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刘大壮站在新婚卧室中央,脸色铁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边的新娘李小红。刚才还洋溢着幸福的房间,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
"这是啥?这是啥玩意儿?"刘大壮指着李小红暴露在外的肚皮,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李小红慌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眼泪夺眶而出。
"老刘,你听我解释……"
"解释啥?解释你肚子上那道疤?你骗了我,骗了我全家!"刘大壮一拳砸在墙上,"我花一万八的彩礼娶了个二手货回来?!"
李小红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窗外,新婚宴席的喧闹声依稀可闻,红色的窗花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讽刺地提醒着这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
刘大壮来自河南农村,三十五岁还没娶上媳妇,家里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了一万八千彩礼钱,经人介绍认识了县城打工的李小红。两人见面三次就定了亲,他从未想过,婚礼当天晚上会变成这样。
"我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刘大壮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摔门而去。
李小红独自蜷缩在婚床上,泪水浸湿了枕头。婚纱还挂在衣柜上,触目惊心的白刺得她眼睛生疼。
天刚蒙蒙亮,刘大壮的母亲王桂花就闯了进来。"小贱人!你可把我儿子害惨了!"老人家满脸愤怒,手指颤抖地指着李小红,"你肚子上那刀疤是咋回事?是不是生过孩子?是不是把我儿当接盘侠?"
李小红抹去眼泪,勉强镇定下来:"婶子,您听我说,我没生过孩子,那是手术疤痕……"
"少来这套!村里王寡妇的闺女就是剖腹产,肚子上也有这么一道疤!"王桂花气得直喘粗气,"我们刘家清清白白的,怎能娶个不干净的女人?"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亲戚和邻居。刘大壮站在院子中央,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身边站着他父亲刘老汉,老人摇着头,一脸的失望和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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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红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门面对众人。她不再哭泣,反而出奇地平静:"我没骗任何人。这道疤痕是我十九岁那年做的阑尾手术留下的。"
"放屁!"刘大壮的堂哥插嘴道,"谁不知道阑尾手术的刀口在哪儿?你那位置明明就是剖腹产!"
村里的杨婶子也凑上前来:"现在的年轻人,婚前乱搞,生了孩子不要,找个老实人接盘,啧啧啧……"
李小红的脸色变得苍白,但她站得笔直:"我可以带你们去医院查,我从未生过孩子。那次手术,是因为阑尾炎化脓严重,医生不得不开了个大口子。"
刘大壮冷笑:"医院?你以为我不懂?现在医院什么手续都能办,钱到位什么证明都有!"
李小红的初中同学小芳刚好来贺喜,听到这场闹剧,急忙上前:"大壮哥,小红真的没骗你。我是她的同学,当年她阑尾炎发作,差点没命,是我陪她去的医院!"
"你是她朋友,当然帮她说话!"刘大壮不为所动。
这时,一个男人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是村里开诊所的张医生。他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但村民们都很信任他。
"刘大壮,"张医生声音平静但有力,"阑尾手术的疤痕位置确实有多种可能。如果是阑尾穿孔,并且化脓严重,就需要做较大的切口,位置会在下腹部偏右。这跟剖腹产的疤痕位置确实可能相似。"
人群中开始有了窃窃私语。刘大壮的表情有些动摇,但很快又板起脸:"那也得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李小红擦干泪水,声音坚定:"我可以带你去县医院,那里有我的病历记录。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做妇科检查,证明我从未生育过。"
刘大壮的父亲刘老汉咳嗽了一声:"大壮,或许我们应该先了解清楚……"
但刘大壮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用查了!骗子就是骗子!我今天就去民政局撤销结婚证!"
李小红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她缓缓走回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婚房里的喜字还挂在墙上,讽刺地提醒着这场闹剧般的婚姻。
三天后,县医院。
刘大壮坐在医生办公室外的长椅上,神情复杂。他手里攥着一份医疗档案,那是李小红十九岁时因急性阑尾炎穿孔住院的详细记录。
办公室里,李小红正在接受全面检查。她坚持要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挽回这段婚姻,而是为了自己的清白。
一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递给刘大壮一份报告:"检查结果很明确,这位女士从未生育过。她腹部的疤痕确实是因为阑尾穿孔手术留下的。当时情况危急,医生不得不做了较大的切口。"
刘大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想起自己婚礼当晚的暴怒,想起对李小红的那些难听指控,想起全村人对她的指指点点。
李小红从诊室出来,默默地走过刘大壮身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小红,我……"刘大壮站起来,想说什么,却被李小红打断。
"不用说了,刘大壮。"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已经去民政局提交了离婚申请。你的彩礼钱,我一分不会少,会分三次还给你。"
"我不要钱,我错了……"
李小红摇摇头:"一个连最基本信任都没有的婚姻,要它何用?婚姻不是买卖,我也不是货物。你对我的怀疑和羞辱,已经把一切都毁了。"
刘大壮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他想起婚礼当晚,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李小红,就把她当作"二手货"一样对待。现在真相大白,他才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
"你知道吗,"李小红转身前最后说道,"我当年那场手术差点要了我的命,医生说我能活下来是奇迹。我一直把那道疤当作生命的印记。没想到,在你眼里,它却成了我的罪证。"
医院走廊里,李小红的背影渐行渐远。窗外是明媚的阳光,却照不进刘大壮阴霾的内心。
一周后,李小红离开了村子,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刘大壮的彩礼钱如期打回了他的账户,一分不差。
村口的大槐树下,老人们还在闲聊着这桩奇怪的婚事。有人感叹世风日下,有人叹息缘分难求,但更多的是对偏见的反思。
张医生路过时对着树下的老人们说:"判断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相信一个人,首先要给予尊重。刘大壮花了一万八的彩礼,却因为偏见失去了一段真情。这世上,最贵的不是彩礼,而是理解和信任。"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也染红了刘大壮的眼眶。他站在村口,望着通往县城的那条路,心里明白,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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