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推开家门时,还惦记着今晚要赶完的报告。可客厅的灯亮着,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他放下公文包,心里嘀咕:妻子小雅不是说今晚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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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刻,他愣在原地。床上坐着个陌生男人,穿着他的格子睡衣,正笑着朝他挥手:"哟,回来啦?"被窝里还蜷着个女人,只露出半张脸,眼神躲闪。
"你们...这是?"李明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指在门框上捏得发白。
"哥你别急,我是小雅姐的表弟。"男人掀开被子下床,从裤兜里掏出身份证,"她没跟你说?我们老家房子塌了,临时来借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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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里的女人也坐起来,绞着手指小声补充:"表姐说...说您经常出差..."
李明盯着身份证上的地址——确实是小雅老家的县城。他想起上个月妻子提过老家暴雨成灾,当时还转了五千块过去。可望着床上凌乱的被褥,胸口还是堵得慌。这套睡衣是结婚纪念日小雅送的,现在穿在陌生人身上。
"姐夫,要不您...?"表弟挠着头,"小雅姐说主卧空着也是空着..."
这话像根针扎在李明心上。他想起去年父亲重病时,想接来住几天,小雅却以"不方便"推脱。此刻看着表弟自在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这间住了十年的婚房变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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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两点,李明在客卧辗转反侧。隔壁传来表弟夫妻的嬉闹声,让他想起初婚时和小雅挤在出租屋的日子。那时墙上渗水,他们就用报纸糊墙;没有空调,就抱着西瓜吹电扇。如今买了房,却好像把什么弄丢了。
清晨厨房飘来葱花饼的香气。表弟媳妇系着小雅的围裙在煎饼,表弟正在修漏水的水龙头。看见李明,女人局促地擦手:"姐说您爱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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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摆着金黄的饼,正是小雅恋爱时常做的那种。李明咬了一口,味道竟有八九分像。表弟絮叨着老家灾情:养猪场被冲垮了,堂叔的腿伤没钱治,这次来城里还想找份工。
"姐夫,今天我们就去找房子。"表弟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欠条,"这是姑父当年看病借的三万,我们先还五千..."
李明摩挲着欠条边缘的毛边,想起岳父去世前攥着他的手交代:"小雅就托付给你了。"那时老人眼里有愧疚,有期盼,还有说不出口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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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是半夜赶回来的。她头发凌乱,工装还没换,看见客厅里打包好的行李,声音都在发颤:"我知道你生气...可他们实在没地方去..."
李明把热好的葱花饼推过去:"你表弟媳妇,做得比你像从前。"
女人突然哭了。她说起小时候表叔背着她趟洪水上学,说起老家坍塌的土房梁柱上,还刻着她童年的身高线。雨夜接到求助电话时,她看着丈夫熟睡的侧脸,最终把钥匙塞给了蹲在车站的表弟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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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该先商量..."小雅抹着眼泪,"可你那会儿正在竞标,爸又刚走..."
窗外晨光熹微,表弟夫妻拖着行李箱在门口踌躇。李明接过箱子拉杆:"西郊工地我在招监理,包住。"转身时听见表弟媳妇小声说:"姐,姐夫睡衣我熨好了放衣柜了。"
阳台上晾着洗过的床单,在风里鼓成帆。李明想起《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安的话:亲戚这东西,平时想不起,难时撕不开。或许每扇门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艰难,而家的意义,就在于它总能容纳突然的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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