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利克斯·施瓦岑贝格出生于奥地利最高贵的家族之一(斯瓦岑贝格家族是奥地利的亲王世系),却对传统的贵族制度并无多少尊敬之意。年轻时,他在梅特涅的扶持下任职于奥地利驻欧洲的各国使馆,他有足够的技巧与欧洲的政治人物们打交道。但是他和前任首相们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他有着浓厚的军队背景。施瓦岑贝格曾被调到军中担任拉德茨基元帅的部将,且直到成为首相之前,他一直都呆在意大利的奥地利军队里。因此,不同于一般的奥地利政治家,施瓦岑贝格对奥地利的军队一直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但帝国的新首相绝非是一个保守人士,他深受启蒙思想的影响,甚至从个人角度来看,他十分崇拜拿破仑——甚至倾向于宪政主义。总的来说:施瓦岑贝格是一个强有力的人,无论在个人生活还是政治方面都是如此。但作为未来的政治领袖,他不像梅特涅那样总是能够提出新的见解和办法,可他却善于领会并采纳其他人的意见,任用部下时不计前嫌,只重能力。他是一个集传统和进步于一身的人物,这也是19世纪这个特殊的时代赋予他的烙印。
帝国的"救星"
在施瓦岑贝格的内阁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背景和观念。内政大臣斯塔迪翁伯爵出身贵族世家,忠于哈布斯堡王朝,却是一个坚定的自由派,笃信议会政府,任加利西亚总督时政绩颇著。司法部长巴赫是个律师,其甚至曾经直接支自由派反对哈布斯堡王朝,不过他后来却被维也纳的激进人士看作叛徒,险些遭到暗杀。惊险逃生后,他进入了帝国议会,他的一系列提案证明了他的能力,他是能让奥地利迟缓而缺乏效率的官僚机构运转起来的人。贸易部长布鲁克是来自莱茵兰的经济巨头,他创造性地提出了在奥地利和德意志诸邦的领导下,建立中欧经济联盟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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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交方面,施瓦岑贝格不像梅特涅那样依靠过分依靠俄国,也不指望英国,而打算与刚刚成为法兰西共和国总统的路易.波拿巴接触。重新将奥地利对外政策的重心转向西欧。半个多世纪以来,不断发生革命的巴黎几乎已经成为了欧洲各国的噩梦,但施瓦岑贝格对与波拿巴政府的合作却颇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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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乱世中成长起来的路易.波拿巴是拿破仑大帝的侄子。当一代枭雄拿破仑在英国人的严密看护下渐渐丧失生命力的时候,他的儿子、后来被称为赖希施塔特公爵的年轻人被奥地利宫廷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1832年,赖希施塔特死于香布仑宫,他的堂兄弟路易.波拿巴认为自己有权取得法国王位。他要实现自己的报复,他的生涯可谓多姿多彩:既接受了军事训练;同时对政治和经济学也颇有研究;参加策划过叛乱、政变甚至越狱;先后被法国、瑞士等国驱逐、流放、监禁。最终在1848年的革命风潮中凭借他的姓氏、阅历和冒险精神进入议会并当选为法国总统。施瓦岑贝格政府的自由派色彩是他与法国接近的内在原因(当然他自己也是拿破仑的崇拜者)。他的目标就是让弗朗茨•约瑟夫成为奥地利的拿破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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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时期,施瓦岑贝格对弗朗茨.约瑟夫很有影响力。他游历广泛,经验丰富,尽管斑疹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疤痕,但在刚刚成人的弗朗茨眼中,岁月的沧桑只能令这位48岁的骑兵军官更加成熟而富于男子气概。这两个人至少在一点上是相同的,尽管出于不同的原因:他们都不相信理想、信念这类东西。施瓦岑贝格太聪明了,所以可以超越原则的束缚,弗朗茨的视野则太过狭窄,以至于他不能理解许多观念。
新皇登基
出任首相后,施瓦岑贝格的第一件任务就是促使斐迪南皇帝让位于他的侄子约瑟夫。因为近亲通婚之故,斐迪南皇帝根本就是一个废人。他的皇后,萨伏伊的玛丽亚.安娜嫁来哈布斯堡王室已经17年了,她已经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学会了如何去接受那些荒唐且绝望的现实。与其让她的废人丈夫继续作为傀儡和笑料留在霍夫堡,还不如把帝国交给年轻人。把宁静无忧的生活留给自己。在1848年,玛丽亚.安娜眼看着完全不适合承担一个大帝国皇帝的斐迪南在形势的逼迫下步步后退,处处妥协,再让他作为一国之君显然已经不合时宜。因此,玛丽亚.安娜同意苏菲的看法,即斐迪南应该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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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通盘考虑,王后认为在退位诏书上应当谴责1848年中诱使斐迪南做出退让的那些激进主义者,这样新皇即位后,就可以不受 1848年一系列妥协的束缚,斐迪南犯下的那些错误也就不会影响到帝国社稷之根本。
施瓦岑贝格表面表示自己非常赞许王后的看法。但是,当施瓦岑贝格在立宪会议发表演说时,他丝毫没有谴责1848年革命的意思。其直接表示,政府将在实行代议制的运动中"身先士卒","真诚而毫无保留地"实现君主立宪。
新帝登基的一切相关事宜都在机密的状态中进行。不过从突然间到来的大人物和换上了最隆重服装的部队来看,肯定是有大事即将发生。弗朗茨.约瑟夫的弟弟马克西米连大公,在日记中他猜测哥哥可能会被授以波希米亚摩拉维亚总督之衔。
匆忙之间,又处于多事之秋,许多重大事情只能临时决定。直到12月1日,各方才确定未来皇帝的头衔将不是拟议中的"弗朗茨二世",而是"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其意在合"好皇帝"弗朗茨与改革帝王约瑟夫二世之名于—体,彰显其即尊重传统又致力改革的双重意义。12月2日对哈布斯堡王朝来说也不是个吉祥的日子。因为在1804年的这一天,拿破仑一世加冕为法兰西帝国的皇帝。差不多一年之后,法国在奥斯特里茨大战中击败奥地利与俄国联军,奥地利陷于空前的危机。但施瓦岑贝格并不避嫌,甚至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弗朗茨.约瑟夫应该像那位伟大的科西嘉人一样,让奥地利变成一个空前强大的中央集权制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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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日上午,皇室成员、内阁大臣和两位总督聚集在摩拉维亚的主教宫中,斐迪南皇帝接过施瓦岑贝格递过来的一张纸,用疲惫不堪的声音宣布放弃其奥地利皇帝和匈牙利、波希米亚及伦巴第国王的头衔。但是,退位诏书与之前的文稿已经大不一样,施瓦岑贝删去去了其中谴责1848年革命的部分。他不希望改变已经发生了的历史进程,尤其不愿意将内阁已经获得的权力再还给王室。
接下来,施瓦岑贝格宣读了斐迪南的弟弟、弗朗茨的父亲的弃权声明,声明表示,在此一重大历史阶段,应当由一个更年轻的人履行管理奥地利帝国之职,皇室、军方及内阁都对新皇表示支持。弗朗茨大公现在已经是弗朗茨.约瑟夫皇帝了——他跪在先皇斐迪南面前祈求赐福。斐迪南把手放在侄子的头顶,边画十字边喃喃地说了几句。
奥尔穆茨鼓乐齐鸣,自革命爆发以来,人们已经有些生疏于这种欢快了,一个年轻的皇帝或许可给这个腐朽的帝国带来些许清新和希望。克雷姆泽的立宪会议向新皇宣誓效忠。但是却从匈牙利传来了不同的声音,科苏特宣布:皇位的更迭只不过是"哈布斯堡王室的家务事",要想得到匈牙利人的忠诚,那么弗朗茨•约瑟夫就必须支持《三月法令》。然后他才可以到布达佩斯加冕,把圣史蒂芬王冠戴到他的头上。
弗朗茨•约瑟夫在庆典结束后情绪低落,他意识到无羁无绊的岁月已经离他而去,他所处位置的尊贵显赫会使无数人羡慕不已,但是他也会因此丧失独立与自由。事实也的确如此,尽管被出于不同目的的人推上皇位,当时的弗朗茨.约瑟夫仅仅是一个不谙世事的18岁男孩,他一直被教导要保持王朝的权力,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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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8年,帝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恭敬顺从的人民在一夜之间变得狂暴而叛逆,王室的尊严因为两次痛苦的逃离而丧失殆尽。即位以后,弗朗茨.约瑟夫始终被他在这一年中的经历所困扰,不时表现出与他的天性不符的急躁与不耐烦。他对于任何一种政治信念都抱有怀疑态度。但他在两件事情上是极为坚定的,一是加强军队力量,二是确保哈布斯堡在海外的影响。他是一个极有责任感的人,或许也是全奥地利帝国最勤奋、最检朴的公务员,但他始终对他的臣民缺乏信任,最后,他亲自为哈布斯堡帝国的分崩离析 "贡献了力量"。
新皇即位两个星期以后,施瓦岑贝格立即派遣军队从东、南两个方向进攻匈牙利。1849年新年刚过,奥地利人就占领了布达和佩斯,科苏特政府逃往德布勒森。奥地利军队傲慢地拒绝了匈牙利人和解的要求,帝国已经稳操胜券,并且在施瓦岑贝格看来,是该给这些匈牙利人一点教训的时候了。
结语
奥地利帝国的历代首相基本上都是精明能干且极具理想的,施瓦岑贝格亦是如此,他主张对内集权,对外扩张。他支持帝国的改革,也支持宪政。但是在处理奥地利帝国最重要的民族问题上,他采取的是老办法——强行压制和德意志化。这已经是这个帝国使用了上百年的老套路了,如果它真的有效,那么1848年革命就不会在奥地利帝国闹得那么腥风血雨。
哈布斯堡王室作为帝国的统治中心确实是德意志化的,但德意志人仅仅是帝国居民中的很小一撮。他们自身所谓的"德意志文化"比起意大利、斯拉夫甚至是匈牙利的文化也高不到哪里去。从后世的角度看,哈布斯堡王室应该主动的承认差异,平等的去对待帝国境内的所有臣民,但直到这个帝国崩溃,她也没有做到这一点。
参考文献:
《新编英国剑桥世界近代史》、《奥匈帝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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