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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过世一年多,亲家公找我搭伙,我不愿意他说能给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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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走了一年零三个月。

日子像砂轮,磨掉了最锋利的悲伤,剩下一种钝钝的、混着灰尘的空落。

我叫林秀英,今年六十一,一个退休的纺织厂女工,现在是……一个寡妇。

这天下午,太阳不错,金黄色的,透过没擦干净的玻璃,把屋里的灰尘照得一粒一粒,像一群迷你的金色飞虫。

我刚热了中午的剩饭,配着一碟炒青菜,扒拉了两口,门铃响了。

是亲家公,许建军。

我儿子周军的岳父。

他提着一网兜活蹦乱跳的海虾,虾腿还在塑料袋里乱蹬,发出“沙沙”的声响。

“秀英啊,我路过海鲜市场,看这虾新鲜,给你带了点。”他嗓门一如既往地洪亮,带着一股子生意人的爽利劲儿。

他这人,自从我亲家母前几年也走了以后,就一个人过。女儿嫁给我儿子,两家关系走得还算近。

“哎呀,老许,你又破费!快进来坐。”我赶紧接过虾,一股咸腥味扑面而来。

这虾,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我心里盘算着,这人情又欠下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很自然地拿起我桌上的遥控器,把放着午间剧场的电视声音调小了些。

那是我家老周的位置。

一年多了,我还是不习惯有别人坐那儿。

“小军和小雅最近好吧?忙不忙?”我一边给他倒茶,一边没话找话。

“瞎忙呗,现在的年轻人。”许建un呷了一口茶,眉头微微一皱。

我知道,他喝惯了好茶叶,我这十几块钱一斤的茉莉花茶,他喝不惯。

他把茶杯放下,搓了搓手,那双保养得很好的手,不像我,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

“秀英啊。”他忽然开口,语气郑重了许多。

“嗯?”我应着,心里有点打鼓。

他每次这么说话,都没什么好事。上次是想让我把我这套老房子卖了,去跟小军他们住,我没同意。

“你看,咱们都这岁数了,一个人过,是不是挺没劲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话头不对。

“还行吧,习惯了。”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开始在厨房里收拾那兜虾。

“晚上炒了给你送点过去。”我试图岔开话题。

他没接我这话,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

“秀英,我是个直肠子,有话就直说了。”

“咱们……搭个伙,怎么样?”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手里的剪刀“哐当”掉进了水槽。

搭伙?

我没听错吧?

我猛地回头看他,他脸上没什么玩笑的意思,眼神里是一种我说不清的、混杂着算计和某种诚恳的认真。

“老许,你喝多了吧?”我捡起剪刀,声音有点发颤。

“你看我像喝多的样子吗?”他摊了摊手,“我考虑很久了。你看,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小雅心疼我,小军也心疼你。咱们凑一块儿过,互相有个照应,孩子们也放心,是不是这个理?”

理?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我心头一股无名火“噌”地就蹿了上来。

“我不同意!”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老周才走多久?你女儿还是我儿媳妇!这叫什么事?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带着哭腔。

许建军大概没想到我反应这么激烈,愣了一下。

他走进来,想拍我的肩膀,我猛地一躲。

“你别激动,你听我说完。”他放缓了语气,像是在谈一笔生意。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名声?都什么年代了。再说,咱们又不是年轻人谈恋爱,就是搭伙过日子,说白了,就是找个伴儿。”

“我不需要!”我打断他,“我有儿子儿媳,我一个人过得挺好!”

“好?”他忽然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怜悯,让我觉得刺耳又屈辱。

“好什么啊,秀英。”

他指了指我锅里剩下的半碗饭,又指了指我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

“你别当我不知道,小军他们一个月给你多少钱?两千?够干嘛的?你自己那点退休金,也就将将够活命。”

“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连电视都看最便宜的有线。上次生病住院,要不是小雅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打算自己扛着?”

他每说一句,我的脸就白一分。

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

那些我拼命维持的体面,那些我不想让孩子们担心的逞强,被他三言两语撕了个粉碎。

“我乐意!我花我自己的钱,我心里踏实!”我梗着脖子反驳,但声音已经没了底气。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

“秀英,你是个要强的人,我懂。”

“但要强不能当饭吃。”

他往前凑了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你跟我过,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我想要的生活?

我愣住了。

他凭什么觉得他知道我想要什么生活?

“什么叫我想要的生活?”我问他,声音里全是嘲讽。

“你不用再为钱发愁。”他说得斩钉截铁。

“我一个月退休金一万二,还有两套房子在收租。我女儿就小雅一个,以后这些不都是她的?咱们成了一家人,我的钱,你不就能随便花?”

“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去哪儿旅游就去哪儿旅游。请个保姆,你连家务都不用做。这不比你现在强?”

我看着他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忽然觉得很可笑。

真的,非常可笑。

他以为钱就是一切。

他以为他用钱就能买到我,买到我的后半生。

我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换上一种平静到冰冷的语气。

“许建军,你听好了。”

“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我想要的生活,是老周还活着。他能陪我拌拌嘴,能在我做饭的时候,在旁边偷吃一块刚出锅的肉。”

“我想要的生活,是他晚上睡觉打着呼噜,我嫌他吵,踹他一脚,他翻个身继续睡。”

“我想要的生活,是我生病了他着急忙慌地给我倒水喂药,而不是你说的,请个保姆。”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水槽里。

“这些,你给得了吗?”

许建军沉默了。

他那张能言善辩的嘴,第一次在我面前卡了壳。

他脸上的自信和笃定,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瘪了下去。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他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那是我的过去,不是你的。”我擦掉眼泪,“虾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以后,也别来了。”

我下了逐客令。

他站在那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大概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拎起那兜虾,重重地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靠着冰冷的厨房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不是哭许建军的冒犯,我是想老周了。

想得心都疼了。

老周,你看,你才走了一年多,就有人惦记上你的老婆子了。

他还说,能给我想要的生活。

他懂个屁。

我想要的生活,早就随着你一起,埋进土里了。

晚上,儿子周军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猜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妈,你吃饭了吗?”他先是小心翼翼地问候。

“吃了。”我声音还有点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妈……小雅她爸,今天去找你了?”

“嗯。”

“他……他跟你说什么了?”周军的语气充满了试探。

我心里一阵烦躁。

“说什么?你媳妇没告诉你?”

“小雅说了……妈,你别生气,我爸他……他就是一个人时间长了,有点糊涂。”周军赶紧解释。

“他不是糊涂,他是精明。”我冷笑,“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都快蹦我脸上了。”

“妈……”

“你别叫我妈!”我突然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周军我问你,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

这沉默,比承认更伤人。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好,好啊……”我连说了两个好,声音都在抖,“你们爷俩,联合你岳父,来给我做局是吧?”

“不是的妈!你听我解释!”周軍急了,“我爸他跟我提过一嘴,我没同意啊!我跟他说这事不靠谱,让我妈知道了得气死。我没想到他自己就找上门去了!”

“你没想到?”我反问,“你爸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他要是听劝的人,能把生意做那么大?”

周军不说话了。

是啊,许建军这人,当年就是个小包工头,硬是凭着一股子狠劲和精明,混成了现在身家千万的老板。

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妈,您别多想,这事我跟小雅都站您这边。我明天就去跟我爸说清楚,让他别再来烦您。”周軍保证道。

“不用了。”我心累了,“你们俩过好你们的日子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我挂了电话,不想再听他任何的保证和解释。

我坐在黑暗里,看着窗外零星的灯火,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老周在的时候,这间屋子是满的。

现在,这间屋子是空的。

许建军说得对,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老周走后,我总觉得花钱没意思。以前是两个人一起计划,攒钱给儿子买房,攒钱出去旅游,攒钱换个大点的电视。

每一分钱的节省和花费,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现在,目标没了。

我一个人,吃饱就行,穿暖就行。

可这不代表我愿意用我的尊严和后半生,去换取一个所谓的“富足”。

许建军不懂。

可能连我儿子,都不太懂。

第二天,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下午去楼下小花园遛弯,就碰到了隔壁的王姐。

王姐是个热心肠,也是个大喇叭。

“秀英啊,遛弯呢?”她笑呵呵地凑过来。

“嗯,溜达溜达。”

“哎哟,你可真有福气。”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一愣,“什么福气?”

“你亲家公啊!”她压低声音,一脸神秘,“昨天我买菜回来,看见他给你送好大一兜海虾!那虾,活蹦乱跳的,一看就贵。他对你可真好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栋楼里,人多嘴杂,一点风吹草動,第二天就能传遍。

“没什么,就是顺路带点东西。”我干巴巴地解释。

“哎呀,你还不好意思了。”王姐用胳膊肘碰碰我,“我可都听说了,你亲家公想跟你搭伙过日子呢!多好的事啊!他那条件,多少人排着队呢。你这福气,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谁……谁胡说八道的!”

“嗨,这还有谁胡说八道?你亲家公自己跟老李头说的!说看你一个人不容易,想照顾你。老李头上午打麻将的时候,跟我们念叨了一上午呢!”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许建军!

他竟然自己往外说!

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吗?他是想用舆论逼我就范吗?

“王姐,你别听他们瞎咧咧,没这回事!”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还传来王姐的声音:“秀英,你可想好了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我一路跑回家,心脏怦怦直跳。

羞辱,愤怒,还有一丝恐慌。

我感觉自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而织网的人,就是许建un。

他不仅要闯入我的生活,还要搅乱我平静了几十年的名声。

我拿起手机,想给周军打电话,让他去管管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岳父。

可手指悬在屏幕上,我又犹豫了。

我这么一闹,周军和小雅夹在中间,该多为难?

小雅是个好孩子,对我一直很孝顺。她爸爸做出这种事,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我不能因为我,让他们夫妻俩生了嫌隙。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感觉一阵无力。

老周,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对着空气问。

回答我的,只有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接下来的几天,许建军倒是没再上门。

但我感觉他无处不在。

我去菜市场买菜,卖菜的小贩会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我,笑着说:“林姐,以后要发财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我在楼下跟老姐妹们聊天,她们的话题总会有意无意地绕到“黄昏恋”、“再婚”上面来。

“秀英啊,女人嘛,还是得有个男人疼。”

“就是,一个人多苦啊,有个伴儿,晚上睡觉都踏实。”

这些话像一根根软刺,扎得我浑身不舒服。

我知道,这背后肯定有许建军的“功劳”。

他这人,最擅长造势。当年包工程,为了拿项目,他能把整个甲方单位的关系都打点得明明白白。

现在,他把这套用在了我身上。

他想把我塑造成一个“待价而沽”的寡妇,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情多金”的救世主。

然后让所有人都觉得,我答应他,是理所应当。我拒绝他,就是不识好歹。

太恶心了。

我开始尽量减少出门,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

这间充满了我和老周回忆的屋子,第一次让我感到了窒ou。

周五下午,儿媳妇小雅突然来了。

她提着一堆水果和营养品,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和不安。

“妈,我爸他……没再来烦您吧?”她一进门就问。

我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

“没有。”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然后又变得欲言又止。

“妈,对不起。”她低下头,“我真没想到我爸会做出这种事,太……太荒唐了。我跟周军都说他了,他就是不听。”

“不关你的事。”我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你爸的脾气,我知道。”

“他就是……我妈走得早,他一个人也挺孤单的。”小雅的声音有点哽咽,“他可能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但他那方式,太……太伤人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

“我知道。你别往心里去。”

小雅看着我,眼圈红红的。

“妈,您放心,不管我爸怎么样,我跟周军都绝对尊重您的决定。您想怎么过,我们就怎么支持您。”

听到她这句话,我心里那块堵着的石头,总算松动了一点。

“好孩子。”

我们婆媳俩聊了很久。

小雅跟我说了很多她爸爸的事。

说他年轻时有多苦,怎么一个人把生意撑起来。

说他其实很寂寞,晚上一个人对着电视能坐到半夜。

说他嘴上厉害,其实心里很软,上次看小雅感冒了,半夜跑出去好几条街给她买药。

我静静地听着。

我能理解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心疼。

但理解,不代表接受。

“小雅,你爸是个好父亲。”我最后说,“但他想找的,不是我。”

“我这辈子,心里已经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小雅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妈。”

送走小雅,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至少,孩子们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以为许建军的攻势会就此打住。

我太天真了。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是林秀英女士吗?”对面是一个很客气的女声。

“我是。”

“您好,这里是‘金色夕阳’国际旅行社,我们这边有一个高端定制的欧洲十国豪华游,是许建军先生为您预订的,时间是下个月十五号,全程五星级酒店,配有私人翻译和司机……”

我没等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的手在发抖。

欧洲十趟豪华游?

他这是干什么?炫耀吗?

还没等我缓过神,门铃又响了。

我透过猫眼一看,是两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

“您好,请问是林秀英女士家吗?”

“什么事?”我警惕地问。

“是许先生让我们来给您家换一套全新的智能家居系统,包括这个智能门锁,还有全屋的灯光、窗帘和空调系统。”

我气得浑身发抖。

“回去告诉姓许的!让他别白费心机了!我这破屋子,配不上他的高级玩意儿!”

我“砰”地一声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

他这是要把我的生活彻底翻个底朝天吗?

他以为把我的家变成他的风格,我这个人,就也是他的了吗?

我再也忍不住,拨通了许建軍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秀英?”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几分愉悦,仿佛在期待我的“惊喜”。

“许建军!”我怒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啊。”他装傻,“我看你家那锁太旧了,不安全。给你换个新的。还有,你不是总说腿脚不好,开关灯不方便吗?智能家居多好,动动嘴就行了。”

“我谢谢你!”我咬牙切齿地说,“我这把老骨头,还动得了!用不着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赶紧把人给我撤了!还有那个什么旅游,给我退了!”

“哎,你怎么这么倔呢?我这是一片好心。”

“你的好心我承受不起!”我吼道,“许建军我告诉你,你再敢来骚扰我,我就报警!”

“报警?”他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你报啊。警察来了怎么说?说你亲家公对你太好,要给你花钱?”

我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做的这些事,在外人看来,都是“为我好”。

送东西,请旅游,装修房子……

我如果闹出去,只会变成一个不知好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太婆。

“许建军,你别逼我。”我声音发颤。

“我没逼你,秀英。”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跟我在一起,你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你现在拒绝我,是因为你还没尝到好日子的甜头。等你知道钱能带来多大的便利和尊严时,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尊严?

他居然跟我谈尊严?

我的尊严,正在被他按在地上,用钱反复摩擦!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林秀英就算去捡垃圾,也不会花你一分钱。”

说完,我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这场战争,比我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我的对手,是一个精通人性、财大气粗,而且毫无边界感的男人。

而我,只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属于我和老周的小世界。

我必须守住它。

哪怕头破血流。

那之后,我跟许建军彻底撕破了脸。

我让周军明确地转告他,如果他再以任何形式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就当没他这个亲家。

周军和小雅这次是真的急了,夫妻俩轮番上阵去跟许建军谈判。

具体过程我不知道,但结果是,许建军消停了一段时间。

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我每天去公园跟老姐妹们跳跳广场舞,去菜市场为了一毛钱跟小贩讨价还价。

日子清贫,但安宁。

大家好像也渐渐忘了那阵子的流言蜚語。

我以为,风暴已经过去了。

直到我生日那天。

我的生日,在初冬。

老周在的时候,每年都会给我煮一碗长寿面,卧上两个荷包蛋。

他说,我这辈子辛苦了,要长命百岁,他要陪我到老。

他食言了。

今年,我没打算过。

但周军和小雅坚持要给我庆祝。

他们在一家还不错的酒店订了个包间,说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我拗不过他们,只好答应了。

我特意穿上了老周给我买的最后一件羊毛衫,虽然款式有点旧了,但很暖和。

到了酒店包间,我推开门,愣住了。

包间里不止周军和小雅。

许建军赫然坐在主位上。

他看到我,笑着站起来:“秀英,生日快乐啊!快来坐。”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我转头看周军和小雅,他们俩一脸的尴尬和无措。

“爸,您怎么来了?”小雅小声问。

“我女儿的婆婆过生日,我这个当亲家的,能不来吗?”许建军说得理直气壯。

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到我面前。

“秀英,生日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我看着那个盒子,又看看他那张志在必得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谁让你来的?”我冷冷地问。

“妈……”周军想上来打圆场。

我一把推开他。

我盯着许建军,一字一句地问:“我问你,谁让你来的?”

许建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秀英,你这是干什么?大喜的日子,别扫兴。”

“扫兴?”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许建un,你还知道扫兴?”

“你像个苍蝇一样盯着我,搅得我不得安宁,你觉得不扫兴?”

“你到处散播谣言,败坏我的名声,你觉得不扫兴?”

“你今天不请自来,出现在我的生日宴上,你觉得不扫兴?”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包间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服务员在门口探头探脑。

周军和小雅的脸都白了。

“妈,您小点声,有话好好说。”周军拉着我的胳膊。

“好好说?”我甩开他,“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他别再来烦我!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就是这么给我过生日的?”

我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儿子身上。

我知道这不公平,但他是我儿子。

小雅快哭了:“妈,对不起,我们真不知道我爸会自己找来……”

“一句不知道就完了?”我红着眼看他们,“你们知不知道,我每天过得提心吊胆!我连门都不敢出!我怕看见邻居,怕听见他们那些闲言碎语!我一把年纪了,我没做错任何事,我为什么要被人指指点点?”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守着你爸留给我的这个家,过几天清净日子,就这么难吗?”

我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许建军的脸色,从最初的错愕,变成了铁青。

他大概从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他把那个礼品盒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林秀英!”他终于也爆发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对你怎么样?我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尽着好的给你?我给你钱花,我带你出去见世面,我把你当菩薩一样供着,你还不满意?”

“你那个死鬼老周,他给过你什么?一辈子窝在那个破工厂里,挣那点死工资!让你跟着他吃了一辈子苦!你守着他那点破回忆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你给我闭嘴!”我尖叫起来,冲上去想给他一巴掌。

老周是我心里的神龛,谁都不能碰!

周军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我。

“爸!您少说两句!”周军也急了,对着许建军吼道。

“我说错了吗?”许建军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我就是在点醒她!让她别那么死脑筋!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省吃俭用,抠抠搜搜!那叫生活吗?那叫活受罪!”

他指着我,几乎是咆哮着说:

“林秀英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你跟着我,后半辈子就是享福的命!你拒绝我,你就是个拎不清的蠢货!”

“我想要的生活?”

我挣脱周军的怀抱,死死地盯着他,突然平静了下来。

所有的愤怒和悲伤,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一种冰冷的嘲諷。

“好啊,许建军。”

“你不是总说,你能给我想要的生活吗?”

“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包间里每一个人。

“我想要的,是清晨厨房里豆浆机的‘嗡嗡’声,因为老周说,外面的豆浆没有家里的浓。”

“我想要的,是阳台上那盆快要死的吊兰,被老周笨手笨脚地浇了淘米水,居然又活了过来。”

“我想要的,是夏天停电的晚上,他拿着一把破蒲扇,一边给我扇风,一边跟我抱怨蚊子太多。”

“我想要的,是冬天我织毛衣,他戴着老花镜在旁边给我念报纸,念着念着就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我想要的,是跟他吵架,我气得回了娘家,他晚上就偷偷跟过来,在我家楼下蹲一夜,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求我回去。”

“我想要的,是儿子结婚那天,他喝多了,拉着我的手,哭着说,‘秀英啊,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许建军,你听到了吗?”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它不值钱,它很琐碎,它甚至有点寒酸。”

“但它是我拿命换来的,是我用一辈子的青春和愛情浇灌出来的。”

“它长在我的骨头里,刻在我的血液里。”

“你用你的钱,你的房子,你的那些所谓的‘高端’、‘智能’,你想把它刨掉,换上你的东西。”

“你问我凭什么拒绝?”

我指着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

“就凭这里,已经住满了,住不进别人了。”

“就凭我林秀英,活了一辈子,到老了,不想丢了我的根。”

“就凭我,还想堂堂正正地去见我那口子,告诉他,我守住了咱们的家,没给他丢人!”

整个包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压抑的哭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许建军站在那里,脸色煞白。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眼里的那种势在必得和轻蔑,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茫然和挫败。

他可能终于有点明白了。

他想买的,是一件商品。

而我守着的,是一个世界。

那顿生日饭,最终不欢而散。

我不知道许建军是怎么离开的。

我只记得,周军和小雅一左一右地扶着我,把我送回了家。

一路上,他们俩谁也没说话。

回到那个熟悉又空旷的屋子,我让他们都回去了。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我和老周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我们,都很年轻。

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笑得有点傻气。

我穿着红色的确良衬衫,梳着两条大辫子,羞涩地依偎在他身边。

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

只有彼此。

但我们好像又拥有一切。

我以为,经过那次生日宴上的彻底摊牌,许建军会彻底死心。

但生活的荒诞,总会超出你的想象。

大约半个月后,我接到一个电话。

是小雅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

“妈,您快来中心医院一趟吧!我爸他……他住院了!”

我心里一惊。

“怎么回事?”

“他……他喝酒喝到胃出血,刚抢救过来。”

我虽然恨他,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毕竟,他是小雅的父亲,是我孙子的外公。

我匆匆忙忙赶到医院。

许建军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插着氧气管,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他那股子咄咄逼人的气势,荡然无存。

小雅和周军守在床边,眼圈都是红的。

小雅告诉我,那天从酒店回去后,许建军就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天天喝酒。

直到今天早上,他秘书发现联系不上他,报了警,撬开门才发现他晕倒在客厅里。

我看着病床上那个虚弱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滴滴”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许建军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想开口说话,却因为虚弱,只能发出一点含糊的声音。

小雅赶紧把床摇起来一点。

“秀英……你来了。”他声音沙哑,气若游丝。

我“嗯”了一声。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很苦涩,也很落寞。

“我输了。”他说。

我愣住了。

“我……我一直以为,钱能搞定一切。”他喘着气,说得很慢,“我年轻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个信条,才有了今天。”

“我以为,女人嘛,无非就是想要个安稳,想要点钱花。”

“我没想到……你跟她们不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积攒力气。

“那天,你说的那些话……我晚上翻来覆去地想。”

“豆浆机,吊兰,蒲扇……”

他每说一个词,我的心就颤一下。

“我这辈子,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些东西。”

“我老婆走得早,我那时候正忙着挣钱,没时间陪她。等我有钱了,她身体已经垮了。”

“我给了她最好的治疗,请了最贵的护工,但她还是走了。”

“她走的时候,跟我说,她这辈子,挺遗憾的。”

他的眼角,滑下一滴浑浊的泪。

“我以前不懂她遗憾什么。”

“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他转过头,不再看我,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你守着你的宝贝,挺好的。”

“我不抢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他,心里那股子恨意,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很多。

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

他只是一个,用了一辈子时间,去追逐错误东西的可怜人。

他以为他拥有全世界,其实他一无所有。

而我,看起来一无所有,其实我拥有过全世界。

许建军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

我没有再去探望,但会每天做好一些清淡的汤粥,让小雅带过去。

小雅跟我说,她爸爸出院后,变化很大。

他不怎么出去应酬了,也很少再谈论生意上的事。

他把名下的几套房产,都过户到了小雅名下。

他甚至开始学着自己做饭,虽然做得一塌糊涂。

有一次,小雅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是许建军在阳台上,笨拙地给一盆绿萝浇水。

阳光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那种精明和算计,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平静。

我看着那张照片,久久没有说话。

生活,好像终于要回到它本来的样子了。

又是一年冬天。

老周的忌日。

我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早。

我去了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五花肉,买了老周最爱吃的豆腐和青菜。

我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

红烧肉,麻婆豆腐,蒜蓉青菜,还有一个番茄鸡蛋汤。

我在他对面的位置,也摆上了一副碗筷,倒满了一杯白酒。

我对着空空的座位,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一年多发生的事。

我说那个讨厌的许建军,不再来烦我了。

我说周军和小雅都很好,工作顺利,小孙子也很健康。

我说楼下的王姐,最近迷上了网购,天天收快递。

我说我们那栋楼,要加装电梯了,以后我上下楼就方便了。

我说着说着,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又下来了。

“老周啊,你放心吧。”

“我挺好的。”

“儿子儿媳孝顺,街坊邻居和睦,我身体也还行。”

“你留给我的这个家,我还守着。你留给我的那些念想,我也都记着。”

“你总说,没让我过上好日子。”

“其实啊,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我端起酒杯,敬了敬对面的空气。

然后,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像一把火,从胃里一直烧到心里。

窗外的阳光,透过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洒了进来。

屋子里的灰尘,好像都少了许多。

我知道,这个家里,以后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会有孤单,会有落寞,会有很多需要独自面对的艰难时刻。

但是,我不怕。

因为我知道,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它不在别人的赠予里,不在物质的堆砌里。

它就在这间屋子的一桌一椅里,在每一頓我亲手做的饭菜里,在每一个我想起老周时,会心一笑的瞬间里。

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带着我们共同的回忆,有尊嚴地,平静地,好好地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去见他。

可以笑着跟他说:

“老头子,我来了。我这辈子,没给你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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