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小区门口的路灯亮得刺眼，于琪琳刚停稳车，就看见保安老王抱着小黑。
那只她喂了一个月的瘸腿流浪狗。
小黑闭着眼睛，爪子软塌塌地垂着，连平时摇得最欢的尾巴，都一动不动地贴在身上。
“琪琳，你可来了！”
老王急得声音发颤，“小黑刚才突然倒在地上抽搐，我赶紧叫了宠物医院的人！”
穿白大褂的医生蹲在旁边，手指按在小黑的肚子上，眉头皱得紧紧的。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向于琪琳，语气凝重：“你经常喂这只狗？”
于琪琳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刚要点头，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姐姐，你也刚回来呀？”
她回头，看见陈欢拎着那个粉色保温桶，站在路灯下，脸白得像纸，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她手里的桶。
01
于琪琳在“筑梦”室内设计公司待了三年，工位靠窗，每天能晒到下午的太阳。
她性子温和，不爱凑热闹，除了跟隔壁工位的李姐偶尔聊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埋在图纸里。
陈欢入职那天，是个周一。
她穿了件白色连衣裙，拎着个粉色保温桶，站在部门门口，笑着跟每个人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陈欢，以后请多指教！”声音软乎乎的，像刚熬好的棉花糖。
人事经理把陈欢领到于琪琳旁边的空位：“琪琳，陈欢刚毕业，你多带带她。”
于琪琳点点头，给她递了瓶矿泉水：“先收拾东西，有不懂的问我。”
陈欢接过水，笑得更甜了：“谢谢姐姐！我看了公司的通勤表，姐姐家跟我顺路呢，以后能不能蹭你的车呀？我每天挤地铁，总迟到。”
于琪琳愣了一下。
她的车是去年买的代步车，副驾平时放满了图纸和资料，不太习惯跟不熟的人同乘。
可看着陈欢期待的眼神，她又不好意思拒绝：“……行吧，下班等我一起。”
陈欢眼睛亮了，连忙说“谢谢姐姐”，收拾东西时，还时不时跟于琪琳搭话，问她喜欢吃什么、平时几点下班、小区环境怎么样，话多到于琪琳有点应付不过来。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时，陈欢突然拎着那个粉色保温桶过来，放在于琪琳桌上：
“姐姐，我早上熬了小米粥，加了点糖，养胃。你经常画图到半夜，胃肯定不好，快尝尝。”
保温桶是卡通图案的，打开时冒着热气，甜香味一下子飘了出来。
于琪琳不爱吃甜，可陈欢递过来的勺子都快碰到她的碗了，只好舀了一勺。
粥刚进嘴，于琪琳就皱了眉。
甜得发齁，糖放得太多，小米的香味全被盖住了，还黏糊糊的，粘在牙齿上。
她强撑着咽下去，挤出个笑容：“谢谢，挺好喝的。”
陈欢眼睛弯成了月牙：“姐姐喜欢就好！我妈说，小米粥加红糖最养胃，我明天再给你熬。”
于琪琳心里有点纳闷：她们才认识一天，陈欢的热情未免太刻意了。可话已经说出口，她也只能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周，陈欢每天都拎着保温桶来，粥的种类换了花样。
大米粥、八宝粥、南瓜粥，可无一例外，都甜得齁人。
而且每天下班，陈欢都准时等在公司门口，见于琪琳出来，就快步跟上，打开副驾车门坐进去，熟稔得像坐自己家的车。
蹭车时，陈欢也不闲着，一会儿说“姐姐，你副驾的纸巾用完了，我下次给你带”，一会儿又翻她的抽屉：“姐姐，有笔吗？我记个地址。”
于琪琳看着她翻自己的图纸夹，心里有点不舒服，可又不好意思说“别翻”，只能默默把重要的资料往旁边挪了挪。
有天晚上，于琪琳跟李姐一起加班，茶水间里，李姐压低声音问：
“琪琳，那个陈欢，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点？每天给你送粥，还蹭你的车，我看她对别人都没这么热情。”
于琪琳叹了口气，搅了搅手里的咖啡：
“我也觉得奇怪，可她总说‘姐姐照顾我’，我也不好拒绝。而且她熬的粥，甜得我实在受不了，每天都强撑着喝两口。”
李姐皱了皱眉：“你小心点，刚毕业的小姑娘，心思多。我昨天听见她跟行政部的人说‘于琪琳人好，好说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于琪琳心里咯噔一下。
她想起陈欢每次送粥时，都要盯着她喝完，还问“姐姐，今天的粥甜不甜？够不够糯？”，
要是她说“有点甜”，陈欢下次就会加更多糖。
这种过度的“好”，让她越来越不自在。
下班回家的路上，陈欢又在说：“姐姐，明天我给你熬红枣粥，我妈说红枣补血，你经常熬夜，得多补补。”
于琪琳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觉得有点窒息。
她不想再喝甜粥，也不想再跟陈欢同乘一辆车，可怎么说出口，才不会伤了情面？
02
周五晚上，于琪琳加了班，快十点才下班。
陈欢照样拎着保温桶，坐进副驾，把粥递给她：“姐姐，今天熬的是银耳莲子粥，加了冰糖，美容的。”
于琪琳接过保温桶，打开盖，甜腻的味道扑面而来，她胃里一阵翻腾。
刚喝了一勺，就实在咽不下去了。
冰糖放得太多，莲子还没炖烂，硌得慌。
“怎么了姐姐？不好喝吗？”陈欢盯着她的嘴，眼神有点奇怪。
“没有，挺好的，”于琪琳赶紧盖上桶，“我有点晕车，先放着，回家再喝。”
陈欢点点头，没再说话，可于琪琳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像针一样扎得慌。
车开到小区门口，于琪琳找了个借口：“我去买瓶水，你先下车吧，明天见。”
陈欢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好，姐姐记得喝粥呀。”
看着陈欢走远，于琪琳松了口气，拎着保温桶往小区角落走。
那里有个垃圾桶，她想把粥倒掉，可又觉得浪费。
刚走到垃圾桶旁边，就听见“呜呜”的叫声。
她低头一看，一只黑色的小狗缩在垃圾桶后面，毛脏得打结，右后腿有点瘸，见她过来，吓得往后面缩了缩，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保温桶。
于琪琳的心软了。
这只狗她见过几次，每次都在角落里捡垃圾吃，腿好像是被车撞过，走路一颠一颠的。
她打开保温桶，把粥倒在地上的纸碗里。
那是她早上装豆浆剩下的，没舍得扔。
小狗犹豫了一下，见她没动，就慢慢走过来，低头舔了舔粥。
大概是饿坏了，没一会儿就把粥喝光了，还抬头看了于琪琳一眼，摇了摇尾巴。
于琪琳笑了笑，摸了摸它的头：“以后就叫你小黑吧。”
小黑好像听懂了，蹭了蹭她的手心，又缩回到垃圾桶后面。
从那天起，于琪琳每天都把陈欢送的粥倒给小黑。
早上到公司，她会把粥倒进保鲜盒里，放在抽屉里，中午趁陈欢去吃饭，偷偷把保鲜盒放进包里，下班带回家，倒给小黑。
小黑也越来越亲近她，每次见于琪琳过来，都会摇着尾巴迎上去，舔她的手。
于琪琳还从家里找了个旧纸箱，铺了件旧毛衣，放在垃圾桶旁边，给小黑当窝。
有次在茶水间，陈欢突然问：“姐姐，我最近熬的粥，是不是比之前糯了点？我特意多炖了半小时。”
于琪琳正在接水，随口说：“嗯，很糯，挺好的。”
陈欢盯着她的嘴看了几秒，嘴角勾了勾：“姐姐喜欢就好，我下次再多加两勺糖，甜一点更养胃。”
回到工位，于琪琳越想越不对劲。
她想起陈欢每次蹭车时，都会翻她的副驾抽屉，上次还问她“姐姐，你是不是在减肥呀？我看你抽屉里有减肥药的说明书”。
其实那是李姐落在她车上的。
当时她解释了，可陈欢的脸色还是有点白，没再说话。
她又想起小黑，每次倒粥时，小黑都吃得很香，最近好像都吃胖了。
于琪琳以为小黑爱吃，于是每天多倒了点粥。
有天早上，于琪琳忘带手机，回车里取，刚打开车门，就看见陈欢站在副驾旁边，手里拿着个小纸包，正往保温桶里倒棕色的粉末。
“陈欢？你怎么在这儿？”于琪琳吓了一跳。
陈欢手一抖，粉末撒了一地，她赶紧盖紧保温桶的盖子，脸色发白：
“姐姐，我……我看你副驾的窗户没关，过来帮你关一下。刚才是在补加焦糖，你不是喜欢甜口吗？我怕粥不够甜。”
于琪琳看着地上的棕色粉末，颜色比平时的焦糖碎深很多，还带着点苦味。
她皱了皱眉：“不用麻烦，我其实不太能吃甜。”
陈欢的声音有点发颤：“啊？可是……可是姐姐之前说粥很糯，我还以为你喜欢……”
于琪琳没再说话，取了手机就往公司走。
03
接下来的日子，陈欢的反常越来越多。
蹭车时，她翻于琪琳副驾抽屉的次数更频繁了，每次都找借口“姐姐，有创可贴吗？我手破了”“姐姐，有口香糖吗？我吃了蒜”，
可于琪琳明明记得，抽屉里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有次于琪琳故意把抽屉锁上，陈欢上车后，手在抽屉把手上顿了半天，才悻悻地收回手，一路上都没说话。
粥里的棕褐色颗粒也越来越多，陈欢说是“炒焦的红糖碎”，可于琪琳挑出来看，颗粒硬邦邦的，不像红糖，倒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有次她不小心把颗粒掉在地上，踩了一脚，居然没碎，还发出“咔嗒”的声。
李姐也跟于琪琳说过几次：“琪琳，你离陈欢远点。昨天张哥在茶水间说‘最近吃太多甜的，得减肥了’，陈欢当场就红了脸，跑回工位哭了半天，还跟别人说‘张哥是在说我胖’。”
于琪琳心里一沉。
她想起上次陈欢问她是不是在减肥，想起陈欢每次送粥都要加很多糖，突然有个念头：
陈欢是不是很在意别人说她胖？
有次午休，于琪琳故意跟李姐在工位上聊“减肥”：“我最近画图久坐，肚子都大了，得少吃点甜的，多运动。”
她余光瞥见陈欢的肩膀抖了一下，手里的笔也掉在了地上。陈欢弯腰捡笔时，于琪琳看见她的眼睛红了，嘴角抿得紧紧的。
于琪琳心里有点愧疚，赶紧转移话题：“不过运动太累了，我还是先控制饮食吧，偶尔吃点甜的没关系。”
陈欢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可接下来的几天，她送的粥更甜了，还加了很多红枣和桂圆，黏糊糊的，像糖浆一样。
于琪琳实在受不了，倒粥给小黑时，都要先用水冲一下，稀释点甜味。
可小黑好像也不爱喝了，每次都只喝几口，就缩回窝里，精神越来越差，走路也晃悠得更厉害了。
于琪琳以为是天气冷，小黑冻着了，就从家里拿了个热水袋，灌了热水放在它的窝里。
可小黑还是没精神，眼睛也总是半睁着，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
有天晚上，于琪琳倒粥给小黑时，发现小黑的鼻子干干的，耳朵也有点烫。
她摸了摸小黑的头，有点发烧，心里有点慌。是不是小黑生病了？
她想带小黑去宠物医院，可又不知道怎么跟医生说，而且她第二天还要上班，只能先给小黑倒了点温水，希望它能好起来。
第二天早上，陈欢送的粥变了味，甜得发苦，还带着点奇怪的味道。
于琪琳打开保温桶，看见桶底有很多硬邦邦的颗粒，颜色深棕，不像焦糖碎。
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于琪琳留了个心眼，把桶底的颗粒刮下来，放在一张纸巾里，包好放进包里。
她想，等下班了，去问问医生。
下班回家的路上，陈欢坐在副驾上，一直盯着于琪琳的包，问：“姐姐，你包里装的是什么呀？鼓鼓囊囊的。”
于琪琳心里一紧，把包往旁边挪了挪：“没什么，就是点图纸。”
陈欢没再问，可于琪琳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在包上，像要穿透包，看到里面的纸巾。
车开到小区门口，于琪琳赶紧说：“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到楼下了，你自己走回去吧。”
陈欢愣了一下，点点头：“好，姐姐记得喝粥呀。”
于琪琳没说话，开车往小区里面走。
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她越想越慌，倒粥给小黑时，特意只倒了一点，还加了很多水。
小黑闻了闻，没喝，缩回窝里，闭上眼睛，好像很不舒服。
于琪琳摸了摸小黑的头，心里暗暗决定：
明天一定要带小黑去宠物医院看看，顺便把包里的颗粒给医生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04
接下来的十天，于琪琳每天都把粥里的颗粒收集起来，放在纸巾里，包好放进包里。
她还注意到，陈欢最近很少跟她说话了，蹭车时也只是坐在副驾上，盯着窗外，不怎么搭话。
可每次于琪琳提到“粥”，陈欢的眼睛就会亮一下，问“姐姐，今天的粥好喝吗？甜不甜？”
于琪琳每次都敷衍说“挺好的”，可心里越来越害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于琪琳就浑身发冷。
她赶紧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可能，陈欢只是太热情了，可能只是误会。
可小黑的样子越来越差，走路都要晃悠，有时候还会呕吐，吐出来的都是没消化的粥。
于琪琳再也忍不住了，决定第二天就带小黑去宠物医院。
第二天早上，于琪琳特意提前出门，想带小黑去医院。可她到了小区角落，却没看见小黑。它的窝还在，可小黑不见了。
于琪琳心里一慌，到处找，喊着“小黑，小黑”，可没人回应。
她问旁边的清洁工：“大爷，你看见这只黑色的小狗了吗？瘸腿的。”
清洁工摇了摇头：“没看见，昨天晚上还在这儿呢，是不是被人赶走了？”
于琪琳心里更慌了，她怕小黑出事，又怕陈欢发现她在找小黑，只能先去上班。
上班的时候，于琪琳一直心不在焉，画图时也总出错。陈欢见于琪琳脸色不好，问：“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于琪琳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没睡好。”
陈欢没再问，可于琪琳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让她很不自在。
下午，于琪琳接到小区保安老王的电话：“琪琳，你是不是在找一只黑色的小狗？瘸腿的。”
于琪琳赶紧说：“是！王大爷，你看见它了吗？”
“它在小区门口呢，刚才突然倒在地上抽搐，我赶紧叫了宠物医院的人，你快回来看看吧！”老王的声音很着急。
于琪琳心里“咯噔”一下，挂了电话就往楼下跑。
她没跟陈欢说，也没请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小黑出事了，一定要救它！
05
于琪琳开车往小区赶，心里像被猫抓一样，慌得不行。
她想起小黑第一次喝粥时的样子，想起小黑摇着尾巴蹭她手心的样子，想起小黑缩在窝里发抖的样子，眼泪差点掉下来。
要是小黑真的出事了，她该怎么办？
车开到小区门口，于琪琳一眼就看见老王抱着小黑，小黑闭着眼睛，没力气，爪子软塌塌的。
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正蹲在地上，给小黑做检查。
于琪琳赶紧停车，跑过去：“王大爷，小黑怎么样了？”
老王叹了口气：“刚抽搐完，现在没力气，医生说可能是中毒了。”
医生抬起头，看向于琪琳：“你经常喂这只狗？”
于琪琳点点头，声音发颤：“是，我喂了一个月了，每天给它倒粥喝。”
“粥？”医生皱了皱眉，“什么粥？甜的还是咸的？有没有加什么东西？”
于琪琳心里一紧，刚要说是甜粥，还加了奇怪的颗粒，身后突然传来陈欢的声音：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不舒服？”
于琪琳回头，看见陈欢拎着那个粉色保温桶，站在不远处，脸色白得像纸，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她，也不敢看老王怀里的小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