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战争归国战俘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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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述者简介:何昌建,生于1955年,四川达州宣汉县人,原50军150师448团1连3排排长。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因上级错误指挥和浓雾等原因,与1连部分官兵一起误入敌军重围,在几天打不赢、冲不出、无救兵、失通信并饥渴三四天的情况下,被迫同意做了战俘。

写在归国35周年的日子里

三十五年前的今天,在中越外交磋商及国际红十字会的协调下,第三批中越之间的战俘——得以交换。

我于当天回归,成为为数不多的中方归国者之一,跨过国境线后,我被两位护士搀扶着,在距零公里处不到200米的一间战地帐篷中简单洗浴后,换上无帽徽、领章的军队便装,迅即登上大巴送到某军队医院。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和治疗后,我被送到“严格审查、慎重处理、妥善安置” 的归俘学习队,开始了长达半年的 “学习审查”。

01

心底无私天地宽

我所在的部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原第50军150师448团一连。

我所在的部队于1979年3月12日深夜承担清剿掩护任务,在穿插中遭敌伏击,当突围占领某独立山头后,被越军围困至3月14日下午5时左右,全连104人被俘。

到学习队后,我第一时间把“被俘经过”及在被越军关押84天里的所有情况向工作队作了详细汇报。享受“特殊”待遇的我,每一次单独审查都是150师保卫科陈科长,他身高170厘米以上,块头较大,一双疑似甲亢的眼睛看似有神。

初始审查还是比较和蔼的,但比起在越南的审讯来,要严格得多。到后来,其态度的急转直下,叫人难以接受。同时,我也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在第八次对我审查的时候,总政治部保卫部的党副部长(陈科长介绍)及陈科长给我摊牌说:“何昌健啊何昌健,你如果当时牺牲了,你家里多么的光荣啊!”

此时我知道——我将要面临的是一个“不死之罪”。

人就是这样,在艰难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然而在幸福的时候,他可以把艰难忘掉。

获得了再生的人,会把当初“生与死”的处境完全抛在脑后,并在强大的政治影响下,恨不能再上前线与敌拼杀。

当初,全连53人加上沿途收拢在一起的共104人突围上山,在被包围、与大部队失联并失去战斗力,处境十分危险,上有连长指导员,下有战友兄弟的情况下,我一个排长的某些话就能瞬间变成了一言九鼎的“圣旨”。

正确的分析与盲目的行为,必将招致不同的结果。

人是动物,而不是植物,生命是不可再生的,本以为在归国的学习队里能有机会解释自己的言行;但现实是残酷的,在学习队的后期,我却变得孤独无助,只能整天独自一人在篮球场上打篮球来消磨时光,以减少冷眼的可视率。

1979年的国庆节后,一列软卧专列,把我们(200人左右,主要是448团的)剩余归国战俘送到四川,暂时驻扎在原成都军区五七干校驻地,一个多月无所事事。

1月26号上午9时左右,我被通知到二楼开会。

刚一进门,便被两个士兵将我双手反扣,并用手铐铐住,在通往大会现场的途中(此时余下的归俘已全部集中到会场),送押士兵不停地将我的头往下按,以示认罪。

到达会场后,我见副参谋长付培德、一连连长李和平、一连指导员冯增敏、八连连长刘兴武、八连指导员李铁桥已悉数在场。

会上,包括我在内的六人被统一宣布为“率部投敌”的首要分子而被逮捕。

至此,我短暂的军旅生涯宣告结束,并与448团的所有战友失去了联系。

在我被押往成都军区华阳看守所的后时代,归俘学习队的批判会、声讨会、自我检讨会等,没有少开。

会上一致认为:惩治这几名“罪犯”是应该的、正确的。

在解决了几名“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后,余下的归俘,处理起来虽然非常棘手,但也被名正言顺的“一刀切”了。

服役满两年的所有官兵一律转业、复员、退伍;不满两年的,通过严格的保密教育后继续服役满两年后,退伍。



02

深陷囹圄的悲哀

看守所突然一下子送来了这么多“罪犯”,着实把看守们忙坏了。两天前,就腾出了院内监舍(2014年5月初才知)。

原以为送来的是一群赤面獠牙的魔鬼,没想到来的是一帮没有帽徽、领章的参战军人,这让看守所的全体人员松了一口大气。

入狱前十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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