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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看,这是我专门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姑姑陈慧芬站在我家门口,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男孩。
我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十一年了,她终于来了。
"若萱,你确定要见她吗?"我对着手机里的妹妹说道,声音压得很低。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姐,我想听听她怎么说。毕竟...她是我们唯一的长辈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姑姑的头发已经花白,眼圈红肿,看起来苍老了许多。那个男孩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只露出半张脸。
"安然,我知道错了。"姑姑的声音哽咽,"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01
那条珠宝项链,是外婆留给我们的唯一念想。
外婆在世时常说,这条项链传承了三代,每一颗珍珠都见证了我们家族女人的坚强。外婆年轻时靠做针线活养大了三个孩子,这条项链是她唯一的奢侈品。
"等安然结婚的时候,就把它传给她。"外婆生前握着我的手,眼中满含期待,"这代表着我们陈家女人的传承。"
项链由108颗天然珍珠串成,每一颗都有小指甲般大小,莹润如玉。最特别的是正中央那颗粉色珍珠,据说是外婆十八岁生日时外曾祖母送给她的。
父亲去世后,母亲把项链交给了我:"你是长女,这是你的责任和荣耀。"
我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它,每个月都会拿出来轻抚一遍,想象着婚礼那天佩戴它的情景。若萱总是眨着大眼睛看我清理项链,羡慕地说:"姐姐,你戴上它一定特别美。"
"等你结婚时,姐姐也会给你准备同样珍贵的礼物。"我总是这样承诺她。
父母相继离世后,家里就剩下我和若萱相依为命。姑姑偶尔会来看我们,每次都会盯着那条项链看很久。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两个孩子保管得了吗?"她总是这样说,"要不先放我那里?"
我每次都礼貌地拒绝:"姑姑,这是外婆的遗愿。"
谁知道,这竟成了悲剧的开始。
02
我的婚礼定在春天最美的日子。
张世强是我大学同学,我们相爱五年才决定结婚。他知道我对那条项链的重视,特意请了珠宝专家为我设计了配套的耳环。
"安然,我希望你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他温柔地说,"这条项链见证了你们家族的传承,也将见证我们的爱情。"
婚礼前一周,我把项链拿到专业珠宝店清洗保养。店主是位老师傅,他仔细检查后惊叹不已。
"这是真正的传家宝,"他说,"这种品质的珍珠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保守估计价值七百万以上。"
我震惊了。外婆留下的不仅仅是念想,而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回到家,我激动地告诉若萱这个消息。她瞪大眼睛:"姐,我们真的这么富有吗?"
"不是富有,是外婆的爱。"我纠正她,"这份爱无价。"
婚礼当天早上,若萱作为伴娘帮我戴上项链。她的手在颤抖,眼中满含泪水。
"姐姐,你今天真的像公主一样美。"
我拉着她的手:"若萱,等你长大结婚时,我也要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
姑姑来得很早,她穿着新买的礼服,看起来也很激动。她帮忙整理我的裙摆,不时地夸赞我的美丽。
"安然,外婆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她说着,眼神却始终停留在我脖颈上的项链。
那时的我沉浸在幸福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03
婚礼进行到一半时,我需要换礼服。
按照习俗,新娘要换三套礼服,每套都有不同的寓意。第二套是中式礼服,需要搭配不同的首饰。
我走进化妆间,若萱帮我摘下项链,小心地放在化妆台上。
"姐,我去帮你拿另一套首饰。"她说完就出去了。
我专心换礼服,没有注意到姑姑什么时候进来的。等我换好回头找项链时,发现化妆台上空空如也。
"若萱!"我大叫,"项链呢?"
若萱匆忙跑进来,看到空荡荡的化妆台,脸色瞬间苍白:"姐,我放在这里的,刚才还在!"
我们翻遍了整个化妆间,甚至把垃圾桶都倒出来找,依然一无所获。
外面的音乐还在继续,客人们在等待新娘再次出场。但我感觉天旋地转,外婆的项链就这样消失了。
"一定是掉在哪里了,"我自我安慰,"婚礼结束后再仔细找。"
但直到所有客人离开,我们把会场翻了个底朝天,项链依然没有踪影。
"会不会是被哪个工作人员误拿了?"世强提议报警。
姑姑在一旁劝阻:"这种事情闹大了不好听。再说,说不定过两天就找到了。"
我当时心情复杂,既愤怒又绝望。外婆的遗物,家族的传承,就这样在我最重要的日子里消失了。
若萱哭得像个泪人:"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它。"
那个夜晚,本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却成了最痛苦的记忆。
04
项链失踪后,我们全家都陷入了痛苦。
我雇请了私家侦探,在各大珠宝店和拍卖行留意。若萱更是自责不已,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她原本开朗活泼,却因为这件事变得敏感多疑。
"姐,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小心,外婆才会怪我们?"她经常这样问我。
我只能强颜欢笑安慰她:"傻妹妹,外婆最疼你了,怎么会怪你呢?"
但内心深处,我也在怀疑这是不是某种诅咒。为什么偏偏在婚礼当天,这么重要的家传之宝会凭空消失?
姑姑那段时间经常来看我们,每次都会安慰说:"安然,东西丢了可以再找,人平安就好。"
她的话虽然暖心,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几次我无意中发现,她看向若萱的眼神很复杂,似乎带着某种愧疚。
时间慢慢过去,我和世强的婚姻生活步入正轨,但若萱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她开始拒绝参加任何聚会,甚至不愿意佩戴任何首饰。
"我配不上那些美丽的东西。"她总是这样说。
我看着妹妹日渐憔悴,心如刀绞。一条项链的失踪,不仅偷走了家族的传承,更偷走了妹妹的自信和快乐。
就在今天上午,姑姑突然打来电话:"安然,我想去你家一趟。有些话,我必须当面说清楚。"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似乎经历了巨大的内心挣扎。
"姑姑,出什么事了吗?"
"关于项链的事...我有话要说。而且,我要带一个人给你们认识。"
挂断电话后,我的心跳加速。十一年了,难道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05
若萱匆匆赶到我家,脸上写满了忐忑。
"姐,你觉得姑姑会说什么?"她紧张地咬着嘴唇,"会不会是找到项链的线索了?"
我握着她的手:"不管什么情况,我们一起面对。"
门铃响起时,我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膛。透过猫眼,我看到姑姑神情憔悴,身后确实跟着一个男孩。
开门的瞬间,姑姑就跪了下来。
"安然,若萱,我对不起你们!"她哭得撕心裂肺,"这些年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良心受到煎熬!"
若萱惊呆了,连忙去扶姑姑:"姑姑,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不,我不起来!"姑姑摆手,"我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必须跪着说!"
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但都不敢确定。
"姑姑,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姑姑哽咽着开口:"项链...项链是我拿的。"
现场瞬间安静得可怕。若萱的脸色瞬间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那天你换礼服的时候,我看到项链放在化妆台上,"姑姑继续说,"我鬼迷心窍,想着反正你们也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我就...我就..."
"你就偷走了它?"我的声音在颤抖。
"不是偷!"姑姑急忙解释,"我当时想着,等过段时间风头过了,我就说是我帮你们保管的。但是后来...后来我越来越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若萱瘫坐在沙发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掉:"姑姑,你知道吗?这十一年我每天都在自责,以为是我的疏忽害得姐姐失去了外婆的遗物!"
"我知道,我都知道!"姑姑痛哭流涕,"所以我今天必须来认错!项链我已经变卖了,但是我会想办法补偿你们的!"
我感觉血液倒流,十一年的怨愤和痛苦一瞬间涌上心头。但看着姑姑苍老的面容和真诚的悔恨,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姑姑,这个孩子是?"若萱注意到了一直沉默站在门口的男孩。
"这是我...这是小凯,我的孙子。"姑姑回头看了看男孩,"我今天带他来,就是想让他看看,做错事的后果是什么。"
男孩怯生生地走进来,看起来很紧张。他长得清瘦,眼睛很大,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若萱的表情逐渐柔和:"姑姑,虽然你做错了事,但是...你能主动承认错误,我..."
她看向我,眼中有着复杂的情感:"姐,你觉得呢?"
我深吸一口气。十一年了,真相终于大白。虽然愤怒和痛苦还在,但看到姑姑真诚的忏悔,我也开始动摇。
就在这时,那个叫小凯的男孩抬起了头,我忽然注意到他的脖子上...
06
我的视线瞬间锁定在男孩的脖颈上——那里赫然戴着一条项链!
不是普通的项链,而是由珍珠组成的,正中央是一颗粉色的珍珠。即使隔着距离,我也能认出那熟悉的光泽。
"等等!"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小凯,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姑姑瞬间僵硬了,眼神慌乱地看向男孩。
男孩被我的反应吓到了,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脖子:"这...这是奶奶给我的护身符。"
"护身符?"我大步走向他,"让我看看!"
"安然!"姑姑急忙站起来阻拦,"你别吓着孩子!"
但我已经清楚地看到了——那分明就是外婆的项链!虽然被重新设计成男孩能佩戴的样式,但那些珍珠的大小、色泽、排列方式,还有最关键的那颗粉色珍珠,完全一模一样!
"这就是我们家的项链!"若萱也看到了,声音尖锐得失了控,"姐,这就是外婆留给我们的项链!"
姑姑的脸色变得煞白:"不...不是的,这只是普通的珍珠项链,我在市场上买的..."
"普通的珍珠项链?"我冷笑,"姑姑,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这颗粉色珍珠是独一无二的,我从小看到大,怎么可能认错?"
小凯被气氛吓坏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奶奶,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蹲下身子,尽量温和地对男孩说:"小凯,能让姐姐看看这条项链吗?我不会拿走它,就是看一眼。"
男孩看向姑姑,姑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伸手轻抚那些珍珠,每一颗都如此熟悉。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我的声音异常清晰:"姑姑,你不是说项链已经变卖了吗?为什么会在小凯身上?"
07
姑姑彻底崩溃了,瘫坐在地上痛哭:"我...我没有卖...我舍不得卖..."
"舍不得卖?"若萱的声音在颤抖,"所以这十一年来,你一直把我们家的传家宝给你孙子戴着?"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姑姑急忙解释,"我当初确实是想卖掉的,但是拿到珠宝店才知道它这么珍贵。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大的错事..."
"然后呢?"我冷冷地问。
"然后我就后悔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还给你们。"姑姑抽泣着说,"小凯的父母在他三岁时出车祸去世了,他从小跟着我,身体又不好,医生说佩戴珍珠对身体有好处..."
"所以你就把我们家的传家宝给他当护身符?"若萱的声音带着愤怒,"姑姑,你知道这十一年我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吗?我每天都在自责,以为是我的疏忽让姐姐失去了外婆最珍贵的遗物!"
小凯听到这些话,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摘下项链:"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们的东西...奶奶告诉我这是她买给我的..."
看着孩子无辜的眼神,我内心五味杂陈。这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一个被大人欺骗的孩子。
"小凯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我轻抚着他的头发,然后转向姑姑,"但是姑姑,我需要一个解释。十一年来,你看着我们痛苦,看着若萱自责,却一直把项链藏在身边。这到底是为什么?"
姑姑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每天都想还给你们,但是小凯已经戴习惯了,而且...而且我怕你们不原谅我..."
"不原谅?"我的声音带着苦涩,"姑姑,如果你当时直接承认错误,我们虽然会生气,但最终还是会原谅你的。但是你选择了欺骗,选择了让我们痛苦十一年!"
若萱走到我身边,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失望:"姑姑,你知道吗?这十一年里,我不敢结交新朋友,不敢谈恋爱,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我以为是我弄丢了姐姐最珍贵的东西。"
08
小凯主动摘下了项链,双手递给我:"姐姐,这应该还给你们。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接过项链,那熟悉的温润触感让我泪如雨下。十一年了,外婆的传家宝终于回到了我们手中。
"小凯,这不是你的错。"我蹲下来,认真地看着这个无辜的孩子,"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姑姑看着这一幕,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安然,若萱,你们...你们还能原谅我吗?"
我和若萱交换了一个眼神。愤怒、痛苦、失望,这些情绪都有。但看着姑姑苍老的面容,看着小凯无助的眼神,我们的心又软了。
"姑姑,"我深吸一口气,"原谅是一定的,但不是现在。我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若萱点头同意:"十一年的痛苦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去的。但是...我们是一家人,最终我们会走过这道坎的。"
姑姑含泪点头:"我明白,我不奢求你们立刻原谅我。我只希望...只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弥补我的过错。"
我看着手中的项链,想起外婆生前的话:"这代表着我们陈家女人的传承。"
"姑姑,"我说,"外婆说过,这条项链代表着我们陈家女人的传承。不仅仅是珠宝的传承,更是品格的传承。诚实、善良、坚强,这些品质比任何珠宝都珍贵。"
我站起身来,郑重地将项链戴在若萱的脖子上:"妹妹,这本来就该是你的。你已经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痛苦,现在是时候重新开始了。"
若萱摸着项链,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姐...谢谢你。"
"至于小凯,"我转向这个可怜的孩子,"如果你愿意,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家人。真正的家人,不需要欺骗和隐瞒。"
小凯眼中含着泪水,用力点头。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那些珍珠在光线中闪闪发亮。十一年的阴霾终于散去,虽然伤痛还在,但我们的心灵正在慢慢愈合。
外婆的项链回来了,更重要的是,我们找回了作为一家人的信任和爱。这,或许才是这条项链真正要传承给我们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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