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一位92岁的老人却步履蹒跚,执意走向妻子的病榻,重复着他每日必说的一句话:“我爱你!”
![]()
这句平凡却坚定的话语,在他们60年的婚姻中从未缺席。
这个老者正是中国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北京大学前校长周培源。
他和妻子王蒂澂的爱情,没有浪漫的誓言,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却是无数人心中的“理想婚姻”。
在喧嚣和变迁中,或许我们能看到,什么是真的爱情...
![]()
一眼定情,心动北平
1930年北平城内,周培源坐在朋友刘孝锦的书房里,手中捧着一叠泛黄的照片,目光从一张张年轻女子的面孔上缓缓掠过。
他的神情专注而拘谨,仿佛在翻阅一本重要的参考书籍。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自小沉浸于书海之中,习惯了在实验室和讲台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节奏。
27岁,清华大学最年轻的物理教授,被称作“清华三剑客”之一的他,既有出众的才华,又不乏俊朗的外表。
可即便如此,他的生活里始终缺了一个名字,一位可以执手共度一生的伴侣。
![]()
“你不能总拿学问当借口啊!”
刘孝锦笑着摇头,从抽屉里拿出那一叠照片:
“北平的姑娘不比你那些公式差,找一个你喜欢的,我们来安排见见。”
周培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接过照片。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每一张都认真打量,仿佛在用物理公式推演某个定理的成立与否。
直到他看到那张照片,一个身着旗袍、神态温婉的女子微微一笑,眉眼如水,却藏着一股不可忽视的灵动。
他停住了翻动照片的手,眼神定格在那张脸上许久没有挪开。
![]()
照片里的人,名叫王蒂澂,北平女子师范大学英语系学生,年方二十,出身书香门第,仪态大方,谈吐温雅。
刘孝锦凑过来看了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眼光不错,这是师大的校花,不少人都在追。”
此时的周培源,心中仿佛被什么击中。
是那一瞬间的心动,还是照片中女子的含蓄笑意,他自己也说不清。
刘孝锦见状不再多言,三天后便安排了一场饭局,在北平城内一家颇有雅致的小餐馆里。
王蒂澂一袭旗袍,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面上未施粉黛,却自有一种典雅静气。
![]()
她一进门,周培源就怔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清丽而不造作的女子,眼神温润如水,却藏着聪慧与坚定。
饭桌上的交谈从未陷入冷场。
王蒂澂讲述她在师大读书时的趣事,周培源则罕见地卸下了平日里的学者姿态,用略带羞涩的笑回应她的调侃。
从那之后,周培源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上完课不再急着回办公室,而是骑着自行车穿过清华园,直奔女子师大的方向。
起初门房阿姨还觉得新鲜,后来见他来得勤快,干脆直接打招呼:
“王蒂澂小姐,有人找。”
![]()
他会带着王蒂澂喜欢的英文诗集,也会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想听哪位作家的小说。
可他并非这场追求中的唯一参与者。
清华经济系的陈岱孙、物理系主任叶企孙,也都对王蒂澂倾慕不已。
一个是高冷如玉的学者,一个是腼腆内敛的天才,但周培源,比他们更懂表达,也更懂坚持。
有一次下雨,王蒂澂没带伞,他冒雨赶来,在宿舍门口等了近一个小时。
衣服湿透了,却毫无怨言,他说:“物理再难,也比不上你一个微笑来得重要。”
这句话后来被王蒂澂记了很多年。
![]()
这个理科出身的青年,用最笨的方式追求她,却也最真诚。
一年后,两人正式订下婚约,他知道,这一生,他只爱这一个人。
风雨同舟
新婚后的生活温馨又平淡,两人常在清华湖畔漫步,谈诗论文,时而也调笑一番彼此的口音与习惯。
只是,幸福似乎总在最美的时候被命运试探。
1935年,王蒂澂频频咳嗽,开始还以为是小小感冒,可症状愈演愈烈。
清华校医院做出诊断,结果如晴天霹雳,肺结核。
那时,这种病被称作“痨病”,几乎等同于“绝症”。
![]()
消息传来,周培源的手指不自觉地抖了几下。
他站在实验室窗前,盯着那张诊断报告,良久不语。
医生建议王蒂澂搬至香山疗养,香山脚下空气清新、远离喧嚣,是当时最适合结核病人静养之地。
但香山距城二十余公里,那是个没有地铁、没有汽车的年代。
可这段距离,周培源却做出了惊人的决定:每日往返。
从清华到香山,来回四十公里,他不骑马,不坐车,而是靠一辆黑色旧自行车,风雨无阻。
他清晨五点起床,骑车迎着晨雾直奔香山。
![]()
白天教课、做研究,傍晚再骑回香山探望妻子,一直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
香山疗养院里,王蒂澂总是倚着床头等他。
临走前,他总不忘靠近她耳边,低声却郑重地说一句:
“我爱你,这辈子我只爱你。”
日复一日,王蒂澂的身体慢慢开始恢复。
最艰难的时候,她一度觉得自己熬不过这个冬天,可每当她看到丈夫带着霜花的睫毛、浑身寒意却眼神坚定地站在床边,那股求生的意志就又被重新点燃。
一年多后,她奇迹般地康复,医生都啧啧称奇,说是天赐的缘分,也是爱带来的奇迹。
![]()
可生活刚刚重归平静,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日军铁蹄入侵北平。
战争席卷北方,清华、北大、南开被迫西迁,组成西南联合大学,一路辗转至昆明。
为了躲避日寇轰炸,周培源带着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女儿搬到昆明城郊的小村庄。
王蒂澂身体虚弱,又怀上第三胎,常常卧床。
周培源不仅要讲课、做研究,还要照顾三个孩子。
他每天清晨五点起床,先到村口的井边打水,烧好热水给妻子洗脸,接着亲自做早饭,哄女儿起床穿衣。
![]()
最令人动容的是他那匹瘦马。
他从村民手中买来的那匹棕色小马,成为了家中最可靠的交通工具。
他亲手为马编辫子、装鞍子,让两个大女儿坐在马背上,自己则牵着马,步行几里路送她们去邻村上学,再独自骑马奔赴西南联大讲课。
白天他是联大的周教授,晚上却是女儿们的“阿爸”和妻子的“护工”。
村里的老乡们总说:“这位周先生,读书人一个,比咱们会疼人多了。”
这便是那个时代理工男的浪漫,他不善言辞,却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风雨同舟,共历劫波”。
桃李天下
1947年,周培源带着妻子和女儿们从美国回到祖国,拒绝了加州理工的高薪挽留,也没带走一分美国的物质优渥。
![]()
带回来的,除了几个沉甸甸的书箱和一套简陋的科学仪器,更多的是一腔为祖国教育事业奉献的赤诚。
彼时的北平,百业待兴,百废待举。
清华与北大重新开课,周培源一回国,便立即受聘清华任教,很快又被北京大学延揽。
就在这两所顶尖学府之间来回奔波,他白天讲授湍流理论、数学物理方程,晚上则伏案编写教材、修改论文,几乎没有片刻停歇。
家中,王蒂澂接下了几乎全部的生活重担。
一切都料理的井井有条,哪怕当时的日子拮据,哪怕厨房里只能凑出简单的两菜一汤,她也总能让周培源回家后吃上一口热饭,闻见家的味道。
![]()
“他脑子里装的是公式和粒子,我得替他把柴米油盐照料好。”
这对夫妻,有着超乎寻常的默契和情趣。
尽管生活并不富裕,他们却从未停止过对精神生活的追求。
在那个物资短缺、百废待兴的年代,他们节衣缩食,用省下的工资积蓄,陆续购入了上百幅书画作品,从明清山水到近代名家,件件都藏着他们夫妇共同的审美与精神印记。
他们不为升值收藏,只为心悦神怡。
周培源讲课一向严谨,他的课堂上没有多余的客套,也从不讲笑话,但讲解深奥内容时却能层层递进,化繁为简。
![]()
他常说:“我讲一堂课,绝不能误了这几十个脑子。”
他的学生中,不乏后来名扬天下的物理学家与工程师,如王竹溪、钱伟长、郭永怀、何泽慧等皆出其门下。
杨振宁、钱三强等人也曾是他讲座的旁听生。
一个北大老教授曾感叹:
“‘两弹一星’的元勋们,不少都是他的学生,有些还是学生的学生,他一个人,是整个中国近代物理学的根。”
1978年,年过七旬的周培源被任命为北京大学校长。
那三年,是他最忙碌也是最煎熬的时光。
![]()
他习惯了在科研与讲坛之间自如穿梭,却不适应行政事务的复杂与繁琐。
白天开会,晚上备课,批文件时常批到深夜一两点。
王蒂澂总在灯下等他,为他端茶倒水,提醒他多加件衣服。
1981年,他主动辞去校长职务,回归讲台与实验室。
别人以为他是功成身退,只有王蒂澂知道,这是他用生命热爱的地方,是他最舒服的归宿。
至死不渝
时间过去,一张宽大却略显冰冷的病床上床上躺着的,是昔日北师大的校花王蒂澂,她已年逾八旬,脊椎病导致长年瘫痪,几乎无法独自行走。
![]()
可她的目光仍温润有神,尤其当她看到丈夫推门而入时,那眼角的笑意,总让人忘了时间的残酷。
“我爱你,今天还疼吗?别怕,我在呢。”
周培源站在床边,俯身握住她的手,声音依旧高亢清朗,只是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道道深纹,白发早已爬满鬓角。
因右耳失聪,他每次说话都不自觉地提高音量,全家人、邻居们,甚至路过窗前的行人都能听见他那句句如誓言般的“我爱你”。
有人笑说:“这老教授一天比年轻人还浪漫。”
可只有王蒂澂知道,这并不是一种刻意的示爱,而是几十年来不变的习惯。
![]()
每天早晨,他都准时来到妻子床边,弯腰轻声问安。
中午,他会亲自为她调配合口的饭菜,一口口喂她吃下。
晚上睡前,他要为她按摩腿脚,柔声说着:“别怕,疼了我就在呢。”
那双曾写下精妙公式的手,如今成为她最温暖的依靠。
他们的“爱情仪式”简单却庄严,每一天都不能忘记说“我爱你”。
生活于他们而言,早已不是激情与浪漫的对话,而是日复一日、点滴如水的陪伴与守护。
1993年11月24日,天寒地冻,风穿巷弄。
周培源感觉身体不适,走路有些踉跄。
![]()
家人劝他先躺会儿,他却执意摇头:“我得先去看看你妈。”
他缓慢地挪到王蒂澂床前,站得笔直,像个年轻的情郎般坚定地注视着她,声音仍旧响亮:
“我爱你。”
王蒂澂看着他,眼中泛起一层薄雾:“你去歇会儿吧,别撑着了。”
他点点头,转身慢慢走回自己的卧室,只是这一次,他躺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周培源生命终点的最后一句话,依然是那句“我爱你”。
王蒂澂得知丈夫离世,失声痛哭。
“你不是说好送我的吗?怎么说走就走?”她喃喃低语,泪如雨下。
![]()
在亲人的劝慰下,她擦干眼泪,颤抖着对孩子们说:
“给你爸口袋里放张纸条。”那张纸条上,她亲笔写下:
“培源,你是我最亲爱的人,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此后的十六年里,王蒂澂一如既往地安静生活,不再接受访客,不再谈起往事。
直到2009年,这位曾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才女,也悄然离世,享年99岁。
他们用一生诠释了什么叫“至死不渝”,不需惊天动地,但能穿越时间,抵达永恒。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