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
2013 年 6 月 27 日深夜 11 点，福州云亭花园小区的路灯忽明忽暗，3 号楼 502 室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夏夜的宁静。
邻居老王刚洗完澡，听见叫声赶紧穿衣服出门，只见 502 室的门敞开着，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女人瘫坐在门口，双手沾满鲜血，嘴里反复念叨：“我不是故意的…… 她推我……”
老王探头往里看，客厅地板上躺着一个穿职业装的女人，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浸透了米白色的地毯，蔓延到沙发底下。
女人的眼睛还睁着，像是没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
“快打 120！快报警！” 老王嘶吼着，掏出手机的手止不住发抖。
十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相继赶到。
民警林伟蹲在门口，看着那个叫陈素琴的中年女人 。
她是 502 室的婆婆，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手里的血已经干涸成暗红色。
法医走进卧室，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印着 “亲子鉴定报告” 几个字，结论栏写着：“排除陈素琴与李聪的祖孙血缘关系”。
“死者是程小玲，32 岁，博士学历，浦惠生物科技公司高管，是陈素琴的儿媳。”
辅警在林伟耳边汇报，“凶器是茶几上的水果刀，指纹只有陈素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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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伟拿起那张亲子鉴定报告，又看了看卧室里熟睡的小男孩（程小玲的儿子李聪），心里冒出一个疑问：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婆婆对博士儿媳下死手？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段横跨四年的家庭秘密逐渐浮出水面。
那是一个关于孝心、隐瞒、误会与杀戮的悲剧，起点是一场看似圆满的借精试管婴儿，终点是一把刺向胸口的水果刀。
象牙塔之恋与婚后隐疾：幸福背后的裂痕
1998 年 9 月，上海华东理工大学的迎新现场，穿着白衬衫的李进正帮新生搬行李。
他是化工学院的大二学生，个子高，笑容温和，很快吸引了一个女生的注意 。
那时来自福建三明的程小玲，刚考上高分子材料专业，扎着马尾辫，手里抱着一摞书，显得有些局促。
“同学，需要帮忙吗？” 李进主动走过去，接过程小玲手里的书。
程小玲抬头看他，脸颊泛红：“谢谢学长，我叫程小玲，高分子材料专业的。”
“我叫李进，化工学院的，以后有问题可以找我。”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因为专业课重合、社团活动频繁接触，渐渐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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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进是学霸，本科毕业后直接硕博连读；程小玲也不甘落后，本科毕业考上本校硕士，后来又读了博士。
他们的爱情是象牙塔里的典范 ， 一起泡图书馆，一起做实验，一起在毕业季穿着博士服拍照，身边的同学都羡慕他们：“以后就是博士夫妻了，太般配了。”
2007 年 11 月，李进博士毕业，放弃了上海的高薪 offer，选择回福州就业。
“我妈守寡把我拉扯大，我得回去照顾她。” 他跟程小玲解释，程小玲毫不犹豫地跟着他， 她爱李进，也理解他对母亲的孝心。
很快，程小玲也在福州找到工作，成了浦惠生物科技公司的总经理秘书，凭借博士学历和能力，不到一年就晋升为高管。
2008 年 5 月，他们在福州云亭花园买了一套两居室，装修成温馨的北欧风格。
婚礼那天，陈素琴穿着红色旗袍，拉着程小玲的手哭：“小玲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跟李进好好过日子，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程小玲笑着点头，她以为，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可婚后半年，程小玲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陈素琴开始着急，每周都从罗源老家打电话来：“小玲啊，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别那么拼，身体要紧，早点怀孩子才好。”
李进每次都帮程小玲解围：“妈，我们还年轻，不急，先忙工作。”
但其实，夫妻俩心里也慌。
他们一直没采取避孕措施，怎么就怀不上？
2009 年 4 月，在陈素琴的催促下，他们去了福州武警总医院做全面检查。
拿到报告那天，天空下着小雨，李进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攥着报告，指尖发白。
“问题出在你身上，无精症，没办法自然受孕。” 医生的话像一把锤子，砸在李进心上。
他抬头看程小玲，眼里满是愧疚：“小玲，对不起…… 要不，我们离婚吧，你找个能给你幸福的人。”
程小玲蹲下来，握住他的手，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李进，我爱的是你，不是能不能生孩子。我们可以做试管婴儿，医生不是说可以借精吗？”
她的话让李进愣住了 。
他从没想过程小玲会这么坚定，那一刻，他心里又暖又酸，紧紧抱住了她。
借精生子的抉择与善意的隐瞒：孝心埋下的隐患
决定做试管婴儿后，夫妻俩又面临一个难题：要不要告诉陈素琴？
陈素琴是农村妇女，丈夫在李进 5 岁时去世，她守寡 30 年，靠种地和打零工把李进养大，最大的心愿就是 “李家有后”。
她没读过书，传统观念根深蒂固，要是知道李进无精症，还要借精生子，会不会受不住打击？
“不能说。” 李进犹豫了很久，对程小玲说，“我妈这辈子太苦了，要是知道真相，她肯定会崩溃。我们就瞒着她，说试管婴儿用的是我的精子，等孩子生下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就不会多想了。”
程小玲心里有些不安：“万一以后被发现了怎么办？纸包不住火。”
“不会的，” 李进握住她的手，“我们小心点，只要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也是对我妈的孝心。”
2009 年五一，陈素琴带着老家的土特产来福州，名义上是看他们，实际上是 “视察” 程小玲的肚子。
“妈，我们想好了，先做丁克，现在工作压力大，怕照顾不好孩子。” 李进按照提前想好的借口说。
陈素琴一听就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丁克？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吗？我守寡几十年，就是为了让李家有后，你现在跟我说丁克？我不答应！”
她哭着捶打地面，李进赶紧扶她起来，又说：“妈，要不我们抱养一个？”
“我不要别人的孩子！”
陈素琴推开他，眼神坚定，“我就要你亲生的，不然我死了都没脸见你爸！”
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李进心里更慌了，只能顺着她说：“妈，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尽快要孩子的，您别生气。”
送走陈素琴后，夫妻俩加快了做试管婴儿的脚步。
2009 年 12 月底，他们请假去了上海妇幼保健院 ， 选择上海，是为了避开福州的熟人，减少被发现的风险。
在医院，李进签了借精同意书，程小玲取了卵子，医生用精子库的精子进行体外受精，培育成胚胎后植入程小玲的子宫。
半个月后，抽血结果显示程小玲怀孕了。
李进拿着化验单，激动得手都在抖，他第一时间给陈素琴打电话：“妈，小玲怀孕了！您要当奶奶了！”
电话那头的陈素琴尖叫起来，第二天一早就坐火车赶到福州，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天天给程小玲炖汤、洗衣服，把她当成 “国宝” 一样照顾。
2010 年 9 月中旬，程小玲在福州协和医院顺利生下一个男婴。
陈素琴抱着孙子，眼泪直流，当天就去买了丈夫的遗像，跪在地上哭：“老李，你看到了吗？我们李家有后了！孩子叫李聪，聪明的聪，以后肯定有出息！”
李进站在旁边，看着母亲高兴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愧疚。
他悄悄对程小玲说：“你看，妈多开心，我们的决定是对的。”
程小玲点点头，可心里的不安并没有消失 ， 她总觉得，这个秘密像一颗定时炸弹，迟早会爆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