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3月,北京乍暖还寒,中南海的灯光深夜仍亮。毛主席靠在藤椅上,喘息间翻阅着中央办公厅送来的“周扬问题”汇报。身边工作人员记得,老人家眉头紧锁,却仍用铅笔在纸页上划了几道粗线。片刻后,他低声说了一句:“可从宽处理。”一句话,为困在“牛棚”里九年的周扬开启了回归之门。
周扬的名字,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起就在文坛和政坛之间来回跳动。1908年,湖南益阳破落地主家庭里的那个瘦孩子,也许想不到自己会把“文化”当成武器。五四的潮水刚好拍到他中学课堂,鲁迅杂文和马克思译本同时打开了他的视野。1927年入党,1930年从日本回沪,左翼文人对他又敬又怕,“周沙皇”这一诨号便是那时传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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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时期却给他带来转机。1937年被调到陕北,他主持了鲁艺、延大,有机会频繁向毛主席汇报工作。延河的窑洞里,周扬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反复研读,随后写出一系列阐释文章,受到中央表扬。延安干部们常说:“周扬办事,听党的话。”这句话后来也成了毛主席评语里的“长处”。
建国以后,周扬一路升任文化部副部长、中宣部副部长。五十年代几场文艺批判,他站在火线指挥,胡风、丁玲、冯雪峰等人先后落马,他的威信因此水涨船高。遗憾的是,过于频繁的“整风”同样给他埋下祸根——凡事一旦失手,群众的怨气会立即反扑。
进入六十年代,文学界气氛骤变。毛主席对“文艺部门石头多、作家少”颇有怨言,还批评周扬“工作不力”。1966年初夏,周扬被列为重点批斗对象,关押、抄家、游街,九年飘摇。一个昔日权柄在握的宣传家,如今只能在狭小房间里抄写检查,外界已经没人再提“周沙皇”,更多的标签是“走资派”。
1975年,形势有了松动迹象。那年2月,邓小平主持党中央日常工作,急需理顺教育和文艺领域。中宣部递交了一个名单,建议释放部分老知识分子,周扬赫然在列。周恩来病重,无法细理此事,最终报到了毛主席案头。毛主席连续看了三份材料,每份都在“可从宽处理”下方划勾。有意思的是,他又批了几句:“人民内部矛盾,不要上纲上线。周扬也有长处。”
4月的一天,中央办公厅值班员接到卫士传话。毛主席声音微弱,却很清晰:“周扬,不是敌我矛盾。”随后他补了一句,“放出来,让他工作嘛。”短短十四字,在场的胡乔木记下原话,日后才敢讲给外人听。
文件顺着程序下发,地方有犹豫。有人担心“放周扬会不会寒了革命群众的心?”也有人乘机推诿。邓小平拍板:“按主席指示办!”6月,周扬获释,安排在北京三里河疗养。出门第一天,他对看望的朋友只说一句:“九年,脑子没锈,还能写。”
国庆节前夕,外交、科技、教育界代表名单上出现了周扬,但主持人最后一刻划掉,理由是“场合不便”。毛主席收到《政工简报》后批示:“打破金要足赤,人要完人之形而上学,可惜未请周扬、梁漱溟。”短短两行字,透露出他对僵化作风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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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复工后,先在文化部参与整顿剧本创作,又主持翻译理论丛书。他向多位旧日同事致信致歉,特别提到丁玲与冯雪峰:“当年考虑不周,愿听批评。”信件不长,却让不少文人改变了对他的看法。田汉从病榻上回信:“相识一场,总归落笔于真诚二字。”
1976年,异化与人道主义之争再度把周扬推上风口。他接受批评,写了检讨,也仍然坚持“文学不能离开人情味”。此番争论虽赢得同情,但已无昔日锋芒。有人感慨,昔日“指挥若定”的周副部长,如今说话语速慢了,圆滑少了,倒添了一分从容。
对于周扬个人私德,史料多有争议,学界亦无定论。可以确定的是,他选择了文化这条带电的钢丝,便必须承担高处坠落的风险。毛主席那句“可从宽处理”,既是政治决定,也是对知识分子复杂性的再一次注脚。
1975年的“宽处理”并未让所有人满意,却让那一年文艺界的空气略微回暖。在那个多事之秋,一份病中批示挽回了一位老宣传家的命运,也折射出最高领袖处理文化矛盾的策略:立场坚定,同时留有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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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后来说:“任何时代,知识分子既要仰望天空,也得低头看路。”他前半生在云端指点江山,后半生在尘土里体味人情冷暖。历史没有标准答案,但每一次放宽与收紧,都会在个人命运里留下深深的刻痕。
今天再读那场“宽处理”,可以看到权力与文化的微妙关系。文人能否成为模范,不在学问多少,而在能否守住原则;政治能否善待文人,也不在口号,而在是否保留分寸。毛主席的批示,只是给后来者留下思考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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