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冯天磊的手指在鼠标滚轮上滑动，屏幕荧光映着他日渐憔悴的脸。
银行账户余额显示着刺眼的数字：0.30元。
这个数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三个月前，他还在和妻子叶晓雪兴致勃勃地讨论新房的首付。
那时账户里应该有一百五十万——他们十年婚姻的全部积蓄。
病床上的叶晓雪戴着呼吸机，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冯天磊攥着那张薄薄的催款单，纸张边缘已被手心的汗水浸湿。
"3毛够治病吗？不够拔管吧。"
这句话在他舌尖滚了又滚，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当这句话真正说出口时，十年的婚姻就将彻底崩塌。
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看似普通的周末下午开始说起。
01
冯天磊推开家门时，夕阳正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满一地金黄。
叶晓雪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公司临时开会。"他换上拖鞋，把公文包放在玄关柜上。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红烧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客厅。
这是他们结婚十周年来最普通的一个傍晚。
冯天磊洗完手坐下，给妻子夹了块排骨，"今天我去看了西湖边的那套房子。"
叶晓雪盛饭的动作微微一顿，"怎么样？"
"户型很好，学区也不错。"冯天磊掏出手机给她看照片，"首付刚好够。"
叶晓雪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要不...再等等？最近股市行情不太好。"
"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不炒股了吗？"冯天磊有些疑惑地看着妻子。
叶晓雪避开他的目光，"我就是随口一说。"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妈妈"两个字。
她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迅速接起电话，"妈，我在吃饭呢。"
冯天磊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岳母高亢的声音，"飞飞下个月要参加一个重要的商务宴请..."
叶晓雪捂着话筒走进卧室，关门声轻轻响起。
冯天磊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提到买房，妻子总是闪烁其词。
十分钟后叶晓雪才从卧室出来，眼眶有些发红。
"妈又找你什么事？"冯天磊放下筷子。
"没什么，就是弟弟工作上的事。"叶晓雪重新坐下，给他舀了碗汤。
冯天磊盯着妻子看了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小舅子罗高飞最近在创业，岳母没少让妻子贴补。
但这些都是小钱，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叶晓雪为这个家付出很多，偶尔接济下娘家也情有可原。
晚饭后冯天磊在书房整理资料，准备下周的贷款申请。
叶晓雪在客厅看电视，但明显心不在焉。
她不停地刷着手机，眉头紧锁。
"怎么了？"冯天磊端着水杯走到她身边。
叶晓雪吓得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没...没什么。"
冯天磊在她身边坐下，"晓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想多了。"叶晓雪强扯出一个笑容，"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大。"
冯天磊还想再问，她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罗高飞打来的，叶晓雪再次躲进卧室接电话。
冯天磊看着紧闭的卧室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想起上周无意间看到妻子在电脑上查看银行转账记录。
当时还以为她在整理家庭账目，现在想来确实可疑。
夜深了，叶晓雪已经睡着，呼吸均匀。
冯天磊轻手轻脚地来到书房，打开电脑。
他尝试登录网上银行，却发现密码被修改了。
这让他彻底愣住——家里的账户密码从来都是两人共用的。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书房，冯天磊坐在电脑前久久没有动弹。
某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心头。
02
周一早上七点，冯天磊被闹钟吵醒。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卫生间传来洗漱的声音。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一夜没睡好。
叶晓雪从卫生间出来，已经化好精致的妆容。
"今天这么早？"冯天磊有些意外。
妻子通常要磨蹭到八点才出门。
"公司有个早会。"叶晓雪低头系着丝巾，避开他的目光。
她快速穿上外套，"我路上买点吃的，先走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冯天磊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结婚十年，他们很少这样各怀心事。
上午九点，冯天磊准时出现在公司。
好友刘伟端着咖啡凑过来，"脸色这么差，跟嫂子吵架了？"
"没有。"冯天磊打开电脑，"就是最近睡不好。"
刘伟压低声音，"是不是又为小舅子的事烦心？"
冯天磊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上周五我陪客户去4S店，看见罗高飞在试保时捷。"
刘伟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冯天磊心上。
"你看错了吧？"冯天磊强装镇定，"他哪来的钱？"
"所以我觉得奇怪啊。"刘伟耸耸肩，"可能傍上富婆了？"
冯天磊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向消防通道。
冰冷的金属扶手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他掏出手机，第一次主动拨通了罗高飞的电话。
"姐夫？"罗高飞的声音带着意外的笑意，"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听说你要换车？"冯天磊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谁说的？没有的事。"
"我朋友在4S店看见你了。"
"哦...就是陪朋友去看看。"罗高飞语气明显慌张起来。
冯天磊还想再问，电话已经被挂断。
听着忙音，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中午休息时间，冯天磊驱车来到银行。
"我想查一下账户明细。"他把身份证递给柜员。
年轻的女柜员在电脑前操作片刻，面露难色。
"冯先生，这个账户最近办理过挂失，需要本人持身份证来查询。"
"本人？我就是本人啊。"
"系统显示账户持有人是叶晓雪女士，您只是共同使用人。"
冯天磊愣在原地，这才想起账户当初是用妻子名义开的。
"那我能查余额吗？"
柜员摇头，"需要叶女士本人授权。"
走出银行时，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冯天磊坐在车里，第一次对妻子产生了陌生感。
那个曾经对他毫无保留的女人，如今到底隐瞒了什么？
03
晚上七点，冯天磊比平时早一小时到家。
叶晓雪还没回来，家里空荡荡的。
他打开冰箱想找点吃的，却发现保鲜盒里都是剩菜。
这很不寻常——妻子向来注重饮食健康。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岳母叶蓉打来的。
"天磊啊，晓雪跟你在一起吗？她电话打不通。"
"她还没下班。"冯天磊尽量让语气平和。
"哦...那等她回来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叶蓉顿了顿，"飞飞最近要投资个项目..."
冯天磊打断她，"妈，我们最近也在筹备买房。"
电话那头沉默了，随即传来一声叹息。
"买房不急在这一时，飞飞这个机会错过了就没了。"
冯天磊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晓雪已经帮了高飞很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蓉的音调陡然升高，"姐弟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叶晓雪推门进来，看到冯天磊在打电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妈，晓雪回来了，您跟她说吧。"冯天磊把手机递过去。
叶晓雪接过手机，快步走进卧室。
冯天磊站在客厅里，能隐约听见妻子压抑的啜泣声。
半小时后，叶晓雪红肿着眼睛走出来。
"妈又逼你给钱？"冯天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
"没有..."叶晓雪低头整理着沙发靠垫，"就是普通的家常电话。"
冯天磊深吸一口气，"我今天去银行了。"
叶晓雪的动作僵住了。
"柜员说我们的账户办理过挂失。"
"那是因为...因为我忘记密码了。"叶晓雪的声音越来越小。
"晓雪。"冯天磊走到她面前，"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叶晓雪突然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
"天磊，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都会好的。"
她的肩膀在轻轻颤抖，像一片风中的叶子。
冯天磊抬起的手最终轻轻落在她背上。
这一刻，他选择了相信。
深夜，冯天磊被噩梦惊醒。
梦见自己在沙漠里奔跑，永远找不到水源。
转身发现叶晓雪不在床上。
客厅有微弱的光透进来。
他轻轻推开卧室门，看见妻子坐在沙发上。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泪流满面的脸。
冯天磊悄悄退回卧室，心里像压了块巨石。
也许他该直接问清楚，但又害怕知道真相。
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得他彻夜难眠。
04
周六早晨，冯天磊被门铃声吵醒。
透过猫眼，他看见小姨丁玉洁站在门外。
"小姨？怎么这么早？"冯天磊赶紧开门。
丁玉洁拎着水果篮，神色有些尴尬，"晓雪在吗？"
"她去买菜了。"冯天磊侧身让客人进门。
丁玉洁在沙发上坐下，欲言又止。
"小姨，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天磊啊..."丁玉洁搓着手，"你最近和晓雪还好吧？"
冯天磊苦笑道："您听到什么了？"
"昨天我姐来找我，说晓雪答应给高飞一笔钱..."
冯天磊的心猛地一沉，"多少钱？"
"具体数目我不清楚，但好像不是小数目。"
丁玉洁压低声音，"我劝过晓雪，可她总是心软。"
这时叶晓雪提着菜篮推门进来，看见丁玉洁明显一愣。
"小姨？您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丁玉洁起身接过菜篮。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午饭时，三个各怀心事的人默默吃着饭。
饭后丁玉洁告辞，叶晓雪送她到电梯口。
冯天磊站在阳台，看见姐妹二人在楼下说了很久。
叶晓雪回来时，眼睛又红了。
"小姨跟你说什么了？"冯天磊尽量平静地问。
"没什么，就是家长里短。"叶晓雪转身要去厨房。
冯天磊拉住她的手，"晓雪，我们需要谈谈。"
"我锅上还炖着汤..."叶晓雪想挣脱。
"账户里还有多少钱？"冯天磊直接问道。
叶晓雪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冯天磊的心跳加速。
叶晓雪突然崩溃大哭，"我也不想的，可是妈以死相逼..."
冯天磊松开手，后退两步靠在墙上。
最坏的猜想正在被证实。
"你给了高飞多少钱？"
叶晓雪只是哭，不肯回答。
冯天磊冲进书房，翻箱倒柜地找存折。
最后在妻子梳妆台抽屉的夹层里，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最近的银行流水单上，有一笔一百万的转账记录。
收款人：罗高飞。
日期正好是他去看房的那天。
05
冯天磊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在发抖。
叶晓雪站在书房门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一百万..."冯天磊的声音嘶哑，"你问过我吗？"
"妈说只是暂时周转..."叶晓雪泣不成声。
冯天磊想起上周罗高飞的朋友圈。
一张坐在豪车里的自拍，配文"新的开始"。
当时还以为是网图，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他掏出手机翻到那条朋友圈，把屏幕转向妻子。
"这是不是高飞的新车？"
叶晓雪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冯天磊突然觉得很累，累到说不出话。
他默默收起流水单，拿起车钥匙出门。
"天磊！你要去哪？"叶晓雪追到门口。
冯天磊没有回头，电梯门缓缓关上。
他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转悠。
最后停在了西湖边，他们想买新房的小区外。
售楼处的广告牌在夕阳下闪着金光。
"安家置业，幸福启航"。
冯天磊苦笑一声，点燃了今天的第支烟。
手机不停震动，全是叶晓雪打来的。
他一个都没接。
夜幕降临时，冯天磊把车开到罗高飞住的小区。
很轻易就找到了那辆崭新的保时捷。
它就停在最显眼的车位上，车牌还没上。
冯天磊坐在车里，看着那辆用他全部积蓄买来的车。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这时罗高飞搂着个年轻女孩从单元门出来。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向保时捷。
冯天磊推开车门走下去。
"姐夫？"罗高飞看到他，表情瞬间僵硬。
"这车不错。"冯天磊轻拍着引擎盖。
"朋友的，我借来开开。"罗高飞眼神躲闪。
女孩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冯天磊突然笑了，"用姐姐家的全部积蓄买的车，开着踏实吗？"
罗高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
冯天磊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
"告诉你姐，今晚我不回去了。"
他开车离开时，从后视镜里看见罗高飞在打电话。
不用说，肯定是在打给叶晓雪。
也好，有些事迟早要摊牌。
06
冯天磊在快捷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手机有几十个未接来电。
除了叶晓雪，还有岳母和小姨的。
他索性关了机，步行到江边散步。
初秋的晨风吹在脸上，稍微缓解了头痛。
"天磊！"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小姨丁玉洁，她小跑着追上来。
"晓雪找了你一晚上。"她气喘吁吁地说。
冯天磊继续往前走，"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件事是晓雪不对，但你能不能..."
"小姨。"冯天磊停下脚步，"那是我们十年的积蓄。"
丁玉洁叹了口气，"我姐那个人你也知道，晓雪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就可以不顾这个家吗？"
冯天磊想起这些年的事。
罗高飞大学毕业找工作，叶晓雪偷偷给了五万打点关系。
罗高飞谈恋爱，叶晓雪又拿三万给他撑场面。
每次被发现，她都保证是最后一次。
可现在...
"晓雪现在在医院。"丁玉洁突然说。
冯天磊心头一紧，"怎么回事？"
"昨天你走后，她和我姐大吵一架，血压升高晕倒了。"
冯天磊立即往停车场跑。
医院病房里，叶晓雪躺在病床上输液。
脸色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
看见冯天磊，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对不起..."
冯天磊站在床尾，没有说话。
岳母叶蓉坐在旁边削苹果，脸色也很难看。
"天磊来了啊。"她难得地用温和的语气说话。
"医生怎么说？"冯天磊问丁玉洁。
"高血压引发轻微脑供血不足，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叶蓉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女儿，"晓雪也是，为点小事激动成这样。"
"小事？"冯天磊忍不住提高音量，"一百万是小事？"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叶晓雪哭得更凶了。
叶蓉放下水果刀，"钱又不是不还，等高飞项目赚钱了..."
"妈！别说了！"叶晓雪突然喊道。
这是冯天磊第一次见妻子对岳母发火。
叶蓉也愣住了，"你冲我喊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弟好？"
"为了我们好？"叶晓雪撑着坐起来，"从小到大，你眼里只有弟弟！"
"我供你读书嫁人，现在翅膀硬了？"
母女俩的争吵引来了护士。
"病人需要休息，家属请保持安静。"
冯天磊走出病房，靠在墙上揉着太阳穴。
丁玉洁跟出来，"天磊，给你看样东西。"
她手机上是叶蓉发的微信聊天记录。
"晓雪要是不给钱，我就从她公司楼顶跳下去。"
发送时间正是转账前一天。
冯天磊终于明白妻子为什么这么做。
但理解不代表原谅。
07
叶晓雪住院的第三天，冯天磊请假陪护。
夫妻俩很少交流，病房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中午，罗高飞居然来了。
他拎着果篮，笑嘻嘻地走进病房。
"姐，你好点没？"
叶晓雪把头转向另一边，不想理他。
罗高飞又看向冯天磊，"姐夫，还在生气啊？"
冯天磊继续削苹果，当他是空气。
"钱我会还的，就是需要点时间。"
罗高飞自顾自坐下，"等我那个项目赚钱了..."
"什么项目？"冯天磊终于开口。
"区块链，现在最火的。"罗高飞眉飞色舞。
冯天磊把水果刀放下，"你把车卖了，先把钱还了。"
"那怎么行！车是门面，谈生意必需的。"
叶晓雪突然坐起来，"罗高飞，你还要骗人到什么时候？"
"我骗谁了？"罗高飞也提高了音量。
"妈都告诉我了，根本没什么项目，你就是想买好车炫耀！"
姐弟俩在病房里大吵起来。
冯天磊出去叫护士，回来时看见叶晓雪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晓雪！"他冲过去按呼叫铃。
叶晓雪的脸色由红变紫，嘴唇发绀。
"我...我头疼..."她抓住冯天磊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他肉里。
医护人员很快赶来，把冯天磊和罗高飞请出病房。
透过玻璃窗，冯天磊看见妻子在病床上抽搐。
各种仪器被推进去，医生的表情很严肃。
罗高飞在一旁打电话，估计是打给叶蓉。
一小时后，医生走出来，"病人突发脑梗，需要立即手术。"
冯天磊腿一软，差点摔倒。
"手术成功率多少？"
"现在还说不好，要看具体情况。"
叶蓉赶到时，手术已经开始了。
她第一件事是揪住冯天磊的衣领，"你是怎么照顾晓雪的？"
冯天磊甩开她的手，懒得解释。
罗高飞添油加醋地说着病房里的争吵。
冯天磊坐在长椅上，双手捂着脸。
手术室的灯亮了六个小时。
当医生再次出来时，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手术还算顺利，但病人陷入深度昏迷。"
"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要看后续治疗和病人自身的恢复情况。"
叶晓雪被推出来时，头上缠满纱布，插着呼吸机。
冯天磊从未见过妻子如此脆弱的模样。
08
重症监护室每天只能探视半小时。
冯天磊请了长假，每天都在医院守着。
第七天，护士拿来缴费单。
"冯先生，需要续交住院费了。"
冯天磊接过单子，数字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手术加上这些天的治疗，已经花了二十多万。
医保报销后，自付部分还有八万多。
"我明天去交。"他说。
第二天早上，冯天磊来到银行。
当他插入银行卡输入密码时，屏幕显示余额不足。
他以为自己输错了金额，又试了一次。
还是不足。
冯天磊让柜员查询余额，对方报出的数字让他如坠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