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故事,要从天授三年的秋天说起。
这一年,武则天登基已有三年。
她以雷霆手段,扫清了所有反对她的声音,将李唐宗室和那些盘根错节的门阀士族,压制得服服帖帖,不敢有丝毫异动。
整个大周王朝,在她的铁腕统治下,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庄严肃穆的秩序。
为了宣示皇权,也为了祭拜自己的先祖,她决定,开启登基以来的第一次东巡。
而东巡的第一站,便是她的故乡——并州文水县。
那一天,从并州首府到文水县城的几十里官道上,黄土铺道,净水泼街,彩旗招展,戒备森严。
浩浩荡荡的仪仗车队,如一条金色的巨龙,在秋日的阳光下,蜿蜒前行,缓缓驶入这座因她而变得闻名天下的小小县城。
道路两旁,所有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富商贫民,都早已在衙役和禁军的监督下,跪在了地上。
黑压压的一片,像被秋风吹倒的麦浪,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他们头深深地埋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空气中,弥漫着香炉里飘出的浓郁檀香,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名为“皇权”的威压。
车队的中央,是一顶由三十二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抬着的、金碧辉煌的凤辇。
凤辇的顶盖,是纯金打造的凤凰展翅之形,阳光下,金光闪闪,刺得人睁不开眼。
凤辇的四周,垂着厚重的明黄色纱幔,隐约可见,一个身着日月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身影,正端坐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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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当今天下唯一的、至高无上的主人——圣神皇帝,武则天。
她端坐在凤辇之中,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地,扫过窗外那些跪伏如蚁的子民。
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多年前,作为太宗才人时的青涩,作为高宗昭仪时的柔媚。
取而代之的,是几十年的宫廷斗争和无上权力,共同雕刻出的、冰冷而又威严的线条。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于男人生存的武媚娘。
她,是君,是神,是这片土地上,说一不二的主宰。
随行的宰相狄仁杰,和一众文武大臣,都骑着高头大马,小心翼翼地跟在凤辇之后。
他们一个个谨小慎微,眼观鼻,鼻观心,时刻观察着女皇的脸色。
他们知道,这位女皇,心思深沉如海,喜怒无常。
前一刻,或许还对你和颜悦色,下一刻,便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而让你人头落地。
整个队伍,在一种庄严、肃穆,却又无比压抑的氛围中,缓缓前行。
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还乡,将在一片山呼万岁的恭维声中,顺利而又平淡地结束。
可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意外,一个足以让所有人人头落地的意外,即将发生。
02
就在凤辇即将通过县城中心最繁华的十字街口时。
异变,陡生!
“让开!都给我让开!”
一声粗野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突然从跪拜的人群中爆发出来。
紧接着,一个身材异常粗壮的汉子,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拨开挡在他面前的衙役,径直扑向了那顶金碧辉煌的凤辇!
这个汉子,衣衫褴褛,浑身沾满了泥土,看起来像是个常年在田里劳作的农夫。
他满脸虬髯,头发像一团乱草,手中,竟然还紧紧地握着一把用来刨地的、锈迹斑斑的锄头!
“护驾!有刺客!”
离凤辇最近的禁军侍卫,瞬间反应过来。
为首的百夫长,厉声高喝。
“锵——”
十几把锋利的佩刀,在瞬间出鞘,雪亮的刀光,在秋日的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几名侍卫立刻组成人墙,想要将那粗汉拦下。
可那粗汉,力大无穷,他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只是胡乱地一抡,就将两名训练有素的侍卫,连人带刀,扫倒在地。
他像一头蛮牛,硬生生地,在禁军那铜墙铁壁般的防卫圈中,挤开了一道口子,冲到了离凤辇只有不到五步的距离!
全场哗然!
所有的百姓,都吓得魂飞魄散,将头埋得更深了,生怕被牵连。
所有的大臣,都惊得面无人色,纷纷勒马后退,生怕那疯汉伤及自己。
更多的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手中的长矛和刀剑,从各个角度,直指那粗汉的咽喉和心口。
眼看,他就要被乱刀砍成肉泥。
可就在这时,他却做出了一个比冲撞圣驾,更惊世骇俗的举动。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那把沉重的锄头,也被他扔在了一旁,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没有求饶,也没有反抗。
他只是抬起那张被烟火和尘土熏得黢黑的脸,对着那顶垂着纱幔的、神秘而又威严的凤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早已被尘封在历史的故纸堆里,是早已被所有人遗忘,甚至连武则天自己,都快要忘记的……
她的乳名。
“四娘!!”
“四娘!!你看看我!我是阿虎啊!”
03
“四娘”!
这两个字,像两道惊雷,在寂静的街道上,轰然炸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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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衣衫褴褛、状若疯癫的粗汉,竟然敢当着天下人的面,直呼当今天子的乳名?
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这是何等的罪该万死!
禁军侍卫们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渗出了血珠。
只要稍一用力,便可让他人头落地。
可他却仿佛毫无知觉,只是睁着那双通红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顶神秘的凤辇。
凤辇,停了下来。
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也随之停了下来。
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顶金碧辉煌的凤辇之上,等待着里面那位至高无上的主宰,降下她的雷霆之怒。
许久,一个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雍容华贵的女声,从纱幔之后,缓缓传出。
“你,可知我是谁?”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威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粗汉,在听到皇帝亲口问话后,会被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可他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梗着那粗壮的、黝黑的脖子,毫不畏惧地,迎着那无上的威严,嘶吼了回去。
“管你是谁!”
“我只知道,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四娘!”
“放肆!”
“大胆刁民!竟敢冒犯圣驾!罪当万死!”
站在凤辇旁边的宰相狄仁杰,和一众大臣,吓得是魂飞魄散,纷纷厉声呵斥。
“来人啊!还不快将这疯疯癫癫的刁民,拖下去!就地正法!”一个大臣尖声叫道。
纱幔之后,武则天没有说话。
她透过那层薄薄的纱,仔细地,审视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这张脸……
这张被岁月和劳苦,刻画得沟壑纵横的脸,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
阿虎?
她的记忆深处,似乎有那么一个模糊的、早已褪色了的影子。
一个总是在她被人欺负时,会第一个冲上来,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挡在她面前的少年。
一个总会把兜里唯一的一颗糖,偷偷塞给她的小男孩。
会是他吗?
不可能。
武则天的心,微微波动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冰封般的平静。
她摇了摇头。
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武媚娘了。
而他,也不可能是当年那个虎头虎脑的少年了。
岁月,早已将一切,都改变了。
她看着那个男人,那双倔强的、含着泪光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里,没有对皇权的敬畏,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只有一种……一种让她感到有些陌生,又有些心悸的执着。
“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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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半分的犹豫。
这个男人,必须从她眼前消失。
无论他是谁,他都触碰了她最不愿被人触碰的禁忌——她的过去。
“杖责五十。”
这个命令,已经是一种变相的赦免。
按照大周律法,冲撞圣驾,直呼圣讳,是凌迟处死的大罪。
杖责五十,虽然也要去半条命,但至少,能留下一条活路。
周围的大臣,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几名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将那粗汉,从地上架了起来,就要往旁边拖。
那粗汉,似乎也接受了命运。
他没有再挣扎。
只是在被拖走的那一刻,他猛地回头,再一次,对着那顶凤辇,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嘶吼。
“你忘了吗?!四娘!”
“你真的都忘了吗?!”
武则天的面色,猛地一沉。
那双隐藏在冕冠之后的凤眼,闪过一丝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最恨的,就是别人用过去,来牵绊她。
所有知道她过去的人,所有可能成为她皇权之路上绊脚石的人,都已经被她,用各种方式,清理干净了。
她绝不容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等一下。”
她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她缓缓地,对行刑的侍卫,下达了一个更残忍的命令。
“加倍。”
“杖责一百。打完,扔去乱葬岗。”
04
行刑的场地,就设在十字街口。
这是武则天刻意的安排。
她要杀鸡儆猴。
她要让所有并州的百姓,都亲眼看看,冒犯天子,会是什么下场。
那个自称“阿虎”的粗汉,被侍卫们粗暴地,按倒在了一条长凳上。
他的手脚,被牛皮绳,死死地捆住。
两名膀大腰圆的、赤裸着上身的行刑官,各自拿着一根碗口粗的、浸过水的巨大木杖,分立两旁。
那木杖之上,甚至还带着倒刺,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只等监刑官一声令下,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木杖,就会狠狠地,落在他身上。
围观的百姓,吓得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恐惧。
那几个曾经为王清风鸣不平的老者,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粗汉没有再喊叫。
他只是将头,死死地,转向凤辇的方向。
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的到来。
他的嘴唇,在微微地颤动着,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凤辇的纱幔,被风轻轻吹起一角。
武则天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即将上演的、血腥的一幕。
她的心,像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知道,想要坐稳这至高无上的皇位,就必须斩断所有不必要的感情,和所有可能动摇自己心志的过去。
无论这个“阿虎”,是真是假。
他都必须死。
“行刑!”
监刑官看了一眼凤辇的方向,见女皇没有任何表示,便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令旗。
行刑官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然后,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木杖!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忍再看。
就在那两根沉重的木杖,带着呼啸的风声,即将狠狠砸落的瞬间!
一直闭着眼睛,引颈受戮的粗汉,突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仰天发出了一声悲怆的、撕心裂肺的呐喊!
那呐喊声,穿透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也狠狠地,撞进了武则天的内心深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
一直端坐在凤辇之上,稳如泰山、冷若冰霜的女皇武则天,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因为动作过猛,头上的十二-旒冕冠,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玉石碰撞之声!
她那保养得极好的、白皙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凤辇的窗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那双古井无波的凤眼,在这一刻,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猛地收缩!
“住手!!”