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喂,张老板,车我明天就能过户给你。”我握着手机,声音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爽快的答复,我挂断电话,瘫坐在车库的台阶上。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号码陌生却又熟悉。
我点开,只有简单一句话:“车别卖了,看下你车库角落的旧纸箱。
”发信人是大哥,那个消失了整整五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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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阳光透过车库的小窗斜射进来,在水泥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站起身,目光落在那辆陪伴了我八年的本田雅阁上。车身已经有些褪色,但依然干净整洁,这是我每个周末都会仔细擦拭的结果。
明天,它就要属于别人了。
卖车的决定是在三天前做出的。妻子的第二次化疗需要十五万,医生说不能再拖了。我看着银行卡上可怜的余额,最终还是在二手车网站上挂出了这辆车。标价十八万,已经比市场价低了两万,很快就有人联系我。
大哥欠我的三十万,已经整整五年了。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冬夜,大哥站在我家门口,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小磊,哥求你件事。”他的声音沙哑,“厂里资金链断了,我需要三十万,就三十万,过了这个月就能周转开。”
我没有犹豫。大哥从小就照顾我,父母去世后,是他一边打工一边供我读完大学。他说需要钱,我就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连妻子的嫁妆钱都搭了进去。
“最多半年,哥一定还你。”大哥接过银行卡时,眼眶泛红。
可是半年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大哥的厂子倒闭了,他的手机停机了,他租住的房子也人去楼空。我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就像他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妻子从来没有埋怨过我,甚至在查出癌症后,第一反应是担心钱不够。“咱们还有这辆车呢。”她笑着说,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轻松的表情,“卖了就够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大哥的那条短信还停留在屏幕上。 五年杳无音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让我看车库角落的纸箱?
车库的角落堆满了杂物,旧轮胎、废弃的工具箱、几个装满旧衣服的编织袋。我蹲下身,在最里面发现了一个褪色的纸箱子,上面落满了灰尘。这个纸箱我有印象,是三年前搬家时留下的,里面装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旧物件。
我把纸箱拖出来,掀开封口。
里面的东西让我愣住了。
最上面是一摞用橡皮筋捆着的信封,足足有几十个。我抽出一个,信封上写着日期:2020年8月15日。那正是大哥失联后的第一个月。
我拆开信封,里面是五百块钱,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大哥熟悉的字迹:“小磊,哥在工地干活,这个月挣了三千,先还你五百。 对不起,让你和弟妹受苦了。 ”
我的手开始颤抖。 第二个信封,2020年9月20日,又是五百块,便签上写着:“工地包工头跑了,工钱只拿到一半,下个月哥去送外卖,一定多还点。 ”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每个信封里都是五百或者一千块钱,每张便签上都是大哥简短的留言。我一个个拆开,眼泪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
“小磊,哥在餐馆做帮厨,这个月多挣了八百。”
“今天下大雨,送外卖摔了一跤,手机屏幕碎了,下个月的钱会少点,别怪哥。”
“弟妹的生日快到了吧?哥记得她喜欢茉莉花茶,买了一罐,放在这个信封里。”
“听物业的人说你们要换新冰箱,哥这个月多跑了点单,凑了两千,希望够。”
我数了数,整整五十六个信封。最后一个的日期是上个月,里面装着一千五百块,便签上写着:“小磊,哥攒够了十万,本来想亲自给你,但听说弟妹病了需要钱。对不起,哥能力有限,只能先还这么多。剩下的,哥会继续努力。”
我抱着这些信封,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五年了,我一直以为大哥消失了,以为他不管我了,以为那三十万打了水漂。可是他一直在还,一直在默默地把钱放在我的车库里。
我擦干眼泪,继续翻看纸箱里的东西。信封下面是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封面已经磨损得厉害。我翻开第一页,是一张表格,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一笔收入和支出。
“2020年8月,工地搬砖,收入3200元。房租600,吃饭500,还小磊500,剩余1600。”
“2020年9月,工地结算,收入1500元。送外卖,收入2100元。房租600,吃饭450,还小磊500,剩余2050。”
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往后翻,看到了更多的内容。大哥不仅记录了收支,还记录了他的生活。
“今天在工地上,有个工友说起自己弟弟也考上了重点大学,我想起了小磊。如果不是哥拖累你,你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
“外卖送到一个小区,看到一对年轻夫妻牵着手散步,我想起你和弟妹。 你们要幸福啊。 ”
“膝盖的老伤又犯了,去医院看了看,医生说要做手术。算了,不做了,省下钱还能多还你一点。”
“今天是过年,我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吃泡面。想给你打电话,但是不敢。我怕你问我什么时候能还清,我真的不知道。小磊,哥对不起你。”
我的手指紧紧攥着笔记本,指节都发白了。大哥这五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我继续往下翻,在笔记本的中间部分,看到了一段特别的记录。
“2022年3月15日,今天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我肝上有个肿瘤,让我尽快做手术。我问了价格,至少要十五万。我现在只攒了四万多,怎么办?”
我的心猛地一沉。
“2022年3月20日,我决定不做手术了。这个病就算做了手术也不一定能治好,还不如把钱留着还给小磊。我欠他的不只是钱,还有这么多年的亏欠。”
“2022年4月,身体越来越差了,外卖跑不动了。我找了个餐馆做洗碗工,虽然钱少点,但至少不用到处跑。”
“2022年7月,今天洗碗的时候晕倒了,老板送我去医院。医生说我的肝癌已经是晚期了,最多还有一年。我求医生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不要告诉我弟弟。”
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模糊了我的视线。大哥得了肝癌,晚期,可他连手术都不肯做,就为了把钱留下来还给我。
我翻到最后几页,日期是最近的。
“2024年10月,我的身体真的不行了。这个月只能还五百,对不起小磊。我算了算,这五年一共还了九万八千块。剩下的二十万零两千,我真的没办法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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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我听物业阿姨说,小磊的妻子得了癌症,需要很多钱。我恨我自己没用,这个时候还拖累你。我想了很久,决定把我的房子卖掉。”
房子?大哥还有房子?
我快速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粘着一张房产证的复印件,还有一份委托书。
“小磊,这是哥在老家的房子,是父母留下的老宅。这些年哥一直没舍得卖,因为那里有我们的童年记忆。但现在,哥决定把它卖掉。已经找到买家了,对方出价二十五万。钱很快就能到账,加上纸箱里的十万,一共三十五万,正好够还你,还能帮你和弟妹治病。”
“委托书哥已经签好了,你拿着这些材料去房产局办理过户就行。买家的联系方式在背面。”
“小磊,哥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本来想亲自把这些交给你,但医生说哥的时间不多了,可能等不到房子卖出去那天。所以哥先把这些东西放在你车库里,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
“你准备卖车的事,哥知道了。不能让你卖车,那是你上班的工具,也是你的一份念想。所以哥提前给你发信息,让你看看这个纸箱。”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哥可能已经不在了。不要难过,哥这辈子虽然过得不容易,但能有你这样的弟弟,哥很知足。”
“好好照顾弟妹,好好生活。哥在天上会保佑你们的。”
我再也控制不住,抱着笔记本嚎啕大哭。车库里回荡着我的哭声,那么压抑,那么绝望。
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宁愿那三十万不要了,也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你明明可以来找我,明明可以让我帮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请问是赵磊先生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我是。”我的声音沙哑。
“我是市人民医院的护士,有位叫赵建国的病人,他留了您的联系方式作为家属。他现在病情恶化,希望您能尽快过来。”
赵建国,那是大哥的名字。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给妻子打电话。“你先自己吃饭,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来不及多说,我挂断电话,发动汽车,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我闯了两个黄灯,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我十分钟就到了。冲进医院,找到护士站,报出大哥的名字。
“在507病房。”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
我跑过去,推开病房的门。
病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如果不是护士告诉我这是大哥,我几乎认不出他来。五年不见,大哥苍老得就像变了一个人。头发全白了,脸颊深深凹陷,颧骨突出,整个人就像一具骷髅。
“大哥!”我冲到床边,握住他枯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