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婉如指尖轻抚着婚纱照上宋晟睿含笑的眼睛,窗外的阳光为相框镀上金边。
婚纱照是上个月在鼓浪屿拍的,海风把她头纱吹得飞扬,晟睿的手稳稳扶在她腰间。
再过七天,她就要成为宋太太了。
这个称呼在她舌尖滚过无数遍,带着蜜糖般的甜。
可不知为何,最近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缠绕心头。
就像此刻,明明阳光满室,她却无端打了个冷颤。
手机屏幕亮起,是晟睿发来的消息:“今晚妈叫我们回家吃饭,有重要事情宣布。”
肖婉如盯着“重要事情”四个字,指尖微微发凉。
婆婆宋玉璇最近确实有些反常,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那些突如其来的关心。
她摇摇头,笑自己婚前焦虑。
能有什么大事呢?无非是婚礼最后的细节要确认罢了。
她回复了一个“好”字,继续整理婚礼请柬。
请柬上用烫金字体印着她和晟睿的名字,紧紧相依。
可她不知道,这顿饭将彻底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更不会想到,七天后本该是婚礼的日子,她会独自一人消失在晨雾中。
手机将永远关机,如同她对他们紧闭的心门。
所有期待与承诺,都将在那场看似平常的家宴上,碎得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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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郑瑾瑜把最后一颗喜糖塞进精致的丝绒盒子,满意地拍了拍手。
“婉如,你看这个蝴蝶结系得对不对?我总觉得右边比左边大一点。”
肖婉如从婚纱照前转过身,接过闺蜜手中的喜糖盒仔细端详。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纤细的手指上跳跃。
“左右很对称,是你太追求完美了。”她笑着把盒子放回桌上。
“当然要完美,这可是你的婚礼!”郑瑾瑜凑近她,眼睛亮晶晶的。
“晟睿上辈子是救了银河系吧,能娶到你这么温柔贤惠的姑娘。”
肖婉如脸颊微红,低头整理着桌上一排排包装精美的喜糖。
这些喜糖花了她整整三个周末,每一颗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口味。
晟睿最爱吃的黑巧克力,婆婆喜欢的牛奶太妃,公公偏好的坚果糖。
就连晟睿远在国外的姑姑们,她都特意选了低糖版本。
“说起来,晟睿今天怎么没来陪你准备这些?”郑瑾瑜突然问道。
“他公司最近有个大项目,经常加班到很晚。”肖婉如语气轻松。
但她整理喜糖的动作微微停顿,暴露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确实,晟睿已经连续三天只是深夜发个“晚安”就没了下文。
昨晚她等到十一点,给他打了个电话,却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二十分钟后他才回消息说在开会,语气简短得让她陌生。
“再忙也不能冷落新娘子啊。”郑瑾瑜撇嘴,“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
“别闹了。”肖婉如轻笑,“他这么拼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
她说得笃定,仿佛在说服自己。
窗帘被风吹动,阳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肖婉如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干净得让人心慌。
往常这个时候,晟睿总会抽空问她吃饭了没,叮嘱她别太累。
可现在,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凌晨他那个干巴巴的“晚安”。
“对了,婚房那边布置得怎么样了?”郑瑾瑜适时转移了话题。
“差不多了,就差把定制的窗帘挂上去。”肖婉如眼神重新亮起来。
那是她和晟睿一起选了三家店才定下的米白色提花窗帘。
晟睿说每天清晨阳光透进来时,会像给她披上一层轻纱。
当时他说这话时,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可现在...
手机突然震动,肖婉如几乎是立刻抓了起来。
果然是晟睿,但只有短短一行字:“今晚妈叫我们回家吃饭,有重要事情宣布。”
重要事情?她的心莫名一沉。
“怎么了?”郑瑾瑜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晟睿说晚上去他爸妈家吃饭,有事要宣布。”
“肯定是婚礼最后的流程吧。”郑瑾瑜不以为意,“你婆婆那个人,就喜欢搞形式。”
肖婉如点点头,但指尖在手机壳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她想起上周去婆婆家,宋玉璇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婆婆向来注重形象,即使在家也要穿得一丝不苟。
还有公公袁顺,吃饭时异常沉默,眼神总是避开她。
当时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可现在...
“婉如?”郑瑾瑜碰碰她的手臂,“发什么呆呢?”
“我在想...”肖婉如斟酌着用词,“你觉不觉得,婚前突然有'重要事情宣布',有点奇怪?”
“哎呀,你就是想太多了。”郑瑾瑜搂住她的肩膀,“肯定是商量婚礼当天接亲的路线,或者座位安排之类的。”
“可能吧。”肖婉如勉强笑了笑。
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熙攘的人群。
一对年轻情侣手牵手走过,女孩不知听了什么,笑得前仰后合。
曾几何时,她和晟睿也是这样的。
他会因为她随口说想吃城南的蛋糕,就开车穿越半个城市去买。
会在她加班时默默等在楼下,手里捧着她最爱喝的奶茶。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细小的温暖渐渐变少了呢?
是从三个月前,婆婆突然开始频繁叫晟睿回家吃饭开始?
还是从两个月前,晟睿升职后工作突然变得异常忙碌开始?
“婉如,你看这个!”郑瑾瑜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闺蜜举着手机屏幕给她看,是晟睿刚发的朋友圈。
一张办公室的夜景照片,配文:“连续加班第三周,为了最重要的日子。”
照片角落,隐约能看见一个熟悉的保温盒。
那是肖婉如上周送给他的,里面分层装了他爱吃的菜。
她突然松了一口气,心底的阴霾散去了些。
原来他真的很忙,而不是在刻意疏远她。
“看吧,我就说你是婚前焦虑。”郑瑾瑜得意地晃晃手机。
肖婉如笑着点头,但心底某个角落依然悬着。
晟睿从来不爱发朋友圈,更不会公开表达情感。
这条朋友圈,与其说是感慨,不如说更像在向谁证明什么。
证明给谁看呢?她不敢深想。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给房间镀上一层暖金色。
肖婉如继续打包喜糖,动作轻柔而专注。
每个盒子里都藏着她对未来的期许,对婚姻的憧憬。
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七天后她就是宋太太了。
这是她从二十二岁遇见晟睿那天起,就一直在期待的归宿。
可是命运总是擅长开玩笑,在你最幸福的时候,埋下最深的伏笔。
而今晚那顿看似普通的家宴,将是她人生最重要的分水岭。
02
肖婉如站在衣柜前犹豫不决,手指拂过一件件衣服。
最后选了件浅蓝色的针织连衣裙,晟睿说过她穿蓝色最好看。
镜中的女子眉眼温柔,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只有眼底淡淡的青黑,透露着连日来的疲惫。
婚礼筹备比想象中更耗心神,而晟睿的缺席让她倍感吃力。
昨晚他又是在她睡着后才回来,清晨她醒来时,身旁已经空了。
只在餐桌上留了张字条:“今晚见,爱你。”
墨迹匆忙,最后一个字甚至没写完。
肖婉如小心地把字条收进钱包里,告诉自己要体谅他。
毕竟晟睿在公司的晋升关键期,压力大是正常的。
她提早半小时到了婆婆家楼下,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坐下。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射在石板路上。
不远处有孩子嬉笑打闹,年轻的母亲温柔地呼唤着孩子的名字。
她想象着明年这个时候,也许自己也会带着孩子在这里散步。
晟睿说过想要两个小孩,最好是一儿一女。
他说要让孩子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不像他的童年。
晟睿很少谈起小时候的事,但偶尔流露的神情总让她心疼。
有次他醉酒后说过,母亲的控制欲太强,父亲总是沉默。
所以他从小就学会看人脸色,习惯把真实想法藏在心里。
肖婉如一直觉得,自己能读懂晟睿那些未说出口的话。
可最近,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婉如?”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见晟睿站在暮色里,西装有些皱,脸上带着倦容。
“怎么不上楼?”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想牵她的手。
却在触碰到她指尖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肖婉如心里一刺。
“想等你一起。”她维持着微笑,主动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心有些凉,不像从前总是暖暖的。
“工作忙完了?”她轻声问。
“嗯,刚结束一个会议。”晟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目光闪烁,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
这是他说谎时的小动作,肖婉如再熟悉不过。
但她没有戳破,只是轻轻替他整理歪了的领带。
“累了就别勉强,要不我跟妈说改天再吃饭?”
“不行!”晟睿反应有些激烈,随即放缓语气,“妈特意准备的,说有重要的事。”
又是重要的事。肖婉如的心沉了沉。
上楼时,晟睿的手机不停震动,他看了一眼就按掉了。
“公司的电话?”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嗯,烦死了,下班还找。”晟睿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裤袋。
可肖婉如分明瞥见了来电显示上的“妈妈”二字。
为什么要撒谎?她指尖微微发凉。
婆婆宋玉璇开门时,脸上带着过于热情的笑容。
“婉如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就等你们了。”
她穿着件宽松的丝质长裙,气色红润得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公公袁顺坐在沙发上,看见他们进来,局促地站起身。
“爸。”肖婉如礼貌地打招呼。
袁顺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都是肖婉如爱吃的。
糖醋排骨,清蒸鲈鱼,白灼菜心,甚至还特意煲了花胶汤。
“妈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菜?”晟睿也有些惊讶。
“难得一家人聚这么齐。”宋玉璇笑着给肖婉如夹菜,“婉如最近瘦了,多补补。”
这过分的热情让肖婉如更加不安。
吃饭时,宋玉璇不停询问婚礼筹备的细节,事无巨细。
从婚纱到婚车,从司仪到酒水,每个环节都要确认好几遍。
“妈,这些我都安排好了,您就别操心了。”晟睿忍不住打断。
“我能不操心吗?”宋玉璇放下筷子,“我就你一个儿子,婚礼当然要尽善尽美。”
她说这话时,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很轻微的动作,但肖婉如注意到了。
还有婆婆今天穿的宽松裙子,以及脸上那种奇异的光彩。
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让她差点打翻汤碗。
不可能,一定是她想多了。
“婉如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宋玉璇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有点累。”她勉强笑笑。
晟睿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掌心有细密的汗。
这顿饭吃得各怀心事,只有宋玉璇谈笑风生。
她甚至说起将来要帮他们带孩子,描述得绘声绘色。
“到时候你们忙事业,孩子就交给我,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肖婉如笑着点头,心里却升起更多疑问。
婆婆以前最讨厌被家务和孩子束缚,常说要把晚年过得多姿多彩。
这种转变太过突然,让人不安。
饭后,宋玉璇坚持要肖婉如去晟睿以前的房间休息。
“你们婚房不是还没布置完吗?今晚就住这儿吧。”
肖婉如看向晟睿,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明天一早还要去婚庆公司,还是回去吧。”她婉拒。
宋玉璇的脸色瞬间沉了沉,但很快又恢复笑容。
“那让晟睿送送你,晚上开车小心。”
下楼时,肖婉如终于忍不住问:“晟睿,妈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夜风很凉,吹得她单薄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
晟睿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动作依然温柔。
“能有什么事?她就是太重视我们的婚礼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服自己。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时而重合,时而分离。
上车前,肖婉如回头看了眼婆婆家的窗户。
窗帘缝隙里,似乎有人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
是错觉吗?她不确定。
回去的路上,晟睿格外沉默,手指不停敲打着方向盘。
等红灯时,他突然说:“婉如,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爱你。”
这话没头没尾,让肖婉如的心猛地一紧。
“会发生什么?”她轻声问。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晟睿没有回答,只是踩下了油门。
车载收音机里放着老情歌,女声哀婉地唱着承诺与别离。
肖婉如转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觉得很累。
七天后的婚礼,曾经是她最期待的梦想。
可现在,却像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她还不知道,这场暴风雨会彻底摧毁她经营多年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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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婚庆公司的展厅里灯火通明,肖婉如独自站在样板舞台前。
工作人员热情地介绍着最新款的灯光效果,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从婆婆家回来后,晟睿又借口公司有事出去了。
直到她今早醒来,才发现他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夜。
问他原因,他只说怕吵醒她,可眼底的心虚藏不住。
“肖小姐觉得这个香槟金色的主题怎么样?”设计师期待地看着她。
“很好,就定这个吧。”肖婉如快速签了字。
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些筹备工作,仿佛这样就能让婚礼顺利举行。
从婚庆公司出来,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手机上有晟睿的未读消息:“晚上我去接你,妈让我们再去吃饭。”
又是吃饭。肖婉如盯着那句话,指尖冰凉。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婆婆从未如此频繁地邀约。
她拨通郑瑾瑜的电话,需要听听闺蜜的声音来平复心情。
“婉如?正好我要找你,你猜我昨天在妇幼医院看见谁了?”
郑瑾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让肖婉如心头一跳。
“谁?”
“你婆婆宋玉璇!她从产科门诊出来,手里拿着检查报告。”
肖婉如的脚步顿在原地,四周嘈杂的车流声瞬间远去。
那个荒谬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这次带着更强烈的真实感。
“你看错了吧?妈去妇幼医院可能是看朋友...”
“绝对没看错!”郑瑾瑜斩钉截铁,“我还特意跟了一段,她真是去看病的。”
肖婉如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上,树影斑驳地洒在她脸上。
五十多岁的婆婆,频繁的家庭聚餐,晟睿异常的沉默。
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敢置信的结论。
“婉如?你还在听吗?”郑瑾瑜担心地问。
“我在。”她深吸一口气,“瑾瑜,这件事先别告诉任何人。”
挂断电话后,她在树荫下站了很久。
直到阳光把影子拉得很短,才慢慢走向公交车站。
下午她本该去试婚纱最后的修改,却鬼使神差地去了婆婆家小区。
不是约好的晚上,而是现在,她需要验证什么。
小区花园里,她果然看见了婆婆的身影。
宋玉璇坐在长椅上,旁边是推着婴儿车的邻居。
隔得远,听不清谈话内容,但婆婆的手一直放在小腹上。
那个姿势,那种神情,肖婉如太熟悉了。
她陪太多怀孕的朋友产检,见过太多准妈妈这样的动作。
就在这时,宋玉璇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婆婆脸上闪过明显的慌乱。
但很快就被得体的笑容取代:“婉如?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刚好在附近办事,顺路来看看您。”肖婉如走过去。
婴儿车里的宝宝咿咿呀呀地伸手,她轻轻握住那只小手。
心里却像被什么攥紧,喘不过气。
“这是张阿姨的孙子,六个月了,可爱吧?”宋玉璇语气自然。
可肖婉如注意到,婆婆说话时一直用披肩遮着腹部。
那条披肩很厚,在这个温暖的春日显得格外突兀。
“妈最近身体还好吗?”她试探着问。
“好得很,就是年纪大了,容易累。”宋玉璇站起身,“上楼坐坐?”
肖婉如摇摇头:“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个发现,需要想清楚该怎么办。
如果婆婆真的怀孕了,为什么瞒着他们?
这和晟睿最近的异常有什么关系?
还有七天就是婚礼,这个消息会带来什么变数?
太多疑问在脑海里盘旋,让她头疼欲裂。
离开时,她在小区门口遇见了刚买菜回来的公公袁顺。
老人看见她,手里的塑料袋掉在地上,橙子滚了一地。
“婉如...你怎么来了?”他弯腰捡水果,手在发抖。
“顺路来看看。”肖婉如帮他捡起最后一个橙子。
袁顺接过橙子,不敢看她的眼睛:“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她轻声说。
老人点点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婉如,你是个好孩子。”
这话没头没尾,却让肖婉如鼻子一酸。
她看着公公佝偻的背影走进小区,突然很想哭。
回去的路上,她经过一家母婴店。
橱窗里挂着两件一模一样的小衣服,上面绣着“哥哥”和“妹妹”。
双胞胎。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出来。
如果是双胞胎呢?婆婆那个年纪,怀双胞胎的风险...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浑身发冷。
晚上晟睿来接她时,她仔细观察了他的神情。
他今天特意穿了新衬衫,头发也精心打理过。
可眼神里的疲惫藏不住,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挣扎。
“婉如,”他启动车子前突然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生活计划需要调整...”
“调整什么?”她平静地问。
晟睿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比如,晚几年要孩子之类的。”
肖婉如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几乎可以确定,郑瑾瑜看到的是真的。
婆婆怀孕了,而且晟睿早就知道。
他们全家都在瞒着她,这个即将过门的儿媳。
“晟睿,”她轻声说,“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决定今年结婚吗?”
去年秋天,他们在银杏叶金黄的公园里散步。
晟睿说不想再等了,想给她一个家,想有他们的孩子。
他说母亲也催得紧,想早点抱孙子。
当时他的眼神那么真诚,难道都是假的吗?
晟睿没有回答,只是打开了车载音乐。
又是那首老情歌,悲伤的旋律在车厢里回荡。
肖婉如转头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模糊成一片。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晟睿第一次带她见父母的情景。
宋玉璇当时拉着她的手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可现在,她好像永远都是那个外人。
04
宋玉璇今天穿了件更宽松的旗袍,领口别着精致的珍珠胸针。
她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菜,比前几次更加丰盛。
“婉如快坐,今天特意炖了你爱喝的鸽子汤。”
肖婉如注意到,汤里放了很多滋补的中药材。
有当归、黄芪,还有几味她叫不出名字的药材。
这些都是孕妇慎用的配料,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婆婆只是年纪大了发福而已。
饭桌上,宋玉璇再次把话题引向婚礼筹备。
“婚房那边都布置好了吗?我听说你们买的床有点小。”
“一米八的床,够睡了。”晟睿替肖婉如回答。
“以后有孩子就嫌小了。”宋玉璇意味深长地说,“孩子的东西最占地方。”
肖婉如低头喝汤,没有接话。
她感觉到桌下,晟睿的腿在轻轻发抖。
“说到孩子,”宋玉璇放下筷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让肖婉如呛了一下。
晟睿轻轻拍她的背,动作有些僵硬。
“我们想先过两年二人世界。”他替她回答。
“两年太久了。”宋玉璇不赞同地摇头,“我像婉如这个年纪时,晟睿都会走路了。”
肖婉如记得晟睿说过,婆婆是二十五岁生的他。
现在她二十八,确实不算早了。
但婆婆突然对抱孙子这么热衷,还是让人起疑。
“妈,现在年轻人都晚育,很正常。”袁顺难得地插话。
却被妻子瞪了一眼,立刻噤声。
这个细节被肖婉如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疑惑。
饭后,宋玉璇拉着肖婉如到阳台喝茶。
春夜的风格外温柔,吹动婆婆额前的碎发。
“婉如,阿姨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
这话开头,通常都不会有好事。肖婉如握紧茶杯。
“所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宋玉璇看着她,“你们婚房的首付,是我们家出的吧?”
肖婉如点头。婚房首付三百万,宋家出了两百万。
她父母出了另外一百万,装修和家电则是小两口自己负担。
“那房子写的是你们两个人的名字。”宋玉璇慢慢说,“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共同财产。”
肖婉如突然明白婆婆想说什么了。
“妈,如果您担心这个,我们可以去做财产公证...”
“不是这个意思。”宋玉璇打断她,“我是想,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故...”
阳台的灯光昏暗,婆婆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里。
“能有什么变故呢?”肖婉如轻声问。
宋玉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晟睿是个单纯的孩子,容易心软。”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肖婉如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是在暗示她会欺骗晟睿?还是另有所指?
“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宋玉璇叹了口气:“婉如,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
这句话,和前天公公欲言又止的提醒如出一辙。
“如果...”宋玉璇的手无意识放在小腹上,“如果家里添了新成员,资源肯定要重新分配。”
肖婉如的茶杯晃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
但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浑身发冷。
新成员。婆婆终于说出来了。
“您指的是...”她艰难地开口。
“哦,我是说晟睿姑姑家的孩子可能要来借住。”宋玉璇迅速改口。
但这个解释太过苍白,反而印证了肖婉如的猜测。
阳台门被推开,晟睿端着水果走出来。
“妈,婉如,在聊什么呢?”
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显然一直在偷听。
“聊以后家里人多热闹。”宋玉璇笑着站起身,“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婆婆离开后,阳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晟睿低头削苹果,手指被刀划了一下,渗出血珠。
肖婉如默默递过纸巾,看着他笨拙地包扎。
曾经,连她手指倒根刺他都会紧张半天。
现在他划伤自己,却浑然不觉。
“晟睿,”她轻声说,“我们能不能坦诚地谈一谈?”
夜风吹动她的长发,有几缕粘在湿润的眼角。
晟睿抬头看她,眼神挣扎而痛苦。
“婉如,再给我几天时间,等婚礼结束后...”
“为什么一定要等婚礼后?”她打断他,“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晟睿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摇头。
这时,屋里传来婆婆的呼唤:“晟睿,来帮妈妈看看这个药怎么吃。”
肖婉如清楚地看见,晟睿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几乎是逃离了阳台,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夜色里。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每一盏灯背后都是一个家庭。
曾经她以为,其中有一盏会永远为她而亮。
现在那盏灯明明灭灭,似乎随时会熄灭。
回到客厅时,婆婆正拿着药瓶让晟睿看说明书。
那种依赖的姿态,不像母子,倒像...
肖婉如不敢再想下去。
她拿起包,礼貌地告辞:“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回去了。”
这次宋玉璇没有挽留,只是说:“让晟睿送送你。”
下楼时,肖婉如走在前面,晟睿默默跟在后面。
电梯镜子里映出两张心事重重的脸。
曾经他们在这个电梯里拥吻,被监控拍到还笑话了好久。
现在却像两个陌生人,保持着尴尬的距离。
走到小区门口,肖婉如转身说:“就送到这里吧。”
晟睿愣了一下:“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需要冷静,需要想清楚这段婚姻还要不要继续。
如果婆婆真的怀孕了,而且刻意隐瞒到现在。
那么七天后的婚礼,很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骗她走进一个早已设好的局里。
晟睿抓住她的手腕:“婉如,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他的眼神慌乱,手心都是汗。
“我应该听说什么?”她反问。
晟睿语塞,松开她的手:“没什么,路上小心。”
肖婉如转身走进夜色,没有回头。
她知道晟睿一定还站在原地,像过去的很多次一样。
但这次,她不会像以前那样心软了。
街角的婚纱店还亮着灯,橱窗里的模特穿着洁白的婚纱。
曾经她每次经过都要驻足看一会儿,想象自己穿上的样子。
今天她却加快脚步,仿佛那是一件囚衣。
手机震动,是郑瑾瑜发来的消息:“怎么样?问清楚了吗?”
肖婉如回复:“还没有,但快了。”
是的,就快水落石出了。
而真相,往往比想象更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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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肖婉如请了假,独自来到城郊的寺庙。
这里是她和晟睿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当时她说喜欢这里的安静。
香客不多,古刹在晨雾中显得庄严而慈悲。
她跪在佛前,却不知该祈求什么。
是让婚礼顺利举行,还是让真相不要太难看?
“姑娘,要求签吗?”老和尚递过签筒。
肖婉如犹豫了一下,摇了支签出来。
第八十六签,下下签。签文晦涩,但“镜花水月”四个字刺眼。
“求姻缘?”老和尚看了一眼签文,“虚幻不实,早做决断为好。”
肖婉如苦笑,连佛祖都不看好这段婚姻了吗?
她捐了香火钱,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下山。
山路两旁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
晟睿第一次吻她,就是在这样的桃花树下。
当时他说要每年都带她来看花,直到白发苍苍。
才三年,诺言犹在耳畔,人心却已变了。
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婉如,婚宴的菜单我发给你了,你看看还要调整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喜悦,让她鼻尖发酸。
为了这场婚礼,父母几乎花光了积蓄。
如果现在取消婚礼,他们该有多失望?
“妈,”她轻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婚礼延期...”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婉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知女莫若母。肖婉如的异常还是被察觉了。
“没有,就是随口一说。”她强装轻松。
挂断电话后,她在山路的石阶上坐了很久。
直到阳光驱散晨雾,才起身往回走。
回到市区,她鬼使神差地去了晟睿公司楼下。
正好是午休时间,写字楼里涌出成群的白领。
她在对面的咖啡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美式。
苦味在舌尖蔓延,让她清醒不少。
很快,她看见了晟睿的身影。
他穿着她送的深灰色西装,步履匆匆。
但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个年轻女孩。
女孩穿着职业装,怀里抱着文件,正仰头和晟睿说着什么。
晟睿低头倾听,偶尔点头,侧脸线条柔和。
这个场景太过熟悉,让肖婉如的心揪紧。
三年前她刚毕业,在晟睿公司实习时,也是这样跟在他身后。
当时同事都笑他们是“办公室情侣”,晟睿总是大方地搂着她的肩。
现在,他身边的女孩换成了别人。
虽然知道可能是同事,但那种亲密的姿态骗不了人。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晟睿突然抬头看向咖啡店。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明显愣住了。
女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礼貌地点头致意。
晟睿快步走进咖啡店,神色慌张:“婉如,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她平静地搅拌着咖啡,“那个女孩是?”
“新来的实习生,带我熟悉项目。”晟睿在她对面坐下。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他不停摩挲婚戒的小动作出卖了他。
那枚婚戒是他们一起选的,内圈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
“晟睿,”她放下咖啡勺,“我们认识多久了?”
“三年两个月零七天。”他脱口而出。
这个回答让她心头一软。至少他还记得。
“那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晟睿沉默了片刻:“欺骗。”
“所以,不要再骗我了。”她看着他的眼睛。
咖啡店的光线很好,能清楚看见他瞳孔的收缩。
“婉如,我...”
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是宋玉璇的电话。
晟睿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妈,我在开会...晚点打给你。”
挂断电话后,他明显心不在焉,不停看表。
“你去忙吧。”肖婉如说,“我坐会儿就走。”
晟睿如蒙大赦般站起身:“晚上我去接你,妈说有事宣布。”
又是有事宣布。肖婉如已经麻木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很累。
维持这段感情,比放弃更需要勇气。
服务员过来续杯时,看见她红了的眼眶。
“小姐,需要纸巾吗?”
肖婉如摇摇头,拿出钱包结账。
打开钱包时,晟睿留的那张“爱你”的字条飘落在地。
墨迹已经有些模糊,就像他们褪色的感情。
她捡起字条,却没有放回钱包,而是扔进了垃圾桶。
有些东西,该丢就要丢。
走出咖啡店时,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手机里有很多未读消息,都是关于婚礼的。
伴娘问礼服尺寸,司仪问流程细节,酒店确认菜单。
每一条都在提醒她,七天后的婚礼近在眼前。
她回复了所有消息,语气如常。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她还是那个幸福待嫁的新娘。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某个地方已经彻底冷了。
路过珠宝店时,她看见橱窗里的对戒。
和晟睿买的那对很像,都是简单的铂金圈。
当时他说象征永恒,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这世上哪有什么永恒,人心说变就变。
她走进店里,退掉了预定好的婚戒。
店员很惊讶:“小姐,这戒指是定制款,不能退的。”
“那就捐了吧。”她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店员在身后叫她,但她没有回头。
有些决定,一旦做了就不能反悔。
就像她决定,要在今晚那场家宴上弄清所有真相。
无论结果多么残忍,她都要亲耳听见。
06
袁顺约肖婉如见面的地方,是家老式茶馆。
他提前到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茶已凉透。
“爸。”肖婉如在他对面坐下。
袁顺抬头,眼里的血丝让她心惊。
“婉如来了。”他勉强笑笑,给她倒茶的手在抖。
茶馆很安静,只有角落里老式收音机咿呀唱着戏文。
“您找我有事?”肖婉如轻声问。
袁顺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开口了。
“婉如,”他终于说,“你和晟睿的婚礼...要不要考虑延期?”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她浑身冰凉。
果然。连公公都来劝她延期了。
“为什么?”她努力保持平静。
袁顺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声音沙哑:“婚姻是两家人的事,太复杂了。”
和婆婆如出一辙的话,更证实了她的猜测。
“爸,您就直说吧,妈是不是...”
“玉璇她...”袁顺打断她,却又顿住,“她年纪大了,有时候做事欠考虑。”
这话说得含糊其辞,但肖婉如听懂了。
婆婆怀孕的事,公公是知情的,而且很为难。
“晟睿也知道,对吗?”她直接问出口。
袁顺震惊地看着她,手里的茶杯差点打翻。
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们全家都知道,只有我这个外人蒙在鼓里。”肖婉如苦笑。
“不是的,婉如...”袁顺急急解释,“晟睿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也很痛苦。”
痛苦?肖婉如想起晟睿最近的异常,原来是因为这个。
但为什么是痛苦?母亲怀孕不该是喜事吗?
除非...
一个更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妈怀孕多久了?”她突然问。
袁顺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怎么知道?”
“所以是真的。”肖婉如靠在椅背上,浑身无力。
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真相赤裸裸摆在面前。
“三个月了。”袁顺终于承认,“双胞胎。”
双胞胎。肖婉如想起母婴店橱窗里那两件小衣服。
命运真是会开玩笑。
“晟睿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个月。”袁顺叹气,“玉璇晕倒送医,检查出来的。”
上个月。正是晟睿开始疏远她的时候。
原来不是工作忙,是在为这件事烦恼。
“为什么瞒着我?”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
如果是一般的喜事,为什么要瞒着准儿媳?
除非,这件事会影响到她的婚事。
袁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玉璇想等婚礼后再公布。”
“为什么?”她追问。
但公公不再回答,只是反复说:“婉如,你是个好孩子,值得更好的。”
这话像是告别,又像是忏悔。
肖婉如突然觉得很可笑。
全家人都知道真相,都在演戏。
只有她像个傻子,满怀期待地准备婚礼。
“今晚吃饭,妈是要宣布这件事吗?”
袁顺点头,眼神充满怜悯:“婉如,如果你现在想取消婚礼...”
“不。”她打断他,“婚礼照常。”
这个回答让袁顺愣住:“可是...”
“我要亲耳听她说。”肖婉如站起身,“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她离开茶馆时,阳光正好。
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没有人知道,这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年轻女子。
刚刚得知了一个足以摧毁她婚姻的消息。
手机里,晟睿发来消息:“晚上我去接你。”
她回复:“不用,我自己去。”
总要一个人面对的,不如早点习惯。
她去了婚房,那个她精心布置的小窝。
阳台上种满了多肉,沙发上摆着情侣抱枕。
厨房里成套的餐具,都是她一件件挑的。
卧室墙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笑得那么幸福。
现在看起来,像个精心布置的舞台。
而她,是唯一不知情的演员。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
手机不停震动,都是祝福婚礼的消息。
闺蜜群在讨论单身派对,伴娘团在商量接亲游戏。
多么讽刺。在全世界都为她高兴的时候。
她却在考虑如何体面地结束这一切。
天快黑时,她起身换衣服。
选了件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像个参加葬礼的装扮。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只有嘴唇一抹鲜红。
像即将上战场的战士,涂上最后的口红。
出门前,她给郑瑾瑜发了条消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讶。”
郑瑾瑜立刻打电话过来,她按掉了。
现在,她需要保存所有力气。
去面对那场精心策划的“家宴”。
电梯下行时,她看着数字一个个减少。
就像她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小区门口,晚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星星。
就像她的未来,一片黑暗。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难过。
反而有种解脱般的平静。
真相大白前是最煎熬的。
一旦揭开,反而没什么可怕的了。
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婆婆家的地址。
司机热情地问:“姑娘这么晚去那边,是回家吗?”
家?那个地方从来不是她的家。
以后也不会是了。
她淡淡一笑:“去办点事。”
是啊,去办点事。
去结束一段持续了三年的感情。
去揭穿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去给自己一个交代。
出租车驶入夜色,像驶向命运的审判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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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宋家今晚灯火通明,比过年还要热闹。
肖婉如按门铃时,能听见屋里传来的笑声。
是晟睿堂妹的声音,看来今晚的观众不少。
开门的是袁顺,看见她时眼神闪躲:“婉如来了。”
“爸。”她礼貌点头,换上拖鞋。
客厅里果然坐满了人,晟睿的姑姑叔叔都到了。
宋玉璇坐在主位,穿着件绛红色旗袍,气色好得惊人。
晟睿坐在她身边,看见肖婉如进来,立刻站起身。
“婉如。”他走过来想牵她的手。
但她巧妙地避开了,径直走向沙发:“各位姑姑叔叔好。”
亲戚们热情地回应,夸她越来越漂亮。
只有细心的二姑注意到她过于苍白的脸色。
“婉如是不是太累了?婚礼筹备很辛苦吧。”
“还好。”她微笑,在晟睿身边坐下。
茶几上摆满了水果点心,中间放着一个蛋糕。
不是婚礼蛋糕,而是普通的鲜奶蛋糕。
上面用红色果酱写着:双喜临门。
肖婉如的心沉了沉。果然如此。
晚饭格外丰盛,宋玉璇不停给肖婉如夹菜。
“婉如多吃点,最近都瘦了。”
这种过分的热情,更像是一种补偿。
晟睿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剥虾,放进她碗里。
这是他表达歉意的方式,她太了解了。
酒过三巡,宋玉璇终于放下筷子。
“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件喜事要宣布。”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肖婉如握紧筷子,指节泛白。
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怀孕了。”宋玉璇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三个月,双胞胎。”
死一般的寂静。随后是七嘴八舌的祝贺。
“玉璇你也太厉害了吧!”
“真是双喜临门啊!”
“恭喜恭喜!”
在一片喧闹中,肖婉如显得格外平静。
她甚至微微一笑:“恭喜妈。”
这个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连宋玉璇都愣住了。
晟睿担忧地看着她:“婉如,你没事吧?”
“我很好。”她放下筷子,“所以妈最近总说家里要添新成员,是指这个?”
宋玉璇有些不自然:“本来想等婚礼后再说的,但实在瞒不住了。”
“为什么要瞒呢?”肖婉如轻声问,“这不是喜事吗?”
客厅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觉到气氛不对。
宋玉璇深吸一口气:“既然说到这个,我还有件事要商量。”
她看向肖婉如,眼神带着试探:“医生说我年纪大了,需要静养。”
肖婉如静静等着下文。
“所以婚房那边...可能要先借给我住一段时间。”
终于说出来了。肖婉如反而松了口气。
“借给您住?”她重复道,“那我和晟睿呢?”
“你们先跟我们住一起,也好照顾我。”宋玉璇说得理所当然。
肖婉如看向晟睿:“这也是你的意思?”
晟睿低头不语,默认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原来如此。婆婆怀孕是前奏,要婚房才是正题。
那个他们精心装修的小窝,还没住就要让出去。
而且是以“暂时借住”的名义,怕是永远都要不回来了。
“妈,”肖婉如声音很轻,“您知道婚房的首付,我爸妈也出了一百万吧?”
宋玉璇脸色微变:“婉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房子我也有份。”她依然平静。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有亲戚打圆场。
“一家人?”肖婉如笑了,“如果真的是一家人,为什么要瞒我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