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把耳环摘下来。"董事长的声音在会议室里炸开。
我愣住,本能地捂住耳朵:"凭什么?"
"立刻!"他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到身后的墙发出沉闷的响声,秘书吓得退后两步。
我看着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色发白,手指颤抖,眼睛死死盯着我耳垂上那对淘宝九块九包邮的耳环。
那副样子,就像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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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早上七点半,我站在恒泰集团大楼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这栋写字楼有三十二层,玻璃幕墙在晨光中闪着刺眼的光。
我穿着淘宝买的黑色职业套装,一百三十九块,昨晚熬夜用熨斗烫平的。
应聘前台接待员。月薪四千五,包午餐。
对我来说,这已经是个不错的机会了。
二十七岁,大专学历,没有拿得出手的工作经验。
父亲在我七岁那年出车祸去世,母亲三年后改嫁,继父对我不算坏,但也谈不上好。
十八岁高考结束,我就搬出来独自生活了。
这些年换过十几份工作,超市收银员、餐厅服务员、商场导购。
最长的一份干了一年半,老板跑路,拖欠三个月工资。
前台接待虽然听起来不起眼,但至少是正规公司,有五险一金。
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推开玻璃门走进大堂。
人力资源部在十八楼。
电梯里挤满了职场精英,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女人踩着高跟鞋,香水味混杂在一起。
我缩在角落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格格不入。
"林婉是吧?"人力资源部的招聘专员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戴着金边眼镜,妆容精致。
她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的衣服上停留了两秒。
"是的。"我递上简历。
她接过来,扫了一眼:"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
"贵公司规模大,发展稳定,我希望能有一个长期工作的平台。"我背熟的答案说得很流畅。
"之前的工作为什么都做不长?"她的语气有些挑剔。
"有些是公司倒闭,有些是合同到期。"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信一些。
她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关于工作时间、加班接受度、薪资期望。我一一作答。
整个面试过程不到二十分钟。
"好的,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内给你答复。"
她站起来,伸出手跟我握了握,那种公式化的礼貌让我明白,这次八成又没戏了。
我走出办公室,等电梯的时候,心里已经在盘算下一份工作去哪里找。
房租下个月十五号就要交了,卡里只剩一千二百块。
电梯门打开,我走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
就在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挤了进来。
他个子很高,一米八五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有些皱纹,但看得出年轻时一定很英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而锐利,像能看穿人心。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目光从我脸上扫过,在我耳朵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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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十六楼停了,他走了出去。
我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给我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中午十一点。我煮了一包泡面,加了两个鸡蛋。
吃完饭,我躺在床上刷手机。突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你好,请问是林婉吗?"是个女声,语气很正式。
"是我。"
"我是恒泰集团人力资源部的。
关于前台接待员的职位,顾董事长想亲自跟你见个面。
明天上午十点,还是在公司,可以吗?"
我愣住了。
董事长?亲自面试前台?
"可以可以,没问题。"我连忙答应。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一个董事长,为什么要亲自面试一个前台接待员?
这不合常理。
我爬起来,在网上搜了恒泰集团的信息。
这是一家做进出口贸易的公司,成立于1992年,注册资金五千万。
董事长叫顾承安,今年五十二岁,业内传奇人物。
白手起家,从一个小商贩做到现在的规模。
照片上的顾承安穿着深蓝色西装,站在公司大楼前,表情严肃。
我放大照片仔细看。
这张脸有些眼熟。
好像是今天早上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让人力资源部通知我复试?
为什么?
我走到镜子前,仔细打量自己。普通的长相,单眼皮,鼻梁不高,嘴唇有点厚。
皮肤因为常年在外面跑,有些黑。
没什么特别的。
我摸了摸耳朵。
耳朵上戴着一对耳环。
这对耳环是三个月前买的。
那天下班路过天桥,有个老头在地上摆摊,卖一些旧首饰。
这对耳环放在最角落里,银色的,上面镶着几颗小小的蓝色石头,款式很特别,有点欧洲古典风格。
"多少钱?"我问。
"十块。"老头连眼皮都没抬。
我买了下来。
回家用牙膏刷了刷,还挺亮的。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戴着,也没摘下来过。
难道是因为这对耳环?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十块钱的地摊货,能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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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第二天上午九点四十,我又站在了恒泰集团大楼门口。
这次我穿的还是那套淘宝职业装,没办法,就这一套能拿得出手的。
耳环也还戴着,我没想到要摘下来。
前台小姐给人力资源部打了电话,很快,昨天面试我的那个女人下来了。
"跟我来。"她的态度比昨天客气了一些,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我跟着她上了电梯。
这次是三十二楼。
顶楼。
电梯门打开,是一个宽敞的接待区。
地上铺着米白色的大理石,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秘
书坐在实木办公桌后面,正在打电话。
看到我们进来,她挂了电话,站起来:"林小姐,请稍等,顾董在开会。"
我在沙发上坐下。
招聘专员没有离开,也坐在旁边,但她没有跟我说话,只是低头看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点十分,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打开了,几个穿西装的男人走出来,边走边说着话。
最后走出来的,就是昨天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顾承安。
他跟那几个人握手告别,然后转身看向我。
目光相接的瞬间,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顾董,林婉到了。"秘书说。
"进来吧。"顾承安转身走进会议室。
我跟着走进去。
会议室很大,能坐二十个人的长桌,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天际线。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一片光斑。
顾承安在主位坐下,示意我坐在对面。
秘书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退到门边。
招聘专员也跟了进来,站在秘书旁边。
"坐。"顾承安说。
我坐下,把手放在膝盖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些。
顾承安没有马上说话。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我脸上,然后慢慢移到我的耳朵上。
他的眼神变了。
那种变化很微妙,但我清楚地感觉到了。
就像平静的水面突然被投进一颗石子,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盯着我的耳环,一秒、两秒、三秒。
他的脸色开始发白。
五秒、十秒。
他的手指开始颤抖。
三十秒、一分钟。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中央空调的低频嗡鸣声。
我坐立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秘书和招聘专员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困惑。
两分钟、三分钟。
顾承安一直盯着我的耳环,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四分钟、五分钟。
终于,他动了。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推得撞到身后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把耳环摘下来。"他的声音很低,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愣住了:"什么?"
"我说,把耳环摘下来。"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提高了八度。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立刻!"他大吼一声。
秘书被吓得退后两步。招聘专员脸色煞白。
我也被吓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照做。
"凭什么?"我听到自己在说,"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顾承安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他的手撑在桌子上,指节发白。
"顾董,您......"秘书小心翼翼地开口。
"出去。"顾承安头也不回地说。
"可是......"
"都出去!"
秘书和招聘专员对视一眼,快步走出会议室,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顾承安。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他缓缓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对不起。"他说,声音沙哑,"我失态了。"
我没有说话,心脏还在狂跳。
"能告诉我,"他盯着我的眼睛,"这对耳环,你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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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摊上买的。"我说。
"哪个地摊?"
"天桥下面,三个月前。"
"卖给你的人叫什么?"
"不知道,就是个摆地摊的老头。"
"多少钱买的?"
"十块。"
顾承安闭上眼睛,眉头紧皱,像是在消化这个信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你知道这对耳环的来历吗?"
"不知道。就是觉得好看。"
"有人告诉过你,它值多少钱吗?"
"没有。"我顿了顿,"它值钱吗?"
顾承安没有回答。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我。
阳光在他身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想做个交易。"他说。
"什么交易?"
"我出五十万,买你这对耳环。"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多少?"
"五十万。"他转过身,"现在就可以给你打钱。"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五十万。
我一年的工资才五万多。五十万,我要不吃不喝干十年。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在问,"十块钱买的地摊货,你为什么要出五十万?"
"你不用管为什么。"顾承安走回桌前,"卖还是不卖?"
我看着他。
这个男人的眼睛里有某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急切、恐惧、渴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不卖。"我说。
他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我说不卖。"我站起来,"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这对耳环有问题。"
"你要多少?"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一百万?"
"不是钱的问题。"我往后退了一步,"这对耳环对我很重要。"
这是我随口编的借口。实际上,十块钱的东西,对我能有多重要?
但我不想卖。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古怪。
顾承安盯着我,半晌,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很冷:"林婉,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董事长。"
"那你应该知道,我在这个城市有些能力。"
他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不卖,以后别想在这个行业找到工作。"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我攥紧了拳头:"你这是犯法。"
"犯法?"他嘲讽地笑了笑,"你可以去告我。但在那之前,我保证你会后悔。"
我盯着他,不说话。
僵持了几秒,我转身走向门口。
"站住。"他叫我。
我没停,拉开门走了出去。
秘书和招聘专员还站在外面,看到我出来,都是一脸紧张。
我没理她们,径直走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我走了进去。
就在门要关上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
顾承安站在会议室门口,隔着走廊看着我。
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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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回到出租屋,我把门反锁,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
太诡异了。
一个董事长,为什么会为了一对十块钱的耳环失态成那样?
五十万、一百万,随口就说出来,像是在说五块、十块。
我走到镜子前,摘下耳环。
银色的金属在手心里闪着微光。
耳环的设计很精致是巴洛克风格,主体是两朵小小的玫瑰,花瓣层层叠叠,中间镶着蓝色的石头。
我仔细看那些蓝色的石头。
不是玻璃,反光的角度不对。
会不会是真的宝石?
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在网上搜索。
搜索结果出来了。
"欧洲古董耳环""维多利亚时期珠宝""蓝宝石玫瑰耳环"。
我点进一个拍卖网站。
类似款式的耳环,成交价在五万到十万之间。
我的手抖了。
难道我真的捡到宝了?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如果只是几万块的古董耳环,顾承安没必要那么失态。
他开口就是五十万、一百万,显然这对耳环对他来说,不只是金钱价值。
我把耳环放在桌上,盯着它看。
它到底有什么秘密?
手机突然响了。
是妈妈。
我按下接听键:"喂?"
"婉婉。"妈妈的声音有些犹豫,"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她停顿了一下。
"你爸以前有个朋友,叫老陈,开古董店的。我今天听人说,他好像在找你。"
"找我?"我皱眉,"为什么?"
"不知道。你要是遇到了,别理他。"妈妈的语气很急。
"你爸走了这么多年,他那些朋友也都散了,现在突然找你,肯定没好事。"
"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有些慌乱,"就是提醒你一下。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她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心里更乱了。
老陈。古董店。
我爸的朋友。
我的记忆里,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他去世的时候,我才七岁。
只记得他很少在家,经常出差。
他走的那天,我在学校上课,等我被老师带回家,他已经躺在医院太平间里了。
车祸。
大货车撞的。
当场死亡。
妈妈哭了三天三夜。
葬礼办完,她把爸爸的东西都收起来,装在一个纸箱里,放在储藏室最深处。
后来她改嫁,那个纸箱也被带到了新家。
我十八岁搬出来的时候,妈妈把纸箱给了我。
"这是你爸留下的。"她说,"你长大了,自己留着吧。"
纸箱现在就在我床底下。
我从来没有打开过。
我走到床边,蹲下来,把纸箱拖出来。
纸箱上落了一层灰。
我擦掉灰尘,打开盖子。
里面是一些衣服,已经发黄了。
几本书,都是关于历史和文物鉴定的。一个烟斗,一副老花镜。
还有一个小小的铁盒子。
我把铁盒子拿出来,打开。
里面是一些照片。
我翻看着。
大部分是爸爸年轻时的照片。
穿着白衬衫,站在某个建筑前。和一群人在一起,举着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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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看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水晶吊灯,红木家具。
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两个小孩,一男一女。
女人很优雅,穿着旗袍,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
男孩大概十岁,女孩七八岁。
我的手停住了。
男孩的脸,我见过。
就是年轻时候的顾承安。
照片背后,用钢笔写着几个字:顾家,1985。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爸爸认识顾承安一家?
我继续翻照片。
又找到几张。
其中一张,是爸爸站在一辆黑色轿车前。他穿着司机制服,手里拿着车钥匙。
照片背后写着:顾家司机。
我愣住了。
爸爸是顾家的司机?
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妈妈从来没提过。
我把所有照片翻了一遍,又找到几张跟顾家有关的。
最后一张照片上,是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她站在一扇大门前,表情严肃。
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对耳环。
我拿起桌上的耳环,仔细对比。
一模一样。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手里的这对耳环,和顾家那个女人戴的那对,是同一款。
可能就是同一对。
我爸是顾家的司机。
这对耳环,原本属于顾家。
所以顾承安看到耳环,才会那么失态。
他认出来了。
这是他母亲的耳环。
可是,为什么会在我手里?
我爸偷的?
不。
我爸不是那种人。
我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
思绪一团乱麻。
我得找到那个老陈。
妈妈说,他开古董店。
我拿出手机,搜索"老陈""古董店""本市"。
出来好几条结果。
我一个个打电话过去。
"请问是老陈的店吗?"
"不是,这里是古月斋。"
"请问老陈在吗?"
"没这个人。"
打到第五个,对方说:"老陈?你说的是陈泽民?"
"对对对,就是他。"我连忙说。
"他的店三个月前就关了。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那他的店在哪里?"
"文昌路148号,但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店了。"
我记下地址,挂了电话。
三个月前。
正好是我买到这对耳环的时候。
我立刻出门,打车去了文昌路。
148号是一家茶叶店。
我走进去,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泡茶。
"你好,请问之前这里是陈老板的店吗?"
"是啊。"他抬头看我,"你找他?"
"对,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老板摇头。
"三个月前,他突然说要走,把店转给我,人就不见了。电话也不接。"
"他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走得很急。"老板想了想。
"对了,他走的时候,留下一堆东西在店门口,说不要了,谁要谁拿。"
"什么东西?"
"杂七杂八的,旧家具、旧书、还有一些首饰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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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东西呢?"
"被捡走了呗。"老板笑了笑。
"那天有个老头在这摆摊,把那些东西摆出来卖,卖了一天,卖不掉的就丢了。"
我的心跳加速:"那个老头长什么样?"
"记不清了,就一个普通老头。"
"大概多大年纪?"
"六七十吧。"
我追问:"他还来过吗?"
"没见过了。"
我走出茶叶店,站在街边。
思路慢慢清晰起来。
老陈三个月前突然离开,留下一堆东西。
有个老头把那些东西拿去摆摊卖。
我从那个老头手里,买到了这对耳环。
这对耳环,原本属于顾家。
老陈为什么会有顾家的耳环?
他和我爸是朋友。
我爸是顾家的司机。
难道......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能。
我爸从顾家偷了东西,交给老陈保管?
不。
我不相信。
可除了这个解释,还能有什么?
我站在路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来,是顾承安。
他坐在后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上车。"他说。
"我不......"
"上车,否则我现在就报警,说你偷了我家的东西。"
我愣住。
驾驶座的司机下车,打开后座的门。
我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最后,我还是上了车。
车门关上,车子启动。
车里很安静。
顾承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坐在另一侧,手心冒汗。
车开了大概十分钟,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
"下车。"顾承安说。
我跟着他下车,走进小区。
这是个老小区,建于八十年代,六层的楼房,墙皮斑驳。
我们上了三楼,顾承安掏出钥匙,打开一扇门。
房子很小,两室一厅,装修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
客厅里坐着一个女人。
她大概四十七八岁,穿着米色的毛衣,头发挽在脑后,脸上画着淡妆。
看到我们进来,她站起来。
目光落在我身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我的耳环上。
她的脸色变了。
变得煞白。
"天啊......"她捂住嘴,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妈妈的耳环......"
她朝我走过来,伸出手,想要摸那对耳环。
"别碰她。"顾承安拦住她。
"哥......这真的是妈妈的耳环......"女人哭着说。
顾承安看着我:"这是我妹妹,顾清雅。"
顾清雅擦掉眼泪,盯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林婉。"
"你多大?"
"二十七。"
"你爸爸呢?"
"去世了。"
"叫什么名字?"
"林建国。"
顾清雅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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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看向顾承安:"就是他......"
顾承安点点头。
"你爸爸是怎么死的?"顾清雅问我。
"车祸。"
"什么时候?"
"二十年前。"
顾清雅坐回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我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坐吧。"顾承安说。
我坐在单人沙发上。
顾承安在茶几上放了一个相册,翻开,推到我面前。
"看看吧。"
我低头看。
相册里是一些老照片。
第一张,就是我在爸爸遗物里看到的那张。穿旗袍的女人,两个小孩。
"这是我妈妈,顾玉兰。"
顾承安指着照片说,"1989年拍的。那年我十五岁,清雅十二岁。"
他翻到下一页。
是顾玉兰的单人照。她穿着黑色礼服裙,站在一个宴会上,举着酒杯。
她的耳朵上,戴着那对玫瑰耳环。
"我妈妈喜欢收藏。"顾承安说。
"珠宝、古董、字画,她都懂。这对耳环,是她最喜欢的。
她说这是从欧洲带回来的,是朋友送的。"
他又翻了一页。
是一家四口的合照。
除了顾玉兰和两个孩子,还有一个男人。
"我爸,顾文渊。"顾承安说,"1990年,他出差,飞机失事,没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听出其中的悲伤。
"爸爸走后,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
顾清雅接过话,"我们欠了很多债。妈妈变卖了一些收藏品,但还是不够。"
"1991年10月17号。"
顾承安说,"妈妈带着她的一批珍藏,离开了家。从那以后,再也没回来。"
他盯着我:"那批珍藏里,就有这对耳环。"
我的喉咙发紧。
"妈妈失踪前,最后见的人是我们家的司机。"顾承安一字一顿地说,"林建国。"
我猛地站起来:"你想说什么?我爸偷了你们家的东西?"
"我没说。"顾承安冷冷地看着我。
"但事实就是,妈妈和她的珍藏都不见了。而林建国是最后见她的人。"
"我爸不会偷东西!"我大声说。
"那你解释一下,"顾清雅指着我的耳环,"为什么我妈妈的耳环,会在你手里?"
我说不出话来。
"1991年11月,我们报了警。"
顾承安说,"警方立案调查。怀疑对象里,有你爸。
但没多久,你爸出车祸死了。案子就不了了之。"
"不可能......"我喃喃地说,"我爸不是那种人......"
"那你说,这对耳环怎么来的?"顾清雅步步紧逼。
"我......"我咬着嘴唇,"我在地摊上买的。"
"地摊?"顾清雅冷笑,"这么巧?顾家丢失的耳环,刚好被你在地摊上买到?"
"我说的是真的!"
"林婉。"
顾承安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爸临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跳。
保险箱。
床底下那个生锈的保险箱。
爸爸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婉婉,爸爸在床底下放了个箱子。
等你长大了,就打开它。里面有爸爸留给你的东西。
那年我七岁,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后来妈妈把箱子给我的时候,我问过:"这是什么?"
"你爸留的。"妈妈说,"他说等你二十五岁再打开。"
"为什么是二十五岁?"
"我怎么知道。"妈妈烦躁地说,"你要是想看,现在就打开。不想看,就扔了。"
我没有打开。
也没有扔。
一直放在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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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二十七岁了。
早就过了二十五岁。
但我从来没有勇气打开那个箱子。
我怕里面是空的。
我怕爸爸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你的表情告诉我,有。"顾承安盯着我,"在哪里?"
"没有。"我说。
"撒谎。"顾清雅说,"你爸肯定留下了什么。"
"就算有,也是我爸留给我的,跟你们没关系。"
"如果里面有我们家的东西呢?"顾承安问。
我沉默了。
"林婉,我不想把事情闹大。"顾承安说。
"但如果你不配合,我只能报警。
到时候,警方会以盗窃罪重新调查你爸。你想让他的名声受损吗?"
我的手抖了。
"你们......"我的声音发颤,"你们就是要毁掉我爸的名声......"
"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顾清雅说,"如果你爸真的清白,我们会道歉。但如果......"
她没说下去。
我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最后,我咬着牙说:"我家。箱子在我家。"
"走。"顾承安说。
我们三个人下了楼,上了车。
车子一路开回我的出租屋。
我打开门,他们跟了进来。
看到这个不到四十平米的出租屋,顾清雅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我蹲下来,把床底下的保险箱拖出来。
铁灰色的保险箱,表面布满锈迹。锁孔边缘已经变了颜色。
"钥匙呢?"顾承安问。
我从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找到最小的那把。
这把钥匙,妈妈跟箱子一起给我的。
我从来没用过。
04
我双手颤抖,拿钥匙对准那个锈迹斑斑的保险箱。
三十年了。父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等你长大就打开它。
我一直不敢打开,害怕里面是空的,害怕父亲什么都没留给我。
咔哒一声。
锁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扣住箱盖边缘。
箱盖缓缓抬起。
顾承安和顾清雅站在我身后,屏住呼吸。
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昏黄的灯光照进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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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僵住了。
血液仿佛凝固,呼吸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
我的声音在颤抖,手指死死攥住箱盖,指节发白。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箱子里的那样东西,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了彻底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