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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为爱甘愿放权,半小时后圣旨传来:薛氏高升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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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和离书,是他偏宠妾室的决绝,亦是他自毁前程的昏聩。

他满心以为,江山与美人难以两全,便甘愿为枕边人舍弃半生戎马挣来的荣光。

却不知,那被他弃若尘埃的发妻,早已是帝王眼中最珍贵的璞玉,只待拂去浮尘,便会绽放万丈光华。

01

“侯爷!您可算回来了!边关战事凶险,您可有伤到分毫?”

镇北侯裴懿刚踏过侯府朱漆大门,一道柔婉似水的声音便缠了上来,带着难掩的急切与关切。常年被边关风沙雕琢的俊朗面庞上,此刻竟漾开一抹罕见的温情。

来人是他的贵妾慕翩月,一身月白色蜀锦长裙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裙摆随着莲步轻移微微摇曳,鬓边斜插的点翠珠花映着廊下灯火,流光溢彩,衬得她眉眼娇俏,顾盼生辉。

裴懿大步上前,伸手轻柔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头在她光洁的额间印下一个浅吻,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无妨,不过是些流窜的乱寇,已尽数清剿。倒是你,本侯不在府中,可有好好照料自己?是否有人敢怠慢你?”

慕翩月顺势依偎在他怀中,眼波流转间水光潋滟,楚楚可怜地摇了摇头:“侯爷平安归来,翩月便再无所求。府中一切安好,只是您不在的日子,我夜夜难眠,总惦记着您在边关风餐露宿,忍饥受冻。” 说着,眼圈便红了,那副情深义重的模样,让裴懿心头瞬间软成一片。

“傻丫头,” 他抬手轻抚她鬓边碎发,语气宠溺,“本侯是征战沙场的男儿,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倒是你,瞧着瘦了不少。来人,即刻备膳!本侯要与翩月好好叙叙。”

一旁侍立的管家王伯见此情景,眉头紧锁着悄悄叹了口气。侯爷对慕姨娘的偏爱,早已是京中尽人皆知的秘密。只是这般明目张胆地冷落正室,未免也太过不分尊卑,寒了夫人的心。

侯府正妻薛璃,乃是当朝太傅薛文博的嫡长女。自幼饱读诗书,性情温婉知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擅行书,曾得先帝御笔称赞,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当年裴懿初出茅庐便屡立战功,被圣上册封为镇北侯,钦点这桩婚事,一时传为金玉良缘 —— 少年英雄配名门闺秀,门当户对,羡煞旁人。

可谁曾想,佳话终究没能延续。成婚十载,裴懿常年驻守边关,归家的时日屈指可数。偌大的侯府全凭薛璃一手打理,上至公婆汤药,下至下人调度,就连京中贵妇间的应酬往来,她都处理得妥帖周全,从未出过半分差错。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焐热裴懿的心。

他心中牵挂的,始终是三年前从江南带回的慕翩月。传闻慕翩月曾是江南雅妓,因才情卓绝、姿容倾城,被裴懿一见倾心,为她赎身之后接入京中,册封为贵妾。自那以后,慕翩月便成了侯府的半个主子,在裴懿心中的分量,更是远超正妻薛璃。

裴懿与慕翩月在偏院温情用膳,欢声笑语透过院墙传得老远,而薛璃的正院,他自始至终未曾踏足半步。

夜色渐深,薛璃独自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卷《诗经》,书页却久久未曾翻动。窗外月色清寒,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院中的海棠树上,花影斑驳,更添几分寂寥。

贴身侍女翠儿端着一碗温热的安神汤走进来,放轻脚步道:“夫人,夜深了,喝碗汤暖暖身子,早些安歇吧。”

薛璃放下书卷,接过汤碗抿了一口,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恰如她此刻的心境。她抬眼看向翠儿,语气平静无波:“侯爷回来了?”

翠儿迟疑了片刻,才低声回道:“回夫人,侯爷回来了,方才和慕姨娘一同用了晚膳,现下…… 现下还在慕姨娘院里呢。”

薛璃闻言,眼中并未泛起丝毫波澜,仿佛早已习以为常。她淡淡应了一声,将汤碗搁在案上,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镜中的女子清丽依旧,十年光阴未曾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倒沉淀出几分沉静温婉的气质,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翠儿,明日备车,我要去慈安寺上香。” 薛璃轻声吩咐。

翠儿连忙应下,心中却满是担忧。夫人每逢心绪不宁,便会去慈安寺静修半日。侯爷这般冷落,夫人心中怎能毫无波澜?只是她素来隐忍,从不肯外露半分。

翌日清晨,薛璃身着素色衣裙,乘坐马车前往慈安寺。寺中香火鼎盛,往来信众络绎不绝。她虔诚地燃香礼佛,心中无悲无喜,只求侯府安宁,家人康健。

在寺庙后院的僻静小径上,她偶遇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老僧见她神色郁结,含笑颔首:“施主,心中藏着解不开的结?”

薛璃微微一怔,随即敛衽行礼:“大师慧眼。”

老僧指了指身旁一株枝干焦黑的枯树,缓缓道:“施主请看这树,虽枝干枯萎,根系却未断绝。待得春风化雨,自会抽芽吐绿,重焕生机。世间事,皆有定数,亦有变数。不必执着于眼前的困顿,未来之事,未必如你所想。”

薛璃望着那株枯树,心中似有所悟,又似迷雾未散。她再次向老僧行礼致谢,转身离去。

回程的马车上,她反复思索着老僧的话。枯木逢春?难道她这看似无望的境遇,真的会有转机?可如今,她与裴懿的夫妻情分,早已薄如蝉翼,随时可能断裂。

02

回到侯府,薛璃便听到下人们低声议论。原来裴懿一早便带着慕翩月出府,去城郊的庄子散心了。这消息传入耳中,她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多言。这些年,裴懿对慕翩月的偏爱,她早已司空见惯。

只是有些伤害,即便习惯了,也终究无法视而不见。

傍晚时分,裴懿与慕翩月并肩回府。慕翩月手中捧着一束烂漫的野花,笑靥如花,眼底满是幸福。裴懿陪在她身侧,神色间是掩不住的满足与宠溺。两人身后跟着一众下人,手里提着各色时令果蔬与山野特产,显然是满载而归。

刚进府门,便与从账房出来的薛璃撞了个正着。薛璃身着湖绿色常服,裙摆绣着素雅的兰草纹,手中握着一本账册,清冷的气质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慕翩月看到薛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敛衽行礼:“姐姐安好。”

薛璃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裴懿身上,语气平静:“侯爷回来了。”

裴懿只是淡淡 “嗯” 了一声,连眼神都未曾在她身上多停留半分,便牵着慕翩月的手,径直朝着偏院走去。

“侯爷!” 薛璃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裴懿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过头,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何事?”

薛璃将手中的账册递上前:“侯府近日开销颇大,几处铺面的营收也出现了异常,妾身已将详情整理成册,请侯爷过目定夺。”

裴懿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些琐碎事务毫无兴趣。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慕翩月,只见她适时地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这些琐事你自行处置便是,何必来烦扰本侯?” 裴懿的语气中满是烦躁,“本侯征战沙场,一心为国效力,难道连回府清静几日都不可得?”

薛璃递账册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深吸一口气,收回手,语气依旧平静:“侯爷有所不知,这几处铺面是侯府的根基,若不及时妥善处理,恐会影响侯府后续生计。妾身虽能料理,但若事关重大,终究需侯爷点头才行。”

裴懿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最不喜薛璃这副永远冷静自持的模样,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撼动她半分,既无趣,又让他觉得疏远。比起薛璃的 “贤惠”,他更偏爱慕翩月的娇俏可人,能让他卸下一身疲惫。

“本侯说了,你自行处理!” 裴懿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怒意,“这些年侯府在你打理下井井有条,难道如今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非要来扰我兴致?”

这番话听似信任,实则却是赤裸裸的推卸责任,甚至带着一丝隐晦的指责。

薛璃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她心中清楚,他并非信任她的能力,只是单纯不愿费心罢了。她默默收回账册,敛衽一礼,转身悄然离去。

望着薛璃清冷孤寂的背影,裴懿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他总觉得薛璃太过 “懂事”,懂事得不像个妻子,反倒像个恪尽职守的管家婆。而慕翩月的依赖与柔弱,才能让他感受到被需要的滋味。

“侯爷,您别生气,姐姐也是为了侯府着想。” 慕翩月轻轻扯了扯裴懿的衣袖,语气温柔地劝慰着,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裴懿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罢了,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你今日在庄子里说想吃桃花糕,本侯已让人寻了方子,明日便让厨子给你做。”

慕翩月立刻眉开眼笑,依偎进他怀中,娇声道:“侯爷对我真好。”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几个下人看在眼里,纷纷低下头,暗自摇头叹息。侯爷这般偏宠妾室、轻慢正妻,是非不分,迟早要出事。

薛璃回到自己的院子,将账册放在书桌上,却再无心思翻开。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株海棠树上,花开花落,周而复始。她与裴懿的婚姻,是否也如这海棠花一般,注定要走向凋零?

她想起成婚那日,裴懿身披大红喜服,英姿勃发,眼中满是少年意气。那时的她,也曾满怀憧憬,以为能与他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可现实,却将她所有的期许都击得粉碎。

父亲太傅薛文博,曾不止一次劝她,若是在侯府过得不顺心,便回娘家来。可她终究顾及侯府的体面,顾及薛家的颜面,也放不下那早已名存实亡的夫妻情分。

她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疲惫与落寞。或许,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03

往后的日子里,裴懿对薛璃的态度愈发冷淡,几乎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他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倾注在慕翩月身上,陪她赏花听曲、游园散步,甚至处理公务时,也常让慕翩月在一旁研墨添香,全然不顾朝堂规矩与侯府礼仪。

侯府上下,下人们皆是看人下菜碟。见裴懿如此偏爱慕翩月,对她的恭敬程度竟渐渐超过了正妻薛璃。甚至有些胆大的下人,私下里对薛璃也开始怠慢起来。

薛璃对此心知肚明,却从未有过半分发作。她依旧每日有条不紊地打理着侯府事务,将府中大小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只是,她开始刻意减少与裴懿见面的机会,尽量避开那些可能引发冲突的场合。

一日,薛璃正在书房核对账目,翠儿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满是慌张:“夫人,不好了!慕姨娘她…… 她闯祸了!”

薛璃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眼看向她,语气依旧沉静:“何事如此慌张?慢慢说。”

翠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才急忙说道:“慕姨娘今日去了前院书房,见侯爷正与几位幕僚商议边关军务,便自作主张送去了亲手做的点心。席间,张先生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慕姨娘的裙摆上。谁知慕姨娘当场就发作了,不仅大声训斥张先生,还说他是故意刁难她!”

薛璃的眉头微微蹙起。张先生是裴懿的心腹幕僚,跟随他多年,为人正直,谋略过人,素来深受敬重。慕翩月这般不分场合、不分尊卑地行事,无疑是在打裴懿的脸。

“侯爷是如何处置的?” 薛璃问道。

翠儿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愤不平:“侯爷自然是向着慕姨娘的!他当场就斥责了张先生,说他办事不力,还罚了他半个月的俸禄。张先生气得脸色铁青,甩袖就走了。慕姨娘却还在一旁哭哭啼啼,说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薛璃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她知道,裴懿对慕翩月的宠爱已经到了不分是非、不顾大局的地步。这般下去,不仅会寒了心腹之人的心,更会影响他在外的声誉与威望。

“去请张先生到我院中一叙。” 薛璃沉声道。

翠儿一愣:“夫人,您这是……”

“按我说的做便是。” 薛璃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翠儿不敢再多问,连忙转身去请张先生。

不多时,张先生便来到了薛璃的院子。他脸上依旧带着未消的怒气,但见到薛璃时,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夫人。”

薛璃示意他坐下,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语气温和却带着诚意:“张先生,今日之事,妾身已然知晓。是侯府管教不严,让先生受了委屈。”

张先生闻言,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叹了口气:“夫人言重了。下官并非为了那点俸禄气恼,只是侯爷如今这般偏宠妾室、是非不分,实在让人心寒。下官跟随侯爷多年,深知他曾是何等英明果决,可如今…… 长此以往,怕是会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啊!”

薛璃的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轻声道:“先生的忠言,妾身会设法转告侯爷。只是侯爷如今心意已决,妾身怕是也难以劝动。”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到张先生面前,“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还请先生收下,权当是弥补今日的损失与屈辱。”

张先生连忙推辞:“夫人,这万万使不得!”

“先生不必推辞。” 薛璃的语气温柔却坚定,“先生为侯府尽心尽力,劳苦功高,妾身都看在眼里。侯爷一时糊涂,先生不必太过介怀。”

张先生见薛璃如此真诚,心中满是感动,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收下了银票。他拱手行礼,感激道:“夫人深明大义,通情达理,下官深感敬佩。只可惜,侯爷他……”

张先生话未说完,却已难掩惋惜之情。薛璃的心头,也因此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裴懿这般偏听偏信、刚愎自用,迟早会酿成大祸。

送走张先生后,薛璃独自坐在书房中,久久未曾动弹。她清楚地知道,裴懿对慕翩月的宠爱已经到了危险的境地。他甚至为了迎合妾室,不惜与心腹幕僚产生嫌隙。这对于一个手握重兵、身处朝堂漩涡的侯爷来说,无疑是极其不明智的。

她再次想起了慈安寺老僧所说的 “枯木逢春”,心中却只剩下一片茫然。她的 “春风”,究竟在哪里?

而此时,慕翩月的院子里,裴懿正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对她百般怜惜。慕翩月依偎在他怀中,享受着他毫无保留的宠爱,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离那侯府主母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04

慕翩月愈发得宠,心底那份不甘于屈居侧室的念想也日渐炽热。她早已不满足于贵妾的身份,心心念念要坐上镇北侯府主母的位置,将薛璃取而代之。

这些日子,她总在裴懿温存之际软语吹风,明里暗里都在说薛璃性情清冷疏离,行事过于严苛,少了几分女子该有的温婉体贴。

裴懿本就对薛璃那份始终如一的疏离感心存芥蒂,听了慕翩月的枕边话,愈发觉得薛璃处处不及身边人贴心。他竟真的动了心思,琢磨着如何才能让慕翩月名正言顺地成为自己的正妻。

那日午后,裴懿在书房处理公务,慕翩月侍立一旁研墨。她指尖捻着墨条,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眼前人,见裴懿批阅得稍缓,才轻声开口:“侯爷,妾身有一事斗胆想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懿目光未离卷宗,声音平淡无波:“但说无妨。”

慕翩月垂眸沉吟片刻,语气带着几分忧思:“侯爷与夫人成婚十载,府中始终未有婴孩啼哭之声。侯府香火传承,乃是头等大事,妾身实在忧心。听闻城南观音庙的送子娘娘极为灵验,妾身想着,不如亲自登门祈福,为侯爷、为夫人求一份子嗣缘,也好让侯府血脉绵延。”

裴懿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膝下无子,确实是他多年来的一块心病。他与薛璃成婚十年,别说嫡子,就连庶出子女也未曾有过。他曾暗中请太医诊视,太医却说薛璃身子康健,并无不孕之症。他便将缘由归到自己常年戍守边关,夫妻聚少离多上。

“你有心了。” 他淡淡应了一句,眼底却掠过一丝动容。

慕翩月察言观色,连忙趁热打铁道:“妾身只是怕,侯爷常年在外征战,家中却无子嗣承欢,难免遭人背后议论。若是能早日得一麟儿,既能了却侯爷的心事,也能让侯府更添兴旺之气。” 说罢,她微微咬着唇,眼底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委屈。

裴懿抬眸看她:“还有话便直说。”

慕翩月顺势屈膝跪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妾身知道这话僭越,但实在为侯爷着急。民间常有‘无子休妻’的说法,虽显凉薄,却也是为了宗族延续。若是夫人能顾全大局,主动退让,让侯爷另娶一位能为侯府开枝散叶的正妻,岂不是两全其美?”

裴懿脸色微变。他心中并非没有过这般念头,却从未敢宣之于口。薛璃是太傅嫡女,身份尊贵,若是无故休弃,定会引来朝野非议,不仅会折损薛家颜面,更可能牵连到自己的仕途。

“休妻岂是儿戏?” 他沉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犹豫。

“妾身知错!” 慕翩月连忙叩首,“只是侯爷乃盖世英雄,岂能无后?若是夫人能体谅侯爷的难处,主动提出和离,那便是皆大欢喜了。”

这番话听似处处为裴懿着想,实则步步紧逼,将 “和离” 二字明晃晃地摆在了他面前。

裴懿扶起怀中梨花带雨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慕翩月对自己一片痴心,也真心盼着能为他生儿育女。而薛璃,纵然贤良得体,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始终与他隔着一层距离,那份相敬如 “冰” 的相处,让他从未感受过寻常夫妻的温情。

“此事容我再想想。” 他终是松了口。

慕翩月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话已然奏效,连忙依偎进他怀里,柔声道:“妾身只求侯爷安好,侯府香火不断。”

接下来的几日,裴懿整日心事重重。他反复琢磨着慕翩月的话,也开始刻意留意薛璃的举动。可薛璃依旧如故,每日夙兴夜寐打理家事,对他的态度不远不近,既不打听他的私事,也不抱怨他的冷落。这般模样,反倒让裴懿越发觉得,她对自己或许本就无甚情意。

他渐渐觉得,或许和离,对两人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可和离谈何容易?薛璃无错无过,又出身名门望族,若是无缘由便要和离,必会招致漫天非议。他虽手握兵权,却也无法一手遮天。除非…… 除非他能拿出让圣上无法拒绝的筹码。

裴懿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一个大胆的念头渐渐成形。他手握镇北军兵权,戍守边关多年,功勋赫赫,这兵权既是他在朝堂立足的根本,也是他权势的象征。若是他主动交出兵权,以此换取圣上应允和离,或许这便是唯一可行之路。

这念头一旦生根,便如蔓草般在心底疯缠。他清楚交出兵权意味着什么 —— 从此便会失去所有权势,从手握重兵的镇北侯,沦为闲散无职的富贵翁。可一想到慕翩月的温柔缱绻,想到自己期盼已久的温情生活,他便觉得,这份代价值得付出。

深吸一口气,裴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要和离,要给慕翩月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要过上真正顺心遂意的日子。

05

下定决心后,裴懿立刻召集了身边的心腹幕僚,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盼着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便遭到了所有幕僚的一致反对。

“侯爷三思啊!” 张先生率先跪倒在地,语气痛心疾首,“兵权乃是侯爷的立身之本,更是您为国尽忠、守护边疆的凭仗。若是为了一介女子便轻易放弃,不仅会遭天下人耻笑,更会让边关将士们寒心啊!”

另一位鬓发斑白的老幕僚也跟着劝谏:“侯爷,薛夫人出身太傅府,品行端方,贤良淑德,将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您若是无故与她和离,必会引来朝野上下的非议。圣上素来敬重薛太傅,您此举,恐怕会触怒龙颜啊!”

裴懿看着眼前跪地苦劝的幕僚们,心中烦躁不已。他知道众人皆是为他着想,可他心意已决,断无更改之理。

“本侯意已决,不必再劝!” 裴懿沉声喝止,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本侯为国征战多年,如今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兵权虽重,但若能换得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便不算吃亏。”

幕僚们见他如此固执,知道再多劝说也是枉然,只得无奈叹息。他们跟随裴懿多年,深知他的性子,一旦下定决断,便很难再动摇。

挥退众人后,裴懿独自留在书房,提笔草拟奏折。他在奏折中一一列明自己多年来镇守边关的功绩,随后话锋一转,称自己年事渐高,身体日渐亏虚,恳请圣上恩准他交还兵权,告老还乡。至于和离之事,他并未直接提及,打算先求得圣上应允辞官,再另作打算。

奏折写罢,他反复斟酌字句,确保措辞得体,无懈可击。他清楚,这封奏折一旦递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与此同时,镇北侯府内,薛璃已从侍女翠儿口中得知了裴懿欲交出兵权的消息。

“夫人,您听说了吗?侯爷他…… 他好像真的要把兵权交出去了!” 翠儿满脸焦灼地说道,“府里都传遍了,说是为了慕姨娘,想要跟您和离,然后扶正她做正妻呢!”

薛璃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温热的茶水溢出杯沿,浸湿了她素白的指尖。心口像是被重物狠狠撞了一下,虽早有预感,可当这消息真真切切传入耳中时,那份锥心之痛依旧难以抵挡。

“他…… 当真如此?”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翠儿重重点头:“府里的下人都在说呢,侯爷的幕僚们劝了又劝,可侯爷根本不听,铁了心要这么做。夫人,您可怎么办啊?”

薛璃没有说话,默默放下茶盏,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秋风萧瑟,庭院里的梧桐叶簌簌飘落,铺了一地碎金般的落叶。她的心,也如这秋日景象一般,一片荒芜。

裴懿为了慕翩月,竟然愿意舍弃自己戎马半生换来的权势地位。这足以说明,在他心中,慕翩月的分量早已远超侯府荣辱,远超他的前程仕途,甚至盖过了他的理智。

十年婚姻,十年付出,到头来,竟抵不过一个妾室的几句甜言蜜语。她心中并非没有不甘,只是更多的,是无尽的疲惫与心灰意冷。

既然他已然这般决绝,她又何必苦苦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勉强维系的婚姻,只会让彼此都深陷痛苦。

她忽然想起当初那位老僧所言的 “枯木逢春”。或许,这场看似狼狈的离别,正是她重获新生的契机?

深吸一口气,薛璃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要和离,那便和离吧。她薛璃,从来都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弱女子。

“翠儿,” 她唤来侍女,语气平静无波,“去备笔墨,我要写一封信。”

翠儿一愣:“夫人要写给谁?”

“给父亲。” 薛璃淡淡开口。她要将侯府的账目、钥匙等物一一整理妥当,连同书信一并交给父亲,再由父亲转交裴懿。她要干干净净地离开这座困住她十年的侯府,不带走一丝一毫,也不留下半点牵绊。

裴懿的奏折很快便递到了御书房。

圣上览罢奏折,顿时龙颜大怒。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圣上将奏折狠狠拍在御案上,案上的笔墨纸砚都被震得微微跳动,“裴懿!你当朕看不出你打的什么主意吗?为了一个女子,竟要舍弃镇北军的兵权?!”

一旁伺候的内侍总管李公公吓得连忙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圣上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镇北军乃边疆重镇的屏障,裴懿手握兵权多年,深得军心。他此时突然交出兵权,边关防务必定会受到影响。更何况,圣上对裴懿此举背后的心思心知肚明 —— 无非是为了那个来历不明的贵妾,想要休弃贤良的正妻!

圣上对薛璃向来颇有好感。薛太傅是他倚重的肱股之臣,薛璃作为太傅嫡女,自幼便入宫随皇后学习礼仪规矩,性情温婉,知书达理,是京城闺秀中的典范。如今裴懿竟为了一个妾室,要抛弃这样一位贤妻,实在是糊涂透顶!

可裴懿的奏折写得滴水不漏,通篇以 “年事已高”“身体不适” 为由请求告老还乡。圣上若是直接拒绝,恐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若是贸然应允,又担心此举会引发连锁反应,影响朝局稳定。

沉吟片刻,圣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落座,拿起奏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来人,拟旨!” 圣上沉声道,“传朕口谕,准镇北侯裴懿所请,交还兵权。另,命礼部择选良辰,办理裴懿与薛氏和离之事。”

李公公心中一惊,却也不敢多言,连忙恭敬应下。

“再去一趟太傅府,将薛太傅请至御书房。” 圣上补充道。

李公公领命匆匆离去。

圣上的旨意很快便传到了镇北侯府。

宣旨太监宣读完毕时,裴懿与慕翩月都愣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圣上竟然真的应允了裴懿交还兵权的请求,连和离之事也一并准了。

裴懿心中狂喜不已,转头看向慕翩月,眼中满是浓情蜜意。他终于可以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了!

慕翩月更是喜极而泣,激动地扑进裴懿怀中:“侯爷,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薛璃站在一旁,神色平静无波。听着圣旨的内容,她心中没有悲戚,也没有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裴懿之间,便再无半分瓜葛。

宣旨太监离去后,裴懿迫不及待地让人去请薛璃,想要尽快办完和离手续。

薛璃早已准备妥当。她将侯府的账本、钥匙、印信等物一一清点清楚,亲手交给了裴懿的管家王伯。

“这些年,辛苦王伯了。” 薛璃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王伯看着这位曾经的侯府女主人,心中百感交集。他亲眼见证了薛璃这些年的付出与委屈,如今她终于得以解脱,只是前路漫漫,不知是福是祸。

裴懿走进薛璃的院落时,正看到她收拾好的行囊 —— 不过是几件寻常衣物,外加几卷诗书,简单得让人心酸。他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便被对未来的憧憬冲淡。

“薛璃,和离书我已经拟好了,你看看是否有异议。” 裴懿将一份早已备好的和离书递了过去。

薛璃接过,仔细翻阅了一遍。和离书上写明,二人夫妻情分已尽,自愿和离,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裴懿还额外添了一条,愿将城郊一处庄子与一笔丰厚的赡养费用赠予她,作为补偿。

薛璃看完,没有丝毫异议,拿起笔,在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字迹娟秀工整,却带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一如她本人。

裴懿看着那熟悉的签名,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原以为自己会感到解脱与轻松,可此刻,心头却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一块。

“既然如此,便…… 好聚好散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薛璃抬眸看他,眼中没有怨恨,也没有留恋,只有一片平静的淡漠。

“侯爷多保重。” 她淡淡说了一句,便将和离书递还给他。

裴懿接过和离书,指尖捏着那薄薄的纸张,只觉得上面的墨迹都带着几分凉意。他转身快步离去,薛璃则在翠儿的陪伴下,踏上了离开镇北侯府的路。

和离书正式生效,裴懿只觉得如释重负。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与慕翩月相守,畅想中的幸福生活仿佛就在眼前。他望着薛璃远去的背影,心中虽有一丝莫名的怅然,却很快便被慕翩月的软语温存驱散。他以为,从此便能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距离和离还不足半个时辰,一道明黄色的圣旨便如惊雷般骤然降临,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幻想,也颠覆了整个京城的格局。

06

圣旨抵达镇北侯府时,裴懿正与慕翩月在庭院中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慕翩月娇羞地依偎在他怀中,眉眼间满是对侯府主母之位的憧憬。

“圣旨到!镇北侯裴懿接旨!” 传旨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了侯府的宁静,也打断了两人的温存。

裴懿与慕翩月连忙整理好衣冠,跪倒在地,恭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镇北侯夫人薛氏璃,淑慎端良,温婉贤德,久娴内则,未获殊荣。今裴懿纳还兵权,与薛氏和平分离,朕感念薛氏之贤,特册封为后,择定良辰吉日,举行大婚,以安社稷,以慰民心。钦此!”

传旨太监的声音抑扬顿挫,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敲击在裴懿与慕翩月的心上。

“什…… 什么?” 裴懿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传旨太监念错了旨意。

慕翩月更是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险些支撑不住。册封薛氏为后?这怎么可能?!

传旨太监宣读完毕,收起圣旨,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镇北侯,恭喜恭喜。薛后娘娘乃天之骄女,如今母仪天下,实乃大周之福,亦是侯府的荣光啊!”

裴懿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世界都在瞬间颠倒。薛璃,那个他刚刚亲手送走、弃之不顾的前妻,竟然一转眼就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猛地转头看向慕翩月,只见她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让裴懿下定决心和离,满心以为自己即将登上正妻之位,却没料到,薛璃竟一步登天,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公公,这……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裴懿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他试图从传旨太监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可对方的神色却始终严肃而恭敬。

传旨太监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提醒道:“侯爷,圣旨已下,岂有出错之理?薛后娘娘如今已是万金之躯,身份尊崇无比,侯爷日后言行举止,还需多加慎重才是。”

这番话,无疑是给裴懿敲响了警钟。薛璃早已不是那个可以被他随意舍弃的侯府夫人,她是未来的皇后,是天下女子敬仰的存在!

裴懿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发紧,一股腥甜涌上心头。他为了慕翩月,心甘情愿交出了兵权,舍弃了十年发妻,到头来,却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传旨太监见裴懿半晌不语,便笑道:“侯爷,杂家还要去薛府宣旨,就不多留了。薛后娘娘的凤辇,估计很快便会抵达薛府,侯爷还是早做准备,恭迎薛后娘娘入宫吧。”

说完,他便带着一众内侍,扬长而去,只留下裴懿和慕翩月跪在原地,如坠冰窟。

裴懿猛地站起身,他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颤抖。他看向慕翩月,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悔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低吼道,“薛璃她怎么会……怎么会成为皇后?!”

慕翩月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跪坐在地上,泪流满面:“侯爷,妾身……妾身也不知道啊!妾身以为……以为……”

她以为薛璃会被赶出侯府,从此一无所有。她以为自己会成为侯府的女主人,从此享受荣华富贵。可现实,却给了她一个最响亮的耳光!

裴懿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回忆起与薛璃相处的十年,她永远是那么平静,那么得体,那么波澜不惊。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大喜大悲,也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对他的怨恨。他一直以为她对他没有感情,所以才如此淡漠。可如今想来,或许是她将一切都藏在了心底。

他想起薛璃在和离书上签下名字时,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神。她当时,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想起圣上同意他纳还兵权时,那毫不犹豫的旨意。难道圣上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并以此为契机,将薛璃推上后位?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如果真是这样,那圣上的城府,简直深不可测。而他自己,则像一个被圣上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瓜!

他为了一个慕翩月,放弃了兵权,得罪了太傅,还让自己的前妻成了皇后。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侯爷,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慕翩月哭着爬到裴懿脚边,紧紧抱住他的腿,“妾身不要薛璃做皇后,妾身不要!”

裴懿一把推开她,眼中充满了厌恶。他看着这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脸,此刻却只觉得无比丑陋。是他,是他被这张脸蒙蔽了双眼,才做出了如此愚蠢的决定!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院子。他要去薛府,他要去见薛璃。他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当他赶到薛府时,却被告知,薛后娘娘的凤辇已经抵达薛府,正准备入宫。

他眼睁睁地看着华丽的凤辇从薛府大门缓缓驶出,凤辇的帘子被风轻轻吹起,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端庄而高贵,与他记忆中那个坐在窗前看书的女子,判若两人。

他想冲上前,却被薛府的侍卫拦住。

“镇北侯,请留步!”侍卫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薛后娘娘即将入宫,侯爷请勿靠近。”

裴懿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他知道,他与薛璃之间,已经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07

薛璃坐在凤辇之中,感受着轿身的轻微晃动。轿外,锣鼓喧天,百官朝贺,京城百姓夹道相迎,呼喊着“皇后娘娘千岁”的声音此起彼伏。她听着这些声音,心中却无比平静。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圣上精心策划的。

回想起半个时辰前,她刚刚踏出侯府,准备回薛府,便见到了等候在薛府门前的父亲。父亲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欣慰。

“璃儿,圣上旨意已下,册封你为后!”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甚至泛着泪光。

薛璃当时也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父亲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书房,将圣上的用意娓娓道来。

原来,圣上早就对裴懿手握重兵,功高盖主有所忌惮。裴懿常年镇守边关,镇北军只知有镇北侯,不知有皇帝。圣上多次想削弱裴懿的兵权,却苦于没有合适的契机。

而裴懿为了一个慕翩月,竟然主动提出纳还兵权,这无疑是圣上求之不得的机会。圣上顺水推舟,同意裴懿纳还兵权,并允许他和离。

至于册封薛璃为后,则更是圣上的一步妙棋。

首先,薛璃是太傅之女,出身名门,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是母仪天下的最佳人选。册封她为后,可以安抚薛太傅,拉拢薛家。

其次,薛璃曾是裴懿的妻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为皇后,这无疑是对裴懿最大的羞辱和打击。圣上通过此举,不仅削弱了裴懿的权力,更彻底摧毁了他的心气,让他再也无法对朝廷构成威胁。

最后,圣上早年便对薛璃有所关注。薛璃自幼在宫中随皇后学习,圣上曾多次在暗中观察她。他发现薛璃虽然表面平静,实则聪慧过人,心思缜密,且有大局观。他认为薛璃有成为一位贤后的潜质。

父亲说,圣上曾召他入宫,秘密商议此事。当时父亲也感到震惊,但他深知圣上的用意,也知道这对于薛璃而言,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璃儿,圣上此举,虽然是为了制衡朝局,但对你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嫁入侯府十年,受尽委屈。如今能入主中宫,母仪天下,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薛璃听完父亲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发生转折。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对裴懿再无一丝怨恨,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她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困在侯府的牢笼中,却没想到,圣上竟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高殿堂的大门。

凤辇缓缓驶入皇宫,停在了太和殿前。

薛璃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一步步踏上汉白玉台阶。她身着华丽的凤袍,头戴九凤展翅的金丝凤冠,每一步都走得从容而坚定。

当她踏入太和殿的那一刻,殿内百官齐齐跪拜,山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圣上坐在龙椅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中带着一丝欣赏和满意。

薛璃跪下行礼:“臣妾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亲自上前扶起她,温声道:“皇后平身。从今往后,你便是朕的皇后,大周的国母。朕相信,你定能母仪天下,与朕共创盛世。”

薛璃抬眼看向圣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知道,圣上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夫君,更是她的君主,是她的伯乐。

“臣妾定不负圣上所望。”她语气坚定地说道。

在接下来的册封大典上,薛璃接受了百官的朝贺,正式成为了大周的皇后。

当晚,她在凤仪宫中,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窗外,月色皎洁,宫灯如豆。她从一个被丈夫弃如敝屣的侯府夫人,一跃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这巨大的转变,让她感到一丝不真实。

她想起裴懿,想起他为了慕翩月而放弃兵权、和离她的决绝。她曾以为自己会永远被他伤害,却没想到,他的决绝,反而成就了她的新生。

她轻轻抚摸着凤袍上的金线刺绣,心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知道,从今以后,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侯府夫人,她是皇后,她将拥有自己的权力和责任。

而裴懿,他所失去的,远不止是兵权和一位贤妻。他失去的,是未来,是尊严,更是他曾经拥有的一切。

08

薛璃入主中宫后,迅速展现出了她过人的才华和手腕。她并非仅仅是圣上用来制衡朝局的棋子,更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了宫中上下,乃至朝野的尊重。

她首先整顿后宫。后宫之中,妃嫔众多,关系错综复杂。薛璃以其公正严明的态度,迅速平息了几桩妃嫔之间的争执,使得后宫秩序井然。她对待下人宽厚,却不失威严,很快便收服了人心。

接着,她开始参与朝政。圣上对她极为信任,常常将一些奏折交给她批阅,听取她的意见。薛璃凭借其深厚的学识和敏锐的洞察力,常常能提出独到的见解,令圣上刮目相看。

一日,圣上在御书房中与薛璃讨论政事。

“皇后,你认为此次江南水患,该如何赈灾?”圣上问道。

薛璃放下手中的奏折,沉吟片刻,才道:“回禀圣上,江南水患,百姓流离失所,当务之急是开仓放粮,安抚民心。但更重要的是,要从长远考虑,修缮水利,以防后患。臣妾以为,可派遣得力官员前往督办,同时,可发动当地百姓以工代赈,既能修缮水利,又能解决百姓生计。”

圣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皇后所言甚是。以工代赈,一举两得,朕为何未曾想到?”

薛璃微微一笑:“圣上日理万机,思虑周全。臣妾不过是从旁协助,略尽绵力罢了。”

圣上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欣赏:“皇后不必谦虚。你之才华,远胜寻常男子。朕得你为后,实乃大周之幸。”

他想起当初裴懿为了慕翩月而抛弃薛璃的荒唐举动,心中更是对裴懿感到不屑。裴懿为了眼前的一时欢愉,竟放弃了如此一位贤内助,简直是目光短浅,鼠目寸光。

而此时的裴懿,在失去兵权后,便被圣上剥夺了爵位,只保留了一个闲散的“镇北将军”虚衔,俸禄也大不如前。他从一个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侯爷,变成了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人士。

他每日在府中无所事事,看着慕翩月日渐憔悴的脸,心中更是烦躁不安。慕翩月失去了成为侯府女主人的希望,整日以泪洗面,抱怨连连。她曾经的娇柔可爱,此刻在裴懿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怨妇姿态。

“侯爷,妾身真的好想成为侯府的女主人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薛璃那个贱人会成为皇后?!”慕翩月哭着捶打着裴懿的胸口。

裴懿一把抓住她的手,眼中充满了怒火:“闭嘴!你还嫌不够吗?若不是你,本侯又怎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慕翩月被他的怒吼吓得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裴懿如此愤怒的模样。

“侯爷,您怎么能怪妾身?!”慕翩月委屈地哭道,“妾身只是爱您,想与您长相厮守,妾身又怎会知道薛璃那个女人有如此手段,竟然勾搭上了圣上!”

“住口!”裴懿猛地站起身,指着她怒道,“薛后娘娘岂是你这等贱婢可以妄议的?!”

他想起圣旨中对薛璃的尊称,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恐惧。他知道,现在薛璃的地位,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的。他甚至连直呼她的闺名,都感到一丝不安。

慕翩月被裴懿的怒火吓得不敢再言,只是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裴懿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悔恨。他为了这个女人,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他失去了兵权,失去了爵位,失去了尊严,也失去了曾经的贤妻。到头来,这个女人却只会抱怨和哭泣,丝毫不能给他带来安慰。

他想起薛璃在侯府时,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让他操心。她虽然清冷,却总能在他需要时,给他最恰当的建议。而慕翩月,除了风花雪月,一无是处。

他猛然发现,自己曾经所追求的“幸福”,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他错把虚假的温柔当成了真爱,错把贤妻良母当成了无趣。

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开始尝试通过各种途径,打听薛璃在宫中的情况。他得知薛璃在宫中深得圣上宠爱,也深得百官敬重,甚至连太后娘娘都对她赞不绝口。她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侯府夫人,而是真正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失落和嫉妒。他曾经拥有过她,却亲手将她推开。如今,她站在了所有人仰望的巅峰,而他,却只能在泥泞中挣扎。

他试图找薛太傅求情,希望能够得到薛璃的原谅,哪怕只是见她一面。然而,薛太傅却避而不见。

“老夫早已与镇北将军断绝了关系,将军请回吧。”这是薛太傅派人传给他的话。

裴懿知道,他与薛家,也彻底断绝了关系。他成了孤家寡人。

09

裴懿的处境日益艰难。他失去了所有的权势,曾经的门客和故交也纷纷与他划清界限。那些曾经巴结他的人,如今对他避之不及,生怕与他扯上关系,惹怒了圣上。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镇北将军府,如今门可罗雀,冷冷清清。他每日只能在府中度日,看着院子里凋零的花草,心中一片荒芜。

慕翩月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她失去了裴懿的宠爱,也失去了成为侯府女主人的希望。她曾经的娇艳容貌,在日复一日的哭泣和悔恨中,变得黯淡无光。

她开始怨恨裴懿,怨恨他当初的承诺,怨恨他没有能力让她成为正妻。她甚至开始怨恨薛璃,怨恨薛璃夺走了她的一切。

“侯爷,您当初为何要答应和离?为何要放弃兵权?如果您不放弃兵权,不和离,那薛璃她就永远是您的夫人,她就永远不会成为皇后!”慕翩月指着裴懿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哭喊道。

裴懿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疲惫和厌恶:“蠢货!你以为本侯不想吗?是圣上!是圣上早就布好了局,本侯不过是圣上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他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悔恨和怒火,全部发泄在了慕翩月身上。

慕翩月被他的话吓得呆住了,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一切都是圣上的算计。她曾经以为裴懿是为她而放弃一切,却没想到,他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她瘫坐在地上,彻底绝望了。她不仅没有成为侯府女主人,反而成了裴懿的累赘,成了他的怨恨对象。

裴懿也彻底放弃了慕翩月。他将她安置在了一个偏僻的院落,不再过问她的死活。曾经的山盟海誓,如今都化作了泡影。

他每日借酒消愁,醉生梦死。他曾经是威风凛凛的镇北侯,如今却成了京城最大的笑柄。每当他醉酒时,他都会想起薛璃。想起她清冷的面容,想起她处理公务时的认真,想起她曾经为他做的点点滴滴。

他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侯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会轻易受苦?”她总是那么淡然,那么从容。他以为她不爱他,却不知道,那份爱,早已融入了她的言行举止之中。

他想起和离那日,薛璃的眼神。那不是怨恨,也不是留恋,而是彻底的平静和解脱。她当时,是否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

他越想越觉得心痛。他亲手推开了那个真正爱他、关心他、能与他携手共进的女人。他亲手毁掉了自己原本可以拥有的幸福。

而宫中的薛璃,则在圣上的支持下,日益巩固着自己的地位。她不仅在内政上辅佐圣上,更在外交上展现出了她的智慧。

一日,北疆使者前来朝觐,提出了一些苛刻的要求。百官争执不下,圣上便召集众臣与皇后共同商议。

薛璃听完使者的要求,沉吟片刻,才开口道:“北疆地处苦寒,物产贫瘠。使者所求,无非是想从我大周获取更多利益。若我大周一味退让,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不如如此……”

她提出了一个既能满足北疆使者部分需求,又能维护大周国威的折中方案。她的方案既考虑到了北疆的实际情况,又巧妙地维护了大周的利益,让北疆使者无话可说,最终只能同意。

圣上和百官对薛璃的智慧和谋略都赞不绝口。

“皇后之才,胜过朕之肱骨。”圣上由衷地赞叹道,“有皇后辅佐,朕何愁天下不稳?”

薛璃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丈夫抛弃的侯府夫人,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将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为大周的繁荣昌盛贡献自己的力量。

她偶尔也会想起裴懿。那个曾经让她爱过、恨过、最终却放下的男人。她知道他如今的处境,但她心中已无波澜。她的世界,早已不再围绕着他转动。

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春风化雨”,她已经“枯木逢春”。

10

岁月流转,春去秋来。薛璃在皇后的位置上,越发稳固,也越发光彩照人。她不仅是圣上的贤内助,更是百官敬佩的国母。她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使得圣上无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处理朝政。她也积极参与政事,为圣上出谋划策,使得大周朝政清明,国力日益强盛。

她的娘家,薛家,也因她的缘故,地位更加显赫。薛太傅因辅佐有功,被圣上加封为太师,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而镇北将军府,却彻底衰落了。裴懿在失去兵权和爵位后,整日郁郁寡欢,身体也每况愈下。曾经的英武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颓废潦倒的废人。

慕翩月在被裴懿彻底冷落后,也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她原本以为可以依附裴懿,过上富贵生活,却没想到裴懿自己也一蹶不振。最终,她被裴懿遣送回了江南老家,从此销声匿迹,再无音讯。

裴懿独自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将军府,每日借酒消愁。他常常在醉酒后,口中喃喃自语,呼唤着薛璃的名字。他回忆起与薛璃成婚的十年,回忆起她为侯府所做的一切,回忆起她曾经对他的默默付出。

他终于明白,他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珍贵。而他,却亲手将其毁掉。他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场虚假的幻影,而他所抛弃的,却是真正的贤妻。

他曾想过入宫求见薛璃,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他曾经是她的夫君,如今却是她的前夫,一个被她抛弃的男人。他已经没有任何颜面去见她。

一日,裴懿在府中闲逛,偶然路过曾经薛璃居住的院子。院子里,海棠花依旧盛开,只是早已无人打理,显得有些荒芜。他走到海棠树下,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脑海中浮现出薛璃坐在窗前看书的清冷身影。

他想起那日和离,薛璃转身离去时,那平静而淡漠的眼神。她当时,是否早已看穿了一切?是否早已预料到自己的命运?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曾经自诩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被圣上算计得体无完肤。而他曾经弃如敝屣的妻子,却一飞冲天,成为了万人敬仰的皇后。

这世间最大的讽刺,莫过于此。

他最终病倒了,缠绵病榻,无人问津。曾经的镇北侯,就此彻底陨落。

而宫中的薛璃,则在圣上的扶持下,成为了大周历史上最受爱戴的皇后之一。她为圣上育有一子一女,皆聪慧过人。她以其独特的智慧和魅力,辅佐圣上开创了一个盛世。

她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那个曾经与她有十年夫妻情分的男人。她不恨他,也不爱他,只是觉得命运弄人。她感谢他曾经的决绝,因为正是他的决绝,才让她得到了新生,让她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华,成为了真正的自己。

她站在凤仪宫的最高处,俯瞰着整个皇宫。夜色中的宫殿群,灯火辉煌,气势恢宏。她知道,这里是她的归宿,也是她施展抱负的舞台。

她的人生,从一场“和离”开始,却以“母仪天下”而告终。她用自己的智慧和坚韧,书写了一段传奇。

薛璃以其卓越的才华和坚韧的品格,从被弃的侯府夫人一跃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辅佐圣上开创盛世。裴懿为美人放弃兵权,最终却落得人财两空,悔恨终生。这世间,因果循环,皆有定数,亦有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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