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
"李伟，你必须立即归还那 499 万 5 千元！"
刘行长的声音在狭小的调解室里回荡，他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一下。
李伟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真的没有钱了，全都花在女儿的治疗费上。"
他的声音颤抖着，眼中含着泪水。律师张涛推了推眼镜，严肃地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各位，这个案子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了。"
赵兰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她的眼中满含着绝望和恐惧："李伟，我们该怎么办？"
李伟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绝望的坚定："该来的总要来，我们走法庭见。"
三个月前，李伟还是那个每天准时上下班的普通会计师。
他在一家小型贸易公司工作了十二年，薪水不高但足够维持一家三口的基本生活。
每天早上七点，他都会准时起床，为妻子赵兰和八岁的女儿李萌萌准备早餐。
"爸爸，今天学校要交美术材料费。" 萌萌一边吃着煎蛋，一边怯生生地看着父亲。
李伟温和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多少钱？"
"八十块。"赵兰在一旁叹了口气，她知道家里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自从萌萌被诊断出患有罕见的血液疾病后，家里的经济状况就每况愈下。
医生说这种病需要长期治疗，每个月的医疗费用至少要两万块。而李伟的月薪只有六千块，赵兰在超市做兼职，每月也就三千块收入。
"没关系，爸爸会想办法的。" 李伟强颜欢笑，内心却如刀割般疼痛。
那天下班后，李伟来到附近的银行准备取钱。他走向 ATM 机，插入银行卡，准备取出仅有的五百块钱给女儿交学费。就在他输入密码的时候，手机响了。
"李先生，您好，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您女儿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希望您能尽快过来。"
李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不是... 病情有什么变化？"
"具体情况医生会和您详细说明，请您尽快赶过来。"
挂断电话后，李伟匆忙完成了取款操作，连银行卡都忘记拔出来就急匆匆地赶往医院。
他没有注意到 ATM 机屏幕上显示的异常数字。那台机器上显示的不是他预期的四位数余额，而是一串让人目瞪口呆的七位数。
当天晚上，李伟带着女儿从医院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医生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萌萌的病情正在恶化，需要立即进行更昂贵的治疗方案。
"李伟，医生怎么说？" 赵兰焦急地迎上来。
李伟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女儿，压低声音说道。"需要马上换治疗方案，费用... 费用可能要五十万。"
赵兰瞬间瘫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五十万... 我们到哪里去找五十万？"
李伟紧紧抱住妻子，他的眼中也满含泪水。"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一夜，夫妻俩几乎一夜未眠，他们想尽了所有可能的办法。卖房子，但房子还有贷款，卖了也不够；借钱，但亲戚朋友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能借的早就借了。
第二天一早，李伟再次来到银行，准备查看自己的账户余额，看看还能挪出多少钱来。
当他将银行卡插入 ATM 机，输入密码查询余额时，眼前的数字让他彻底愣住了。
账户余额：5,000,500.00 元。李伟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五百万零五百块。
他的双腿开始发软，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这一定是银行系统出了问题，他一个月薪六千的小会计，怎么可能突然有五百万？
李伟站在 ATM 机前足足十分钟，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五百万这个数字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即使不吃不喝工作一百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他第一反应是这肯定是银行系统故障，或者是有人搞恶作剧。
但是当他尝试取一百块钱时，ATM 机真的吐出了崭新的钞票。李伟的手颤抖着接过钞票，这是真的，不是幻觉。他快速收好钱和银行卡，匆忙离开了银行。
回到家后，李伟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反复思考着这件事情。理智告诉他，这笔钱肯定不属于他，他应该立即去银行说明情况。
但是当他想到女儿苍白的小脸，想到医生说的五十万治疗费，他的内心开始动摇。
"李伟，你怎么了？从早上回来就一直不说话。" 赵兰推门进来，关切地看着丈夫。
李伟抬起头，看着妻子疲惫的面容。赵兰为了照顾萌萌，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她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已经有了几缕白丝，眼角也出现了皱纹。
"赵兰，如果... 我是说如果，有一笔钱能够救萌萌的命，但是这笔钱的来源有些问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赵兰愣住了，她不明白丈夫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什么叫来源有问题？"
李伟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银行卡的事情告诉了妻子。当赵兰听到五百万这个数字时，她的反应和李伟一样震惊："你确定没有看错？"
"我确定，我还取了一百块钱，真的能取出来。"
赵兰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她才开口："李伟，这钱肯定不是我们的，我们应该去银行说明情况。"
"可是萌萌怎么办？她还在等着救命的钱。"夫妻俩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这时，萌萌的房间传来了咳嗽声，而且越来越剧烈。赵兰和李伟赶紧跑过去，只见女儿脸色苍白，嘴角还有血迹。
"萌萌！" 赵兰抱起女儿，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妈妈，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萌萌虚弱地问道。
"不会的，萌萌不会死的，爸爸妈妈会救你的。" 李伟紧紧抱住女儿，声音哽咽。
当天晚上，他们紧急把萌萌送到了医院。医生看了检查结果后，神情严肃地对李伟说："孩子的情况很不好，如果再不进行治疗，可能撑不过这个月。"
"医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儿，钱的问题我们会解决的。"
"那好，我们立即安排治疗，但是需要先交二十万的住院费。"
李伟和赵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定。为了女儿，他们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当天晚上，李伟来到银行的 24 小时自助服务区，颤抖着手取出了二十万现金。
着 ATM 机吐出的一沓沓钞票，他的心情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但是为了女儿的生命，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交完住院费后，萌萌立即被安排进入了 VIP 病房，开始接受最好的治疗。看着女儿苍白的脸上重新出现了一丝血色，李伟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李伟过着双重生活。白天他依然是那个准时上下班的普通会计师，没有人知道他账户里有巨额资金。晚上他会去医院陪伴女儿，看着她在最好的医疗条件下逐渐好转。
萌萌的治疗效果出奇地好，医生说这种进口药物和先进的治疗设备确实很有效：“爸爸，我感觉自己好多了。" 萌萌躺在病床上，脸色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苍白了。
"那就好，爸爸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健健康康的。" 李伟握着女儿的小手，眼中满含慈爱。
赵兰在一旁悄悄抹眼泪，她知道这种好转是用什么换来的："李伟，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只要萌萌能好起来，什么都是对的。"但是李伟心里其实一直很不安，他每天都在担心银行会发现这个错误。
他甚至开始研究相关的法律条文，想知道如果事情败露，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根据法律规定，如果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钱而使用，可能会被认定为不当得利或者诈骗罪。
但是另一方面，银行的错误转账也是事实，他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李伟开始失眠，他经常在半夜惊醒，害怕警察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但是每当他看到女儿逐渐恢复的笑脸，他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个月后，李伟的账户里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十万了。除了萌萌的医疗费，他还偷偷给父母汇了十万块钱。
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之前一直不敢去医院体检，就是因为怕花钱："儿子，你这钱是哪来的？" 父亲在电话里质疑道。
"爸，我最近接了一些兼职项目，赚了点外快。" 李伟撒了谎。
"那也不应该一下子给我们这么多钱，你们自己也要过日子啊。"
"爸，您和妈的身体要紧，钱以后再赚就是了。"
除此之外，李伟还帮助了几个确实有困难的邻居和朋友。隔壁的张大爷因为老伴生病，欠了一屁股债，李伟悄悄给了他五万块钱。
小时候的同学小王因为生意失败，房子要被银行收回，李伟也给了他十万块钱渡过难关。
每一次帮助别人，李伟都感到一种复杂的满足感。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现代版的侠客，用不义之财做善事。但是这种自我安慰并不能消除他内心的不安。他知道自己迟早会面对现实，面对这笔钱的真正主人。
就在这时，银行的电话打来了："李先生，您好，我是建设银行的王经理，我们需要和您谈一谈。"
李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什么事情？"
"关于您账户的一些异常情况，您方便明天到银行来一趟吗？"
挂断电话后，李伟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第二天上午，李伟硬着头皮来到了银行。他被带到了一间小会议室，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刘行长、王经理，还有一个看起来像律师的中年男子。
"李先生，请坐。" 刘行长的态度很严肃。
"我们行的系统在一个月前出现了故障，误将一笔 500 万的大额转账转到了您的账户上。"
李伟的心跳加速，但他努力保持镇定："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经理拿出了一份打印的银行流水："根据我们的记录，您在一个月内分多次取出了 450 万现金，请问这些钱您用于什么用途了？"
李伟低头看着桌子，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李先生，我们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这笔钱本来是要转给另一个客户的投资款。" 刘行长继续说道。
"现在那个客户也在追究我们的责任，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我们银行将面临巨大损失。"
李伟终于抬起头，他的眼中满含泪水："刘行长，我知道这笔钱不是我的，但是我女儿得了血液病，需要大量的医疗费用，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那您现在还能归还多少？"
"最多... 最多五十万，其他的都已经花掉了。"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刘行长和王经理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显然没想到这个普通的储户能在一个月内花光 450 万。
"李先生，您知道这样做的法律后果吗？" 律师开口了。
"我... 我知道，但是我女儿的命更重要。"
"我们理解您的处境，但是银行也有银行的难处。" 刘行长叹了口气。
"这笔钱的原主是我们的一个大客户，他准备用这 500 万投资一个项目，现在项目黄了，他要起诉我们银行。"
李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仅仅影响了自己，还连累了银行。"那... 现在怎么办？"
"我们给您一个星期的时间，您想办法尽可能多地归还这笔钱。" 王经理说道。
"如果不能全额归还，我们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了。"
从银行出来后，李伟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感到无比孤独。回到家里，赵兰正在厨房做饭，她看到丈夫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银行发现了？"
李伟点点头，然后把今天在银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妻子："他们要我们一个星期内还钱，否则就要起诉我们。"
赵兰瞬间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李伟抱头痛哭。
就在这时，萌萌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看起来像一个正常的孩子："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看到女儿健康的样子，李伟和赵兰都百感交集。至少，他们的选择救了女儿的命。但是现在，他们要面对选择的后果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伟想尽了所有办法筹钱。他把房子抵押给银行，但是由于还有贷款，最多只能贷出八十万。
他找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但是大家听说要借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纷纷推辞。
"李伟，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啊。" 表哥无奈地说道。
"我理解，谢谢你能听我说完。"李伟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夕阳西下，内心五味杂陈。
他想过逃跑，带着妻女远走高飞，但是他知道这样做只会让问题变得更糟。
他也想过自杀，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家人的平安，但是想到女儿还需要人照顾，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最终，他决定面对现实。
一个星期后，李伟再次来到了银行。这次会议室里的人更多了，除了银行的人，还有律师，甚至还有那笔钱的真正主人。
"李先生，一个星期过去了，您筹到多少钱？" 刘行长问道。
"八十万，这是我能筹到的全部了。"
刘行长看了看那位真正的钱主，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
"陈先生，您看这样行吗？"
陈先生冷冷地看了李伟一眼："八十万？我损失的是五百万！因为你们银行的错误和这个人的贪婪，我的投资项目彻底泡汤了。"
"我知道我有错，但是我女儿真的需要那些钱来救命。" 李伟恳求道。
"那关我什么事？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陈先生毫不同情。
律师张涛这时候开口了："各位，我建议我们还是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案子很复杂，银行有操作失误的责任，储户有不当得利的事实，需要法院来进行公正的判决。"
刘行长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就法庭见吧。"
李伟知道，法律程序一旦启动，就意味着这件事会变得更加复杂。他的名誉、工作、甚至自由都可能受到影响。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当天晚上，李伟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赵兰："李伟，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赵兰紧紧抱住丈夫。
"我不后悔救了萌萌的命，我也不后悔，但是我害怕连累了你们，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连累不连累的。"
萌萌这时候跑过来，她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的八岁孩子："爸爸妈妈，我听到你们在说话，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李伟蹲下身子，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萌萌，爸爸可能要去一个地方处理一些事情，你要听妈妈的话，好好读书，知道吗？"
"爸爸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可能吧，但是爸爸永远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