摇动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不安,像冰冷的潮水,从他的脚底迅速蔓延延至全身。他感觉到一种眩晕,仿佛自己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世界,裂开了一道缝隙。

05

那只被锔好的碗,像一个沉默的证人,无声地对峙着朱成山狂怒的记忆。

他心中那座由三十年恨意精心构建的坚固堡垒,因为这几颗小小的铜钉,开始出现了龟裂的迹象。他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如果记忆是错的,那么他这三十年的奋斗,他所有的成功,岂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绝不可能!

为了对抗内心那股汹涌而来的不安,他只能用更强烈的愤怒来武装自己。那是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

“别拿这个东西来骗我!”他猛地转过身,指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陈秀莲,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甚至有些变调,“你以为时隔多年,拿个修好的碗出来,就能抹掉你当年做过的事吗?我告诉你,我记着!我一辈子都记着!”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他变回了三十年前那个敏感、自卑又充满了攻击性的十岁男孩。

“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当年给我的,就是一只破碗!一个锋利的、能划伤手的豁口!里面的粥清得能养鱼!”他咆哮着,将那些深埋心底、反复咀嚼了三十年的屈辱细节,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就因为我们家穷?就因为我爹病了,我娘让我来讨口饭吃?我们家跟你无冤无仇,我一个小孩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他的质问声在小小的院落里回荡,惊得屋檐下打盹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走了。助理小李在院子外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咆哮,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

朱成山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把所有想说的话,所有积攒的委屈和愤怒,都吼了出来。他感觉有些虚脱,但更多的是一种宣泄后的空洞。他死死地盯着陈秀莲,像一个等待法官宣判的犯人,等待着她的忏悔,她的辩解,或者她的崩溃。

整个院子,因为他怒吼的休止,陷入了一片死寂。

风停了,鸟也不叫了。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显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切。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直像一尊石雕般的陈秀莲,终于有了动作。

她缓缓地抬起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那种名为“悲伤”和“怜悯”的复杂表情。她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化开了,像初春解冻的河水。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愤怒和仇恨折磨得面目全非的男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悠长而沉重,仿佛叹尽了半生的苦楚。

然后,她开口了。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像一颗颗小石子,准确无误地投进了朱成山那片混乱的心湖。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没有解释为何要用破碗。

她甚至没有提及那碗粥。

她只是抬起头,那双深陷的、浑浊的眼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直直地、毫无闪避地逼视着他,反问了一个让他永生难忘、瞬间石化的问题:

“成山,你再好好想想……当年我给你的那只碗,碗上的缺口……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这个问题,像一道毫无征兆的闪电,在朱成山万里无云的仇恨天空中,猛然劈下。

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还是……右边?

他只记得那是一个屈辱的缺口,一个狰狞的缺口,一个象征着贫穷和被轻视的记号。它像一根毒刺,扎在他记忆的最深处。可他从来、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缺口,竟然还分左边和右边?

这有什么区别吗?

可这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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