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初春,冀西的冷风仍像刀子一样刮得脸生疼。八路军115师344旅刚打完一连串硬仗,从晋北拉到平山休整,战士们拴着草绳系破鞋,晚上围着炭灰火堆取暖。就在这样一个暂时喘气的当口,687团团长张绍东迈出了那一步,留下让无数老战友扼腕的谜团——他为什么叛逃?
把时间稍微拨回去。1930年夏天,23岁的张绍东在鄂豫皖边区扛起红缨枪,凭一股子悍勇闯出名声。长征途中,他带一个加强营,硬是在金沙江边挡住数倍敌军,被徐海东拍着肩膀夸“这小子能打”。战功不断叠加,1937年8月红军改编,16个团长的名单里出现了他的名字,肩上是一条条鲜红的布条,前程看似一片坦荡。
问题从何时埋下?有意思的是,平型关首战告捷后,344旅紧接着在雁门关、宁武关一口气连打九仗。疲劳、伤亡、高寒,把部队压得喘不过气。恰在此时,中央取消了团政委建制,团里政治工作薄弱,张绍东和参谋长兰国清就像脱缰的野马,没人再能及时“拽缰绳”。
冬天进入冀西,旅部命令各团就地筹粮。往年“打土豪分田地”是政治动员;此刻却有人借机中饱私囊。兰国清最先试探:“老张,兄弟们都苦,你我也别太亏待自己。”张绍东没有反驳,这一默许成了转向的拐点。
数次暗夜分配缴获,枪油、棉布、白面被塞进密封坑道。战士们抱着空麻袋回来,心里明白却没人敢说。团里年轻的军需处处长伍瑞卿看在眼里,皱着眉,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2月22日黄昏,张绍东带伍瑞卿和兰国清去集镇“置办物资”。他话锋一转:“打仗就是赌博,哪天人头落地谁说得准?兄弟,你想不想过点踏实日子?”伍瑞卿心中一凛,停下脚步:“团长,长征路上连树皮都啃过,如今算苦吗?”一句轻轻的话,等于给自己树了界限。张和兰对视一眼,没有再劝。
三天后,张绍东打着“勘察地形”旗号,把团部和两个营拉到灵丘以西的山口。集结完毕,他放声宣布:“前面是伪军据点,过了那边,吃香喝辣!”副团长田守尧当场顶回去:“你要走,你自己去!687团谁也不能跟着当汉奸!”短短几句对峙,气氛紧绷得能割破手指。多数官兵拉枪栓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给出了答案——只有寥寥数十人跟着张、兰二人溜向夜色。
叛逃的风声传回旅部。徐海东本就旧伤频发,听完汇报,砰地一拳捶在桌子上,脸色蜡白,随即腑中翻涌,血沫从口角溢出。营房里一片静得可怕,谁也不敢出声。旅政治部连夜派工作组赶往687团,清仓、补干部、重建党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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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顿从干部自检、战士座谈做起。有人揭发张、兰侵吞物资的细节,有人反思自己为何默不作声。三天三夜思想交锋后,687团像从污水里拉出来重新擦亮的刺刀,锋芒依旧。田守尧被任命为新团长,伍瑞卿升任副团长并主持军需。平山集训结束,部队火速南下冀中,一头扎进下一场恶战。
叛逃者的下落,当时版本众多。敌占区消息闭塞,有人说张绍东投了日伪,后被华北游击队击毙;有人说他在豫西冒充八路行骗,1948年被识破处决;也有传言他战败流亡东北,再无音讯。军方档案一直没有最终结论,只留下一行冰冷的“叛变”记录。
张绍东究竟为何一步踏错?诱因看似是个人贪念,深层却折射出1938年八路军内部政治供血的短暂失衡。团政委岗位撤裁,使较低级别部队缺了一根“定海神针”;补给困难加剧了官兵心理落差;敌后环境复杂,日伪软硬兼施也在拉人。几股力量交织,终于在一个处境微妙的人身上爆炸。遗憾的是,这颗“炸弹”震动了战友的信任,也让徐海东付出健康代价。
值得一提的是,此事成为后来重建政工体系、强化纪律审查的重要推手。延安方面下发指示,明确在敌后纵深“政治工作一刻不能削弱”,并陆续恢复连级以上党代表制度。可以说,张绍东的叛逃像一次警钟,敲得及时,也敲得痛。
战争年代,人性和信仰的交叉点常常只隔着一层薄纸。有人像田守尧,往前一步就是钢铁脊梁;有人像张绍东,往前一步却成了深渊。687团在随后的百团大战里伤亡过半,却再没出过一个变节分子,这或许就是那口鲜血换回来的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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