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声明：本文为虚构小说故事，地名人名均为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请知悉。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陈志强，你给我站住！"
"刘总，八年了，该说的都说了。"
工作证"啪"地一声甩在前台大理石台面上，清脆的响声在大厅里回荡。
陈志强头也不回，径直走向电梯。
身后，老板刘总追出来，气喘吁吁："你要去哪儿？我们还没谈完！"
电梯门打开，陈志强转过身，眼神平静得可怕："没什么好谈的了。"
01
2024年1月20日晚上7点半，香格里拉酒店三楼宴会厅。
水晶吊灯把整个大厅照得通透，200多人坐在圆桌前，觥筹交错。年会进行到一半，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年终奖颁发仪式！"
台下响起一片欢呼声。
陈志强坐在第三排，端着白酒杯，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今年42岁，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旁边的销售部经理小马碰了碰他的胳膊："陈总，咱们今年业绩这么好，奖金肯定少不了。"
"等着看吧。"陈志强放下酒杯。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各部门的业绩数据。主持人念着名单："首先是行政部，全年出色完成各项后勤保障工作，年终奖总额45万元！"
行政部主管带着10个人上台，每人手里接过一个红包，笑容满面。台下掌声雷动。
"生产部，全年产能提升23%，年终奖总额89万元！"
18个生产部员工鱼贯上台，厂长老周笑得合不拢嘴。
"财务部，全年账目清晰，资金管理规范，年终奖总额38万元！"
财务总监张姐带着5个人上台，她是老板的表妹，穿着一身红色旗袍，珠光宝气。
轮到销售部了。
陈志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领带。他身后的11个销售员也站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待。
"销售部——"主持人拉长了音调，"全年业绩3.21亿元，占公司总营收65%，是公司的绝对支柱！"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陈志强带着团队走向舞台，灯光打在他身上，有点刺眼。他看见台下200多双眼睛都盯着他。
"销售部获得——"主持人停顿了一下，"'年度优秀团队'称号，颁发锦旗一面！"
空气突然安静了。
陈志强愣在台上，手里接过那面红色锦旗，上面金色大字："业绩标兵 勇创佳绩"。
就这个？
台下开始出现窃窃私语。
"锦旗？就一面锦旗？"
"销售部年终奖呢？"
"他们业绩3个多亿，就给个锦旗？"
销售部最年轻的业务员小王忍不住了，他站在台下大声喊："刘总！我们的年终奖呢？！"
陈志强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他转头看向台侧，老板刘总正站在那里，脸色有点难看。
刘总快步走上台，从陈志强手里接过话筒："销售部的兄弟们辛苦了！你们的奖金，公司另有安排。过完年，大家回来再说。"
"什么安排？"陈志强盯着刘总，声音压得很低。
"回头单独谈。"刘总凑近他耳边，声音更低，"老陈，给我个面子，别在这儿闹。"
陈志强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下台。锦旗随手扔在椅子上，红色的绸缎耷拉在地上。
回到座位，销售部的人都不说话了。空气凝固得像要滴出水来。
旁边桌的生产部主管老周凑过来，小声说："老陈，不是吧？你们今年业绩那么好，不会真没奖金吧？"
陈志强没说话，端起桌上的白酒，一口干了。53度的酒灌进喉咙，烧得胸口发疼。
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小马压低声音："陈总，这不对劲啊。我算过，按公司制度，咱们部门应该有将近1000万的奖金池。"
"别说了。"陈志强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台上，年会继续进行。歌舞表演、抽奖环节，热闹非凡。只有销售部这一桌，像是被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
晚上10点，年会结束。陈志强走到酒店门口，准备打车回家。
"老陈！"刘总追出来，"你等一下。"
"刘总，有话明说吧。"陈志强转过身。
"你也知道，公司今年投资大，现金流有点紧张。"刘总递过来一支烟，"销售部的奖金不是不给，是要缓一缓。"
"缓多久？"
"开年就发，最晚正月十五。"
"行政部、生产部、财务部都发了。"陈志强没接烟，"就我们销售部要缓？"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陈志强声音提高了，"我们业绩占全公司65%，反而最后拿钱？"
周围有人看过来。刘总拉着陈志强走到一边："老陈，你跟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亏待过你？这次真是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
"回头我跟你细说。今天人多，不方便。"刘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好好过年。初八上班，我第一时间跟你谈。"
陈志强看着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打车回家的路上，陈志强靠在后座上，点开微信。销售部的群里已经炸开了。
小王："今年是不是公司出问题了？"
小李："其他部门都有奖金，就咱们没有，这叫什么事？"
小马："我查了一下，按合同，咱们年终奖应该按业绩3%提取。3.21亿的3%是多少？963万！"
老周："别说了，等老板给说法吧。"
小张："说法个屁，我看是不想给了。"
陈志强看着这些消息，没有回复。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一闪而过，像是某种隐喻。
02
陈志强回到家已经快11点了。
妻子李静还没睡，正在客厅看电视。看见他回来，问："年会怎么样？拿了多少奖金？"
陈志强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没有。"
"什么？"李静关掉电视，"你说什么？"
"一分钱都没有。给了面锦旗。"陈志强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
"怎么可能？你们今年业绩……"
"3.21亿，我知道。"陈志强打断她，"老板说另有安排。"
李静沉默了。她认识陈志强16年，结婚12年，很少见他这个表情。
"你打算怎么办？"
"再看看吧。"陈志强掐灭烟头，"先过年。"
那天晚上，陈志强失眠了。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放着这些年的经历。
2016年3月15日，他入职的第一天。
那年他35岁，从上一家公司销售经理的位置跳槽过来。面试那天，刘总拍着他的肩膀说："老陈，跟我干，三年做到销售总监，五年拿股权。你就是公司的合伙人！"
当时办公室还在城中村的三楼，一个月租金3000块。整个公司不到20个人，销售部就他一个。
第一个月，陈志强一个人跑了全国8个城市。背着样品箱，住快捷酒店，吃盒饭。有次在火车站，箱子太重，他扛着爬楼梯，差点摔下去。
三个月后，他签下第一笔订单，500万。
刘总当场拍板，给他涨薪5000，年底奖金8万。
2017年，陈志强开始带团队。他招了3个应届生，手把手教。早上7点到公司，晚上11点离开。周末带着团队做培训，讲话讲到嗓子沙哑。
那年业绩破8000万，他拿了25万年终奖。
2018年，同行公司挖他，开价底薪50万加提成，他拒绝了。
"刘总待我不薄，不能走。"他跟妻子说。
李静劝他："你都35岁了，要为以后考虑。"
"再等等，刘总说了，会给我股权。"
2019年，公司搬进写字楼，员工扩张到80人。陈志强升任销售总监，团队从3个人变成12个人。
业绩突破1.5亿。
2020年，疫情来了。
很多公司裁员，陈志强的团队一个人都没少。他自己降薪30%，保证团队的基本工资。
客户工厂停工，订单延期，陈志强开车给客户送口罩、消毒液。有个客户在山东，他开了8个小时车，送了2000个口罩过去。
客户老总握着他的手，眼眶都红了："老陈，这个情我记住了。"
那年业绩1.2亿，公司勉强保本。年终奖15万。
2021年，疫情稍微缓解，业绩反弹到1.8亿。
2022年，业绩破2亿。陈志强拿了45万年终奖，是他这辈子拿过最多的一次。
他用那笔钱付了房子的首付，在市区买了一套120平的三居室。
那天晚上，他和李静站在空荡荡的新房里，妻子哭了。
"8年了，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
陈志强搂着她："会越来越好的。"
2023年，是陈志强最累的一年，也是业绩最好的一年。
3月份，他陪客户王总喝酒到凌晨3点，谈下那个八千万的大单。八千万，相当于过去两年的业绩总和。
王总是某集团的采购总监，掌管着上百亿的采购额。陈志强认识他四年了，每年中秋节都会送礼，王总儿子结婚、女儿升学，陈志强都包了大红包。
那天晚上，王总喝多了，搂着陈志强的肩膀说："老陈，这个单子，我就认你。你在哪儿，我的单子就给哪儿。"
陈志强激动得一宿没睡。第二天一早就把消息告诉刘总。
刘总兴奋得在办公室里转了三圈："好！好！太好了！老陈，你立大功了！"
"刘总，这个单子咱们得好好做，不能出差错。"
"放心，我亲自盯着。"
6月份，出了件让陈志强想不到的事。
老板的侄子刘浩，28岁，大学刚毕业没几年，空降成了销售副总监。
开会的时候，刘总宣布："以后销售部的工作，刘浩和老陈一起负责。大家要好好配合。"
陈志强当时就愣住了。销售副总监？他带了7年团队，熬到今天，突然空降一个没做过销售的人来管他？
散会后，陈志强找到刘总："刘总，这事您得跟我说清楚。"
"老陈，别多想。"刘总倒了两杯茶，"刘浩是我侄子不假，但你也知道，现在公司大了，需要自己人。"
"我跟您8年了，不是自己人？"
"那不一样。"刘总喝了口茶，"你是职业经理人，他是刘家人。将来公司要传承的，明白吗？"
陈志强明白了。
职业经理人。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个打工的。
刘浩上任后，直接分走了3个大客户。这3个客户，都是陈志强花了两三年时间开发出来的。
"刘总，这不合适吧？"陈志强找刘总理论。
"老陈，客户是公司的，不是个人的。"刘总说，"让刘浩练练手，对公司有好处。"
9月份，销售部老员工小李签下一笔1200万的订单。按规定，小李能拿12万的提成。
结果财务发钱的时候，小李只拿到6万。
"另外6万呢？"小李去找财务。
"刘副总监分了一半。"财务给他看审批单，上面刘总签了字。
小李气得脸都绿了，跑到陈志强办公室："陈总，这什么意思啊？刘浩就打了两个电话，凭什么分我一半提成？"
陈志强看着那张审批单，沉默了很久。
"我去找刘总。"
找刘总的结果，是一顿训斥。
"老陈，你格局要大一点！"刘总拍着桌子，"刘浩是副总监，他参与的项目，当然要分提成。这是公司规定！"
"哪条规定？"
"我现在定的规定！"
陈志强走出老板办公室，背后传来"砰"的关门声。
那天晚上，小李递交了辞职信。
12月初，年底冲刺。销售部连续加班一个月，业绩最终定格在3.21亿。
3.21亿，比去年增长了60%。
陈志强带着团队在公司会议室里庆祝，开了香槟。他举起酒杯："兄弟们，今年辛苦了！年终奖一定不会少！"
"陈总万岁！"
"今年至少拿20万！"
所有人都在憧憬着年终奖。
陈志强也在憧憬。按公司制度，销售部年终奖是业绩的3%，963万。分到他手里，至少200万。
这是他这辈子最接近财务自由的一次。
然后，就是1月20日的那场年会。
一面锦旗。
陈志强躺在床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两点。
他打开计算器，又算了一遍。
3.21亿×3%=963万。
963万，平均到12个人，每人80万。
就算老板抽一部分，他作为总监，怎么也该拿150万吧？
150万啊。
房贷能提前还清，孩子上学的钱也有了，还能给父母换套房子。
一面锦旗。
陈志强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睡不着。
03
大年初二，1月22日。
别人都在走亲戚，陈志强开车回了公司。
公司在春节期间只留了保安值班。陈志强刷卡进门，直奔财务部。
财务部值班的是小刘，一个刚来半年的实习生。看见陈志强进来，吓了一跳。
"陈、陈总？您怎么来了？"
"有点事要查一下账。"陈志强说。
"可是张总监说了，财务资料不能随便……"
"我是销售总监，查自己部门的业绩，有问题？"陈志强盯着他。
小刘咽了口口水："那、那您自己查吧。"
陈志强坐在电脑前，输入自己的账号密码，登录财务系统。
他的权限能看到销售部的业绩明细和奖金提取记录。
屏幕亮起，一行行数据跳出来。
陈志强的手指在鼠标上停顿了一下，点开"年终奖提取"这一栏。
数字清清楚楚：963万。
提取状态：已冻结。
冻结？
陈志强皱眉，继续往下翻。看到一行备注：
"销售部年终奖暂缓发放，待公司现金流缓解后再议。——批示人：刘建国（总经理）"
暂缓发放。
陈志强打开打印机，把这几页资料全打出来。
A4纸从打印机里吐出来，一张接一张。他拿在手里，盯着那些数字看了很久。
除了销售部，其他部门的年终奖状态都是"已发放"。
行政部：45万，已发放。
生产部：89万，已发放。
财务部：38万，已发放。
就销售部：963万，冻结。
陈志强又翻出劳动合同，第12条第3款写得明明白白：
"销售部年终奖按年度实际业绩的3%提取，于农历年前统一发放。"
白纸黑字。
陈志强掏出手机，给财务总监张姐打电话。
响了三声，接通了。
"小陈啊，过年好！"张姐的声音很客气。
"张姐，年终奖的事，给个说法。"陈志强开门见山。
"哎呀，这事啊……"张姐那边传来打麻将的声音，"小陈，你也知道，公司今年投资大，现金流有点紧张。"
"行政部、生产部都发了。"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陈志强声音提高了，"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年前发放！"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小陈，你别激动。"张姐叹了口气，"这是刘总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让他给我打电话。"
"他在外地，初八回来你们当面谈吧。"
"等不到初八。我现在就要说法。"
"小陈，你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为公司好……"
陈志强挂了电话。
他坐在财务办公室里，点上一支烟。窗外是空荡荡的工业园区，过年期间连个人影都没有。
烟雾缭绕中，陈志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公司真的现金流紧张吗？
他重新打开电脑，进入公司财务系统。他的权限虽然不能看到全部财务数据，但可以看到部分大额收支。
鼠标往下滑，滑到12月份。
12月28日，收入：2400万。
备注：王总公司预付款（八千万订单30%）。
2400万到账了。
陈志强继续往下看。
12月30日，支出：1200万。
备注：对外投资——某某房地产项目。
投资人：刘建国。
刘建国，就是刘总。
陈志强盯着这行字，手里的烟烧到了手指。他甩了甩手，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现金流紧张？
八千万订单的预付款都到了，还现金流紧张？
而且这笔投资，写的是刘总个人名字，不是公司名义。
陈志强截了图，保存到手机里。
他站起来，走出财务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还开着，桌上摆着去年的销售数据报表。墙上挂着一排锦旗，都是这些年拿的"优秀团队"、"业绩标兵"。
陈志强看着那些锦旗，突然觉得很可笑。
锦旗能当饭吃吗？
锦旗能还房贷吗？
锦旗能养家吗？
他坐在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他这8年的工作档案。
每一笔订单的合同复印件，每一个客户的联系方式，每一次重要谈判的记录。
963份文件，整整齐齐。
陈志强一页一页翻着，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拿出手机，给客户王总打电话。
"王总，过年好！"
"老陈啊！过年好！"王总笑呵呵的，"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王总，那个八千万的单子，合同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就等年后初十正式签约。"王总说，"对了，签约那天你一定要来，我只认你。"
陈志强握着手机，沉默了两秒。
"王总，您这话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王总笑了，"老陈，咱们合作这么多年，我信得过的就是你这个人。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个单子我早给别人了。"
"明白了，谢谢王总。"
"客气啥！初十见！"
挂了电话，陈志强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王总那句话，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我只认你。"
不是认公司，是认人。
陈志强睁开眼睛，拿起桌上的台历，翻到1月26日那一页。
腊月十六。
还有四天。
04
1月23日到25日，陈志强在家陪家人过年。
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陪父母吃饭，陪孩子放烟花，跟亲戚聊天。
但李静能感觉到，他心里在想事情。
1月25日晚上，陈志强在书房里坐到凌晨。
李静端着一杯热茶推门进来："还不睡？"
"睡不着。"陈志强接过茶杯。
"年终奖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李静坐在他旁边。
陈志强沉默了很久，说："可能要换工作了。"
"换工作？"李静愣住，"你在这儿干了8年。"
"8年换来一面锦旗。"陈志强苦笑，"值吗？"
李静不说话了。
"老板把我当外人。"陈志强说，"他侄子来了三个月，拿了30万年终奖。我干了8年，一分钱没有。"
"那你想去哪儿？"
"还没想好。"陈志强喝了口茶，"但肯定不能这么继续下去。"
"那你就辞职？"
"嗯。"
"什么时候？"
"明天。"
李静看着他，眼圈有点红："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陈志强握住她的手，"对不起，这些年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不怕苦。"李静说，"我只是心疼你。"
两个人坐在书房里，窗外的烟花一朵朵绽放，照亮了夜空。
1月26日，腊月十六。
早上8点，陈志强换上那套黑色西装，打好领带。
李静给他整理衣领："一定要今天吗？"
"嗯。"
"那我支持你。"
陈志强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拎起公文包，出门了。
开车到公司，已经9点半。
春节假期还没结束，公司里只有几个值班的人。前台小姑娘看见陈志强，吓了一跳。
"陈、陈总？您怎么来了？"
陈志强没说话,径直走向HR办公室。
HR王姐正在刷手机，看见陈志强推门进来，愣了。
"陈总？"
陈志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我要离职。"
王姐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我要离职，即刻生效。"陈志强说，"这是我的离职申请。"
王姐拿起那份文件，上面打印得工工整整：
"离职申请书
本人陈志强，因个人原因，申请即日起离职。根据劳动合同法第37条，劳动者提前三十日以书面形式通知用人单位，可以解除劳动合同。但根据第38条，用人单位未按照劳动合同约定提供劳动报酬的，劳动者可以解除劳动合同，且不需提前通知。
鉴于公司未按合同约定发放年终奖，本人要求即时解除劳动合同。
申请人：陈志强日期：2024年1月26日"
下面是签字和手印。
王姐看完，抬起头："陈总，您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
"可是……可是这事，刘总知道吗？"
"不需要他知道。"陈志强说，"按劳动法，这是我的权利。办手续吧。"
"陈总，您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陈志强打断她，"马上办。"
王姐看着他，知道劝不住了。她叹了口气，打开电脑，开始办理离职手续。
消息传得很快。
不到10分钟，销售部的人都知道了。
小马第一个冲到HR办公室："陈总！您要走？"
陈志强点头。
"那我们呢？"
"你们自己决定。"陈志强说，"我不会劝你们跟我走，也不会劝你们留下。"
小马咬了咬牙："我跟您走！"
"我也走！"小王说。
"算我一个！"小张也说。
陈志强看着这几个跟了他好几年的兄弟，眼眶有点发热。
"你们想清楚。"
"想清楚了！"小马说，"您走了，我们留在这儿也没意思。"
"那你们也去办手续吧。"
五个人，同时递交了辞职信。
销售部12个人，走了6个。剩下的人还在观望。
王姐看着这一堆辞职信，头都大了。她赶紧给老板打电话。
"刘总！陈志强要离职！"
电话那头，刘总正在高铁上，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
"他刚才来公司办离职手续，还带走了5个销售骨干！"
"拦住他！我马上回来！"刘总站起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拦住他！"
"可是……"
"快去！"
王姐挂了电话，冲出办公室。
陈志强已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
8年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几本笔记本，一些私人文件，一个水杯，几支笔。
墙上的锦旗，他看都没看一眼。
桌上的销售资料，他也都留下了。那些都是公司的，不是他的。
但客户的联系方式，他都记在脑子里。
小马帮他装箱子："陈总，接下来您打算去哪儿？"
"还没想好。"陈志强说，"先离开这儿再说。"
"您要是创业，我跟您。"
"别说得这么早。"陈志强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去陪家人过年。"
两个纸箱，装完了。
陈志强环视了一圈办公室，8年的记忆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第一次拿到订单，兴奋得一夜没睡。
第一次升职，刘总请他吃饭，说以后有他一份。
第一次被客户骂，在洗手间里哭了半小时。
第一次带出来的业务员拿到大单，比自己签单还开心。
这些记忆，像是刀子一样，割在心上。
但该走还是要走。
陈志强拎起两个纸箱，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站满了人，都在看他。
有人不解，有人惋惜，有人幸灾乐祸。
陈志强没看任何人，直直地往前走。
路过财务部，张姐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路过生产部，老周叹了口气。
路过行政部，几个小姑娘在窃窃私语。
陈志强走到前台，放下纸箱，掏出工作证。
"啪"——
工作证拍在大理石台面上，清脆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陈总……"前台小姑娘眼眶红了。
"小心身体，好好工作。"陈志强说。
他走到打卡机前，按下指纹。
"滴——离职打卡成功。"
系统的声音冰冷而机械。
陈志强拎起箱子，转身走向电梯。
"陈志强！你给我站住！"
刘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志强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刘总，该说的都说了。"
"你要去哪儿？我们还没谈完！"刘总追过来，气喘吁吁。
电梯门打开。
陈志强走进去，转过身，看着刘总。
"没什么好谈的了。"
"年终奖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用了。"
"老陈！"刘总想冲进电梯，被保安拦住。
电梯门缓缓合上。
最后看见的，是刘总涨红的脸。
05
电梯下降。
陈志强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十几个工作群的消息在疯狂跳动。
公司大群，999+。
销售部群，999+。
项目群，999+。
他一个一个点开，手指停在"删除并退出"上。
第一个群：公司大群。
点击，确认，退出。
第二个群：销售部群。
点击，确认，退出。
第三个群：客户管理群。
点击，确认，退出。
十三个群，一个接一个退出。
最后一个，是他自己建的"销售精英团队"。这个群里只有他和5个骨干。
陈志强的手指停在删除键上，犹豫了三秒。
还是退了。
电梯到达一楼，门打开。
陈志强走出去，穿过大堂，推开玻璃门。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
他眯了眯眼睛，拎着箱子往停车场走。
身后，保安老李追出来，手里拿着一瓶水。
"陈总，保重。"
陈志强接过水，点了点头。
停车场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陈志强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后备箱，把两个纸箱放进去。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砰砰砰！"
有人在敲车窗。
陈志强抬起头，看见刘总的车开进了停车场，他正快步走过来。
"老陈！你听我解释！"刘总跑过来，满头大汗。
陈志强摇下车窗，没说话。
"年终奖的事，是我不对！"刘总喘着气，"我现在就让财务给你们发！"
"不用了。"陈志强说。
"老陈，你跟我这么多年……"
陈志强打断他，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了一眼。
就一眼。
刘总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整个人都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