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3月23日清晨,北平城外的春寒还未退去,一匹青鬃微白的马跟在车队后面缓缓前行。它的蹄声不紧不慢,却引来路旁百姓频频侧目——谁能想到,这就是陪伴毛主席走过烽火岁月的小青马。汽车将统帅送入中南海,马匹却被牵往西郊的临时马厩,自此开始“退役”生活。那一天,很多人都以为,这段人马情缘就此画上句号,没想到还有十余年的余韵。
汽车、火车乃至飞机逐渐替代了战马,但在党中央警卫局的名册上,小青马依旧占据特殊的位置。很快,饲养科接到批示:“军功马一律善养,不得宰杀,定额供料,每月补贴六十元。”六十元在1950年的价码可不是小数,能让一个普通工人家撑起整月开销。饲养员们一边感叹“真是有福的老功臣”,一边精挑细选苜蓿草、豆饼和麸皮,哪怕年代紧巴,也力保口粮不缺。
时间推到1962年仲秋,北京动物园的老兽医发现小青马已步履蹒跚,鬃毛几乎全白,原先发亮的脊背塌了下去。那天傍晚,它忽然昂首朝西南方长鸣三声,声音嘹亮却透着力竭。方向正对着中南海,老兽医愣在原地——这匹老白马像是在用最后力气告别旧主,鸣罢,前蹄微屈,静静躺倒,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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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自然博物馆工作人员赶来,将皮毛精心剥制成标本。1964年,这具标本被运至延安革命纪念馆,登记为一级文物。从此游客踏入展厅,最先看到的,往往不是刀枪弹药,而是一匹沉默的白马。它身上的岁月痕迹,比任何文字都能讲述那段苦难与荣光。
可如果仅凭“功臣”、“饲料费”或“三声长鸣”来评价它,显然太单薄。毕竟,小青马接替的,是一位战功同样显赫的前辈——小黄马。
时间回拨到1934年冬,红军主力突围黎平,毛主席的坐骑还是那匹名不见经传的小黄马。湖南人鲜少骑马,他却对这匹性子温顺的川马青眼有加。行军途中,士兵常埋怨马矮不够威风,可当扎起浮桥、涉险渡水,小黄马从不颤腿,反倒稳稳驮着统帅最先过河,一次次赢得部队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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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深秋,翻越六盘山前,缴获战马的机会来了。参谋们劝换“高头大马”,毛主席摆手:“跟我久了,彼此知根知底。”然而恶劣气候还是把小黄马拖垮,会宁会师后不久,它倒在陕北黄土地上。主席不许剥皮、不许烹食,指示就地掩埋。那两天,他极少言语,警卫们私下说,这匹马像是失散的亲人。
小黄马的离去逼得大家赶紧物色新坐骑。西北工作团带回两匹川马,一青一红,块头都不算大,却耐力惊人。警卫员贺清华试骑几圈,汗水湿透军装也没把它们跑趴下。毛主席轻抚青色那匹的鬃毛,笑道:“脾气像极了小黄马,就它吧。”小青马由此得到名字,也接过重担。
陕北岁月,小青马成了“运动指挥部”的一部分——传信、侦路、夜行军,它样样在行。1947年春,胡宗南部重兵来袭,延安告急。毛主席转移至清涧,吉普开不动的山路,只能交给小青马。半夜,一架轰炸机投弹,警报刚起,它已自己拉着缰绳窜进松林,炸弹落在原地,掀起一团土浪。随行通信员事后咋舌:若非它机敏,后果难料。
两个月后,五女河突发暴雨,山洪裹挟碎木冲来。主席骑在马上,离岸还有三四步,浪头已漫过马膝。小青马仰头嘶叫一声,硬生生蹚出急流,顺势跃上岩滩。警卫们赶到时,领口都湿了,马背上的人却安然无恙。那一晚,大家围火堆烤衣,烧玉米,小青马在旁低头吃草,只偶尔鼻息喷雾,仿佛也在回味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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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曙光临近,西柏坡成为最后的指挥中心。小青马转做“邮差”,往来各作战会议驻地。1948年夏,中央办公厅主任邓洁眼疾复发,主席派保健医生王鹤滨骑马往返河北灵寿。王医生成天与听诊器打交道,不会骑马,硬着头皮翻身上鞍。警卫宽慰一句:“别怕,它温顺。”马背轻晃,他暂且稳住。到了小河,裤腿刚卷好,马尾一扫,前蹄一蹬,整个人便结结实实栽进水里。事后医生成了部队笑谈,他自己也说:“这匹马懂幽默。”
几个月后,他又奉命出诊,这回自认为驾轻就熟,索性让小青马小跑,一时兴起抡鞭加速。马忽地跪地,他被抛出半空,踉跄落草。警卫跑来问伤势,他苦笑:“是我招惹它,活该。”此后,凡是要骑小青马的人都会先和它“商量”,以免重蹈覆辙。
说起小青马的健康,与饲养员侯登科分不开。老人出生甘肃回民,一生没提过枪,却随红军走完二万五千里。草料紧缺时,他悄悄掰下口粮玉米杆,硬塞给爱马。1948年冬,老人积劳病逝,警卫们怕耽误工作,未敢立刻通报。主席外出散步问起:“老侯呢?”沉默良久,警卫才低声禀报。主席抚额叹道:“干一行,爱一行,他做到了。”随即批示厚葬,并在全体会上倡议学习老侯敬业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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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5月,小青马随车队进驻北京动物园。刚开始,它对陌生环境颇不安,常在夜里踏蹄。饲养员只好将旧鞍、旧缰挂在栏杆,让熟悉气味安抚它。几年后,新中国百废待兴,物资照样紧张,六十元饲料补助却始终准时。有人算过账,这匹马十五年间仅口粮就花掉上万元,可没人抱怨,因为所有人记得它曾救统帅,曾护大军。
1962年初冬,它已无法负载人,只在草坪上慢慢踱步。11月那天,夕阳斜照,老兽医听到三声嘶鸣,声音直穿云霄,随后一阵安静。马厩的年轻饲养员愣住,红了眼眶:“它是在和首长说再见吧。”再无更多言语,大家默默把它抬上帆布担架。
今天,延安革命纪念馆的展柜里,游客依旧能看到那匹被岁月漂白的“老战士”。鬃毛因保存而略显生硬,可人们总说,隔着玻璃仍能嗅到黄土气息。他没打过枪,没写过檄文,但在长征、在陕北、在北平,无声却忠诚地递交了自己的答卷——这,便是小青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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