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北辰，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黎晓静。”
苏向晚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脸上甚至还带着他所熟悉的温柔笑意。
然而，她身旁那个陌生的女人，却像一根无形的刺，瞬间扎进了顾北辰的心里。
他手中的白玫瑰，悄然滑落在地。
他原本准备好的那句“向晚，我们复婚吧”，就这么哽在喉咙里，变成了最苦涩的诘问。
“以后，就由她来照顾你了。”
01
清晨的阳光，像一层薄薄的金纱，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
顾北辰是被厨房里传来的“滋啦”声和浓郁的荷包蛋香气唤醒的。
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向晚，今天别煎那么老。”
话一出口，他才猛然惊醒。
他睁开眼，盯着熟悉的天花板，花了几秒钟才想起，自己和苏向晚已经离婚三个月了。
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离婚证上的钢印冰冷，却似乎没能斩断他们之间那根名为“习惯”的线。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厨房里忙碌。
苏向晚穿着他那件略显宽大的蓝色居家服，头发用一根素色的发圈随意挽着，几缕碎发调皮地垂在耳边。
她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是再熟悉不过的温婉笑容。
“醒了？快去洗漱，早饭马上就好。”
那语气，那神态，仿佛他们还是最亲密的夫妻。
顾北辰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离婚是苏向晚提的。
理由是性格不合，过不下去了。
他当时不同意，甚至觉得荒唐。
他们从大学相恋到步入婚姻，已经一起走过了十五年。
十五年的光阴，就算没有了当初的激情，也早已熬成了浓得化不开的亲情。
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可苏向晚的态度异常坚决，甚至不惜净身出户，只求一个“解脱”。
他耗不过她，最终还是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他以为，这会是一场惨烈的分离，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
可谁能想到，离婚后的第三天，苏向晚就拿着备用钥匙，像往常一样打开了家门。
她手里提着他最爱吃的那家“李记”的包子和现磨豆浆。
顾北辰当时正对着一堆臭袜子和冰冷的厨房发愁，看到她的出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来了？”
苏向晚将早餐放在餐桌上，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嫌弃。
“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就着这堆垃圾过日子？”
说着，她便无比自然地开始收拾屋子，将他换下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把外卖盒子清理干净。
顾北辰想阻止。
“向晚，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提醒她，也提醒自己。
苏向晚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
“我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
“离婚了，就不能当朋友吗？”
“你看看你这乱七八糟的样子，我能放心？”
“等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照顾利索了，我自然就不来了。”
就这样，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理由，让他们的生活又回到了离婚前的轨道。
不，甚至比离婚前还要好。
以前他偶尔还会因为工作忙碌和她闹点小别扭，嫌她管得太多。
现在，他只剩下亏欠和感激。
于是，这三个月来，一幅奇怪的画面每天都在上演。
一个法律意义上的前妻，每天清晨准时上门，为她的前夫准备一日三餐，打理所有家务。
而那个法律意义上的前夫，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公司里的同事张扬打趣他：“北辰，你这婚是离了个寂寞啊。”
“我看你前妻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根本放不下你，八成是想复婚，给你个台阶下呢。”
顾北辰嘴上说着“不可能”，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他也觉得是这样。
否则，无法解释苏向晚这风雨无阻的付出。
他开始默默地观察，寻找着她想要复婚的“证据”。
她给他买的衬衫，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个牌子和款式。
她做的糖醋排骨，永远是恰到好处的酸甜，是他记忆里最完美的味道。
他有轻微的胃病，她就变着花样给他熬各种养胃粥。
有一次他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家门。
迎接他的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盏温暖的橘色壁灯，和餐桌上用保温罩罩着的、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那一刻，顾北辰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想，一个女人，如果不爱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这分明就是爱啊。
是深入骨髓，无法割舍的爱。
离婚，或许只是她一时冲动的气话。
是她用来惩罚他过去不够体贴，不够关心的一种方式。
想通了这一点，顾北辰的心彻底活泛了起来。
他不再纠结于那张离婚证，而是开始积极地“配合”苏向晚的“表演”。
她来做饭，他就在一旁笨拙地打下手，递个盘子洗个菜。
她打扫卫生，他就跟在后面，主动把垃圾拎下楼。
晚上，他会故意找些借口给她发信息。
“家里的网络好像断了，你知道怎么弄吗？”
“这个新买的电视盒子怎么用？”
苏向晚总会不厌其烦地通过语音或者视频，一步步指导他。
偶尔，顾北辰也会耍点“小心机”。
“向晚，我发烧了，头好晕。”
电话那头的苏向晚立刻就急了。
“吃了药吗？家里有退烧药吗？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提着药箱和刚买的食材出现在门口，额头上还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一边嗔怪他不会照顾自己，一边麻利地给他量体温，找药，然后又钻进厨房给他熬了一锅清淡的白粥。
顾北辰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看着她在屋里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他想，这样的日子，真好。
只要她还在，这个地方，才算得上是一个家。
他甚至开始偷偷筹划，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郑重地向她提出复婚。
他要给她一个比当年更盛大的婚礼。
他要告诉她，过去的十五年他或许有所疏忽，但未来的无数个日夜，他会加倍偿还。
他沉浸在这种美好的幻想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身边的朋友都羡慕他。
说他顾北辰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娶了苏向晚这么好的女人。
就算是离婚了，也依然把他当成宝。
顾北辰听着这些话，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故作深沉。
“你不懂，我们这叫感情基础深厚。”
他坚信，苏向晚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在释放一个强烈的信号。
一个“我想回家”的信号。
而他，只需要耐心地等待，等待那个她认为合适的时机到来。
他开始留意各种节日和纪念日。
她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是某个对他们而言有特殊意义的日子？
他要把复婚的仪式感拉满，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
他甚至开始看一些珠宝品牌的戒指款式。
这一次，他要选一个她最喜欢的。
而不是像第一次求婚时那样，草率地买了一个自己觉得好看的。
他开始学着关注她的喜好。
他发现她最近好像很喜欢看一部关于园艺的纪录片。
于是，他偷偷在阳台上买了好几个漂亮的花盆和各种花卉的种子。
他想，等他们复婚了，他要陪她一起，把这个阳台打造成一个美丽的小花园。
他想象着未来的画面。
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们坐在花园的摇椅上，喝着茶，聊着天，身边是盛开的繁花。
那该是多么惬意和安宁的景象。
顾北辰觉得自己的生活，从未像现在这样充满希望和动力。
每天早上，他不再赖床，而是会提前起来，把屋子简单收拾一下。
他不想让苏向晚觉得自己是个离开她就活不下去的废物。
他要让她看到自己的改变。
看到他正在努力成为一个更值得依靠的男人。
苏向晚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她会夸他：“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知道自己拖地了？”
顾北辰就嘿嘿一笑。
“那必须的，总不能什么都让你干。”
两人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一对处于甜蜜期的小夫妻，充满了温馨和默契。
顾北辰觉得，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就快要被捅破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苏向晚看他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柔情。
一切，都在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他坚信，用不了多久，苏向晚就会亲口对他说出那句他日思夜想的话。
“北辰，我们复婚吧。”
到那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紧紧地抱住她。
告诉她，他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片看似风平浪静的温情海洋之下，正有一股他无法预知的暗流，在悄然涌动。
02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北辰的幸福感与日俱增。
然而，在这份甜蜜的期盼中，他也渐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是一些非常细微的，很容易被忽略的端倪。
最开始，是苏向晚的脸色。
她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容易疲倦了。
有好几次，顾北辰下班回家，都看到她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还开着，身上只搭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他会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一条毯子给她盖上。
看着她沉睡中略显苍白的脸，他心里会泛起一阵怜惜。
他想，她一定是太累了。
每天要照顾他这个“巨婴”，还要忙她自己的工作，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他暗自下决心，等复婚以后，一定要请个保姆，再也不让她这么操劳了。
除了疲惫，苏向晚还开始做一些让顾北辰觉得有些“奇怪”的事情。
她开始不厌其烦地，像教小孩子一样，教他一些生活技能。
这些都是过去十五年里，他从未关心过，也从未需要关心的事情。
比如，她会拉着他一起去超市。
指着货架上的蔬菜告诉他：“北辰，你看，这种西红柿颜色鲜亮，蒂部还是绿的，说明很新鲜，适合生吃。”
“那种摸起来有点软的，颜色深一点的，就适合拿来炖汤或者做酱。”
顾北辰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向晚，有你在，我学这些干什么？”
苏向晚就会敲一下他的脑袋。
“让你学你就学，哪那么多废话。”
“总有一天，你会用得上的。”
她还把他拉到小区的物业缴费处，手把手教他怎么查水电气的使用度数，怎么用手机APP缴费。
“记住了吗？每个月25号是最后期限，别忘了。”
她叮嘱道，神情严肃得像在交代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顾北辰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他将苏向晚的这些行为，都解读为对他的一种“考验”。
是的，一定是这样。
她在考验他是否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
她在考验他，是否已经从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男人，变成了一个真正成熟、可以依靠的丈夫。
这个认知，让顾北辰学习的动力更足了。
他要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他已经“考试合格”了。
于是，他开始主动学习做菜。
虽然第一次就把厨房搞得像战场一样，炒出来的菜也咸得发苦。
但苏向晚尝了一口，却笑着夸他：“有进步，比我第一次做的好多了。”
那鼓励的眼神，让顾北辰信心倍增。
他还学会了自己熨烫衬衫。
虽然一开始总是掌握不好温度，差点把衣服烫坏。
但他坚持不懈，慢慢地，也能把衬衫烫得平平整整了。
每当他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时，苏向晚都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只是，顾北辰偶尔会觉得，她的笑容里，似乎藏着一些别的东西。
是一种他看不懂的，淡淡的忧伤和不舍。
但他很快就会把这个念头甩开。
他想，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他们马上就要复婚了，未来一片光明，她有什么可忧伤的呢？
或许，她只是在感慨他终于“长大了”吧。
还有一个更奇怪的变化。
苏向晚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
她把他的所有衣物，分门别类，按照春夏秋冬的顺序，整齐地收纳在衣柜里。
并且在每个收纳箱上都贴了标签。
“这是你春秋穿的薄外套。”
“这里面是冬天的毛衣，记得穿之前要拿出来晒一晒。”
她还把家里所有的备用钥匙、重要的证件、各种电器的说明书和保修卡，都放在一个文件盒里，并告诉了他存放的位置。
“以后要是找不到东西，就来这里翻。”
她的语气，平静得就像在安排一次寻常的家务。
顾北辰的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这……这简直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但他随即又自嘲地笑了。
自己真是想多了。
她这分明是在为他们的“新生活”做准备啊。
她在用她的方式，告诉他这个家里的每一个细节，让他也参与到这个家的管理中来。
这是一个多么积极的信号！
复婚的希望，在他心里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确定。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他拿出戒指单膝跪地时，苏向晚又惊又喜，泪流满面的样子。
那天，他发现苏向晚在厨房里贴了一张新的便签条。
上面用她娟秀的字迹写着：
“胃药在电视柜第二个抽屉。”
“降压药在床头柜，记得每天提醒爸爸按时吃。”（这是指顾北辰的父亲）
“下雨天关节会疼，记得穿厚一点的袜子。”
顾北辰看着那张便签条，心里暖洋洋的。
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正在洗碗的苏向晚。
“向晚，辛苦你了。”
苏向晚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她没有推开他。
这小小的默许，让顾北辰欣喜若狂。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的馨香。
“向晚，我们……”
他想把“复婚”两个字说出口。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这么草率。
他要给她一个惊喜，一个正式的、浪漫的仪式。
他要让她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想要与她共度余生的决心。
苏向晚似乎察觉到他想说什么，她关掉水龙头，转过身来。
她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有温柔，有眷恋，还有一丝……决绝。
“北辰，”她轻声说，“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对不对？”
顾北辰用力点头。
“当然！我现在什么都会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你！”
他拍着胸脯保证。
苏向晚笑了，笑得有些勉强。
“那就好。”
她说完，轻轻推开他，继续去忙别的事情了。
顾北辰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过身的那个瞬间，有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滴进了水槽里，瞬间消失不见。
他选定了日期，就是下周五。
那是他们的初次相遇的纪念日。
他订好了本市最高档的旋转餐厅。
他买好了她最喜欢的白玫瑰。
他将那枚精心挑选的钻戒，放在了西装的内侧口袋里，每天都会下意识地去触摸一下，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希望。
他想象着苏向晚答应他之后，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生活在一起。
再也不用忍受这种“地下夫妻”般的奇怪关系。
他们可以一起去旅行，去看看那些他们年轻时约定好，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的地方。
他们可以像所有普通夫妻一样，在晚饭后牵手散步，聊一些无聊的家长里短。
他甚至想好了，等他们都退休了，就回到乡下的老家，养几只鸡，种一片菜园。
过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
未来的蓝图，在他脑海中描绘得无比美好。
他觉得，过去的几个月，是他这辈子最煎熬，也最幸福的日子。
煎熬的是等待。
幸福的是，等待的尽头，是他失而复得的爱人，和他梦寐以求的家。
他完全没有想过，生活这个编剧，早就为他写好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料到的，残酷的剧本。
那扇他期盼已久，通往幸福的大门，即将打开。
但门后的景象，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鸟语花香。
而是一片，能将他瞬间吞噬的，黑暗的深渊。
03
那一天，是周五。
一个对于顾北辰来说，意义非凡的日子。
他特意向公司请了半天假。
下午，他去花店取了早就预订好的九十九朵白玫瑰。
每一朵都开得恰到好处，带着清晨的露水，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他还去了一趟商场，给自己挑了一身崭新的西装。
镜子里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期待。
他反复检查着西装内袋里的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确保它安然无恙。
回家的路上，他的心跳一直在加速。
他既紧张，又兴奋。
像一个即将奔赴考场的少年。
他甚至在脑海里，将晚上要求婚的台词，翻来覆覆地演练了好多遍。
他想，他一定要表现得足够真诚，足够深情。
要让苏向晚明白，自己是多么地需要她，多么地爱她。
回到家，他没有开灯。
他将白玫瑰插在一个精致的花瓶里，摆在餐桌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他在餐桌上点燃了两根蜡烛。
橘黄色的烛光，在微暗的房间里轻轻跳跃，营造出一种温馨而浪漫的氛围。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五点半。
通常这个时候，苏向晚应该已经快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门铃声响起。
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终于，在六点整的时候，门铃响了。
顾北辰一个激灵，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了一眼。
是她。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然后打开了房门。
“向晚，你……”
他准备好的欢迎词，只说出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门外，苏向晚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但她的身边，却还站着另一个女人。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完全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和善，但眼神里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
顾北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这是谁？
她为什么会和向晚一起来？
是向晚的亲戚？还是朋友？
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飞速闪过。
苏向晚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她侧过身，微笑着开口。
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
“北辰，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黎晓静，黎姐。”
顾北辰的目光，呆滞地从苏向晚的脸上，移到了那个叫黎晓静的女人脸上。
他机械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还在等着苏向晚接下来的解释。
然而，苏向晚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以后，就由她来照顾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