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
## 婚车上的梦
这婚车是辆老旧的黑色轿车，车漆斑驳，车灯也有一只不亮了。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从后视镜里瞥见新娘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竟已睡去。新郎倒还醒着，却也昏昏沉沉，眼皮不住地打架。
车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高楼林立，行人匆匆，皆是一副麻木的面孔。婚车驶过，无人侧目。这世上的喜事多了去了，谁又会在意这一对寻常新人的婚事呢？
新娘的睡相颇不安稳。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眉头时而紧蹙，想必是在做梦。梦里是什么？是昨夜的争吵，是彩礼的纠葛，抑或是未来的迷茫？无人知晓。她的婚纱是租来的，白得刺眼，却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新郎终于也撑不住了，头一歪，竟也睡去。两颗脑袋渐渐靠拢，在颠簸的车厢里轻轻相碰，又分开。如此反复，倒像是两个不相干的物件，被命运硬凑在一处。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这对新人，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开婚车已有十余年，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新人们或是疲惫不堪，或是心事重重，鲜有欢欣鼓舞的。婚姻之于他们，更像是一道必须跨过的门槛，而非什么人生乐事。
车过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司机踩下刹车，车身一震。新娘猛然惊醒，茫然四顾，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待看清身旁的新郎和身上的婚纱，才恍然记起今日是何日。她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恰好看见路边一个卖气球的老人，手中攥着一把彩色气球，在风中摇曳。
"要买一个吗？"新郎不知何时也醒了，顺着她的目光问道。
新娘摇摇头，又靠回座椅。她忽然觉得，那些飘摇的气球，像极了此刻自己的心——被一根细线牵着，看似自由，实则身不由己。
婚车继续前行，驶向酒店。那里有等待的宾客，有准备好的宴席，有必须完成的仪式。新人相对无言，各自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睡意再次袭来。这一次，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在抵达婚姻的殿堂前，他们竟又沉入了梦乡。
车依旧在开，载着一对睡梦中的新人，驶向未知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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