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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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开端,要回溯到四天前那个周五的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昏黄。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刚从工作室回到家。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寂静,我还没来得及换下那双磨脚的高跟鞋,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突兀。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缓缓朝着门走去。
打开门,只见表哥沈俊豪站在门外。他头发蓬乱,像个许久未打理的鸟巢,眼眶通红,满是血丝,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惶恐与绝望,整个人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他见到我,二话不说,双膝“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膝盖骨砸在大理石地板上,那闷响的声音,让我的心猛地一紧,不禁打了个寒颤。
“知秋,哥求你,救救我!”表哥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大大的,赶紧伸手去扶他,着急地说道:“哥,你这是干啥呀!”
可他却死死地抓住我的裤腿,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打湿了我的裤脚。
“哥,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我用力拽他的胳膊,眉头拧成了麻花。
他却跪得更稳了,大声说道:“不起!你今天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他抬起头,眼神里写满了绝望和恳求,声音带着哭腔:“知秋,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真的,你不帮我,我这辈子就完了!”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我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表哥这个人,从小就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大学毕业后,他就没干过一份正经工作。总把创业、成大事挂在嘴边,这些年换了七八个项目。每次都是刚开始风风火火,到最后却没了下文。
此刻,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灯光昏黄,氛围有些压抑。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我眉头紧皱,心里满是厌烦。姑姑沈慧芬对他那叫一个宠溺,砸了不少钱进去。我爸妈碍于面子,也帮衬过几次。但凡他来找我,肯定没好事。
“到底什么事?你先起来说。”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他低着头,双手握拳,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我这次真的遇到贵人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地说道,“上个月我在商会认识了一个大老板,做进出口贸易的,身家好几个亿呢!”
我心里冷笑一声,这种话我听他说过不下十次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问:“然后呢?”
他激动地凑过来,脸上满是急切:“他约我下周一去他公司详谈,还有其他几个有意向的合伙人也在。知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我翻身的唯一机会!”
昏暗的灯光下,他站在我面前,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也跟着发颤。
他眼神中满是急切,说道:“但是……但是那些人,一个个都开豪车、戴名表,出手阔绰得很。我要是空着手去,穿得寒酸,人家能看得上我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大概明白了他的来意。我缓缓开口:“所以你来找我……”
他猛地向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指甲都掐进了我的肉里,眼神里满是渴望:“借我你那块百达翡丽!就一天,就一天!等我谈成了这单生意,什么都好说!我发达了绝对不会忘了你!”
我看着他,他脸上既有恳切的神情,又隐隐透着算计。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那块百达翡丽,就放在我卧室的柜子里。那是我给自己28岁生日买的礼物。
从进入珠宝鉴定行业开始,我每天起早贪黑。办公室里,常常只有我一个人对着那些珠宝鉴定资料,接了无数个项目,熬了无数个通宵。
我攒了整整五年的钱,加上几个大单的奖金,才咬牙买下它。42万,那可是我五年的心血啊。
我看着他,试图委婉拒绝:“哥,那块表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一听,眼睛瞪大,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我知道!我知道它贵!所以我才跪着求你啊!”
昏暗的灯光下,他眼眶泛红,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颤抖:“知秋,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了解我啊。”
他的眼神里满是无助和哀求,继续说道:“这些年我过得有多难,你也都看在眼里。这次机会要是错过了,我真的……真的活不下去了!求你了,就当哥求你了!”
说着,他又要跪下磕头。我心中一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借你。”我认真地看着他,“但是你必须保证,周一晚上就还我。”
“一定一定!我发誓!”他激动得身体都颤抖起来,差点又要跪下去。
我转身走进卧室,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我走到保险柜前,轻轻打开,取出那只精致的表盒。
打开盖子,百达翡丽静静躺在里面,表盘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我心里有些不舍,但还是拿出手机,仔细地拍下了表的正面、背面。
我特别留意拍下了背面那串独一无二的序列号,还有当初的购买凭证。这是我的职业习惯,贵重物品出借,必须留档。
我拿着表走到他面前,特意叮嘱:“哥,这表很贵,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放心!我比你还紧张呢!”他眼睛紧紧盯着表盒,小心翼翼地接过,如获至宝地抱在怀里。
他走到门口,脚步忽然停住,缓缓回过头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就像藏着星星:「知秋,等我发达了,给你买十块这样的表!」
我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却没有说话。门「砰」的一声关上,我整个人无力地靠在门板上。心里像是有一团乱麻,莫名地涌起一股说不出的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周日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我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姑姑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姑姑的声音格外热情:「知秋啊,好久没聚了,来姑姑家吃饭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好拒绝,只好答应:「行,姑姑,我这就过去。」
到了姑姑家,推开门,一股明亮的光线扑面而来。客厅里,水晶吊灯散发着刺眼的光芒,让人眼睛生疼。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和坚果,红的苹果、紫的葡萄、褐色的核桃,堆得像小山一样。姑姑满脸笑容地迎了过来,手里还拿着茶壶:「知秋来了?快坐快坐,我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
妈妈也从一旁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是啊,你姑姑说想你了,让你过来陪她说说话。」
我环顾四周,发现堂嫂刘雅婷也在。而表哥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头低得很低,肩膀微微耸动着,好像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紧,快步走过去,轻声问道:「俊豪,怎么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眶红得像浸了血,脸上满是疲惫,愧疚之情仿佛要溢出来。嘴唇哆嗦了几下,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懊悔:「知秋,哥……哥对不起你。」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胸腔里乱撞。我一脸惊愕,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那块表……」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丢了。」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有几秒钟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听起来很轻,轻得像要飘走,带着一丝颤抖。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脸上满是自责,声音带着哭腔解释道:「昨天应酬的时候,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就不见了。」顿了顿,又接着说:「我找了一整晚,报了警,去应酬的酒店也翻遍了,就是找不到。知秋,哥真不是故意的……」
42万,就这么三言两语地「丢」了?我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涌,耳朵里嗡嗡作响,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沙发的扶手。
还没等我开口,姑姑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眼神里满是紧张。她一把握住表哥的手,紧紧的,那姿态就像护着一件稀世珍宝。
客厅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暖黄色的光晕在墙壁上晕染开。姑姑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眼睛却紧紧盯着我,开口说道:“知秋啊,你瞧瞧你哥。”
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为了这事,一晚上都没合眼,你看他人都瘦了一圈。”
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却觉得这笑容格外刺眼。她接着又说:“不就是一块表吗?丢了就丢了呗。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咱们是一家人,亲情可比什么都金贵,你说对不对?”
我看着她,只觉得眼前这人无比陌生。她是我的姑姑,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亲人,此刻却用“亲情”两个字来绑架我。我心里一阵悲凉,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时,妈妈急忙凑了过来。她双手不停地搓着,眼神里满是哀求,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是啊,知秋。你哥也不是故意的。”
妈妈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继续说:“你就别怪他了,啊?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堂嫂刘雅婷就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地插话了。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语气随意地说:“就是啊,知秋。”
她微微扬起下巴,又说:“你一个女孩子,赚那么多钱干啥?反正最后还不是得嫁人。”
顿了顿,她接着道:“你哥上有老下有小,压力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块表而已,你就当帮帮哥了。”
昏暗的房间里,烟雾缭绕。我爸坐在一旁的旧沙发上,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他一声不吭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半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闷声说道:“算了,东西丢了就丢了。俊豪,以后注意点。”
我妈在一旁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别太往心里去了,吃一堑长一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句又一句劝说着,就像熟练的织网人,编织了一张名为“亲情”和“大度”的网。我看着他们,心里一阵厌恶,他们试图用这张网把我牢牢困住,让我承认这42万的损失是我活该,是我作为妹妹应尽的“义务”。
他们每个人的笑容在我眼里都是那么虚伪,就像刽子手一样,拿着最温和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凌迟着我的底线。我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就是我的家人啊!
表哥坐在那里,低着头,装作一副很愧疚的样子,可我知道,他就是个视我的善意为提款机的成年巨婴。
表嫂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翻着白眼,张口闭口就是:“你一个女孩子,别那么小气。”
姨妈则是一脸溺爱地看着表哥,嘴里还嘟囔着:“我儿子肯定是有难处,大家都体谅体谅。”
而我的父母,永远在和稀泥,嘴上说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每次都是让我退步。
昨天,表哥跪在我面前,脸上满是泪水,声泪俱下地说:“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是我翻身的希望,你就帮帮我吧。”
房间里,灯光昏黄,地砖冰冷而坚硬。我呆呆地站着,目光落在他的膝盖上,他的膝盖几乎要嵌入那冰冷的地砖里。他那张脸,因强烈的虚荣心而扭曲变形,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我心里一阵纠结,最终还是心软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哪是什么心软,分明就是愚蠢啊。我沉默着,在他们眼中,我这模样就是执拗和不懂事。
姑姑站在一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紧皱着,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开始指责我:「知秋,你怎么不说话呀?你看看你哥都这样了,你还想咋样?你从小就犟得很,这么大了还是改不了这毛病!你以后要是结了婚,婆家能受得了你这脾气吗?」
「对啊知秋,你这样可太伤你哥的心了。」刘雅婷在旁边连忙附和,脸上堆满了假笑,「再说了,你赚了钱不就是给家里用的嘛,干嘛分得那么清楚呢。」
妈妈也着急了,眼睛瞪得老大,声音提高了几分:「沈知秋!你姑姑跟你说话呢!你就不能懂事点吗?」
我一直沉默着,听到妈妈这话,终于有了动作。我缓缓地抬起头,眼神冰冷,目光一个一个地扫过他们的脸。
表哥被我的目光扫到,眼神立刻躲闪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也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
姑姑站在那里,满脸的理所当然,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我真的欠了她儿子什么。
堂嫂则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嗑着瓜子,发出「咔咔」的声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灯光昏黄,墙壁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仿佛在诉说着紧张的节奏。我爸坐在沙发一角,低着头,眉头紧皱,猛抽着烟,那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他始终不敢看我,心里像是藏着无尽的担忧。
我妈在一旁来回踱步,双手焦急地搓着,眼神里满是「你快妥协吧」的急切。她时不时地瞟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我看着这一切,心中一阵冷笑。我笑了,那笑容不是开心的,而是极度冰冷,带着讥讽。我看向沈俊豪,深吸一口气,云淡风轻地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没事,表是假的,夜市淘的高仿货。」
一瞬间,客厅里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空气仿佛凝固,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我爸手里的烟灰掉在了裤子上,他却浑然不觉,依旧呆呆地坐着,眼神有些发愣。
我妈张着嘴,原本要说的劝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忘了说出口,脸上满是错愕。
堂嫂手里的瓜子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姑姑脸上那慈爱的假面瞬间龟裂,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怀疑,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而表哥,他的反应最是精彩。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那双刚刚还充满「悔恨」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惊恐和不敢置信。
他猛地站起来,几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尖锐得变了调。
我嫌恶地皱起眉,用力想把手腕抽回来,可他却抓得更紧,指尖都掐进了我的肉里。「沈知秋!你再说一遍!那表是……是假的?!」
他眼中的惊慌失措,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再也无法用任何演技来掩饰。这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看来,我这块「假表」,远比我想象的要「值钱」。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客厅的地板上,光影摇曳。我站在原地,轻轻握住沈俊豪几乎要嵌进我肉里的手指,缓缓拨开。我的语气依旧是那副轻飘飘的样子,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故作无辜地歪了歪头,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他说道:「怎么了表哥?反应这么大?」
「一块假表而已,丢了就丢了,不值什么钱的。」我耸了耸肩,眼神里满是不在意。
沈俊豪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的嘴唇哆嗦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像是有无数的话堵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太对不起你了。」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我对视,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缓缓往下流。「就算是假的,也是你的心意……」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苍白无力。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暗自冷笑。这时,姑姑最先反应过来。她原本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听到动静后,眼睛瞬间瞪大,猛地站起身来。
她一个箭步冲上来,站在沈俊豪身前,张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后,那架势仿佛我是什么会吃人的猛兽。
灯光昏黄,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她突然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脸上迅速堆起那虚伪的慈爱,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夸张地上扬,语气就像在舞台上唱戏一般:
「哎呀呀,我就说嘛,我们知秋最懂事啦!」她边说边用眼角瞟了瞟我哥,故意提高音量,「你看看你哥,刚刚都被吓得脸色煞白啦!」
说着,她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指甲都快嵌进我的肉里,那眼神仿佛在警告我:见好就收,别再闹了。「一块假表而已,哪有兄妹感情重要,是不是呀?」
我爸妈原本紧绷的神情如释重负,赶紧上前附和。爸爸掐灭了手中的烟,眉头舒展开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是啊知秋,人没事就好,你可别责怪你哥啦。」
妈妈脸上露出了那种真切的笑容,仿佛刚刚那个满脸指责的人不是她。她拉着我的胳膊,轻轻拍了拍:「对对对,假的好呀,丢了也不用心疼。」
刘雅婷坐在一旁,嘴角上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早说是假的不就没这些事儿了,害我们白白担心半天。」
我静静地站着,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圈「其乐融融」的家人。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却照不进我心里。我的内心,一片冰寒。
房间里的气氛看似平静,可我心里清楚,这些人关心的从来不是我损失了什么。他们一个个眼神闪躲,那庆幸的神情仿佛在说,还好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和代价。我深吸一口气,故意提高音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天真、更不谙世事。
我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地看向沈俊豪:「哥,你把表丢哪儿了呀?虽然那表是假的,可做工挺好的呢。我还想去那个摊位再买一块,要不你带我去找找呗?」
我的问题像一枚精准投掷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刚刚粉饰出的和平。只见沈俊豪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飘忽不定,声音尖锐起来:「我……我不记得了!当时那么乱,我怎么可能记得!」
姑姑原本还强装镇定,听到这话,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她快速上前一步,将沈俊豪护得更紧,转头就对我板起脸,眼睛瞪得老大,厉声呵斥:「沈知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哥都说丢了,还提它干嘛!存心让你哥难受是不是?你这孩子心眼怎么这么坏!」
她总是这样,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仿佛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我轻轻垂下眼帘,那长长的睫毛,宛如细密的帘子,将眸中满满的讥讽与冷意,尽数遮掩。
够了。目的已然达成,钩子也已经下好。我实在没必要再和这群人浪费时间,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
我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神情,平静地开口:「我累了,想回去了。」
说完这话,我根本不去看他们的反应,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知秋!」妈妈在我身后大声叫我。我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姑姑刻意压低的声音:「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那声音里满是嫌弃。
我走进电梯,在电梯门缓缓关上的瞬间,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我微微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口气里,带着我压抑许久的失望,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冰冷。
回到家,我一刻也没耽搁,第一时间就给男友顾寒川打了电话。顾寒川是一名律师,他还是我大学时的学长。在我这次的计划里,他是我唯一的「军师」,更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电话铃声响起,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才缓缓伸手接起。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顾寒川沉稳的声音:「怎么样?事情进展得如何?」
我轻咬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不自觉地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夜景璀璨夺目,五彩斑斓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幅绚丽的画卷。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沉不住气。」
顾寒川在电话那头似乎顿了一下,接着问道:「哦?具体说说。」
我双手抱胸,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我只是跟他说表是假的,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差点当场崩溃,那模样,真是可笑极了。」
顾寒川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肯定:「看来这块表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我微微点头,眼神坚定:「应该是。」说着,我点开手机相册,看着那张早就拍好的照片。百达翡丽背面的序列号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旁边是电子购买凭证的截图,42万的价格格外刺眼,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顾寒川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托人查一下本地的二手奢侈品市场和典当行,看有没有同款出现。」
我皱了皱眉,有些急切地问:「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顾寒川连忙安抚道:「你先别打草惊蛇,等我消息。」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回应道:「好。」
挂了电话,我走进浴室,热水冲刷着身体,可我的思绪却依旧停留在刚才的事情上。洗完澡,我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夜晚,我独自躺在床上,四周静谧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反复回放着今天下午的场景。
沈俊豪听到「假表」时,那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睛瞪得老大,嘴唇也不自觉地颤抖着,那模样,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姑姑叉着腰,满脸怒气,手指着我,大声指责道:“你这孩子,心眼真坏!”刘雅婷则双手抱胸,一脸理所当然,还振振有词地说:“你赚钱不就是给家里用的吗?”
这些话,一字一句,就像一把把钝刀子,在我心上来回拉扯,疼得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曾经,我是那么真心地把他们当成家人。表哥小时候带着我玩耍,我看着他阳光的笑脸,心里暖乎乎的,以为他是真的疼我;长大后他找我借钱,我没有丝毫犹豫就借了,我以为那是他对我的信任。姑姑小时候给我买零食,我开心得不得了,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姑;长大后让我帮她儿子,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以为她是真的需要帮助。
我爸妈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一直想着要好好回报他们。每次看到他们疲惫的身影,我都暗暗发誓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他们呢?一次次地让我退让,一次次地让我牺牲。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我在这个家里,成了那个永远要「懂事」、永远要「大度」、永远要「牺牲」的人?
就在我满心委屈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姑姑发来的微信。
我手指轻点屏幕,一段语音传了出来。
「知秋啊,」姑姑的声音带着几分亲昵,「姑姑跟你说,你哥心里真的挺难受的。你也别怪他,他这些年不容易。」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耐烦。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姑姑的声音又继续说道:「那个……你那块表,在哪个夜市买的呀?姑姑想去看看,要是便宜,给你哥也买一块,省得他老惦记着。」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果然,她是来套话的。
第二天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突然,门铃清脆地响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起身慢慢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看去。只见姑姑站在门外,今天的她一反常态。她手里提着一大袋进口水果,水果色泽鲜艳,一看就价格不菲。她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笑容,那笑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讨好。
我犹豫了一下,缓缓打开了门。姑姑眼睛一亮,热情地就往屋里挤,嘴里说道:「知秋啊,在家呢?姑姑来看看你。」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将水果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她接着自顾自地开始换鞋,动作十分熟练,仿佛这就是自己家一样。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进客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我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手里翻着一本珠宝鉴定的专业书籍,眼神专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心里想着,这书里的知识还挺深奥,得好好钻研。
“有事?”我声音淡漠,语气里带着一丝疏离。
她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双手不自在地搓着,眼神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里打着算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那事儿。
“哎呀,瞧你这孩子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她干笑着,眼神有些不自然,“你妈说你昨天心情不好,我这不放心嘛。”
她一边东拉西扯,目光却时不时在我的手腕上扫来扫去。我心里暗自好笑,猜她肯定是有所图谋。
“对了,你平时都戴什么表啊?”她终于忍不住问,脸上堆着笑,“姑姑看你工作这么忙,是不是该买块好点的表?”
我心里明白她的意思,继续翻着书,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不怎么戴表,都是手机看时间。”
她犹豫了一下,又试探性地问:“那……那个你借给你哥的那块……是在哪儿买的呀?做工看起来还挺精致的。”
我头也不抬,轻描淡写地说:“楼下夜市啊。”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客厅,四周静谧,只偶尔传来窗外蝉鸣。我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书,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姑姑。她正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我,眼神里藏着一丝急切。
我缓缓开口:“周末晚上,夜市里会有个专门卖仿品的摊子。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着副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
姑姑眼睛一亮,故作随意地应道:“哦哦,夜市啊……”她眼神闪烁,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衣角,继续旁敲侧击,脸上堆满了笑容:“那……这东西大概多少钱买的呀?要是便宜,我也让你哥去买一块,省得他心里老过意不去。”
我轻轻放下书,抬眼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心里想着:就顺着你演吧。我平静地说:“不贵,四百二。”
其实,这块表实际价格是四十二万,但我故意说成了四百二十块。
“四百二?!”姑姑的声音瞬间拔高,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青一阵白一阵。她的嘴巴微微张着,半天合不拢。她大概是没想到,这块让她儿子动了贪念、不惜上演一出贼喊捉贼大戏的名表,在我口中,竟然只值这么一个可笑的数字。
她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眼神中满是纠结与不甘,最终还是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却透着一丝僵硬:「呵呵,是……是吗?那还真是……挺便宜的哈。」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游离了一下,又接着问道:「那个……做工好吗?跟真的很像吗?」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我神色平静,淡淡地说:「还行吧,一般人看不出来。毕竟四百块钱的东西,能做成那样已经不错了。」
姑姑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扭动,显得坐立不安。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包上摩挲着,眼神飘忽不定。
她又待了几分钟,开始东拉西扯:「今天天气挺好的哈。」
「最近物价好像又涨了。」
说了些有的没的之后,她眼神闪烁,最终还是找了个借口:「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说着,她急忙拎起包,脚步匆匆地仓皇离去。我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冷笑。四百二,这个数字,足够让他们方寸大乱了。
门刚关上,安静的房间里,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是沈俊豪发来的微信,一条接一条,如同炸弹般轰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