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声明：本文为虚构小说故事，地名人名均为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请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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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辰盯着那份盖着红章的合同，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
五个月前，那个每天来便利店蹭他便当的落魄女孩，竟然掏出了一份5000万的合同。
"我妈是董事长，这合同给你签了。"
宁晚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只留下方宇辰呆立原地。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五个月来，她穿着褪色的T恤，背着补丁书包，每次吃完便当都小心翼翼地说谢谢……
这怎么可能？
可当他追出门外，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加长豪华轿车时，整个人彻底懵了。黑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穿制服的司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那个曾在便利店台阶上和他并肩吃便当的女孩，此刻的背影竟如此陌生。
方宇辰跪倒在地，手里的合同纸张哗啦啦散落一地，每一页上都印着让他窒息的数字——伍仟万元整。
01
方宇辰永远记得那个闷热的六月午后。
便利店的空调又坏了，陈姐说要省电费，死活不肯叫人来修。方宇辰站在收银台后面，后背的衬衫早就被汗水浸透，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难受得要命。
这是他在这家写字楼便利店打工的第三个年头。
二十八岁，大专学历，没背景没人脉，每个月到手四千二百块。房租一千五，水电两百，还要给老家寄两千——父亲去年在工地摔断了腿，落下残疾，手术费加上后续治疗，欠了整整六十万。
方宇辰算过，按这个速度，他要还上二十年。
"方宇辰！去仓库搬两箱矿泉水上来！"陈姐尖锐的嗓音从休息室传来。
他应了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弯腰钻进了狭窄的仓库。一箱水二十四瓶，他一次扛两箱，肩膀被塑料条勒得生疼。搬到一半，手机震了一下。
是催债公司的短信："方先生，您本月应还款项已逾期三天，请尽快……"
他看都没看完，直接删掉了。
中午十二点，便利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方宇辰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带的便当——两层的饭盒，下层是米饭，上层是昨晚炒的青椒土豆丝和煎蛋。
他的便当永远做得很大份，因为晚饭通常也要靠中午的剩饭解决。
就在他准备找个角落坐下吃饭时，店门口出现了一个女孩。
她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下身是廉价的牛仔裤，脚上的帆布鞋已经开胶了。她背着一个很旧的双肩包，包的拉链处都磨破了线。
女孩在便利店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终于推门进来。
她在货架前站了很久，拿起一瓶水看看价格，又放回去，换了另一瓶更便宜的。最后，她选了一瓶两块钱的矿泉水，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两块。"方宇辰说。
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一毛一毛地数，最后凑够了两块钱。
她接过水，匆匆走了。
方宇辰看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心酸。这年头，连两块钱都要掏零钱数半天的人，日子得有多难过？
十分钟后，他端着便当走到店外的台阶上，准备边吃边透透气。
刚坐下，就看到刚才那个女孩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上，正在啃一个两块钱的小面包。她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咬得很小，像是在努力让这个面包撑得更久一点。
方宇辰看了看自己满满一大盒便当，又看了看女孩手里那个可怜的小面包。
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
"嘿。"他叫了一声。
女孩吓了一跳，抬起头。
方宇辰这才看清她的脸——很清秀，但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便当做多了，一个人吃不完。"方宇辰说，"要不要一起吃？扔了怪浪费的。"
女孩愣住了，她看看方宇辰，又看看他手里的便当盒，眼神里闪过犹豫和挣扎。
"不用了，我……"她小声说。
"别客气，真的吃不完。"方宇辰已经打开了便当盒，用勺子分了一半饭菜到盖子上，递给她，"我叫方宇辰，在便利店打工的。"
女孩接过那半盒饭，声音很轻："我叫宁晚。"
她低着头开始吃，动作很慢，很斯文。方宇辰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台阶上，一起吃完了那份便当。
吃完之后，宁晚认真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方宇辰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姑娘大概也不容易吧。
02
第二天中午，宁晚又来了。
她还是买了一瓶最便宜的水，然后坐在店外的老地方，拿出一个面包。
方宇辰看了一眼，拿起自己的便当走了出去。
"又见面了。"他在她旁边坐下，自然地打开便当盒，"今天做了番茄炒蛋，你吃过吗？"
宁晚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
"我不能总吃你的……"
"我都说了，我一个人吃不完。"方宇辰把分好的半份递给她，"而且说实话，一个人吃饭挺无聊的，有人陪着聊聊天不是挺好？"
宁晚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接过了便当。
"谢谢。"她说。
从那天起，这成了两个人默契的习惯。
每天中午十二点，宁晚会准时出现在便利店。她从不主动要求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方宇辰出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吃饭。
方宇辰渐渐了解到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她说自己大学刚毕业，在找工作，暂时住在一个很便宜的出租屋里。家里情况也不太好，没办法给她什么支持。
"所以现在就是省吃俭用，等找到工作。"宁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方宇辰理解这种感觉。穷过的人，都会把苦日子说得轻描淡写。
"会好起来的。"他说，"我高中毕业那会儿，连饭都吃不饱。现在虽然也不算好，但至少饿不着了。"
宁晚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你是个好人。"她突然说。
方宇辰笑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发好人卡？"
宁晚也笑了，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笑容。
03
一周后，陈姐发现了方宇辰每天和宁晚一起吃饭的事情。
"你傻啊？"陈姐叉着腰站在收银台前，"自己穷成那样还养闲人？人家一个大姑娘，手脚健全的，凭什么吃你的？"
方宇辰正在整理货架，头也不抬："我自己做的便当，给谁吃是我的事。"
"你就是心软！"陈姐恨铁不成钢，"我告诉你，这年头人心最不能信，指不定人家就是看你好骗，故意来蹭吃蹭喝的。"
"她不是那种人。"方宇辰说。
"你怎么知道？认识几天就了解人家了？"陈姐冷笑，"我看你就是傻，活该一辈子穷！"
方宇辰没有再辩解。
他知道陈姐说的也许有道理，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人会利用别人的善良。但他更愿意相信，宁晚不是那种人。
那天中午，方宇辰照常和宁晚一起吃饭。他没有提陈姐说的那些话，只是像往常一样，把便当分成两份。
"你老板好像不太高兴？"宁晚问，"我刚才听到她在骂你。"
"没事，她就那脾气。"方宇辰摆摆手。
宁晚沉默了一会儿："要不然……我以后不来了？"
"为什么？"方宇辰看着她，"你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但是……"
"那就继续来。"方宇辰打断她，语气很坚定，"别人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就行了。"
宁晚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突然问。
方宇辰愣了一下，想了想："因为我知道没钱的日子有多难熬。如果一顿饭能让你好过一点，为什么不呢？"
那天之后，宁晚再也没有提过要离开的事。
04
进入七月，天气越来越热。
便利店的生意也越来越差，陈姐整天板着脸，动不动就拿方宇辰出气。
有一天，方宇辰正在清理过期商品，陈姐突然走过来，把一堆账单甩在他面前。
"这个月店里亏了三千多。"她说，"你的工资要扣一半。"
方宇辰愣住了："为什么扣我工资？"
"因为你是员工，店里亏损你也有责任。"陈姐理直气壮，"就这样定了，下个月只发你两千一。"
"可是合同上说……"
"合同？"陈姐冷笑，"你要是不服，现在就可以走。反正外面找工作的人多得是，我不愁找不到人。"
方宇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不能走。父亲还等着他寄钱回家，债主还在等着他还款。他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哪怕被压榨，哪怕被欺负，他也得忍着。
那天中午，方宇辰没什么胃口。他坐在台阶上，看着手里的便当发呆。
"怎么了？"宁晚注意到他的异常，"不舒服吗？"
"没什么。"方宇辰挤出一个笑容，"就是有点累。"
宁晚没有追问，但她看着方宇辰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担忧。
接下来的几天，方宇辰明显憔悴了很多。工资被扣了一半，他不得不开始接私活——晚上帮附近的餐馆送外卖，经常忙到凌晨才能回家。
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宁晚看在眼里，有好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方宇辰摇头："没有，就是最近比较忙。"
"你在骗我。"宁晚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的黑眼圈都到下巴了，整个人瘦了一圈，还说没事？"
方宇辰苦笑："就是缺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
"缺多少？"
"这你别管了。"方宇辰摆摆手，"我自己能解决。"
宁晚没有再问，但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05
八月的第一个周末，方宇辰的噩梦来了。
那天早上，他刚到便利店，就看到门口站着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你就是方宇辰？"为首的光头男人问。
方宇辰心里一沉："我是。"
"欠钱不还，躲什么躲？"光头男人上前一步，"这个月的三万块，什么时候给？"
"我……我下个月一定还……"
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扇在了方宇辰脸上。
"下个月？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光头男人揪住他的衣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店砸了？"
陈姐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这阵势，脸色当场就变了。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店！"
"他欠我们钱，跟你没关系。"光头男人冷笑，"不过要是他还不上，那就只能拿你这店抵债了。"
"凭什么？！"陈姐尖叫起来，"是他欠钱又不是我欠钱！"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便利店门口一片混乱。债主在店里砸东西，陈姐在一旁骂骂咧咧，方宇辰被打了好几下，嘴角都流血了。
路人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够了！"
是宁晚。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此刻正站在便利店门口，脸色铁青。
"你算哪根葱？"光头男人转过头。
"这不是他的错。"宁晚的声音很冷，"他父亲出事才欠的钱，他已经在努力还了。你们这样做，有什么区别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小姑娘，这是大人的事，你少管。"
"我管定了。"宁晚走到方宇辰面前，挡在他身前，"他是个好人，不该被你们这样对待。"
光头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好人？好人就不用还钱了？"
最后，债主还是走了——在砸了几样商品，又威胁要下周再来之后。
陈姐气得浑身发抖，当场就对方宇辰下了最后通牒："这个月工资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你马上给我滚！"
方宇辰站在原地，脸上还挂着血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宁晚扶住他："你还好吗？"
方宇辰苦笑："还好个屁，我连工作都没了。"
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崩溃。
"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你看到这么丢人的样子。"
宁晚蹲下来，和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你没有丢人。"她说，"你很了不起。"
"了不起？"方宇辰自嘲地笑，"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像了不起的人吗？"
"像。"宁晚很认真，"因为你从来没有放弃，一直在努力。这比什么都了不起。"
方宇辰抬起头，看到宁晚的眼睛里闪着光。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也许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糟糕。
06
失去工作后的一周，方宇辰陷入了人生最黑暗的时期。
他找了很多家便利店和超市，要么人家嫌他年纪大，要么嫌他没经验。好不容易有一家愿意要他，工资却只有三千块，连房租都不够。
第五天，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一整个下午，看着来往的行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
"小辰，这个月的钱……"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方宇辰打断他，"您好好养病，别担心钱的事。"
挂了电话，他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银行卡余额：632元。
就在这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您的账户到账300000元。"
方宇辰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三十万，确实是三十万。
他立刻打开银行APP查看详情，转账备注栏里写着："借款，慢慢还。"
转账人：宁晚。
方宇辰的手开始颤抖。他立刻拨通了宁晚的电话——这是他唯一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
"喂？"宁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疯了吗？！"方宇辰几乎是喊出来的，"三十万你从哪来的？！"
"我有点积蓄。"宁晚的语气很平静。
"胡说！你连两块钱的水都要犹豫半天，哪来的三十万积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这是我找家里要的。"宁晚说，"你不是很急吗？我想帮你。"
"你……"方宇辰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我凭什么要你的钱？我拿什么还你？"
"你不是说了吗，会好起来的。"宁晚的声音很轻，"等你好起来了，再还给我就行了。"
"可是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三十几顿饭，够了。"宁晚说，"方宇辰，你帮过我，现在我帮你，很公平。"
方宇辰站在街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天晚上，他用这笔钱给父亲交了住院费，还了一部分债务。剩下的钱，他一分都没敢动。
第二天，他找到宁晚，坚持要写借条。
"不用。"宁晚摆手。
"必须要。"方宇辰很坚持，"我不能白拿你的钱。"
最后，他还是写了借条，郑重地交到宁晚手里。
"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连本带利。"他说。
宁晚接过借条，看着上面认真的笔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那我就等着。"她说。
07
拿到这笔钱后，方宇辰的生活暂时稳定下来。
他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还是在便利店，但这次的老板人很好，工资也比之前高一些，有五千块。
每天下班后，他还会去送外卖，努力多赚点钱。
而宁晚，依然每天中午准时出现。
只是现在的方宇辰已经不在那家便利店工作了，两个人约定在一个街心公园见面，继续一起吃便当。
"你现在过得还好吗？"宁晚问。
"好多了。"方宇辰把便当递给她，"新老板人很好，而且我晚上送外卖，一个月能多赚两千块。照这个速度，两年就能把你的钱还清。"
"不急。"宁晚说，"你自己的身体要紧。"
方宇辰笑了笑："我年轻，熬得住。"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没有太大变化。每天中午一起吃饭，偶尔聊聊天，更多时候是安静地坐着，享受难得的放松时光。
方宇辰渐渐发现，宁晚有一些奇怪的习惯。
她总是会在公园里停留很久,观察来往的行人。有时候，她会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你在记什么？"方宇辰好奇地问。
"随便记点东西。"宁晚把本子合上，"一些想法什么的。"
方宇辰也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理解。
但他无意中还是瞥见过本子上的内容——密密麻麻的数字，还有一些人名和地址。
看起来像是在做什么调查。
08
九月的一天，方宇辰遇到了高中同学许涛。
那是在新便利店里，许涛西装革履地走进来,要买一包烟。当他看到收银台后面的方宇辰时，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方宇辰？！"
"许涛。"方宇辰点点头，"好久不见。"
"我靠，你怎么……"许涛上下打量他，"还在便利店打工？"
"嗯，混口饭吃。"
"啧啧啧。"许涛摇头，语气里满是优越感，"我记得你高中成绩挺好的啊，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方宇辰没有接话,默默给他结账。
"我现在在金融公司做高管，年薪五十万。"许涛炫耀般地说，"上个月刚提了辆奥迪。你呢？一个月能挣多少？"
"五千。"方宇辰平静地说。
"五千？"许涛大笑起来，"兄弟，你这也太惨了吧？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工作？我们公司保安缺人，一个月七千呢。"
周围的顾客都在看这边，方宇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不用了，谢谢。"他低声说。
"别客气嘛！"许涛拍拍他的肩膀，"同学一场，我帮你是应该的。不过说实话啊，你当年要是努力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他叼着烟，摇头晃脑地走了，留下方宇辰一个人站在收银台后面，握着扫码枪的手青筋暴起。
宁晚正好在店外，她听到了全部对话。
等许涛走远，她走进店里，看着方宇辰通红的眼眶。
"别听他胡说。"她说。
"他说的是实话。"方宇辰苦笑，"我就是没出息，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有没有想过改变？"宁晚突然问。
"想啊。"方宇辰自嘲地笑，"做梦都想。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没学历，没背景，没人脉，除了卖力气，我什么都不会。"
宁晚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如果有机会呢？"她轻声问，"如果有一个机会能改变你的人生，你会抓住吗？"
"什么机会？"
宁晚摇摇头："我只是随便问问。"
那天晚上，方宇辰失眠了。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回想宁晚的那句话。
什么机会能改变他的人生？
他想不出来。
09
十月中旬，方宇辰接到父亲病危的通知。
那天深夜，他正在送外卖,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家医院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突发心脏病，情况很危急，需要立刻手术。
"手术费要十万。"医生说，"必须马上交，不然……"
方宇辰挂了电话，站在街头，整个人都是懵的。
十万。他现在所有的存款加起来，也不到三万。
他开始疯狂地打电话——给亲戚，给朋友，给所有能想到的人。
但答案都一样："不好意思，我最近手头也紧……"
"十万太多了,我真帮不了……"
"你爸的事我很同情,但我真的没钱……"
凌晨两点，方宇辰蹲在医院附近的天桥下，双手抱着头。
他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不是生活艰难的那种苦,不是被人瞧不起的那种痛,而是眼睁睁看着最亲的人可能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那种绝望。
他哭了。
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蹲在天桥下，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方宇辰。"
他抬起头，看到宁晚站在面前。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蹲下身，和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你怎么在这？"方宇辰擦了擦眼泪。
"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宁晚说——那条朋友圈只有四个字："老天不公"。
"你爸需要多少钱？"
"十万。"方宇辰的声音沙哑，"我借不到。"
宁晚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拿出手机，当场转账。
"等等！"方宇辰按住她的手，"你已经借过我三十万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宁晚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睁睁看着你爸死吗？"
方宇辰说不出话来。
"钱的事以后再说。"宁晚说完，完成了转账，"先救人。"
那天早上，手术很成功。
方宇辰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父亲被推出来,终于松了口气。
他转过身，看到宁晚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靠着墙睡着了。
她大概是陪了他一整夜。
方宇辰走过去，轻轻坐在她旁边。
"谢谢。"他小声说，"真的，谢谢。"
宁晚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睛。
"你爸没事就好。"她说。
"为什么？"方宇辰问，"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我们才认识几个月，你已经借了我四十万。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还你。"
宁晚看着他，眼神很温柔。
"因为你值得。"她说，"方宇辰，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应该被善待。"
方宇辰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他哽咽着说，"就算用一辈子，我也会还清。"
"好。"宁晚笑了，"那我就等你一辈子。"
10
十一月，方宇辰明显感觉到宁晚有些不对劲。
她来得没有以前那么准时了,有时候中午会失约,第二天才匆匆出现，说是"家里有事"。
而且，她看起来心事重重，经常发呆。
"你最近还好吗？"方宇辰问。
"还好。"宁晚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累。"
"是不是找工作的事？"
"嗯……算是吧。"
方宇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把便当做得更丰盛一些，希望能让她开心一点。
十一月底的一天，宁晚突然说："我可能要离开了。"
方宇辰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什么？"
"家里有事，必须回去处理。"宁晚低着头，"可能……不会再来了。"
"什么时候走？"
"下周。"
方宇辰沉默了。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陪了他五个月的女孩，很快就要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
这五个月来，每天中午和她一起吃饭，已经成了他最期待的事情。如果她走了，他大概又要回到一个人孤零零吃便当的日子。
"找到工作了吗？"他问。
"嗯，算是吧。"宁晚的声音很轻，"一份……不太一样的工作。"
"那就好。"方宇辰挤出一个笑容，"恭喜你。"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方宇辰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宁晚也是，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一天，方宇辰做了一顿特别丰盛的便当——糖醋排骨、宫保鸡丁、蒜蓉西兰花，还有她最爱吃的番茄炒蛋。
"算是送别宴吧。"他说。
宁晚看着满满一盒子菜，眼眶红了。
"这五个月……谢谢你。"她说。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方宇辰认真地说，"如果不是你，我爸可能就……"
"别说了。"宁晚打断他，"我们谁都不欠谁的，好吗？"
两个人慢慢地吃完了那顿饭，谁都没有说话。
吃完之后，宁晚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方宇辰。
"这是什么？"
"回去再看。"宁晚站起身，"我该走了。"
"宁晚。"方宇辰叫住她，"你……会回来吗？"
宁晚回过头，看着他，眼睛里闪着泪光。
"我不知道。"她说，"但是方宇辰，我想告诉你——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以后一定会有好事发生在你身上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
方宇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