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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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总监，该你签字了。"
林峰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
"别签！公司高层会议刚结束，你被裁了，签完你就是替罪羊。"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期待的甲方总裁刘志远，又看了看身旁笑容满面的赵明副总。
所有人都在等待。
林峰放下笔，平静地说："不好意思，这个合同，我不签了。"
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
01
2023年3月15日，上午9点20分。
林峰站在镜子前，仔细整理着领带。深蓝色的西装是妻子专门为今天买的，衬衫熨得笔挺，皮鞋擦得锃亮。镜子里的男人，42岁，两鬓已经有了白发，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
"老公，紧张吗？"妻子王芳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
"有点。"林峰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毕竟是1.3个亿。"
1.3亿。这个数字，林峰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经手这么大的项目。
如果签成了，300万的提成，升任副总裁，所有的贷款都能还清，儿子上大学的学费也有着落了。
"我相信你。"王芳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18个月了，你比谁都清楚这个项目。"
林峰握住妻子的手："等我好消息。"
走出小区，林峰打了辆车。坐在车上，他忍不住回想起这18个月的日日夜夜。
2021年9月3日，那是林峰第一次听说华悦集团这个项目。
公司销售部门周会上，总监宣布："华悦集团要做数字化转型，预算1.5亿，现在全国有二十多家公司在竞争。谁有信心拿下这个项目？"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华悦集团是行业龙头，对供应商的要求极其苛刻。这种级别的项目，不是光有技术就能拿下的，还要有关系，有资源，有耐心。
"我试试。"林峰站了起来。
同事们都看着他，眼神里有怀疑，有观望，有人小声说："林峰疯了吧？他连华悦的门都进不去。"
确实，一开始真的连门都进不去。
第一次拜访，林峰在华悦集团的前台等了三个小时，最后只见到了一个接待员，递上去的名片连看都没看就被丢进了垃圾桶。
第二次去，带着厚厚的方案，对方的采购经理只给了十分钟，扫了一眼就说："你们公司规模太小，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
每次拜访，林峰都做好了详细的准备。他研究华悦集团的业务，分析他们的痛点，针对性地提出解决方案。渐渐地，华悦的采购部门开始愿意和他聊几句了。
真正的转机，发生在第23次拜访。
那是2022年7月，盛夏时节，气温高达38度。
林峰在华悦集团楼下等了整整五个小时，衬衫被汗水浸透了好几遍。他知道华悦的总裁刘志远今天会来这个分部视察，他就等在楼下，想碰碰运气。
下午4点，刘志远出现了。
"你就是那个一直想见我的林峰？"刘志远打量着这个浑身是汗的中年男人，"采购部的人说，你来了二十多次了。"
"23次，刘总。"林峰立刻递上名片，"能给我十分钟吗？我想当面介绍一下我们的方案。"
刘志远看了看手表："五分钟。"
林峰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解。
他没有用那些华丽的PPT，没有夸大其词的承诺，只是实实在在地分析华悦集团的问题，然后提出解决方案。每一个数据，每一个细节，都准备得非常充分。
五分钟很快过去了。
刘志远盯着林峰看了十几秒，说："方案给我留下，一周后我给你答复。"
那一周，林峰几乎睡不着觉。
一周后，刘志远打来电话："林总，你的方案我看了，有想法。但是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你准备好做长期的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林峰的声音都在颤抖。
从那以后，事情开始有了进展。
华悦集团提出了各种苛刻的要求，林峰一条一条地去满足。
冬天最冷的时候，他在客户公司门口等了一整天，只为了当面解答一个技术问题。春节期间，别人都在休假，他还在修改方案。
每修改一版方案，都要和客户反复沟通。华悦的技术部门、财务部门、运营部门，林峰都要一个一个去对接。有时候，一个小细节就要修改十几次。
到2023年3月，方案已经改到了第23版，拜访次数达到了87次。
林峰的努力，刘志远都看在眼里。
"林总，你的专业和诚意，我们认可。"今年2月底，刘志远终于说出了那句话，"项目给你们，准备签约吧。"
那一刻，林峰差点哭出来。
18个月，87次拜访，23版方案，无数个不眠之夜，终于有了结果。
可是，就在一切都要尘埃落定的时候，赵明出现了。
三个月前，2022年12月，公司突然宣布，从外企挖来了一位副总裁——赵明。
"赵总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将全面负责公司的销售业务。"总裁在全员大会上隆重介绍。
赵明四十出头，西装革履，说话滴水不漏，一看就是职场老手。
第一次销售部门会议，赵明就把矛头对准了林峰。
"林总监，华悦集团这个项目，我看了一下资料，跟了18个月了，怎么还没签？"赵明翻着手里的文件，"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总，这个项目比较复杂，客户要求很高……"林峰解释。
"再复杂也不至于18个月吧？"赵明打断他，"按照我的经验，这种项目，半年就应该搞定。"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赵总，可能是我能力不足。"林峰压住火气，"不过现在已经到了签约阶段了，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赵明笑了笑，"不过按照公司新的流程规范，所有超过5000万的项目，都需要团队协同跟进。这个项目，我会亲自参与。"
林峰的心里咯噔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赵明开始频繁介入华悦集团的项目。他要求林峰把所有的客户资料、沟通记录、方案文件都交出来，说是要"全面了解项目情况"。
"林总监，你和客户的微信聊天记录，也发给我一份。"
"赵总，这个……"
"怎么，有问题吗？"赵明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是副总裁，我有权了解项目的所有信息。"
林峰只能照办。
更让他不安的是，赵明开始绕过他，直接联系华悦集团。
有一次，林峰去华悦拜访，采购经理问他："你们公司是不是换人了？有个赵副总给我打电话，说他要负责这个项目。"
"没有，还是我负责。"林峰连忙解释，"赵总只是协助。"
可是采购经理的眼神，明显有了怀疑。
林峰找到赵明，想问个清楚。
"赵总，华悦那边说您直接联系他们了？"
"对啊，我是副总裁，联系客户不是很正常吗？"赵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林总监，你该不会以为这个客户是你的私产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会抢你的功劳。等项目签了，提成还是你的。"
可林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两个月前，公司突然调走了林峰的直属下属小张。小张跟了林峰五年，是他最信任的助手，对华悦项目的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
"组织架构调整，小张去市场部了。"人力资源部门通知林峰，"我们给你安排了新助手，小李，是赵总那边的人。"
小李很年轻，对业务不熟悉，但是很听赵明的话。林峰发现，他和客户的每一次沟通，小李都会详细记录，然后汇报给赵明。
林峰开始警觉了。
他找到销售部的老同事王姐，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王姐，公司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王姐看看四周，压低声音："你还不知道？公司在裁人。"
"裁人？"林峰一愣。
"对，清理老员工，降低人力成本。"王姐说，"已经走了十几个人了，都是工作七八年以上的。美其名曰'组织优化'，其实就是嫌工资高。"
林峰的心沉了下去："那我……"
"你手里有1.3亿的大单，应该没事。"王姐安慰他，"不过你也要小心点，赵明来了之后，盯着你很紧。"
林峰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公司。
毕竟，他有1.3亿的订单在手，这是他的护身符。
一个月前，公司又提出了新要求。
"林总监，按照流程规范，你需要写一份详细的项目交接文档。"人力资源部门的经理找到林峰。
"交接文档？为什么？"
"公司规定，所有重大项目都要有完整的文档记录，方便后续跟进。"经理说得很官方，"你把和客户的所有沟通记录、方案资料、合同细节，都整理一份出来。"
林峰照办了。他花了整整一周时间，把18个月的工作内容，整理成了一份200多页的文档。每一次拜访，每一次沟通，每一版方案的修改，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文档交上去后，赵明特地找林峰谈话。
"林总监，辛苦了。"赵明翻着那份厚厚的文档，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整理得很详细啊。"
"应该的。"
"对了，下周一开始，你抽时间培训一下我的团队。"赵明说，"把华悦项目的情况，给他们讲一讲。"
"赵总，马上要签约了，现在培训他们……"
"正因为要签约了，才要培训。"赵明打断他，"签完约，就要进入执行阶段了，团队需要提前了解情况。"
听起来很合理，但林峰总觉得哪里不对。
两周前，林峰做了三场培训，把华悦项目的所有细节，都讲给了赵明的团队。那些年轻人听得很认真，记录得很详细，还不停地提问。
"林总监，客户那边的决策流程是怎样的？"
"技术部门的负责人脾气怎么样？"
"财务审批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林峰一一解答。他想，这些都是公司的人，早晚要一起合作的，知道这些信息也正常。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亲手培训的这些人，会成为取代他的工具。
一周前，签约日期定下来了——3月15日，今天。
公司为此准备了盛大的仪式，邀请了媒体，订了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室，还特意做了横幅和展板。
林峰收到了正式的通知邮件："签约仪式参会人员：林峰总监、赵明副总、法务部王经理、市场部李总监。着正装出席。"
看到"赵明副总"这个名字，林峰的眉头皱了起来。
为什么赵明也要出席？这是他的项目，凭什么让赵明来分享荣誉？
但是转念一想，赵明是副总裁，出席一下也正常。况且，签约之后，提成和升职都是他的，赵明最多就是露个脸而已。
想到这里，林峰释然了。
昨天晚上，他和妻子商量着，签约之后拿到提成，先还房贷，再给父母买套小房子，剩下的存起来，给儿子将来用。
"老公，你这些年太辛苦了。"王芳抱着他，眼眶有些红，"终于要熬出头了。"
"嗯，终于要熬出头了。"林峰也很感慨。
从25岁进公司，到现在42岁，整整17年。
他从最基层的业务员做起，一步一个脚印，爬到了销售总监的位置。这17年，他经历了太多的艰辛，遭受过太多的白眼，但他从来没有放弃。
现在，1.3亿的订单，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出租车在华悦大酒店门口停下。
林峰下车，抬头看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今天，这里将见证他职业生涯最辉煌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酒店大堂。
02
电梯在三楼停下，门打开的瞬间，林峰看到了赵明。
赵明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站在会议室门口和几个媒体记者聊天。看到林峰，他挥了挥手："林总监，来了？"
"赵总。"林峰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客户还没到，我们先进去准备一下。"赵明拍了拍林峰的肩膀，语气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密。
走进会议室，林峰愣了一下。
长条会议桌上，铺着深红色的桌布，两份厚厚的合同文本摆在正中央，旁边是鲜花和香槟。
墙上拉着横幅："盛世科技与华悦集团战略合作签约仪式"。角落里，两个摄影师正在调试设备。
"林总监，你坐这边。"赵明指了指左侧的位置，"我坐你旁边。一会儿刘总来了，你先做项目介绍，签约环节由我来主持。"
林峰抬起头："赵总，签约环节也是您主持？"
"对啊，这是公司安排的。"赵明笑着说，"你跟项目这么久，已经很累了，签约这种仪式性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可是按照惯例，应该是项目负责人来签……"
"林总监。"赵明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声音也冷了下来，"你这是在质疑公司的安排吗？"
林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赵明那双眼睛，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签完约，拿到提成，一切就好了。
上午9点50分，法务部的王经理和市场部的李总监到了。
"林总，恭喜啊！"王经理笑着握手，"今天签完，你就是公司的大功臣了。"
"谢谢王经理。"林峰客气地回应，但心里却涌起一丝不安。
王经理的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今天签完"，为什么要特别强调"今天"？难道签完之后，还会有什么变化吗？
就在这时，赵明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会议室外面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林峰还是听到了几个词："按计划……签完就……没问题……"
林峰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他想起王姐的话："公司在裁人……你也要小心点……"
想起被调走的下属小张，想起那份详细的项目交接文档，想起赵明频繁介入项目的行为……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都浮现了出来。
不，不会的。林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公司不会这么做的，他有1.3亿的订单，他是功臣，公司不会亏待他的。
上午10点整，华悦集团的团队到了。
刘志远走在最前面，精神矍铄，身后跟着法务、财务、技术部门的负责人，总共8个人，阵容强大。
"林总，好久不见！"刘志远一眼就看到了林峰，大步走过来握手。
"刘总！"林峰紧紧握住他的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18个月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刘志远拍着林峰的肩膀，"林总，你的专业和诚意，我们都看在眼里。"
"谢谢刘总的信任。"林峰的眼眶有些发热。
这18个月，真的太不容易了。87次拜访，每一次都是煎熬。有多少次，他在客户楼下等了几个小时，最后连门都进不去。有多少次，方案被否定，他要从头再来。有多少次，他想过放弃，但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刘总，给您介绍一下。"赵明突然插进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我是公司新任副总裁赵明，以后这个项目的执行，我会亲自负责。"
刘志远看了赵明一眼，礼节性地握了握手，但很快又把目光转向林峰："林总，今天这个合同签完，咱们就是长期合作伙伴了。"
这句话里的"林总"，咬得很重。
林峰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各位，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赵明像个主持人一样站到了会议桌前，"首先，请林总监介绍一下这个项目的基本情况。"
林峰站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投影幕布上出现了精心准备的PPT。
"刘总，各位领导，这个项目是我们为华悦集团量身定制的数字化转型解决方案……"
他讲得很仔细。从华悦集团的现状分析，到痛点梳理，到解决方案设计，到技术路线规划，到实施步骤安排，每一个环节都讲得清清楚楚。
PPT上的每一个数字，每一张图表，林峰都烂熟于心。这是他18个月的心血，23版方案修改的结晶。
刘志远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偶尔会提出一些专业的问题："这个模块的响应速度能达到多少？""数据迁移的风险怎么控制？""后期运维团队怎么配置？"
每一个问题，林峰都对答如流。
半个小时过去了，介绍结束。
"林总，专业！"刘志远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跟了18个月的项目，每个细节都把握得这么精准。"
"谢谢刘总。"林峰坐下，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进入签约环节吧。"赵明站起来，从助理手里接过一支精致的钢笔，"刘总，您先签。"
刘志远接过笔，翻开合同，一页一页地看。华悦的法务在旁边小声提示着关键条款，财务核对着金额。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十分钟后，刘志远在甲方签字栏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总监。"赵明把笔递过来，脸上带着笑容，"该你了。"
林峰伸手去接笔。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是销售部的老同事张伟发来的消息。
张伟和他一起进的公司，关系一直很好。这个时候发消息，肯定有急事。
"稍等一下。"林峰抱歉地笑了笑，低头解锁手机。
屏幕上，张伟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
"林哥，别签！"
"公司高层会议刚开完！"
"裁员名单有你！"
"赵明要接手你的所有客户！"
"签完字下午就让你走人！"
"提成也不给了，说是团队成果！"
"林哥，千万别签啊！"
林峰的手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赵明笑容满面，刘志远眼神期待，法务和市场部的同事表情严肃。墙上的横幅，桌上的鲜花，香槟，闪光灯……
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隆重。
可是这些消息……
林峰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想起上周写的那份200多页的项目交接文档，想起被调走的下属小张，想起对赵明团队的三场培训，想起赵明绕过他直接联系客户……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都串联起来了。
原来，这就是公司的计划。
让他把项目跟到签约前夕，把所有的资料整理好，把团队培训好，然后在签约的当天，让他亲手把这一切都交出去。
签完字，他就没用了。
就像一颗棋子，用完就可以丢掉。
"林总监？"赵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怎么了？"
林峰看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看桌上的合同。
这是他18个月的心血。87次拜访，每一次他都是诚心诚意。23版方案修改，每一版他都是精益求精。无数个加班到深夜的日子，无数个为了客户奔波的时刻，无数次面对困难咬牙坚持……
这一切，都是他的。
可是如果他签了字，这一切就都会变成别人的。
300万提成，没了。副总裁的职位，没了。甚至连工作，都要没了。
他会成为一个笑话，一个被公司利用完就丢弃的工具人。
不。
他不能签。
"林总监，大家都等着呢。"赵明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耐烦，"快签吧。"
林峰深吸一口气。
他拿起那支笔，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法务开始收拾东西，摄影师调整着机位，准备拍摄签约的瞬间。
笔尖碰到纸面。
林峰的手停住了。
他想起了妻子早上说的话："你这些年太辛苦了，终于要熬出头了。"
他想起了还在读高中的儿子，想起了那套还没还清贷款的房子，想起了年迈的父母。
42岁，上有老下有小，如果失去这份工作，如果拿不到这300万提成，他该怎么办？
可是如果签了，他就是傻子。
他用18个月的努力，给别人铺了一条康庄大道。他会成为公司内部的笑柄，成为一个被人背叛的可怜虫。
更重要的是，他会失去对自己的尊重。
林峰放下了笔。
"不好意思。"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这个合同，我不能签。"
03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赵明的笑容僵在脸上，法务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市场部的李总监张大了嘴巴。
刘志远握着笔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三秒钟后，赵明第一个反应过来。
"林峰！"他猛地站起来，声音压得很低，但能听出强压着的怒火，"你在搞什么？"
林峰没看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刘志远："刘总，对不起，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刘志远皱起眉头。
"我刚刚收到消息。"林峰拿起手机，屏幕对着刘志远，"公司打算在我签完这个合同后，立刻让我离职。"
全场哗然。
"胡说八道！"赵明的脸涨得通红，猛地一拍桌子，"林峰，你有什么证据？"
"我的同事刚刚发消息告诉我，公司高层会议刚结束，裁员名单里有我。"
林峰的声音很稳，"这个项目会被转给赵总负责，我的提成也不会兑现，说是'团队成果'。"
"这是谣言！"赵明指着林峰，"有人故意破坏公司的重要签约！"
"是不是谣言，赵总心里清楚。"
林峰转向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失望，"上周您让我写那份200多页的项目交接文档，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我把18个月的经验，全部整理出来，方便您接手对不对？"
赵明的脸色变了。
"还有，您为什么要把我的直属下属小张调走，换上您的人？"林峰继续说，"为的就是随时能掌握项目的最新动态，等我签完约，您就能无缝衔接，对不对？"
"你……"赵明想辩解，却说不出话来。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固了。
"两周前，您让我培训您的团队。"
林峰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傻乎乎地把所有细节都讲给他们听，把和客户打交道的每一个技巧都教给他们。我当时还想，这都是公司的人，早晚要合作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林峰的眼眶红了，"我是在培训我的替代者。"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华悦集团的团队面面相觑，刘志远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林总。"刘志远放下笔，看着林峰，"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我不敢保证每一个细节都准确，但是大方向不会错。"林峰说，"刘总，您见证了我这18个月的努力。您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项目是我一个人跟下来的。"
"可是现在，公司要把这一切的功劳，都算到别人头上。"
林峰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今天签了这个字，明天我就会被叫去谈离职。提成拿不到，职位没有了，甚至连一句谢谢都不会有。"
"我不想做这样的傻子。"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林峰，你够了！"赵明终于爆发了，"你这是在污蔑公司！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停职了，马上离开会议室！"
"停职？"林峰笑了，笑得有些悲凉，"赵总，您终于承认了对吧？"
"我没有……"
"如果我说的是假的，您为什么要停职我？"林峰直视着他，"为什么不是让我继续签约？为什么不是澄清这是谣言？"
赵明语塞了。
"因为您心虚。"林峰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刘志远一直沉默地听着，脸上看不出表情。
"林总。"他突然开口，"你今天不签这个合同，后果你想过吗？"
"想过。"林峰点头，"但是我更想过，如果我签了，后果是什么。"
"我会失去一切，包括对自己的尊重。"
"18个月，87次拜访，23版方案修改。"林峰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一切不是为了公司做的，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家人，为了证明我的价值。"
"如果我签了，这一切就都没意义了。"
刘志远盯着林峰看了很久，又看了看赵明，看了看会议桌上的合同。
"林总。"他缓缓站起来，"给我十分钟，我们单独谈谈。"
"刘总，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问题……"赵明想拦住他。
"赵总。"刘志远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寒意，"你们的内部问题，我确实没兴趣。但是这个合同，是我和林总谈的，签不签，我想听听林总的意见。"
"更重要的是……"刘志远顿了顿，"一个连自己核心员工都要在签约当天裁掉的公司，我需要重新评估，是否值得合作。"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赵明头上。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身体晃了晃，差点站不稳。
刘志远不再看他，转向林峰："林总，走吧。"
林峰站起来，跟着刘志远走出了会议室。
身后，赵明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
他知道，如果这个1.3亿的项目黄了，他在公司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林峰跟着刘志远走进隔壁小会议室。门刚关上，他弯腰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会议桌上。
那是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厚厚的，鼓鼓囊囊的。
刘志远低头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放大。
他缓缓抬起头，盯着林峰看了足足十秒钟，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玩味，最后竟然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