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表弟,那套家具当年我妈是送给你的,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表哥志强站在我家门口,声音大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送的?我可是给了五千块钱的。”
我拿出当年的收据,手都在发抖。
二十年的亲情,竟然抵不过一张鉴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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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天下午,我正在书房整理文件,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陈明先生吗?我是华诚拍卖行的李经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您去年送来鉴定的那套黄花梨家具,我们已经完成了详细评估。”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去年秋天,我偶然在一档收藏节目里看到一套和家里很相似的家具,专家说那是明代晚期的黄花梨家具,价值不菲。当时我就动了心思,把家里那套老家具的照片发给了几家拍卖行。
“李经理,鉴定结果怎么样?”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经过我们三位资深专家的反复鉴定,可以确认这套家具是明末清初的黄花梨家具,保存完好,工艺精湛。”李经理的声音里带着兴奋,“陈先生,您这套家具的市场估价在两百万左右。”
两百万。
我握着手机的手僵住了。这个数字太大了,大到我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陈先生?陈先生您还在吗?”李经理在电话里问。
“在,在的。”我回过神来,“李经理,您确定没有鉴定错吗?”
“绝对不会错。”李经理很肯定地说,“这套家具包括一张八仙桌、四把圈椅、一个顶箱柜,都是典型的明式家具风格。木材是海南黄花梨,纹理清晰,包浆自然。特别是那个顶箱柜,上面的雕工堪称一绝。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为您安排拍卖。”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书房里发了很久的呆。这套家具,是二十年前从姑姑那里买来的。
二十年前,我刚大学毕业,在市里找了份工作。那时候工资不高,每个月两千块,除去房租和生活费,剩不下多少。我租的房子很小,一室一户,家具都是房东配的旧货。
那年夏天,姑姑要搬家。
姑姑住在老城区的一栋老房子里,是祖上留下来的。房子很大,有两进院落,但年久失修,到处都是裂缝。市里要拆迁改造,给了姑姑一套新楼房作为补偿。
新楼房在城东,是个三居室,装修得很现代。姑姑很高兴,说终于可以住上新房子了。
“那些老家具怎么办?”我问姑姑。
“扔了呗。”姑姑不在意地摆摆手,“都是些破旧东西,又笨又重,占地方。新房子都是现代风格,放那些老古董不搭。”
我去姑姑家帮忙搬家的时候,看到了那些“老古董”。
一套完整的红木家具,摆在客厅里。八仙桌擦得锃亮,四把圈椅围在四周,墙边还有一个高大的顶箱柜。家具的颜色是深红色,木纹很漂亮,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姑姑,这套家具真好看。”我忍不住摸了摸桌面,手感光滑细腻。
“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姑姑正在打包衣服,“这套东西是你太爷爷留下的,少说也有上百年了。以前觉得是个念想,现在看着就是累赘。新房子的客厅我都量过了,放不下这么大的桌子。”
“那怎么处理?”
“找收废品的拉走呗。”姑姑说得很随意,“能卖几个钱就卖几个钱。”
我心里一动。“姑姑,要不我买下来吧。”
姑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买它干嘛?你那小出租屋能放得下吗?”
“我可以存着。”我说,“反正这是咱家的老物件,就算不用,留着也好。”
姑姑想了想,点点头。“也行。那你出个价吧。”
“这套家具值多少钱?”我问。
“我哪知道。”姑姑摇摇头,“这种老旧的东西,也就木头值点钱。你给个五千块吧,我也不为难你。”
五千块,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两个多月的工资。可是看着这套家具,我还是咬咬牙答应了。
“行,五千就五千。”我说,“不过姑姑,咱们得写个收据,免得以后说不清。”
“你这孩子,还真较真。”姑姑笑着说,“行,写就写。”
我找来纸笔,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张收据:“今收到陈明购买家具款伍千元整。家具包括:八仙桌一张、圈椅四把、顶箱柜一个。”下面签上姑姑的名字,日期是2004年7月15日。
姑姑签完字,我把收据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钱包里。
“这孩子,从小就细心。”姑姑拍拍我的肩膀,“跟你爸一个样。”
我爸是姑姑的大哥,十年前因病去世了。姑姑说这话的时候,眼圈有些红。
家具买下来后,我面临一个问题——往哪儿放。我租的房子确实放不下,思来想去,只能先放在姑姑的老房子里。
“反正房子还没拆,你先放着吧。”姑姑说,“等你买了大房子,再搬走。”
我谢过姑姑,把五千块钱交给她,把收据收好。
姑姑搬走后,老房子就空了下来。拆迁的时间一拖再拖,这一拖就是五年。
五年后,我在市里买了房子,一套八十平米的两居室。房子不算大,但也足够放下那套家具了。我找了搬家公司,把家具从姑姑的老房子里搬了出来。
搬家那天,表哥志强也在。他比我大三岁,在外地做生意,难得回来一次。
“表弟,你还真买了这堆破烂啊?”志强看着搬家工人抬着八仙桌,不以为然地说,“这种老古董,早就过时了。”
“我觉得挺好的。”我说,“反正也不贵,当个念想。”
“五千块还不贵?”志强撇撇嘴,“这钱拿去买套现代家具,多好。”
我没有接话。志强这个人,从小就现实,什么事都要算计一番。他在外地做建材生意,听说赚了不少钱,但人也变得越来越势利。
家具搬进新房子,我找人仔细擦拭了一遍。越看越喜欢。八仙桌放在客厅正中,四把圈椅围在四周,顶箱柜靠墙而立。整个客厅立刻有了古色古香的味道。
妻子李娟第一次看到这套家具,也很喜欢。“老公,这套家具真漂亮。木纹好自然,颜色也温润。”
“是吧?”我得意地说,“这可是咱家的传家宝。”
“传家宝?”李娟笑了,“你别自己往脸上贴金了。不过确实不错,比那些新家具有味道。”
就这样,这套家具在我家客厅里安了家。每天下班回来,看到它们,心里就觉得踏实。有时候朋友来做客,也都会夸上几句。
“这家具看着就有年头了。”
“木质真好,一看就是好东西。”
“现在这种老家具不多见了。”
我总是笑着回应:“是我姑姑家的老物件,花了五千块买的。”
朋友们听了,都说我捡了便宜。我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可是这些年,我从来没想过这套家具会值多少钱。它对我来说,就是家里的一件摆设,一个念想,一段和姑姑家的情分。
直到去年,我在电视上看到那档收藏节目。
节目里,一个收藏家拿出一套黄花梨家具,专家鉴定后说这是明代晚期的珍品,估价一百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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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电视屏幕,突然觉得那套家具和我家的很像。同样的八仙桌,同样的圈椅,同样的木纹。
会不会......我家的也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我开始上网查资料,了解黄花梨家具的特点。越查越觉得像,越看越心惊。
海南黄花梨,木质坚硬,纹理清晰,有“鬼脸”花纹。我家那套家具,就有这些特点。特别是顶箱柜,木纹里确实有类似脸谱的图案,小时候我还觉得有点吓人。
我拍了很多照片,发给了几家拍卖行。很快就有人回复了,说需要实物鉴定。
去年秋天,我联系了华诚拍卖行,他们派专家来家里看了家具。专家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姓赵,戴着老花镜,拿着放大镜,对着家具看了整整一个小时。
“陈先生,初步判断,这套家具确实是黄花梨的。”赵老看完后说,“具体年代和价值,需要拿回去详细鉴定。”
我的心怦怦直跳。“赵老,您觉得能值多少钱?”
“这个不好说。”赵老很谨慎,“要看木材的真实性、年代、工艺、保存状况等多个因素。不过从目前看,如果确认是明清时期的黄花梨家具,价值肯定不菲。”
“能有多少?”
“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赵老说,“当然,这只是初步估计。”
那天晚上,我兴奋得一夜没睡。如果这套家具真的值上百万,那我岂不是发财了?
可是同时,我又有些不安。这套家具是从姑姑那里买的,虽然有收据,但毕竟是亲戚。如果真的值那么多钱,姑姑会怎么想?表哥会怎么想?
妻子也担心这个问题。“要不咱们先别声张,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嗯。”我点点头,“先不告诉任何人。”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鉴定结果出来的第三天,表哥志强就打来了电话。
“表弟,听说你家那套老家具很值钱?”志强的声音里带着试探。
我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朋友在拍卖行工作。”志强笑了笑,“他说看到你拿了套黄花梨家具去鉴定,专家估价两百万。”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是有这么回事。”我承认了,“不过还没有最终确定,可能还要再鉴定。”
“两百万啊!”志强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表弟,你发财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我说。
“肯定能卖出去。”志强很肯定,“黄花梨现在这么稀缺,有的是人抢着要。表弟,你真有眼光,当年花五千块买这套家具,现在翻了四百倍。”
我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志强哥,你想说什么?”
“哎,我能说什么?”志强叹了口气,“就是替我妈心疼。那套家具本来是我家的,如果当年不卖给你,现在这两百万就是我家的了。”
“可是当年是姑姑主动要卖的。”我说,“而且我给了钱,还有收据。”
“我知道,我知道。”志强连声说,“我不是怪你。只是我妈知道了这事,心里不舒服。你也理解一下,换了谁都会心疼。”
我沉默了。
“表弟,你看这样行不行?”志强试探着说,“那套家具毕竟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现在卖了钱,咱们分一半,怎么样?一百万,你也不吃亏。”
“志强哥,这不合适吧?”我说,“当年买家具的时候,咱们都说好了的。五千块,收据上写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谁知道这套家具这么值钱啊?”志强的声音有些急了,“如果知道,我妈肯定不会卖。表弟,咱们是亲戚,你不能见钱眼开吧?”
“我不是见钱眼开。”我有些生气了,“当年这套家具你们嫌占地方,要扔掉的。是我花钱买下来,保存了二十年。现在值钱了,你们就要分一半?”
“那你总得给我妈一点补偿吧?”志强说,“我妈养了这套家具几十年,一分钱没拿到,你说这合理吗?”
“我给了五千块!”我强调,“而且你们当时觉得这个价钱很合适,还嫌贵呢。”
“五千块算什么?”志强的声音冷了下来,“表弟,我劝你别太绝情。咱们是亲戚,这事要是闹大了,对你也不好。”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妻子走过来,担心地问:“怎么了?”
“志强要分钱。”我把刚才的对话告诉了妻子。
妻子听完,脸色也不好看。“这不是讹诈吗?当年明明是你买的,现在值钱了就来分?”
“我也觉得不对。”我说,“可是他们毕竟是亲戚,闹起来不好看。”
“不好看也得讲道理啊。”妻子说,“你有收据,怕什么?”
我拿出钱包,翻出那张已经泛黄的收据。二十年了,纸张有些脆了,但字迹还很清晰。
“今收到陈明购买家具款伍千元整。家具包括:八仙桌一张、圈椅四把、顶箱柜一个。收款人:陈秀芳。日期:2004年7月15日。”
下面是姑姑的签名,还按了手印。
“有这个在,他们不敢乱来。”妻子说。
可我心里还是不安。我了解表哥志强,这个人一旦盯上了什么,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果然,第二天,姑姑打来了电话。
“明儿,是姑姑。”电话里,姑姑的声音有些哽咽,“听志强说,那套家具值两百万?”
“姑姑,还没有最终确定。”我说。
“值也好,不值也好,姑姑就想问你一句。”姑姑的声音很沉重,“那套家具,你当年是买的,还是我送的?”
我愣住了。“姑姑,您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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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强说,那套家具是我送给你的,你没花钱。”姑姑说,“可我怎么记不清了呢?”
“姑姑,我给了五千块的!”我急了,“您忘了吗?我还写了收据,您签了字的。”
“收据?”姑姑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是明儿,姑姑老了,记性不好了。那套家具到底是卖给你的,还是送给你的,姑姑真的记不清了。”
我的心凉了半截。姑姑这是在装糊涂。
“姑姑,我有收据,白纸黑字写着呢。”我说。
“收据能说明什么呢?”姑姑叹了口气,“也许那时候你是给了五千块,但我心里想的是送给你的。咱们是亲戚,哪能真的收你的钱?”
“姑姑......”
“明儿,姑姑知道你不容易。”姑姑打断了我,“可是姑姑也不容易啊。那套家具是你太爷爷留下的,是咱家的祖产。现在值这么多钱,姑姑心里能不心疼吗?”
“可是当年您明明说要扔掉的。”我说。
“说是那么说,可真扔了,姑姑心里还是舍不得的。”姑姑的声音变得柔和,“明儿,姑姑不是要跟你要那两百万。姑姑只是想,你能不能给姑姑一点补偿?就算是孝敬姑姑的,行吗?”
我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儿,你爸去世后,姑姑也帮过你不少吧?”姑姑继续说,“你上大学的学费,有五千块是姑姑出的。你结婚的时候,姑姑也给了一万块的礼金。这些年,姑姑对你不薄吧?”
“姑姑,我记得的。”我说,“您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
“那就好。”姑姑说,“既然你记得姑姑的好,那这次就当是报答姑姑了。那套家具卖了钱,你分一半给姑姑,怎么样?”
“姑姑,这不合适。”我说,“那套家具是我买的,有收据为证。我不能分一半给您。”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姑姑的声音有些生气了,“咱们是一家人,非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姑姑,不是我要分清楚,是......”
“行了,你不用说了。”姑姑打断我,“姑姑也不为难你。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给姑姑打电话。”
说完,姑姑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心里乱糟糟的。姑姑的话,让我既生气又心酸。我生气的是,她明明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现在却装糊涂。我心酸的是,亲情就这么脆弱,竟然抵不过金钱的诱惑。
妻子在旁边听完了整个对话。“他们这是讹诈。”她气愤地说,“别理他们。”
“可是他们是我的亲人。”我说。
“亲人就能不讲理吗?”妻子说,“你有收据,法律会站在你这边的。”
我知道妻子说得对,可是我还是下不了决心。毕竟姑姑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全错,这些年她确实帮过我。如果为了这套家具,彻底闹翻,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表哥志强又打了好几次电话,每次都是劝我“识时务”,“别伤了亲戚之间的感情”。
我都没有答应。
志强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
上周五晚上,我刚下班回家,发现家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表哥志强在最前面,旁边站着姑姑、姑父,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
“表弟,你可回来了。”志强看到我,立刻迎上来,“我们等你好久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警惕地问。
“也没什么。”志强笑着说,“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那套家具的事。”
“有什么好谈的?”我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表弟,别这么冲。”志强拍拍我的肩膀,“咱们进去说,有话好好说。”
我看了看姑姑,她低着头,不敢看我。
“进去吧。”我叹了口气,开门让他们进来。
一群人乌泱泱地进了客厅。志强直接走到那套家具前,摸着八仙桌,啧啧称赞。“好东西啊,怪不得值两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