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石磨声声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李家小院就响起了有节奏的石磨声。李石头赤着膊,古铜色脊背上的汗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落,他推动沉重的石磨,一圈又一圈,乳白的生豆浆顺着磨槽流入木桶,豆香混着水汽弥漫开来。
嫂子王秀娥在旁用纱布滤豆渣,动作麻利。她三十出头,眉眼带着江南女子的秀气,眼角却刻着细密纹路。“石头,慢着点推,磨得细,浆才醇。”她头也不抬地说,声音被石磨嗡鸣盖过一半。
“晓得哩。”李石头瓮声应着。这豆腐坊是李家的命根——大哥李大山前年在工地摔伤腰,干不了重活,半瞎的老娘和上初中的侄女全靠这豆腐过活。王秀娥做的豆腐嫩而不散,在十里八乡小有名气,可刨去成本,仅够温饱。
李石头见过嫂子深夜垂泪,也听过哥嫂为钱争吵。他曾想外出打工,却被嫂子拦下:“家里没壮劳力不行,安心帮衬,日子总能过下去。”于是他留了下来,挑水、劈柴、送豆腐,成了嫂子最得力的帮手。石磨转着,磨碎豆子,也磨着他们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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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秘方疑云
一个月前,李家豆腐突然火了。镇上“客再来”饭馆老板特意说:“秀娥嫂子,你家豆腐越来越香,老主顾都夸能多吃两碗饭!”王秀娥当时手一顿,勉强笑道:“还是老法子,许是豆子好。”
夸奖越来越多,豆腐销量翻了倍,不到晌午就卖光。家里气氛松快了,大哥脸上有了笑,嫂子掏药钱也不再犹豫。可李石头的疑团却越来越重——他发现嫂子磨豆腐时多了些诡异动作。
她会在点卤前,从灶房上锁的矮柜里摸出个深褐色小陶罐,背对着他撒点粉末进豆浆桶,动作快得像错觉。李石头问过,嫂子却像被蜇了似的:“没什么,老家土方子,小孩子别瞎问!”
之后嫂子愈发提防,总挑他外出时取陶罐。李石头夜里睡不踏实,他在城里听过黑心商贩加添加剂的传闻,想到乡亲们天天吃自家豆腐,后背就发凉。他观察过豆浆,看着和往常一样,可豆腐味道确实鲜得反常,那股勾人的香气让人越吃越馋。
第三章:无声的较量
疑虑像藤蔓缠心。李石头留意到,嫂子每次加的粉末极微,颜色暗沉,混在豆香里没半点异味。有次他故意磨蹭不去挑水,嫂子焦躁地催促:“水缸见底了,赶紧去!”还有次他送豆腐早归,正撞见嫂子把陶罐往怀里藏,脸色瞬间惨白。
他试探大哥:“咱家豆腐卖得好,嫂子是不是有秘方?”李大山捶着腰哼道:“她能有啥秘方?走了狗屎运罢了。”大哥的麻木让李石头心沉——连枕边人都被瞒着。他想起之前哥嫂争吵时提过“债”“赌”,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中成形。
李石头决定查清真相。他不能看着嫂子走歪路,更不能让乡亲们吃有害的东西。哪怕被怨恨,他也要阻止这一切。
第四章:冰凉的指尖
机会来了。大哥让李石头去镇上买虎骨膏药,嫂子嘱咐他快去快回。李石头把自行车藏在村口芦苇丛,溜回躲在豆腐坊窗外的老槐树上。
他看见嫂子滤渣、生火,一切如常。就在他怀疑自己多心时,嫂子闩好院门,从贴身衣兜摸出钥匙打开矮柜,取出那个小陶罐。李石头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像擂鼓。
王秀娥看着磨盘,脸上有挣扎有恐惧,最终被决绝取代。她突然朝窗口看过来,眼神像穿透树叶钉在李石头脸上。然后她按住停转的磨杆,指向磨眼,声音压得极低:“石头,这里,该加点‘料’了。”
李石头浑身血液冻结——她早知道他在窥探!这句话像冰锥刺入耳膜,是警告,是威胁,还是要拉他下水?他从树上跌下来,冲进豆腐坊,反手关门:“嫂子!那到底是啥东西?”
第五章:陶罐之秘
王秀娥没惊讶,只剩疲惫与绝望。她把陶罐递过去:“你自己看。”李石头揭开油纸,里面是灰白色细粉,闻着有淡淡泥土清香,却想不起在哪闻过。
“这是银脉草,后山悬崖才长。”王秀娥红着眼圈说出真相,“你哥不是救工友摔伤的,是赌自己能采崖壁上的石斛,脚下一滑摔了。工地赔的钱不够手术费,欠了一屁股债。债主逼得紧,我没办法啊!”
她抹着泪说,自己上山砍柴晕倒时嚼过这草,醒来后精神格外好。听太姥姥说这是“神仙草”,能提味让人有劲,就是吃久了离不了。“我鬼迷心窍加进豆腐里,生意好了,债能还了,可我天天做噩梦怕害人!”
李石头手里的陶罐重逾千斤。没有化学添加剂,却是未知的天然之物。嫂子不是贪财,是被生活逼到绝境。他看着涕泪交加的嫂子,责备的话堵在喉咙里——可想到不知情的乡亲,他又不寒而栗。“离不了它”到底是啥意思?会上瘾吗?会伤身体吗?
第六章:两难抉择
“不能再用了!”李石头斩钉截铁,“万一出事,咱们家就完了!”“不用现在就完!”王秀娥激动起来,“你哥要吃药,妮子要上学,原来的豆腐收入连饿不死都难!”
现实的重压让李石头哑口无言。嫂子突然抓住他的手:“后山还有些银脉草,崖太陡我够不着。你力气大,帮嫂子采点……”
李石头猛地后退——她想拉他进泥潭!“我不能!”他尖叫着拒绝。王秀娥眼神冷了:“你不想帮这个家?看着你哥等死,妮子辍学?”
李石头陷入痛苦——良心让他停止,亲情让他妥协。他看着嫂子绝望的眼神,感觉自己也站在了悬崖边。
第七章:悬崖边缘
三天后,侄女哭着要资料费和校服钱,李石头的心被揪痛了。天亮时,他红着眼找到嫂子:“那草在哪?我去采。”
王秀娥详细描述了悬崖位置,最后哑声说:“太危险就算了。”李石头带着麻绳、柴刀往后山去,每一步都沉重。
悬崖险峻,他把麻绳系在老树上,顺着崖壁下滑。就在手指快碰到银脉草时,脚下石头松动,他猛地坠落,全靠绳子拉住才没摔下深谷。他像树叶般摇晃,冷汗湿透衣背。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采到草,攀爬上去时,他瘫在地上大口喘气。为了这点“料”,他差点丢了命。看着布袋里的银脉草,只有罪恶感和恐惧——这不是救命稻草,是催命符。
第八章:真相的代价
李石头带着草回家,脸色苍白如纸。他烧了一夜,梦里全是坠崖和乡亲倒地的画面。第二天他挣扎着爬起来:“嫂子,这是最后一次。用完再也不采了。我去镇上打零工,咱们一起还债。”
王秀娥看着他坚定的脸,放下银脉草捂着脸哭了,点了点头。
最后的粉末省着用,李石头则四处打零工,搬货、卸车、通下水道,挣的钱全交给嫂子。银脉草用完后,豆腐味道回归原样,有些老主顾嘀咕几句,却没掀起风波——李家豆腐质量本就好,靠着老口碑还能维持。
日子比最火时艰难,可李石头和王秀娥夜里能睡踏实了。那个深褐色陶罐,被王秀娥埋在后院老槐树下,成了被遗忘的秘密。
石磨依旧吱呀呀转着,磨出的豆浆散发着本真的豆香。李石头明白,侥幸换不来长久,汗水才能撑起心安。绝境中的选择考验人性,守住底线,才能踏稳人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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