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爸爸的葬礼刚过第七天，我妈就给我打电话，气得我浑身发抖。
我爸给我留了五十万，在我妈那里。
这是爸爸一辈子的积蓄。
他是个老工人，省吃俭用了大半辈子，烟都只抽最便宜的。
临了走得突然，没来得及说太多话，只在遗嘱里写着：“存款给女儿，谁都不能动。”
我和老公在城里租房住，三十平米的小单间，厨房和卫生间挤在一块儿，转身都费劲。
房东上周就发消息催房租，说再不交就得多加二百滞纳金。
我弟弟这些年也够本了，爸妈的钱，还有我……
我正盘算着用这五十万付个首付，哪怕是远一点的老破小，好歹是自己的家。
虽然爸爸刚刚过世，但我的确很需要这笔钱。
毕竟……
手机突然响了，是妈妈。
“囡囡，” 她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你爸爸那笔钱，能不能先拿出来？你老舅的房贷还剩四十多万，他最近资金周转不开，催得紧。”
我愣了三秒，以为自己听错了。
“妈，” 我尽量让声音平稳，可喉咙发紧，“你知道我现在还在租房吗？下个月的房租我都还没凑齐，房东都在催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妈妈轻轻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着气说：“我知道，可是你舅舅他…… 他不容易啊，生意不好做，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
“不容易？” 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开着小工厂，住着一百多平的房子，怎么就不容易了？我爸爸在世的时候，你逼着他借五万给舅舅开饭店，后来奶奶去世，爸爸连办丧事的钱都没有，还是找战友借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妈妈在电话那头开始数落舅舅的不是，说他不懂事，说他总让人操心，可说着说着，又绕回了 “他现在难，做姐姐的不能不管”。
我听得心里堵得慌。
这么多年，我早就被她这套 “亲情绑架” 洗得麻木了。
“妈，我和老公也难。”
我压着嗓子，“我们想有个自己的家，想不用看房东脸色，想孩子以后上学有个落脚的地方。你总这样帮舅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电话里传来妈妈的哭声，细细碎碎的，带着委屈。“囡囡，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帮他了，行不行？”
我还想说什么，老公从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轻轻摇了摇头。
他知道，跟我妈争辩，从来都是没用的。
挂了电话，我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老公拍着我的背，没说话，他的手也在抖。
过了三天，我们抽了个周末，特意回了趟老家，想跟妈妈再好好说说。
推开家门，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择菜，看见我们，眼神有点躲闪。
“妈，那五十万……” 我刚开口，她就打断了我。
“囡囡，对不起，” 她低下头，声音很小，“钱我已经给你舅舅转过去了，他的房贷已经还清了。”
我脑子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
老公站在旁边，脸色铁青，嘴唇抿得紧紧的，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走出妈妈家，冷风一吹，我才清醒过来。
老公突然蹲在路边，双手抱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们干了一辈子，” 他哽咽着，“我降薪，你天天加班，省吃俭用，就想攒个首付。我爸妈走得早，我把你妈当亲妈待，她怎么就半点不同情我们呢？”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谁能想到，我们之前已经被妈妈 “洗脑” 过无数次。
几年前，弟弟要买房结婚，妈妈天天给我打电话，哭着说弟弟不容易，没房娶不上媳妇，让我们帮帮忙。
我和老公心软，把攒了十几年的三十五万都拿了出去。
那笔钱，本来是我们准备买房的首付。
结果呢？
弟弟结婚后，从来没提过还钱的事。
当然，我承认，我也随我妈，骨血里也……
更让人寒心的是，当时，我已经给弟弟三十五了。
我发誓，不再给弟弟钱了。
我要自己攒钱买房。
之后，弟弟开饭店，又向我借五万块。
五万块还是笔不小的数目，我省吃俭用攒了好几年。
我老公都和我急眼了。
后来，还是妈妈给我洗脑，哭诉……我又借了。
当时，弟弟答应马上还。
之后，他只还了五千，剩下的四万五，提都不提。
后来饭店倒闭了，我妈居然把饭店里剩下的那些破盘子、旧碗，打包卖给了我，说抵一部分钱。那些盘子边缘都磕破了。
我看着就觉得讽刺。
老公气得回家，把盘子全部摔碎。
我已经很疲惫了。
我租房，给弟弟拿了将近四十万，我和老公孩子租房。
老公一直憋着火，我俩都婚姻就在边缘了。
还有一次，妈妈给我打电话，说想借五百块，给我弟弟买衣服。
“妈，五百块而已，让弟弟自己在网上借一下就行，谁也不麻烦。” 我说。
“他借了，最后还不是得我还？” 妈妈理直气壮。
我当时就笑了，“那我的钱，就不用还了是吗？”
妈妈没说话，挂了电话。
后来那五百块，果然也没下文了。
爸爸留下的五十万，我一分钱没拿到。
老公降薪，房租要交，孩子的学费、生活费，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老公天天和我不说话。
我知道，我老公随时可以和我离婚。
我和我妈将近一年不说话了。
过年回去拜年，我妈就掉眼泪，好像委屈的是她。
我老公啥也没说，抬腿就走了。
就在我最难的时候，老家传来了拆迁的消息。
那套老房子，房产证上写着我爸爸的名字。
拆迁办核算下来，一共赔了一百万。
爸爸的遗嘱里写得很清楚，他的财产归我。
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想着就算之前的五十万没了，这一百万，妈妈总该给我了吧？
就算她要给我弟弟一半，我至少能分到五十万，够我们买房付首付，缓解一下压力了。
我正想给妈妈打电话问问情况，她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囡囡，” 她的声音带着点讨好，“拆迁款下来了，你弟弟想再买一套学区房，给孩子上学用，还差五十万。你看，能不能把你那五十……帮你弟弟一把？”
我拿着手机，手都在抖。
又是这样。
我弟弟家明明不缺钱，他和弟媳都有稳定工作，房子也不小。
关键是，我还在租房！
“妈，”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爸爸的遗嘱写得很清楚，他的财产归我。给我弟弟一半，我没意见！我现在租房住，孩子补课费都快交不起了，我老公降薪，我们快撑不下去了。我的这部分，我不能给。”
“囡囡，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妈妈的声音也提高了，“他是你亲弟弟啊！一家人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你就当可怜可怜他，行不行？”
“可怜？” 我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谁可怜我？谁可怜我的孩子？妈，你要是再这样，把我该得的钱都拿去给舅舅和弟弟，那我们就断绝关系吧！”
说完这句话，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了。
我怕自己会后悔，怕自己会心软。
可我真的忍无可忍了。
日子一天天过，我没再联系妈妈，妈妈也没联系我。
我和老公的矛盾越来越深。
他天天加班，回来就唉声叹气，看着狭小的出租屋，看着孩子穿的旧衣服，一年没吃肯德基了……
“我们这样到底图什么？”
有一天晚上，他突然问我，“你妈永远想着她弟弟和她儿子，从来没把我们放在心上。我们辛辛苦苦一辈子，连个家都没有，连孩子想吃顿肯德基都满足不了，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不久后，他提出了离婚。
我没反对。
我知道，他累了，我也累了。
离婚后，孩子跟着我。
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租住在更小的房子里，房租更便宜，但是环境更差，夏天漏雨，冬天不暖和。
不过，我知道，这都是我自己做的，怪不得别人。
有一次，前夫来看孩子，带着孩子下楼，说要去吃肯德基。
我站在楼下等着，心里酸酸的。
离婚后，我们就没怎么见过面，如今这样，倒像是陌生人。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孩子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汉堡，嘴里塞得鼓鼓的，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
“妈妈，” 孩子扑到我怀里，哽咽着说，“肯德基真好吃，我好久没吃过了。”
我抱着孩子，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几年，孩子跟着我，确实受委屈了。
别的孩子有的，他都没有，别说肯德基，就连玩具，都是别的小朋友玩剩下的。
我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无意间点开了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我老舅发的，配了一张奔驰车的照片，文案是：“换个新车，犒劳一下自己。”
下面是我弟弟的评论：“舅舅威武！”
我又往下翻，看到我弟弟发的朋友圈，是一套学区房的照片，装修得豪华精致，文案是：“终于给孩子搞定了学区房，一切都值得。”
而我，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我看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年半之后，妈妈突然找到了我的出租屋。
她提着一个小包袱，头发花白了不少，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一见到我，她就哭了。
“囡囡，妈妈没地方去了。” 她拉着我的手，哭哭啼啼地说，“你弟弟不管我，说他压力大，没时间照顾我。你老舅也不管我，说他忙，顾不上。我没地方养老了，只能来找你了。”
我恨她！
但，又舍不得她！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推开她，想告诉她，我也养不起她，我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
可看着她花白的头发，看着她满脸的皱纹和泪水，我又狠不下心。
“妈，我这里条件不好，” 我说，“我自己都快交不起房租了，孩子补课费也没着落，我养不起你。”
“我不要你多好的条件，” 她哭着说，“我就想有个地方住，能给你做做饭，帮你带带孩子，我不花你的钱，行不行？”
最后，我还是让她住了下来。
出租屋本来就小，多了一个人，更挤了。
我的压力更大了。
要养孩子，要交房租，还要养妈妈，我只能更努力地工作，天天加班，周末也不休息，整个人都快熬垮了。
妈妈住下来后，倒是安分了不少，不再提舅舅和弟弟，只是偶尔会偷偷抹眼泪。
之后，孩子得了第一名，想吃肯德基。
我发现自己兜里五十块都不到。
这时候，我弟弟给我妈妈打视频，说我弟妹领孩子去泰国了！
还给我妈发了照片。
我妈妈乐得嘎嘎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
不能再忍了！
我和孩子活得像个乞丐，凭啥啊！
我拿出手机，直接建了一个群，把弟弟和老舅都拉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