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1997年的春天，曹祺瑞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站在省城长途汽车站出口。
他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潮和高耸的楼房，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汽油味的空气。
同乡罗刚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背，咧着嘴笑道：“别发呆，以后有你瞧的。”
曹祺瑞腼腆地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子。
这个二十六岁的农村青年，第一次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县城。
他并不知道，这次进城打工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更不会想到，即将见面的公司老板，竟是他埋藏心底整整八年的那个名字。
就在曹祺瑞跟着罗刚挤上公交车时，城市另一端的写字楼里，苏欣妍正放下离婚协议书。
她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将两个本该平行的人生轨迹重新交织在一起。
而所有的故事，都从那个普通的入职日开始。
01
曹祺瑞紧跟着罗刚穿过嘈杂的建材市场，空气中弥漫着水泥和油漆的味道。
罗刚边走边扯着嗓门介绍：“这市场里一半的商户都从欣妍建材拿货。”
“苏老板做生意实在，从不以次充好，在这一带口碑特别好。”
曹祺瑞默默点头，眼睛却不自觉地观察着周围环境。
市场里人来人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货车鸣笛声交织成独特的交响曲。
他注意到不少商户看到罗刚都会主动打招呼，可见罗刚在这里人缘不错。
“到了，就这栋楼。”罗刚指着市场尽头一栋五层高的办公楼说道。
办公楼外墙贴着白色瓷砖，虽然有些年头，但打扫得干干净净。
曹祺瑞整理了下身上最体面的一件灰色夹克，这是他为进城特意买的。
罗刚看出他的紧张，笑着拍拍他肩膀：“放松点，苏老板人很好说话的。”
曹祺瑞深吸一口气，跟着罗刚走进办公楼大厅。
前台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低头打算盘算账。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罗工头来啦，这位是？”
罗刚上前一步：“吕会计，这就是我上次跟苏总提过的同乡，曹祺瑞。”
吕淑珍打量了曹祺瑞几眼，点点头：“苏总交代过了，直接去她办公室吧。”
曹祺瑞小声问罗刚：“这位吕会计是？”
罗刚压低声音：“吕淑珍，公司财务，也是苏总的远房表姨，在公司很多年了。”
他们沿着楼梯上到三楼，走廊里铺着米色地砖，擦得锃亮。
罗刚在标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请进。”
曹祺瑞的心突然跳得厉害，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门被推开，宽大的办公桌后，一个穿着浅蓝色职业套装的女子正低头看文件。
她抬起头的那一刻，曹祺瑞整个人都愣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倒流，回到了八年前的高中教室。
眼前这张脸，与他记忆深处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慢慢重合。
只是当年的青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干练的气质。
苏欣妍放下手中的钢笔，微微一笑：“罗工头，这位就是你推荐的老乡？”
罗刚连忙点头：“是的苏总，这就是曹祺瑞，干活特别踏实。”
苏欣妍的目光转向曹祺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曹祺瑞感觉自己喉咙发干，半天才挤出一句：“苏...苏总好。”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罗刚口中那个“很能干的苏老板”，竟然是她。
高中毕业后，听说苏欣妍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之后就再没她的消息。
谁能想到，当年班级里成绩最好的女生，如今成了建材公司的老板。
苏欣妍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递给曹祺瑞：“路上辛苦了吧？”
曹祺瑞双手接过纸杯，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指，顿时耳根发热。
他慌忙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生怕眼中的情绪会泄露心底的秘密。
苏欣妍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异常，转身对罗刚说：“带曹先生去办入职吧。”
罗刚连连点头：“好的苏总，那我先带他去人事部办手续。”
离开办公室，曹祺瑞还处于恍惚状态，手中的纸杯被他捏得微微变形。
罗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见到老板紧张成这样？”
曹祺瑞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意外。”
他确实很意外，意外到心跳到现在都还没恢复正常。
八年前，苏欣妍是班上最优秀的女生，而他是坐在后排的普通学生。
那时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代表学生在国旗下讲话，或者在黑板报前画画。
有一次班级大扫除，他鼓起勇气帮她搬桌椅，却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些青涩的暗恋时光，早已被岁月尘封在记忆深处。
如今重逢，她已是成功的企业家，而他只是个进城谋生的打工仔。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曹祺瑞内心五味杂陈。
走到二楼人事部门口，罗刚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俩是不是同龄人？”
曹祺瑞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透露他们其实是高中同学的事实。
他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意外的重逢。
人事部的手续办得很顺利，曹祺瑞被安排到仓库做管理员。
月薪三百五十元，包吃住，这在当时算是相当不错的待遇。
罗刚很高兴：“看吧，我就说苏总人很大方，你好好干。”
曹祺瑞点点头，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三楼那间总经理办公室。
他想起刚才苏欣妍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是错觉吗？还是他太敏感了？
办完手续，罗刚说要回工地，让曹祺瑞自己回宿舍安顿。
公司的员工宿舍就在市场后面的一栋居民楼里，步行只要十分钟。
曹祺瑞提着简单的行李，跟着吕会计往宿舍走。
吕淑珍边走边介绍：“宿舍是四人间，有卫生间和厨房，条件还不错。”
曹祺瑞心不在焉地听着，满脑子都是苏欣妍的身影。
吕淑珍突然问道：“小曹，你以前认识我们苏总吗？”
曹祺瑞心里一惊，连忙否认：“不认识，今天是第一次见。”
吕淑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看苏总对你挺特别的，还以为你们认识。”
曹祺瑞更加困惑了，苏欣妍对他很特别？他怎么没感觉到？
也许只是吕会计随口一说，但他却忍不住反复琢磨这句话。
宿舍比曹祺瑞想象的要好，四张铁架床，房间整洁明亮。
另外三个床位都空着，吕会计说那三人都是外地司机，经常出差。
曹祺瑞选了个靠窗的床位，开始整理少得可怜的行李。
他从帆布包最里层摸出一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着高中毕业照。
照片已经泛黄，但苏欣妍站在第一排正中央的笑容依然清晰。
那时的她扎着简单的马尾，眼睛像会说话一样明亮。
曹祺瑞轻轻抚过照片，叹了口气，将盒子重新藏进行李最深处。
有些记忆，还是让它继续尘封比较好。
现在的他，只想安安分分打工挣钱，年底回家盖两间新房。
至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早就该随着青春一起逝去了。
窗外传来市场的嘈杂声，提醒着他已经踏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曹祺瑞深吸一口气，开始铺床单，努力把思绪拉回现实。
然而他并不知道，命运的转折才刚刚开始。
02
第二天清晨六点，曹祺瑞就起床了。
多年农村生活养成的习惯，让他即使在陌生环境也能准时醒来。
宿舍厨房里有米和咸菜，他简单煮了粥，吃完便赶往仓库。
仓库在市场最里面，是一排平房，门口停着几辆货车。
老仓库管理员姓赵，即将退休，要带曹祺瑞熟悉几天工作。
赵师傅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见到曹祺瑞只是点点头。
“早来很好，仓库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勤快和细心。”
曹祺瑞认真听着，跟在赵师傅身后熟悉各类建材的摆放位置。
仓库很大，堆满了各种规格的水泥、瓷砖、板材等建材。
赵师傅教他如何根据提货单准确找到货物，如何点数登记。
“特别是这批进口瓷砖，一箱就值普通工人两个月工资，要特别小心。”
曹祺瑞默默记下，态度认真得像个小学生。
工作间隙，他忍不住望向办公楼的方向。
不知道苏欣妍一般几点来上班？她还会记得高中时候的事吗？
“小曹，专心点。”赵师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曹祺瑞连忙收回目光，继续清点手中的货物清单。
上午九点多，仓库来了几个客户提货，曹祺瑞忙着帮忙装车。
搬完一批水泥，他擦着汗休息时，看到苏欣妍从市场那头走来。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风衣，步伐匆忙却不失优雅。
经过仓库时，她朝里面看了一眼，正好与曹祺瑞四目相对。
曹祺瑞下意识站直身体，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学生。
苏欣妍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点头，继续走向办公楼。
那一眼太过短暂，曹祺瑞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赵师傅在旁边说：“苏总每天都会来市场转一圈，了解情况。”
曹祺瑞忍不住问：“赵师傅，苏总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师傅难得露出笑容：“苏总啊，年纪轻轻但很能干，对员工也好。”
“就是太拼了，经常工作到很晚，一个女人撑这么大摊子不容易。”
曹祺瑞想起高中时的苏欣妍，永远是最用功的那个。
放学后经常看到她在空教室里自习，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时他就觉得，这个女生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现在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时，曹祺瑞特意选了个角落的位置。
没想到刚坐下，罗刚就端着餐盘过来了。
“怎么样？还适应吗？”罗刚在他对面坐下，关切地问道。
曹祺瑞点点头：“挺好的，赵师傅很耐心。”
罗刚压低声说：“我刚从苏总办公室出来，她问起你了。”
曹祺瑞筷子一顿：“问我什么？”
“就问你还适应不，工作能不能上手。”罗刚扒了口饭，“奇怪的是，她好像特别关心你。”
曹祺瑞心跳加速，表面却故作平静：“可能是给你面子吧，毕竟是你介绍的。”
罗刚摇摇头：“不像，苏总平时对新人可没这么关注。”
这话让曹祺瑞更加困惑，同时也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也许苏欣妍还记得他？毕竟高中同班三年，虽然没说过几句话。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苏欣妍那么优秀，怎么会记得普通同学。
下午的工作很忙碌，一批新到的瓷砖需要入库。
曹祺瑞和工人们一起卸货，累得满头大汗。
赵师傅赞许地说：“年轻人肯吃苦，很好。”
临近下班时，吕会计来仓库核对一批货物的出库记录。
看到曹祺瑞，她笑着说：“小曹，苏总让你明天早上九点去她办公室一趟。”
曹祺瑞心里咯噔一下：“吕会计，知道是什么事吗？”
吕淑珍摇摇头：“苏总没说，可能是想亲自了解新员工的情况吧。”
这个通知让曹祺瑞一整晚都心神不宁。
他反复回想今天的工作，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或者苏欣妍终于认出他了，要当面确认？
各种猜测在脑海里翻腾，让他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曹祺瑞特意换了件干净的衬衫。
八点五十分，他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外，手心微微出汗。
深吸一口气，他轻轻敲响了那扇深色的木门。
03
“请进。”门内传来苏欣妍的声音。
曹祺瑞推门进去，看到苏欣妍正在接电话。
她示意曹祺瑞先坐，继续对着话筒说：“这批货的质量必须严格把关。”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曹祺瑞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办公桌。
桌上除了一些文件和文具，还摆着一个相框，但背对着他。
苏欣妍很快结束通话，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下。
“怎么样？还适应仓库的工作吗？”她语气平和，像普通的上下级谈话。
曹祺瑞点点头：“适应，赵师傅教得很仔细。”
苏欣妍微微一笑：“赵师傅下个月就退休了，以后仓库要靠你多费心。”
曹祺瑞保证道：“苏总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工作的。”
谈话内容很常规，曹祺瑞逐渐放松下来。
看来苏欣妍并没有认出他，这次见面只是例行公事。
然而接下来苏欣妍的话让他愣住了。
“曹祺瑞，我们是高中同学对吧？三班的。”
曹祺瑞猝不及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苏欣妍看着他惊讶的表情，轻笑：“看来我没记错，你坐在教室后排。”
“是...是的，没想到苏总还记得。”曹祺瑞感觉耳朵又开始发热。
苏欣妍眼神有些飘忽：“前几天看到人事资料就觉得名字眼熟，昨天才确认。”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陷入回忆：“时间过得真快，都毕业八年了。”
曹祺瑞鼓起勇气问：“苏总怎么认出我的？我变化应该挺大的。”
苏欣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人再怎么变，眼神是不会变的。”
这话说得含糊，曹祺瑞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
但他能感觉到，苏欣妍似乎话里有话。
接下来的谈话轻松了许多，他们聊了些高中时候的趣事。
苏欣妍记得很多曹祺瑞已经遗忘的细节，这让他很惊讶。
毕竟当年她是全班焦点，而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
“那时候你篮球打得很好，班级比赛经常靠你得分。”苏欣妍突然说道。
曹祺瑞更加惊讶了：“苏总连这个都记得？”
苏欣妍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问道：“你后来怎么没继续上学？”
曹祺瑞老实回答：“家里条件不好，弟弟妹妹也要读书，我就出来干活了。”
苏欣妍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消失。
“现在这样也挺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丢人。”
谈话接近尾声，曹祺瑞以为可以离开了。
苏欣妍却突然说：“等下，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
曹祺瑞重新坐好，等待下文。
苏欣妍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上个月离婚了。”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曹祺瑞心中激起涟漪。
他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苏欣妍会跟他说这么私密的事。
“苏总，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曹祺瑞实话实说。
苏欣妍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需要安慰，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曹祺瑞更加困惑了，为什么偏偏要告诉他？
他们虽然是同学，但并没有特别深的交情。
苏欣妍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年做出不同的选择，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曹祺瑞说的。
曹祺瑞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地坐着。
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而沉重。
几分钟后，苏欣妍转过身，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抱歉，说了些题外话。你去工作吧，好好干。”
曹祺瑞如释重负地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苏总。”
走到门口时，苏欣妍突然叫住他：“曹祺瑞。”
他回头，看到苏欣妍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事了，去吧。”她最终只是挥了挥手。
离开办公室，曹祺瑞的心跳依然很快。
今天的谈话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时间消化。
苏欣妍记得他是高中同学，还主动告知离婚的消息。
这一切都超出了普通上下级关系的范畴。
更让他困惑的是苏欣妍最后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说，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回到仓库，赵师傅问他：“苏总找你什么事？”
曹祺瑞含糊地回答：“就是问问工作适应的情况。”
他决定不透露自己和苏欣妍是同学的关系。
这其中的微妙，连他自己都还没理清楚。
一整天，曹祺瑞都心不在焉，反复回想早上的对话。
下班后，他一个人在市场里散步，试图理清思绪。
春天的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
经过办公楼时，他看到三楼的灯还亮着。
苏欣妍还在加班吗？一个刚离婚的女人...
曹祺瑞摇摇头，甩开这些不该有的关心。
他现在只是个普通员工，不该过问老板的私事。
然而内心深处，某种沉睡已久的情感正在悄然苏醒。
04
接下来的几天，曹祺瑞尽量避开与苏欣妍的直接接触。
即使偶尔在市场里遇见，他也只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开。
苏欣妍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刻意疏远，但并没有说什么。
她依然每天来市场巡视，神情如常，仿佛那天的谈话从未发生过。
这天下午，曹祺瑞正在仓库清点库存，吕会计突然来找他。
“小曹，苏总让你下班后去她办公室一趟。”吕淑珍传达完就离开了。
曹祺瑞心里一沉，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赵师傅在旁边说：“可能是要交代仓库交接的事，我下周五就正式退休了。”
曹祺瑞希望真是如此，但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下班后，他磨蹭到大部分员工都走了，才走向办公楼。
三楼的灯亮着，走廊里静悄悄的。
曹祺瑞敲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保持镇定。
“请进。”苏欣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推门进去，曹祺瑞发现今天的办公室有些不同。
茶几上放着两个餐盒，还有一瓶打开的红酒。
苏欣妍坐在沙发上，已经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件白色衬衫。
“坐吧，还没吃饭吧？我多叫了一份外卖。”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曹祺瑞拘谨地坐下：“苏总，您找我有事？”
苏欣妍给他倒了杯红酒：“先吃饭，边吃边聊。”
这完全超出了工作关系的范畴，曹祺瑞更加不安。
但他还是接过酒杯，小口抿着，等待苏欣妍开口。
两人沉默地吃了几分钟，苏欣妍突然放下筷子。
“曹祺瑞，我记得高中时你好像喜欢过我。”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在曹祺瑞耳边炸开。
他差点被嘴里的饭呛到，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苏总，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语无伦次地解释。
苏欣妍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就问你是不是。”
曹祺瑞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是，但那是年少不懂事...”
苏欣妍打断他：“不用解释，哪个少年不怀春。”
她的直接让曹祺瑞不知所措，只能埋头吃饭掩饰尴尬。
晚餐在诡异的沉默中继续，直到苏欣妍再次开口。
“我离婚后想了很多，关于生活，关于未来。”
曹祺瑞放下筷子，认真听着。
苏欣妍的眼神有些迷离，可能因为喝了酒的原因。
“这些年我一直忙于事业，婚姻也经营得一塌糊涂。”
她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选错了。”
曹祺瑞轻声说：“苏总很成功，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
“成功？”苏欣妍摇摇头，“除了公司，我一无所有。”
这话透着深深的疲惫和孤独，触动了曹祺瑞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鼓起勇气说：“苏总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苏欣妍突然向前倾身，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曹祺瑞，我告诉你我离婚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曹祺瑞的心跳骤然加速，大脑一片空白。
苏欣妍的眼神认真而直接，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我...我不太明白。”曹祺瑞实话实说，声音有些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