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头疼。
夜玄的命我还真不能拿。
他身上有点不一样的气运,我做凡人的时候看不出,现在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搞不好也是个下凡历劫的。
因此,哪怕整个仙门的人都被魔界浊气侵蚀了个七七八八,夜玄身上倒也还算干净。
他虽在人间负我,我却不能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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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些被魔气侵染的弟子们,倒是一个也不能留了。
无妨,下幽冥过忘川,轮回一遭再修炼吧。
思及此,我顷刻便又杀了一个冲向我的仙门弟子。
夜玄的手死死按着剑柄,我却毫无顾忌,杀了一个又一个。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拔剑横在了我颈间。
他的手不停颤抖,连我当年送给他的草编小鸟剑穗都如同要振翅飞了一般。
他血红的眼紧盯着我,声音艰涩,是威胁,却更像哀求:“夙嫣,你不要再逼我。”
我无声叹气。
可这一题,夜玄早就告诉过我要如何作答了。
我随手掐了个诀,将他定在原地,轻而易举绕过他的剑锋。
浊气外溢会侵蚀凡人心智,我在整个仙门外布下结界,直接让红莲业火在结界内彻底爆开。
夜玄眼睁睁看着昔日同门死于大火,束手无策,眼底泣血。
我却转头,看向了祝絮。
她吓得浑身发抖,跌坐在地上抖如筛糠。
之所以把她留到最后,是因为我依稀记得,她比较难杀。
好像常年重伤濒死,却总是活蹦乱跳。
难啃的骨头,要留到最后。
见我一步步逼近祝絮,夜玄拼尽全力对抗着我设下的禁制,却如同蚍蜉撼树。
他焦急大喊:“阿絮快跑!快跑啊!”
祝絮后知后觉,刚要爬起来,就立即被我压制原地。
她眼里写满惊恐,口中喃喃哀求:“别杀我、别杀我,不是我害得你!”
“升仙令是夜玄不给你拿的,他要是真的在乎你,怎么会听我的,七年都不肯带你回仙门?”
“心头血也是他割的!他要是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吃过天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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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九十九鞭也是他要打你的!我什么都没做!”
“别杀我,你别杀我!”
夜玄怔了一瞬,开口却还是为她求情:“阿絮说得对,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阿嫣,我求求你,你放过她吧!”
“要杀要剐你冲我来,我把我的命赔给你!你放过她吧!”
“当初我护不住你,如今我不能再护不住她!”
“真感人啊。”我感慨了一声。
随后一团业火直接打穿了祝絮的身体。
顷刻间,整个世界除了业火燃烧,再没半点声响。
这一刻我也在反思,总觉得我今日在凡间的做派,和当年的魔尊很像。
要不是他退居魔域避世不出,我恐怕也没时间下凡历劫。
好久没有痛痛快快打架了,想他。
浊气燃尽,我收回了夜玄身上的禁制。
他颓然跌坐在地,入目只有断壁残垣,明明死了那么多人,却连一具尸体都看不到。
他胸腔震荡,低哑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猛然收声后,麻木又空洞地望着我,声音很低,不知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他自己。
“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杀了所有人,偏偏留下我?”
“夙嫣,你最恨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没作声,毕竟历劫这种事,我不好泄露天机,至于今天发生的一切,他归位后自然会明白。
浊气焚尽,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正转身要走,却听身后传来一句:“我们成亲时,我曾发下毒誓,一辈子不会负你,是我食言了。”
“杀父、杀母、杀妻、灭门。”
“此仇不共戴天,我报不了仇,索性就把这条命赔给你。”
我转身,正对上夜玄决然的双眼。
下一瞬,他挥剑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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